,我会带你走,我会带着初娶你时的纯洁灵魂,我更会带着你现在的卑鄙幽灵……”
萧韵婷全身颤抖不停,她恐惧的道:“云哥,你……你真要杀我?你,你不可怜我?”
楚云痛苦的咬着下唇,丝丝鲜血沿着嘴角滴落,摇摇头,他道:“我不能饶你,但,我也不忍亲手杀你,因为我的父亲,我不能饶恕你,因为我曾经深爱你,我亦不忍亲自动手,现在萧韵婷,你……你自己了结吧……”
萧韵婷凄苦而绝望的望着楚云,幽幽的道:“云哥,你不想想以前?你不想想那些美丽的时光?人都会有错,我想,你一定不会忘记我,你会饶恕我的过失……”
楚云蓦然一掌伸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萧韵婷那粉嫩的面颊上顿时浮起了五条鲜明的指印,楚云望着她怔愕与惊恐的面孔,低吼着:“萧韵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想过很多,我想着父亲的鲜血,我想着我身受的痛苦,我想着怒海上的情景,我想着你裸露的肉体被另外一个男人在抚爱,我想着别人的讽笑,我想着你亲手取了黄金美玉去买我的生命,萧韵婷,不用说了,不用辩了,你死吧,你快点死,别让我性子上来亲自动手,别破坏了我曾经对你有过一丝美感,够了,够了……”
缓缓的,缓缓的,萧韵婷袅弱不胜的站了起来,美眸中泪光盈溢,她跄踉的向前行了一步,怯生生的道:“云哥,你……你愿意在诀别前,吻你的妻子一次么?”
楚云全身一震,强行支撑着又退后两步,摇头道:“不用了……不用了,你的唇已不属于我,它已不再纯洁,不再是以前那么甜蜜了,原谅我拒绝,我一生中,不吻曾经被第二个男人沾过的嘴唇……”
萧韵婷凄然一笑,道:“是的,它已不再纯洁,它已龌龊……云哥,你看看,我会依照你的话去做,但是,当我死后,你肯在墓碑上刻留字样承认我仍是你的妻子么?”
楚云又强烈的震撼了一下,硬着心肠道:“不,因为你事实上已不属于我,何必要这空有的名份,……”
萧韵婷悲哀至极的牵动了一下唇角,点点头,道:“好,不用留这空有的名份,不用留……”她踉跄不稳的走到那张黑漆的笨重书桌前,拉开抽斗,取出一柄精巧的匕首,轻轻拔出剑身,泛着寒光的刃锋,映着她惨白的面庞,是如此凄哀,如此动人,有着令人永难忘怀的深刻痛苦。
楚云感到目眶内有些濡湿,他咬着牙道:“别伤到你的面孔……”
萧韵婷回首奇异的瞥了楚云一眼,带着泪笑道:“谢谢你……”
这带泪的微笑凄艳极了,迷人极了,楚云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心腔狂跳不停,血的流循加速,他几乎已忍不住欲出口阻止……
紧咬着牙,他毅然仰首不看冷然道:“不用客气,动手吧。”
萧韵婷哀伤的颔首,语声有如来自九天,去向悠渺:“再会,云哥,假如人有来生,我希望来生仍为你妻,那时,我不会再犯错了,一点也不会犯了……”
楚云强忍住在目眶中滚转的泪珠,摆手不语,于是——
萧韵婷轻轻闭上眼,举起匕首插向自己心窝——她听了楚云的话,没有毁坏那张美丽的面孔,于是,就在那柄匕首已透过罗衫之际——
“嘭”的一声巨响倏起,跟着“哗啦啦”的门窗破碎声乱成一片,十数条人影,旋风般自门前、窗户中扑进!
楚云毫不惊慌,他狂笑一声,身形暴旋,寒光猝起中划出一道半弧,当先冲来的五名彪形大汉连吭也没有吭出一声,三股热血已带着三颗斗大头颅撞向墙壁,又滚球似的反弹而回!
紧跟着,楚云觉得眼角红色羽毛微闪,一溜冷气已然逼至肋下,另外两个胖瘦迥异,面孔生冷的老者亦猛扑而至!
于是,他身形不动不转,手腕波浪似的急颤,掌中的“苦心黑龙”嗡的震荡弹起,“当”地截开刺到肋下的长剑,又圈弹而回,“嗤”的一声在急闪不及的胖老人臂上划开一条血槽!
