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临脸色一下变了,“你还想走?我真的没有利用你!我都搞不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元宝小声道:“不是说这个。”他脸上露出微微的笑,牙齿咬住嘴唇。
祁安临道:“小狼狗,你相信我吗?相信我没有利用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元宝道:“这个,我得问宋爵……”
祁安临脸色完全黑了,“他已经死了……你……你……”
元宝问:“殷四说的真是假的?”
祁安临缓了两下,无奈道:“我让他进来跟你解释好不好?他真名叫左荒,一直在战原堡帮我的。”
元宝念着他名字,“左荒……”他想起来了,笑着道:“让方克己他们都进来。”
见到元宝的笑脸,祁安临当然从命,“好,我去叫他们。”
他出去开了院门,梁庸等人正等得心焦,立刻一窝蜂涌了进来,左荒扭扭捏捏跟在最后。
祁安临道:“元宝,这是四哥左荒,你听他给你解释。”
左荒道:“嗯,嗯……那个,是我胡扯的……元宝……我的话都是放屁,你一句别当真……”
元宝笑嘻嘻打断他,“不用解释,我信了。”他转头看向方克己,“路上问我那么多问题,你是在打探消息?”
方克己小心道:“我也没办法……”
元宝道:“你说过什么记得吗?”
方克己讷讷道:“记,记得。”
元宝往后一靠,祁安临稳稳接住他,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方克己。
方克己深吸口气酝酿了一下,低声道:“四哥,你不要生我气呀……”
话没说完突然迎头就是一拳。
左荒猝不及防被呼了个正着,鼻子一阵涨痛,鼻血顺着人中流下来,啪嗒啪嗒滴到地上。
左荒:“……”
众人:“……”
方克己道:“四哥,我答应元宝,要打掉你的……大牙……”
左荒脸上的肉不停地颤抖,“我一辈子就流过两次血,竟然都和你们兄弟有关……你们,你们……”
43、九华山五 。。。
误会解开,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左荒伤心地说他们欺人太甚,把看热闹的人都带走了。
祁安临去把门插好,转身抱起元宝扑到床上。
幕帐放下来,他们缠在一起,肢体交缠,不时露出些许暧昧的声音。
祁安临亲了亲元宝鼻子,柔声道:“小坏蛋别乱动。”
元宝嘻嘻笑,身子轻轻蠕动,祁安临赶紧忍住精潮,反复舔噬他□。
元宝一口咬在他身上。
祁安临缓缓抽出来再顶进去,一边低声笑,“都两年了,还咬我……”
元宝道:“你一舔那里……我就想咬人。”他下面小家伙竖得高高的,在祁安临小腹上摩擦,颤巍巍流下两滴清液。
祁安临把元宝抱着跨坐在自己身上,背后抵着墙,“打吧,打我就好,不要打别人。”
元宝道:“没咬过别人。”
祁安临道:“以后也不能咬,更不能跑……你们兄弟几个都太决绝了,我真怕你向宋爵学习……”
元宝道:“你不喜欢他。”
祁安临道:“我只喜欢你。”
元宝道:“其实你有点像他。”
祁安临一顿,“什么?”
元宝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像他……”
祁安临:“……元宝……”
元宝又蠕动了几下,“动呀,怎么停了?”
祁安临狠狠吻住他,“你不是只喜欢我吗?”
元宝道:“我也喜欢宋爵呀。”
祁安临简直如遭雷轰。
缠绵到傍晚,他两个才从小院里出来,元宝开心地走在前面,祁安临跟在他身后,表情有些餍足又有些冷淡,受到打击的那种冷淡。
草草吃了饭,元宝提出想见尹轻隋。
梁庸点头,“那走吧。”
他们带元宝走到西边石壁,进了密道。火把在头顶静静烧着,众人都不出声,脚步声在洞穴深处回荡。
气氛太沉闷,左荒先开口打破沉默,“当年老三铸好九鼎铁笼后把它放在这儿,我引宋爵来过。”
元宝道:“我记得,他受了伤。”
方克己道:“宋爵没有被关进来,三哥把他自己关进来了。”
梁庸道:“元宝,我想拜托你一会儿说话时,略为注意一些。老三发疯时经常把自己关进笼子里不肯出来,他本身已经很痛苦,见到你,可能会勾起以前的回忆。万一他说话伤了你或是直接动手,你要多担待……”
元宝点头,“我知道。”
走到石洞门口,梁庸步子快起来。洞口那里坐着一个青衫门人,看到他们正拼命地挤眼睛。
梁庸几步到那门人身前,伸手解开他穴道,“阿兴,怎么回事?”
阿兴肩膀一垮,颓然道:“教主跑了,天没亮就跑了……”
梁庸道:“跑了?”
元宝也纳闷道:“他跑了?怎么我一来他就跑?”
阿兴道:“之前好好的,教主突然跑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刚想喊就被他点倒了。”
说着打开了石洞门,里面铁笼果然是空的。
梁庸摇了摇头,“他怕是想起宋爵,受不住了……”
元宝道:“他跑了,宋爵不是更找不着他了么?”
