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解去心中的烦闷。
大军越接近西北,越能感觉到北地寒苦,只是初秋时分,就能领受到冷气从地面窜出直直钻入心脾,诗人曾云:「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说的就是塞外气候。
弟兄们把这些没事爱扰边的夷狄骂翻了,特别怀念家里暖和的被窝和热炕,但是没办法,西骜一旦入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众人明白这点,认份地冒著寒冷前行。
杨邦杰见秋意渐长,小星穿著厚重的棉袍,顶著严寒的北风,随大军行走,不免心疼。夜里将小星搂在怀里,但觉他手脚冰冷,身子不住颤抖,杨邦杰怜惜地问道,「衣衫不够怎麽不说?看你这等天气还走在雪地里,要不要帮你要匹马,还是弄台车来?」
小星靠在杨邦杰身上,只是淡淡地说道,「小人有幸承将军青目,已是最大的福气。只是小星夜夜留宿将军帐中,背後已有不少人非议,若是再劳烦将军为我弄这些,怕是要被人说侍宠而骄了。」
杨邦杰皱起眉头,神色不悦地说道,「有人说閒话,我怎不知?」
小星低声说道,「大家都在背後耳语,说小星是男狐狸精,吸乾了将军的精水。」说完他倒觉得不好意思,别过头去,在杨邦杰身上低低笑了起来。
杨邦杰听他这麽说,也不免脸红,乾咳了几声,沉著声说道,「云雨之事,我自有分寸,你是清楚不过的,莫要为那些閒言閒语,扰乱了心神。」
小星收拾起笑意,正色说道,「小人知道,若不是将军问起,也不愿提说。只是忧谗畏讥,乃人之常情……」
杨邦杰打断他说道,「若护不得身边人的周全,又怎谈得上守护百姓?」杨邦杰说著,便起身开了箱笼,从里头翻出一件米白色的羊裘说道,「你那棉袍虽然是新制的,到底不比裘衣御寒,你且拿我这件半新的羊裘去穿,看你冷成这样,怪可怜的。」
「多谢将军好意。」小星接过穿立即搭在身上,果然暖和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
杨邦杰满意地说道,「果然是人要衣装,子信这样穿也精神些。以後你就别随著大军行走,去後首乘坐篷车,这样可好?」却见小星脸色乍变,因问道,「怎麽了?」
小星敛容说道,「将军不知道……我们原是乘车随军的,一些好色的也就伺机乱来,里头那些肮脏事,不提也罢!」
杨邦杰叹道,「我原想我治军最严,怎会料想到,在这眼不见之处,还是藏污纳垢。」
小星语带讥嘲,「将军即便知道,也只会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这种事要怎样管?禁止士兵嫖营妓?说出来笑话人而已。」
杨邦杰见他这样子,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问道,「替你弄匹马可好?」
小星仍是婉拒说道,「战马各有用途,到时候强牵了哪一位的马匹,被人怎生怨恨计算都不知道了。」
杨邦杰笑道,「你也忒小瞧了我,我身边就养了好几匹。」
小星拿著眼角偷看杨邦杰神色问道,「将军不心疼?」
杨邦杰见他这样子,知道他是喜欢,又不好意思领受,便拉著小星过来,一双手探入他的衣襟,不住地搓揉,笑道,「也不是什麽名贵的马匹,明日早点起来,开拔前带你去拣选。」
小星点著头,在两人欢好之时,更为巴结,果然将杨邦杰伺候得浑身通泰。翌日起来,杨邦杰便让人牵了一匹健硕挺拔、通体雪白的骏马过来,那马匹身上的毛白得发亮,让小星看得眼睛发直。
待要给他,小星却推说道,「如此良驹,小星愧不感受。」
杨邦杰把缰绳塞到小星手里,笑道,「这马原是人家送的,名唤『雪影』,给你骑刚好。我若是骑它出征,正好一箭让敌人射下来。」