这迅捷无伦的一招两式,完全是凭借剑身的韧性颤荡之力,楚云非但毫未移闪,甚至连眼皮子也未眨动一下!
那两个一胖一瘦的冷峻老者,便是曾在紫心雕仇浩掌下逃生的“泗水双寒”覃权、罩力兄弟,那袭向肋下之刺,却是红羽公子邵玉的杰作!
泗水双寒老大——那胖老者罩权,臂上虽然血迹淋漓,却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抖掌又劈向楚云胫骨!
楚云淡淡一笑,运剑掠进起一个大圆,然后,大圆中银芒点点,千千万万,猛然罩向泗水双寒,左掌倏回,带着无匹劲力,闪幻不定的劈向红羽公子邵玉,招式才出,他人已掠出三尺,目光回转,却已不见萧韵婷的踪迹,但是,却在她适才引剑自裁之处发现那柄小巧匕首,匕首尖端血迹殷然。
楚云心头一阵绞痛,剑掌又回,瞬眼之间,已逼得红羽公子及泗水双寒无容身之处,仓皇跃出室外。
于是,楚云穿门而出,在空中一个挺跃,又飘然落地,方才,他一共才施出一招八式,却己有四个人遭到伤亡的结果了。
冷寂的院中,挑出五六只火把,火把的青蓝色光辉在夜风中摇摇伸缩,宛如鬼眼闪眨,天空澄黑一片,黑得冷清。
泗水双寒与红羽公子站成并排,青羽公子邵靖和另一个相貌狰狞丑陋的矮老人立于一处,魔豹胜无公则率着二十余名劲装大汉围立于前,如临大敌!
还有两位——兜鍪双豪,正杀气腾腾的注视着楚云,自然,二人隐在盔后的双目中,还透着十分的尴尬与窘迫。
楚云古怪的微笑一下,朝兜鍪双豪拱拱手,挪揄的道:“二位老兄请了,‘断肠酒’的滋味不差,只是,那个梦却不甚美丽,所以,在下醒转得较早,早得足以使在下跟随二位来此,不过,只怕这么一来,二位的黄金珠玉就拿得不太顺心了!”
金甲士怒极了,他暴雷似的大吼道:“楚非——不,楚云,你这小子真是狡猾透顶,想不到兄弟二人亦被你诓了,好,有你瞧了……”
楚云一笑道:“这正如二位适才所言:一山,更比一山高。”
他面色又倏而寒了下来,朝红羽公子冷森的一瞥,道:“今夜,这玄凌院亦将和百角堡遭到同一命运,不过,却没有人再能自这玄凌院中逃出去了。”
红羽公子极为艰涩的牵动了一下嘴角,生硬的道:“楚云,你休要夸口,我们知道你只有一个人至此,任你三头六臂,本公子也不信能强过站在你面前各人合手之力!”
金甲士大叫道:“对,咱们今夜就坑了这个胆上生毛的东西!”
楚云悠悠的抛抛手,道:“假如我怕,我便不来,假如我来,我便不怕,漫说姓楚的不会将各位摆在眼中,本盟上下的任何一人亦不会将各位看成人物。”
金甲士狂傲的大笑起来,道:“楚云楚云,你小子真是唬老百姓唬到咱们头上来了,不错,你盟下高手如云,但是,他们都在数百里外,没有人能为你帮凶,今日,你只有一个人浴血苦战了,小子,你就试试你自己到底有多大道行吧!”
楚云轻轻一探手中的“苦心黑龙”,他像是随意的一摆。却在冷电闪耀中掠起一阵刺耳的风雷啸声,于是,他冷然一哂道:“没有话说了,各位,谁先上?”
全场静寂如死,悄无声息,红羽公子面孔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缓缓向四周围立的各人点头示意——
每一个人都是戒备着,却逐渐围拢,各式各样的兵刃闪晃着森寒的光芒,沉重的呼吸,紧张的神情,微颤的双手,汇合出一片萧煞的气氛,有着尖锐,有着残厉也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楚云冷酷地展出一丝微笑,他仰起头,对着空中的星辰呢喃:“如果我的血仇能报,大敌得歼,我将在今后不再使双手沾染血腥,但是,在眼前的强敌未被一一诛绝前,或者会有太多的杀伐,上天知我,愿能谅我。”
他闭着眼,细听着沉重的呼吸与沙沙的移动声,猝然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冲去,剑芒暴涨如虹下,又猛可倒翻而回,银弧紫电交相纵横,照面之间,已将正自后面掩上的青羽公子及那丑陋老人逼退七尺。
于是,激战展开了!
