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甚倾城作者:灵沫兮- 第5部分

第8章　寿诞
阳光熹和，陌宇倚在软榻上，静静地看着书。
就在这个时候，陆总管陆元带着几个丫鬟还有小厮走了进来，说是奉王爷的命给王妃送下人来的。陌宇这才记得昨天轩辕封见他屋内丫鬟太少说是改明替他再拨几个过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想来是轩辕封派人去说了，他竟能将自己的事情这么的放在心上，陌宇不觉间心情大好。
“参见王妃，王妃吉祥！”陆元行礼，满脸堆笑的说道。
陌宇直起身子，笑着叫他起来。
“启禀王妃，这些个丫鬟小厮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按照王爷的吩咐，拨到王妃您屋里伺候您。”陆元依旧弓着身子，脸上的笑满是讨好之色，一改往日的态度，如今的他要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陌宇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微微一笑，不语。
陆元见陌宇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苛责于他，心一缓，挥手，身后的一个下人端了一盅猪脚汤跪在了陌宇面前。陆元在一旁赔笑道：“奴才糊涂。因前几日忙着料理王府内务各种琐事，竟忘了王爷吩咐要吃猪脚汤是前几日的事，害得王妃没有喝道猪脚汤，是奴才办事不力，还请王妃恕罪！”
陌宇淡漠的瞟了他一眼，并未接口，一旁的丁宁倒是忍不住的开口了：““陆总管是管理王府重大内务琐事的高官，您的请罪咱们可不敢受。何况少爷昨天要喝猪脚汤，这也不代表今日也想喝啊，陆总管这么做，岂不是浪费了，到时候如果王爷一时兴起想喝了，你不就没法交代了吗？“
听着丁宁的话，陌宇皱紧眉头，虽说王府比不得宫里那般勾心斗角，但也是个虎穴，即使生气，这样说也未免太过：“丁宁，别尽说胡话！“
　丁宁见陌宇发话，只得咬住了嘴唇，把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但两只眼睛瞪着陆元，竟一点也不肯留情面。
陆元被丁宁这么一酸，尴尬的哂笑着：“丁宁姑娘倒也没说错，是奴才疏忽了。”昨日王爷一天都留在王妃屋里，谁都明白其中的道理，陆元又岂会不知，所以此刻他被丁宁酸成这个样子，心里虽气，但也不好发作。
陌宇笑着看向陆元：“陆总管言重了。王府虽不及宫里琐事繁多，但怎么说也是家大业大，难免的疏忽也是有的，只是我身边的丫鬟被我宠坏了，倒让陆总管见笑了。”
陆元听此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哪里哪里，多谢王妃宽宏大量，奴才以后必定更加尽心竭力，替王妃你效力。”
“嗯，没什么事，就退下吧。“陌宇微笑着挥手。
陆元便告辞离开。
见陆元走远了，陌宇这才转过身去，沉着脸看向丁宁，道：“以后言语上要多注意了，祸从口出，你跟我这么久不会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吧。”
“可是我就是见不惯他那副嘴脸嘛。以前见王爷对少爷你冷淡，就一直借机克扣着少爷的用度，如今见少爷你得宠又一味的奉承，哼！“从小就跟着陌宇，所以即使陌宇对他板着脸倒也没有什么畏惧，一跺脚将那股怨气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见她这个反应，陌宇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真的是自己把她宠坏了。将书放在了膝盖上，陌宇道：“这个世界上跟红顶白的事情，你跟我在凌威侯府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又何苦置这种气？“
“可是在侯爷府少爷从未受过如此待遇啊！”丁宁申辩道。少爷虽然是凌威侯的庶长子，但一来府中并无嫡长子，二来陌宇天生聪颖，文武双全，侯爷很是疼他，所以这衣食住行方面当然是面面俱到，哪像现在。