小星喜得连声说谢,旋即翻身上马,骑著雪影在营地里,灵巧地兜了个圈子。一路上小星便骑著马,追随在杨邦杰身後,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大军行进一日,择地安营扎寨,小星趁隙牵著雪影来的水边,看它喝水。他正爱怜地看著雪影,不想自己身边竟来了好些个士卒,都在窃窃私语,却不知说得是什麽,只拿眼睛往自己身上瞄。
小星心里雪亮,怕这群人是要来找碴的。
作家的话:
☆、(3)困阨知器量…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三)困阨知器量
小星冷眼看著越聚越多的士卒,有好几个面善的,领著另外更多不认识的,几乎要将自己团团围住,怕不能善罢干休。他紧紧拉著雪影的缰绳,转身问道,「众位军爷,找我何事?」
「没事、没事,我们怎麽敢找将军跟前的红人搭话?」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不怀好意地说道,「咱只是来看看,究竟什麽样的绝色,可以让将军这不好女色的人,每夜里……勤劳办事呀!」说完,全部的人都淫笑起来。
另一个接过话来,不屑地看著小星说道,「我还道这位有什麽过人之处,看起来不过就一般男人的模样,只怕比小倌馆里的头牌差得远了。」
又一个说得更是猥亵,连比划带动作地说道,「你不要乱说,人家是卖屁股的,脸蛋不是重点,要紧的是那淫穴要会吸,耐得住鸡巴往里头捣鼓。喔!对了!还要会叫,在床上越浪越好……」
小星凛然说道,「众位军爷,小人可没得罪你们,为何以言语相激?」
「呸!得罪?爷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领头的那个啐了一口,怒声说道,「就凭你!凭什麽在将军身侧穿好用好?爷们十几个人挤一顶营帐,还得忍这寒风逼人。你就倚仗将军宠爱,在将军帐中赖著,用著爷们砍下的柴火取暖、吃著爷们煮的饭食。」
另一个挺身出来,眼睛却直看著雪影,好不羡慕的样子,「原见你至少还知道点分寸,看你在寒风里抖得不像样,懒得和你计较。而今倒好,让人赏了匹马,越发上脸,凭你也配骑这马?爷们还得用走的呢!」
「咱们出生入死,却还得侍候你这没半点本事的小白脸,咱能不气吗?」原来这几个都是侍候杨邦杰的亲兵,见小星得宠,眼红不过,故而呼朋引伴,前来为难。
「你说错了,人家哪里是没本事,床上的本事可大的咧!」这话说完,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小星受辱也不生气,只是一脸漠然地说道,「军爷请让道,小星还要侍候将军。」
「你就那麽急著撅起屁股让将军干?先把你那本事拿出来,侍候好爷们再说!」众人说著便伸手阻拦,将小星团团围住,不让他走,还有人伸手要来抢马。
小星不肯放手和那人扯在一块,雪影被拉得难受,前蹄踏蹬起来,发出一阵嘶鸣,众人只得松手。小星见殃及了雪影,不免挑眉怒道,「你们这样,不怕将军日後怪罪?」
那个好色的双手伸过来,拉扯小星衣衿,按著他的头笑道,「爷们哪里用强了?是你想走,自愿讨好巴结的!来,给爷舔舔,和你这张嘴巴会不会侍候人?说不定侍候的爷舒服,爷就这样放过你了。」
不想小星竟有些力气,从那人怀里强挣了开,厉声说道,「众位军爷们是小瞧了我,还道我真没本事。敢问骑射之术,算不算本事?」
有人怕那个好色的把事情做过火,被杨邦杰怪罪下来,站出来说道,「唷?你竟会这个?找张弓给他,别上这家伙的当,仔细他牵马就跑。」
果然有人递了弓箭过来,大家顿时没了言语,都等著看小星出丑。小星接过弓箭也不答话,他一手拈弓、一手搭箭,拉了一个满弓,对准百步之外的树木射了过去,就见那箭矢如飞梭般,穿越树梢,一阵响动,一颗半熟的果子落了下来。