泗水双寒与红羽公子适才在楚云首次冲突下已闪出五步,这时三人连成一排,奋力攻到。魔豹胜无公的“豹头双拐”早已出手,威猛无伦的自侧旁扑至,青羽公子及那丑陋老者却分成两个不同的方向,自泅异的角度揉身抢进!
楚云狂笑不已,左十剑右十剑,前幻弧后化点,剑剑重叠,弧点穿飞,像一片银色无缝的罗网,又似满天的寒星殒落,奇极了,也妙极了。
围攻的六人,在楚云剑式的浩瀚威力下,不想退却不由不退的纷纷闪挪而出,竭力还攻,楚云甚至不使身形稍有回环,倏掠倏晃之下,又将眼前六人逼退五尺,接着一个大翻身,浑身上下闪耀着无数明亮而灿丽的如电精芒,似是一口圆形的滚桶,就像来自天际般笔直地射向站在一角观战的兜鍪双豪!
“身剑合一!”
红羽公子失声惊呼,兜鍪双豪已在楚云扑到的同时骤然分开,金甲士郦三鼎大呼一声,“哗啦啦”连声暴响中,一条金色巨链,宛如漫天虹影,迅捷已极的飞掠而出,银甲士尉迟元身上的甲胄“铿锵”微震,已一口气向敌人攻出九腿十六掌!
于是,那道滚圆的剑气在空中猝然摇晃了一下,仍旧直射而去,金甲士怪叫如雷的跳开,手中那条金色巨链的前两环已被切断,银甲士努力斜身而出,银色钢片纷飞中,又被刮落不少!
这时,红羽公子等六人始才拼命围攻而上,剑气如电。直冲霄汉,略一盘旋,又似游龙舒卷,自九天横扫而下。
金甲士双目如火,暴辣的大吼:“锤。”
那柄曾被楚云击坠尘埃,又被金甲士悄然拾回的黑色利刺巨锤,在刹那间呼轰砸上,如儿臂也似的金色铁链,亦似怪蛇般骤然卷至!
银甲士的厚背砍刀同时出手,猛劈对方中段,左掌推出如山劲气,力阻敌势,他的箭囊中的钢矛仅存三只,所以,非到必要时,他是不肯施出的!
红羽公子的龟纹长剑,魔豹胜无公的豹头双拐,亦在同时击落,尚夹杂着另一双其他殷红如血的手掌!
滚圆的剑气像煞烈阳的第一线光辉,灵活的闪晃了一下,又猝然回射,惨号蓦起,那双殷红如血的手掌已被齐齐腕削落!
双方动作都是快逾电光石火的,几乎令人没有丝毫思忖的余地,那双手掌始才血淋淋的坠落地上,寒芒已敛,楚云冷厉的一洒剑刃积血,又将“苦心黑龙”化成千万狂瀑,反拒冲至的青羽公子邵靖!
剑势甫起,人已斜闪六步,向兜鍪双豪猛探二十一剑后又倏然溜出,那被断去双掌的人,正是与青羽公子在一起的丑陋老者,这时,有四名大汉急忙上前挽扶于他,这丑陋老人此时面孔扭曲,双睛突出,形如厉鬼阴尸!
楚云闪出重围之外,双眸煞气毕露,两臂用力探抓,一点尖锐的呼啸渗合在翻荡如潮的滚滚白链中,这丑陋老人与那四名彪形大汉的头颅应势同时暴飞空中三丈!
同一时间,他又是如蛇一般盘旋折转,剑尖抖颤成漫天星点,直取红羽公子,与红羽公子的龟纹长剑“铮”然相撞,一溜火花迸溅中,剑锋已来到魔豹胜无公喉前三寸之处!
于是,就在魔豹胜无公竭力举杖迎拒之际,苦心黑龙的狭窄锋刃已连续如雷电齐作的架开了兜鍪双豪攻到的三锤,七链,十二刀!
没有迟疑,如行云流水那么洒脱,那么自然地闪游飘移,来去似乘风御电,反手之间,又将青羽公子邵靖逼得手忙脚乱,捉襟见时!