“丁宁，这里不是侯府，这一点你给我牢记了。现在王爷对我好，只是因为对我救他的事情心存愧疚，想要补偿我而已。等到他觉得自己的补偿够了，心里舒服了，不再来过问我也是很有可能的。你现在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到最后我们的处境只会更难过而已。”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几天王爷的改变是因为自己的伤才会如此，但真的要亲口说出来，心口还是阵阵钝痛，陌宇不由地抿了抿嘴唇。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轩辕封便听到了陌宇如是说道，不由地愣住了。
自己真的只是因为感到愧疚才会对陌宇这么好的吗？轩辕封不敢立即站出来否定这个说辞，因为一开始的自己就是这么想的，而现在是怎么样的情感，其实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皱了皱眉，轩辕封转身离开。

这一日，是端和太后六十大寿，因为是整寿，所以格外的隆重些。
皇城内外到处皆是娇花翠地，无论是矮株，还是灌木都系上了红绸，一片喜气洋洋。
端和太后是皇帝和安睿王的嫡母，所以关系更为亲密一些，一大早轩辕翊便去曦和宫陪太后用了膳。诸位王爷和皇子也先后来到曦和宫，在加上后宫妃嫔各府诰命，一时间曦和宫中热闹非凡，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依祖制，当晚端和太后在曦和宫中赐宴的。而身为安睿王王妃的陌宇也理应前去。
去参加太后的寿诞虽说是家宴，但是皇家宴席又岂非一般家庭之间的聚会，虽然不需要穿朝服，但是也得慎重穿着。
轩辕封替他选了一套白色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上，带着一块白玉。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衬着那头乌黑的头发，有如绸缎。白皙的脸上，是一双有如七月星辰一般明亮的瞳仁，清睿的眉此刻却微微地蹙起，陌宇回头看向轩辕封，道：“这样子穿，会不会太过随意了啊？”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就这么穿好了。”白衣飘然，显得陌宇更加的俊秀和随和，轩辕封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陌宇回头，看向他。此刻的轩辕封身着一身紫色长袍。那紫色奔狂而又生动，带着一种张狂，极尽显示出皇室的尊贵。轩辕封生了一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如今泛沉着迷人的色泽，细薄的双唇上漾着一抹别样的令人晕眩的笑颜。
“怎么了，傻了？为夫长得帅是公认的，但你也别这么一直盯着啊，流口水可怎么办啊？”看着陌宇有些愣怔的表情，轩辕封玩心大起，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耳朵一阵瘙痒，陌宇赶忙躲开，脸也在那一刻变得通红，看着依旧直勾勾盯着他的轩辕封，陌宇轻咳了一声：“王爷再不走就要晚了。”
看着狼狈逃走的陌宇，轩辕封的嘴角勾起，笑嘻嘻地跟着他出去了。

八盏鎏金八宝灯明灯在曦和宫燃起，溢彩流光，配上曦和宫繁复高贵的设施，一片尊荣之象。
宴席设在鸿影殿，殿宇皆用白螺石甃成，四畔雕镂阑槛，玲珑莹徹。　
鸿影殿的正中摆金龙大宴桌，面北朝南，皇帝和太后并肩而坐。太后着一湘红色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挲有声，红袍上绣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轮廓，雍荣华贵。
轩辕封带着陌宇向太后和皇帝请了安之后，便在皇帝的左后下坐下。
地平下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放近支亲贵、命妇和妃嫔的宴桌。宫规严谨，亲贵男子非重大节庆宴会不得与妃嫔见面同聚。今日太后寿诞设的是家宴，自然也就不拘礼了。
轩辕封和陌宇身旁的便是陈王轩辕霖、横阳王轩辕汾。他们都是皇帝和轩辕封的兄弟，两人皆是懦弱无能之辈，所以在朝中领了个虚职，得过且过着，倒也不足为虑。
而让陌宇比较在意的是右侧所坐的诸位皇子们。
抿了一口茶，陌宇朝他们望去。
右侧第一席坐着的是皇长子轩辕御，他是现今端淑皇后的嫡子。许是身子不怎么好的缘故，他的脸微白，整个人在墨色的华服下便显得更加的清瘦了。而他身侧的皇子妃不住地帮他倒水顺背，一副体贴的模样。