众人眼睛都瞪得好大,没想到这小星竟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小星双手不住地颤抖,但仍故作镇定说道,「这算不算本事?小人可以走了吗?」说著便拉起缰绳,打算离去。
那带头的还没作反应,就看到杨邦杰身著火红色的武袍,骑著一匹毛色光泽亮眼的黑马,奔驰而来,大声喝道,「你们在做什麽?」
「将军!」众人见状只得让出路来。小星即刻牵著雪影,闪身躲到杨邦杰身後。
杨邦杰闻报而来,自然知道这群人是有心挑衅。他刻意揽著小星入怀,轻拍他的背脊,柔声说道,「别怕,有我呢!」
小星低声说道,「将军,这样不好。」
杨邦杰这才抬头对那群士兵说道,「我素日里是怎叮嘱你们的?行伍之间最忌排挤为难、私自斗殴,容易伤了和气。你们今日一群人围著一个人,是打算干什麽?」
士卒们哪里还有先前那股喧噪的气势,亲眼见著杨邦杰当众袒护小星,正慌乱得不知该如何解释,不想小星竟挺身而出,缓缓拜下说道,「军爷们不曾为难,只是想考较一下小星的箭术而已。」
杨邦杰听说,甚是诧异地看著小星,「你竟帮他们说话!」
小星敛容说道,「众位军爷追随将军多年,都是将军的心腹,见小星一个外人,初来乍到,自然是想考较一番。」
「你心肠倒好,不欲与他们计较,只是行伍里的规矩不能坏了。」杨邦杰大声对那群士兵说道,「日後若有聚众滋事、私下斗殴者,罚五十军棍!都给我记住了!」
士卒们正怕责罚,听得杨邦杰这麽说,都轰然称是。
待杨邦杰领著小星去了,谭越拦著众人说道,「我说你们是怎麽回事?是哪个起头的?」
大家都劝说道,「谭将军,弟兄们也就是一时嘴快,莫要与大家伙计较。」
谭越虽然年轻,却有一股威严,他用利眼扫过众人,找到那个看似领头的军士,用拳头在他额上大力敲了一下,又说,「不是我要说你们,将军愁眉不展了那麽久,大家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来了个知疼著热、能够宽心解语的,你们不帮著照顾他,反倒来添乱,这是什麽道理?」
「我们哪想得到这里,就是、就是……」
众人还打算辩解,谭越却大手一挥说道,「都给我回去反省!还有,廖九,你刚那是什麽动作?别以为将军不知道,事情就这麽过去了,随我去领罚。」
那好色的廖九万没想到会被认出来,只得哆嗦著随谭越领军棍去了。其他人见没意思,也都一哄而散。
杨邦杰拉著小星回帐,把他抱到怀里细问,「这事是怎麽起的?」
小星一一细说了,又叹道,「凭我的身份,骑这雪影确实是不妥。」
杨邦杰说道,「不打紧的,你今天露那一手,连我都吓到了,谅日後他们也不敢对你怎麽样。怎麽会射箭的?」把玩著小星玉葱般十指,怎麽看都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小星红耳根子说道,「将军,我说了可别笑话我。」
「有什麽可笑的?」
「我本是瞄准那树干,不想那箭却飞到林梢上。我看那准头偏了,心道要糟糕,不想竟射下个果子。」
杨邦杰听了果然想笑,因答应他了,只得强忍著说道,「若非力气足够,箭也飞不到这麽远,我原想你是个文弱书生,不想这胳膊上的肌肉,原来还是有点用处。」说著便揉捏起小星的上臂。
小星由著他抚弄,轻声叹道,「我先前充过好几年的军,成天搬运木料石块、填土挖沟,力气确实是有的。肤色本来也不是这样,只是在乐营里待久了,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杨邦杰听他这麽说,知道他又感慨起自身际遇,拉著小星的手说道,「我可没把你当女人看,若你是女的,我可不会这样待你。」