这时,合八名武林一流高手之力,已与楚云激斗了二十余招,在这二十余招中,更有一人已命丧黄泉,而他们甚至连哀悼一下的短暂时间也没有。
红羽公子拼命杀上,他悲愤的大叫:“杀啊,为闵风报仇!为死去的兄弟伸冤!”
悲怒的吼叫犹在空气中袅绕,楚云又已向每人各击七剑十腿,左闪右挪之下,语声沉冷得仿佛自七海海心传出:“杀吧,你们不久便会知道,血掌闵风实在死得痛快!”
原来,那位死在楚云剑下的丑陋老人,正是曾在天狐冷刚手下负过伤的血掌闵风,百角堡所属一流高手!
楚云就地一个盘绕,分上、中、下向每一个敌人再度劈出七剑,剑身嗡然震响中,他又似狂风一阵砍向兜鍪双豪!
金甲士郦三鼎豁然大笑,连喝六个“锤”字,每一声都似春雷在舌尖上打滚,有夺人魂魄之力,紧接着他的呼吼,那柄黑色巨锤仿佛是雷神的手臂,又似隐冥中的山岳,轰然不绝,含着极大劲道的往返撞击不息。
银甲士尉迟元却在刹那间游走起来,一如幽灵野鬼,闪掣奔移,出招快狠至极,霍霍寒光交织重叠,成练,成山,如浪如涛,这正是他的绝技之一:“大劈刀法”。
楚云将一口至精至纯的真气,遍布全身穴脉,流畅已极地呼吸循转,随着真气的回环,他那瘦削的身躯令人不可置信的在锤影,链芒,刀光里翻飞穿掠,更每每在间不容发中,一口气就是弧圈连绵的几十剑!
不错,这正是无畏金雕的至高绝技——“弧光剑法”。
兜鍪双豪二人身负的超世奇艺,在江湖上已是难逢敌手,但是,他们虽有了一次经验,却总是不服,他们不相信天下之大,会有人能力敌他们联手之力而仍可获胜,现在,眼高于顶的兜鍪双豪又尝到了一次重复的教训,这次教训,较上一次的交手更为冷酷,因为,这次是集八名高手之功而竟仍处于被动的劣势!
红羽公子邵平、青羽公子邵靖、魔豹胜无公、泗水双寒等全已围上,纷纷站取有利的地形,在可以相互掩护的角度下疯狂地攻击着敌人,他们恨极了,怒极了,自然,也免不了内心的恐惧!
于是——
这场不公平的战斗又继续了三十招,这三十招中,青羽公子邵靖的左臂受伤,泗水双寒老二罩力的衣衫亦被对方凌厉的剑势割下一块下摆。
金甲士郦三鼎已感觉到压力在逐渐沉重,他一面靠向自己拜弟,一边苦苦的思忖致胜之计。
银甲士尉迟元依旧阴沉的闪移攻拒,没有任何表示,但是,假如你心细的话,你便可以看出他那双隐在头盔后的双眸中有着焦虑之色……
现在,双方的激斗已呈胶着状态,是的,虽然楚云功力深沉得宛如浩海汪洋,但他的七名对手亦俱属当今武林中拔尖之材,纵使楚云武功再强,于一个短时间内,也无法将对方一掌收拾下来,自然,这只是说在“短时间内”。
红羽公子邵玉为人最是机警狡诈,他这时眼球微转,一面小心出招闪躲,一面故意出言相激道:“楚云,今番阁下也不过如此而已,现在,你能奈我等何?”
楚云明白红羽公子的心意,是想激起他的怒气,而在他愤怒失神之中,寻求一丝最为微小的间隙扳回战局的劣势!
自然,楚云不会睁着眼上当的,他十分明白,高手搏命,生死之分就往往在一些极度细小的疏忽上。
于是,他的剑式更玄妙了,更绚丽了,回答红羽公子之言的,是楚云剑上幻起的,无尽无绝的奇异弧点,诡橘的圈线……
于是,寒光交互纵射,碰击,一溜溜的火星在夜黯中飞溅,环舞,没有人再说话,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期冀:了结敌人的生命!
在静冥中,几乎像扯裂人们的肝肠,凝冻人们的血液,突然的,一阵凄厉的尖啸自黑暗里响起,又自飘渺中摇曳而来。
金雕盟……十二、生死之搏 一片凄凉
十二、生死之搏 一片凄凉
兜鍪双豪有些愕然的微微一窒,攻守之势却毫未停止,他们只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