第二席坐着的是三皇子轩辕彦，生母是地位并不怎么高的宁婕妤，而宁婕妤在生产之时因血崩而没，所以这个三皇子在宫里面的生活并不是很如意，他那双眼睛充斥着冰冷，抿紧的嘴唇，倨傲的身影，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好惹的对象。而他的正妻长得倒是十分的水灵，白白嫩嫩的，看人的时候，嘴角也一直微弯着，和轩辕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对夫妻倒还真好玩。
陌宇笑了笑，再次看向轩辕彦身边的也就是第四席的五皇子轩辕琦。若说轩辕彦的生母地位并不高贵，那么这个五皇子生母的地位就只能用低微来形容了。轩辕琦的生母是伺候皇后的宫女，因为当时皇帝喝醉阴差阳错的和她发生了关系，这才生下了他。所以轩辕琦对于皇帝来说算是个错误，因此皇帝从未待见过他。自知与帝位无望的他和轩辕封一样，娶了太傅的庶子赋冥为皇子妃。今天会出现在鸿影殿，也是因为太后希望的。
陌宇惊诧地看了一眼坐在轩辕琦身旁瘦小却不掩英俊的赋冥，仿佛是感觉到有目光袭来，赋冥抬头，正好与陌宇的视线交缠，赋冥怔了怔，便赶忙笑着向陌宇点头示意了一下，陌宇也回以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陌宇感觉到了一抹奇怪的探寻的目光，皱了皱眉望去，却是坐在第五席的八皇子轩辕岚。陌宇记得轩辕岚的生母是现在宫中最为得宠的莲贵妃，这次席位是按照年龄而来，所以轩辕岚虽是皇子当中最受宠的，也只是被安排到了第五席。轩辕岚的年龄比轩辕封小四岁，还没有娶亲，此时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只见他拿起桌上盛满酒的酒杯，往着陌宇那边举起，然后仰头一干而净。原本因为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轩辕封是不许他喝酒的，但是皇子向他敬酒，又哪有不回的道理，陌宇只得拿起酒杯，正想回敬的时候，酒杯却被抢了过去，回头一看，轩辕封已经替他将酒给喝了。
早就注意到了陌宇的举动，见他去拿酒杯的时候，眉不由得紧了紧，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轩辕岚玩味的看着自家的王妃，轩辕封的眉皱的更紧了，劈手拿过他手里的酒杯，一口气喝完了它。
陌宇惊了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那边的轩辕岚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只是笑弯的眼中有一抹不为人知的情愫。





第9章　青梅竹马
案上名酒佳肴，鲜蔬野味，微风拂帘，箜篌悠悠，曲声荡荡，令人心旷神怡。
眼前的舞女浅蓝色纱裙裹身，裙摆流泻于地，和着伴奏声轻舞水袖。伸臂、回顾、俯首、扬眉。曼妙的身姿和流转的眼眸直直地摄人心魂。
这种节目陌宇并不喜欢，有这些时间，他还不如去多看几本书呢，但是这是皇家家宴，又岂能儿戏，所以即使不喜，陌宇也静静地坐在那边，似看非看的朝着那群舞女望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女子望过来的不寻常的视线，那么灼热，却又隐忍着，微抿的双唇似有好多话想说，却一句也没说出口。陌宇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那抹视线对去的人是他身旁的轩辕封！
微微侧头，不由得惊住。原本以为只是那个女的仰慕轩辕封，可是陌宇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此刻轩辕封也正看着她，虽然只是稍稍的一瞥，但是其间的黯然和沉痛却让陌宇明白，王爷和那个女子的关系并不简单！
再次望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子已不再朝这边看，而只是夹了一小块菜喂进了身旁小男孩的嘴里。
那个小男孩是……陌宇眯了眯眸，是皇上的十皇子轩辕漓！所以这个女子就是十皇子的生母，当今的睿妃了，可是她和王爷会是什么关系呢？