众人侧目,祁安临抓着他的手看过来,目光炯炯,“元宝,这话是指什么,宋爵?”
不小心说漏了,元宝咬了咬嘴唇,只好坦白道:“宋爵没死,他还活着。”
梁庸急道:“他活着?你怎么知道?他真的活着?”
元宝道:“嗯,他还活着。”
方克己道:“我在云海山上看到的果然是他?”
元宝道:“我也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方克己问:“那他为什么不进云海山庄,怎么不和我们见面?”
元宝道:“他没说呀,我……我觉得……”
他吞吞吐吐,大伙都急得要命,方克己道:“快点说啊,你觉得什么?”
元宝道:“我觉得,他知道你跟你们教主一起骗过他,他不相信你。”
方克己的表情垮下来。
——————————————————————————————————
刚刚回到总坛,第二天元宝又离开了。
梁庸说,每次尹轻隋出了九华山都会往西走,或者成都,或者华山。他们一路赶过去,也许可以在路上拦住他。
祁安临刚刚坐上堡主之位事务缠身,又不好跟他们一起行动,和左荒先行离开。剩下梁庸、元宝与方克己,再飞鸽传书辛良玉,以期途中会合。
快马加鞭一路追赶,直到进了西蜀,还没看见尹轻隋的影子。
他们赶到白乙庄,何荣也说没有教主的消息,转身又奔着华山去。
好在到了华山脚下,他们终于找到了尹轻隋。
尹轻隋穿了一身灰色的衣裳,腰间别着青瓬剑,头发没有梳,散着披在肩上,他面容带着笑意,没有元宝想的那样落魄憔悴,反而精神抖擞,有股欢喜从心里直映到脸上。
方克己先下了马,靠前几步道:“三哥,三哥你认得我不?”
尹轻隋道:“克己吗,我怎么会不认得你。”
元宝跟在他身后,“那你认得我吗?”
尹轻隋看了看他,“是元宝,好久不见了。”
梁庸小心翼翼道:“老三,跟我们回去,有个好消息跟你说。”
尹轻隋笑了,“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抬手指着华山脚下那块大石,“他还活着,我知道他还活着——”
他们朝尹轻隋指的方向看过去,巨石上赫然刻着“九华山”。
三年前宋爵心神混乱时,也曾经刻下过一个九字。
那个字刻痕轻浅,字迹却如春蚓秋蛇,丑得看了再也忘不掉,山民很快把它磨平了。
这次又多出一个九,同样丑得一塌糊涂,字迹却透着内力完全刻进石头里,明摆着不要再被磨掉。
这天下除了宋爵,还有谁会有兴趣拿这么丑的字,锲而不舍地给华山改名呢?
从战原堡到云海山到圆觉教总坛再西行,连日赶路的辛劳,元宝有些吃不消。
他们索性到当地的白乙庄稍事休息,同时派人通知辛良玉。他们刚进成都,正好可以调转马头赶过来。
尹轻隋听了元宝说的话,人像起死回生一般,他确信宋爵一定还活在世上,当晚大喝三坛好酒,睡得昏天暗地。
梁庸轻声道:“这三年,他几乎没好好睡过一觉,还好宋爵活着。”
方克己道:“怎么找他?我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不知道我们在哪,放消息出去会给他惹来麻烦,不做声他又探路无门……”
梁庸道:“克己不要担心,老三会想出办法的,只要他还正常,我们就有办法。”
第二天下午,辛良玉他们寻了过来,身边带了个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姑娘。
一坐下连灌了两碗茶,贺瞻长出口气,“急着过来累死了,怎么回事,是谁说宋爵活着?快给我说说——”
辛良玉道:“快给他说说——”
方克己把事情原委讲了,贺瞻“啪”地拍在桌子上,“好你个元宝,在云海山你就知道宋爵活着,怎么不告诉我?”
元宝道:“我……我不知道他想不想告诉你……”
贺瞻听了猛瞪眼睛,“他怎么会不告诉我?他肯定会告诉我,只有你才不告诉我,元宝,你太让我失望了——”
辛良玉道:“嗯,太让人失望了——”
元宝道:“我以为你已经不罗嗦了……”
贺瞻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我是…不啰嗦…”
跟他过来的小姑娘就是当年服侍他的南瓜,乖顺地把茶壶推过来。
贺瞻咕咚咕咚喝光茶水,把那口气咽下去,神情一顿,突然大声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前几日大闹明月楼的人,一定是他!”
众人皆道:“什么?”
贺瞻道:“南瓜,你来讲讲!”