「将军因何这麽说?」
杨邦杰搔著脑袋,踌躇了半晌,「这个说来话长……」
小星淡淡地说道,「将军若不愿说,小人也不勉强。」
「其实就是件倒楣事。」杨邦杰一手抚弄著小星,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是怀化大将军的女婿。你想这位置可是好当的?那婆娘也是行伍出身,生气时打骂不说,管我管得极紧,自己生不出儿子,又不让我纳妾。」
小星听他说得逗趣,抿起嘴暗笑,这才宽慰杨邦杰道,「将门虎女,这倒是常有之事。」
「王叔涵知道我难为,有次约了我喝酒,我们俩兴起,就……就一起那个什麽了一个女的,後来叔涵还将人家收为四房,不想就此多事。此番东征归来,那女的生了个男孩,不知道是谁的血脉。滴血一验,竟然是我的……」杨邦杰说起当时的荒唐事,不免难为情,就看一个魁武的大男人满脸通红,古铜色的肌肤染上一层红晕,话是说说越慢,越说越小声。
小星见他这样子,倒觉好笑,轻轻抚弄著杨邦杰厚实的胸膛问道,「这种糊涂事,一床锦被遮羞,盖过就好,怎麽会闹到滴血认亲?」
「叔涵他爹的主张,有谁敢挡?总之,孩子生了,总不能让他叫叔涵爹亲,只得抱回家养。我家那婆娘知道了,闹腾得不像话,逼著我写休书,一状告到怀化大将军那儿。」杨邦杰说著不免长吁短叹,他原是个惧内的房玄龄,光是把孩子抱回家,就用著比上战场还要十倍的勇气,怎料结局会是如此。
小星强忍著笑意宽慰他,「只不过是小夫妻间的口角,男人三妻四妾的多了,郡君无子,怪不得将军。怀化大将军应该明白事理,难道他就此护短了?」
杨邦杰说到倒楣处,羞涩之意没了,只剩愤恨不平之色,「大将军是不管,还直劝那婆娘回心转意,可是她不听劝,我也无可奈何。要命的是,我俩原是皇上指婚的,被皇上听说了,怪罪下来。结果这次东征论功行赏,那小子和我分明是一般功绩,他还晋了两级,我就只晋了一级,你说我倒不倒楣?」
小星这才明白杨邦杰在意之处,事情是王澧和他闹出来的,结果王澧没事、杨邦杰被怪罪,任谁都会感到不平。他揽著杨邦杰好声说道,「毕竟是皇上指婚的,这……只得往好处想,後继有人,也算喜事一桩。」
杨邦杰感慨了一会儿,倒也没事,转过头来对小星说道,「如今我也看开了,女人就是麻烦,今後不想再娶,娶了也只是活受罪。所以说,若是你是女人,我绝不会这麽待你的。」
小星微笑说道,「我一直在想,将军既然不曾试过男风,怎麽会突然要了小人,原来是这样。」
杨邦杰一手将小星按在榻上笑道,「我与你讲了这麽多,该轮到你说说自己的事了吧?」
「这是要人说话的样子吗?」小星红了脸,待要明说,又有些犹豫。
不想这时,探子飞马来到,直闯营帐,惨然说道,「启禀将军,千岳关失陷!平天关告急!」
作家的话:
☆、(4)夜语微露意…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四)夜语微露意
西北,素来是大玄的边患。一望无际的平野,连绵不绝高山,神出鬼没的狼群,长达半年的严冬,这里是骜藏族的专场。他们引领骑兵,呼啸而过,在大草原上成为狼的化身,侵蚀外族人的血骨。虽然西骜已不复当年入关的骁勇,但仍不时寇扰边境。
杨邦杰听得千岳关沦陷,立即起身肃容,差人把底下的将官都叫过来,又问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探子领了一个校尉进帐,回报说道,「启禀将军,千岳关遭到西骜大军奇袭,陈将军奋勇抗敌身亡,弟兄们支撑不住,只得撤守平天关。西骜大军一路追击,平天关兵马不多,再不增援,怕是要糟糕!」
杨邦杰闻言,不禁惨然说道,「我军已赶早贪黑,不想千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