正在陌宇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的端和太后喊了一句“珏明”便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儿臣在。”轩辕封站了起来，“母后有什么吩咐？”
“你行弱冠之礼时母后送你的紫竹箫还在吗？”
“自然还在。”轩辕封笑着答道。
“皇上，珏明萧吹得好，哀家有好久没听了。”端和太后看向轩辕翊，笑道。
轩辕翊笑着颔首：“儿子也极少听到，今日不如借母后的光，要十五弟为母后吹奏一曲贺寿如何？”
端和太后道：“哀家正有此意。珏明，不知你赏不赏哀家和你皇兄的脸呢？”
“为母后吹奏一曲祝寿岂有不肯之理。”轩辕封笑了笑，然后命人去将紫竹箫取来。
就在这时，轩辕岚站了起来笑道：“皇祖母，箫声清冷，替皇祖母祝寿未免不应景，不如让十五婶过来，与十五叔合奏，如此可好？”
“素闻凌威侯的庶长子文武双全，乐翎书院那次凭一人之力打败了当今琴棋书画四大高手，想来琴艺也是超然的，和十五弟相和自是再好不过了。”轩辕翊笑着点了点头。
陌宇赶忙起身，道：“奏曲为太后祝寿，臣不甚荣幸。”
端和太后素来最疼爱的便是自己的次子轩辕封了，所以他请旨娶男妻之时，她虽震惊气恼，但也并没有阻止，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可是这个儿媳她却是并不喜欢的。不过这种情况下，若她不同意，就会让众人很是难做，最尴尬的莫过于轩辕封了，于是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轩辕封自一旁宫女手中的托盘上拿起紫竹箫，然后看向陌宇，陌宇则在早已备好的琴面前坐下，调试了一下音，然后看向轩辕封，莞尔：“王爷请。”
轩辕封勾起嘴角，点了点头。紫竹箫在他手中打了个转，轻抵唇边，一缕空灵流动的箫音悠悠漫开。
众人只觉耳目一清，娟娟潺潺，仿佛有泉水在幽静的山涧流出，轻灵之间带着几分轻巧。
陌宇笑着闭上了眼，侧耳仔细听着。在箫声即将消失的时候，他的手指看似随意的自弦上拂过，音色清新，翛翛尘外。
轩辕封挑眉，箫音在琴声响起的时候转圈回扬，陌宇双手轻挑银弦，如影随形的追随着紫竹箫的箫声。身旁的人就觉得此时置身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眼前是傲然绽放着的红梅，孑然而立，淡淡的清白，飘与世间。
陌宇的嘴角倾泻了一抹笑，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轩辕封也满是笑意的瞳仁，眸底却带着一抹精光，陌宇从那抹精光中感受到了那寒梅的境遇——寒梅无意与百花争春，却更加的孤洁不屈。十指如飞，随着他的萧声不住地改变着手法，琴箫和鸣，融为一体，在整个大殿中悠悠回响。
鸿影殿里一片安静，众人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宁静的世界，白雪飘飞，红梅微颤，紫色身影和白色身影相对伫立，无言，却已心意相通　，笑意融融。
琴萧声音慢慢淡去，轩辕封上前，携着陌宇面向端和太后拜倒：　“恭贺太后富贵安康，天伦永享。”
“平身。“端和太后笑着道，罢了，只要珏明开心，自己又何须计较这么多，这个陌宇文武双全，和珏明倒也相配，心下对陌宇的不满顿时减少了好多。
“‘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皇帝点了点头，很是赞赏的笑道，“凌威侯的庶长子果真名不虚传啊，朕算是大开眼界了，十五弟的福气果真好啊。”
“谢皇兄夸赞。“轩辕封笑着看向陌宇，然而心却在那个时候一惊，他的脸色……赶忙伸手过去揽住了陌宇的腰，以防他一个不小心会摔倒在地。赶忙看向皇帝，轩辕封道，”皇兄，王妃不甚酒力，我带他去外面醒醒酒。”
也察觉到了陌宇的不对劲，皇帝皱了皱眉，挥手道：“去吧。”
得到同意，轩辕封赶忙带着陌宇出去了。

刚到殿外，在确定里面人看不到，陌宇的绷紧的神经蓦地松懈了下来，闷哼了一声，他脸色惨白的倒了下去。轩辕封大骇，赶忙扶住了他。
“君逸！君逸，你没事吧！？”眉狠狠地拧起，将陌宇打横抱起，轩辕封加快脚步把他带到了曦和宫偏殿的白梅居，那原本是他幼时居住的地方，现在虽然已经不住了，但是宫女们不敢懈怠，还是每日的过来打扫，所以很是干净。
现在的轩辕封哪还有心情去注意这种东西，他将陌宇抱到床上，起身想要去找太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