南瓜看了看他,“你讲吧,明明你自己想讲。”
贺瞻道:“好,我来讲,我就说会是谁能做出这种事来!——几日前明月楼大乱,有人趁着夜色,潜入经堂重地,一把大火把库房烧了个精光。那人轻功了得,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来无影去无踪,谁也没看见他。只知道一个晚上被他连放了好几把火,明月楼烧成了光光楼,真是大好……不不,其实我的心情很复杂……”
他转头对着南瓜,“还是你讲吧,后面的你讲。”
南瓜白了他一眼,清清嗓子接下去,“当时是半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人大喊:‘走水了!’我一骨碌爬起来,想赶紧往外跑,却有人站在我床头阴森森地看着我……”
她说着抖了一下,似乎当时极为害怕,“那人低声问我,‘贺瞻呢?’我说八爷早离开明月楼了。他说:‘真的?’我使劲点头,说‘是真的!’然后就被他打晕了,醒来时在明月楼几里之外,一点伤也没有。”
元宝不由问道:“然后呢?”
南瓜道:“然后我远远看着明月楼乱成一团,怕有人问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下人是怎么跑出来的,我就悄悄往成都跑。八爷从前跟我提过,城中有个叫七美斋的糕点铺子,我想去那找他……”
“……铺子早就关门了,一个人没有。我吓得直哭,不知道怎么办好。这时就有一个姐姐过来问我,怎么了,为什么哭?我说我想找我们八爷,我想找贺瞻。我太害怕了,就一直哭,哭醒后已经到了一个叫白乙庄的地方,再然后,八爷就来了……”
44、九华山六 。。。
夜深了,大家白天非常疲惫,入夜早早睡去。
南瓜初来咋到,前几日又受了惊吓,好容易安下心来,反而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方面欣喜找到贺瞻,以后生活有靠,一方面又对贺瞻和一个大傻个子在一起感到十分惊悚。
月亮挂到树梢上,南瓜还是了无睡意,索性披衣坐了起来,想喝口茶清清肺。
脚伸到鞋子里,她突然发现桌前坐了一个人,险些叫出声来。
那人轻声道:“别怕,我是尹轻隋。”
南瓜心口扑通扑通震得发麻,颤着声音道:“尹爷……您有,什么事吩咐……”
尹轻隋道:“没事,我不会为难你,你别怕。”
他声音温和,一手拿火石点着了蜡烛,身子坐着一动也没动。
南瓜微微宽了点心,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贴墙坐到离他最远的一张椅子上。
尹轻隋道:“南瓜,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知道多少说多少,不用紧张。”
南瓜小声道:“尹爷尽管问。”
尹轻静了一会儿,慢慢道:“你还记得,那晚床前那个人吗?”
南瓜道:“记得,我当时吓得半死,当然记得。”
尹轻隋道:“他长什么样子?”
南瓜道:“夜里看不清楚,只觉得,他特别像鬼……我说不上来……”
尹轻隋道:“声音呢?你觉得耳熟吗?”
这几个问题白天已经被问过好多次了,南瓜委屈道:“我太害怕了,真的听不出耳不耳熟。”
尹轻隋轻声道:“不怪你,是我太想知道了。”
南瓜壮着胆子道:“尹爷,你们想找的这个宋爵,我不认得,声音更是没听过,为什么会一直问我……”
尹轻隋道:“下午太乱了,他们怕你先入为主,所以没跟你解释……其实你认得他的,只是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宋爵,我也不知道。”
南瓜:“哈?”
尹轻隋笑了一下,“你见到他时,他叫孟桥。”
南瓜惊讶道:“孟公子?”
尹轻隋道:“他们一直问你声音是不是听着熟悉,就是因为这个。”
南瓜道:“可我也没听孟公子说过几句话呀,哎喽,当时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尹轻隋道:“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你别难过。”
南瓜问:“尹爷,您刚才问他长什么样子……”
尹轻隋道:“是啊,我还不知道他的样子。”
南瓜道:“您没见过他本来的相貌吗?”
尹轻隋道:“他小时候我见过他一次,只是不记得了。知道他名字之后,是我叔叔想了起来,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就连他的名字,都是何苦大师告诉我的。我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南瓜道:“那他记得您吗?”
尹轻隋的声音里充满了回忆,“他应该是记得的。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说我笑起来好看,其实他从来不喜欢看别人的笑脸。我还因为这个怀疑他,以为他存心接近我……”
南瓜道:“可是宋公子也没有提过以前你们见过呀,尹爷那里会记得呢?”
尹轻隋道:“他想告诉我的。他答应了孟桥,不能透露身份。”
他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后来在华山顶,我又见过一次,可是他满脸鲜血,看不清楚轮廓,我问元宝,他又说不出来……这三年,我每次想到他的样子,都是那张鲜血淋漓的面孔……”
南瓜倒吸了口气,“这您何必还想呢,多吓人呀。”
尹轻隋摇头,“不吓人的,我庆幸至少还有一张脸可以让我想。要是连这也没见过,我要想什么呢。”
南瓜道:“尹爷,您说的太惨了,我听着心里难过的很。”
尹轻隋道:“每次想起他的时候,我心里也难过的很,像是活不下去了,又偏偏得活着。”
南瓜道:“宋公子既然活着,您一定能找着他的。”
尹轻隋摸了摸左手,当年送给宋爵的定情物就锁在手腕上,“他不肯见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