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这会故意不阻止看自己笑话来报复?景翔揉着后背说不出的恼火,却也知道现在跟他计较是白费力气。
“这群亡命徒迟早会遭报应的!”裴奕两眼发红。
“嘶……我这两天比前半辈子挨的打加起来还多……”景翔顺了顺气,这才勉强爬起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子墨你还好吧?”
裴奕回过神来,擦擦嘴角的血迹,恨恨道:“无妨,他们倒也没胆打死我,对了,泰澜兄你这是?”说着他指了指景翔的鼻梁。
景翔跟着他动作一摸,黏糊糊的,再拿到眼前一看,登时就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好多血啊!
裴奕见他这样慌忙扯过袖子给景翔擦拭,一边继续追问:“这是刀割的吧?怎么回事?”
景翔缓过劲来也想起自己破相了,顿时更加心情低落:“这是那贼头子给我划的,我在山下中毒了。”
“你们下山了?”裴奕不解,“到底这些混蛋抓我们来有何意图?”
其实景翔以前跟裴奕说不上很亲近,不然也不会分头进京,可他俩现在却一道被困在了贼窝子,那关系自然就突飞猛进了。反正再怎么也是几年同窗,比贼头子要可靠多了。景翔想了想,立刻和盘托出。
“这伙山贼手里有张古物,大概是藏宝图,可是他们看不懂,就只能抓人来给他们找……不过子墨放心,我已经说服那贼头放了你了。”
“那你呢?你看得懂藏宝图?”听见自己能离开裴奕松了口气,这才追问。
景翔环顾四周,注意到山贼们都在远处,这才压低声音回答:“其实到底是不是宝藏我也不清楚,所以只能慢慢同他们周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寻得,只怕暂时无法脱身……所以有劳子墨帮我给家里带个信,报个平安。”
“那科考呢?不行,我下山后就去报官。〃裴奕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拔高了嗓门。
景翔大急,忍痛伸手捂住他嘴:“小声点,你想死我还不想呢!别报官!你想,万一他们一怒之下杀人呢?其实那个贼头子虽然性格阴晴不定的,但也不算太坏,我还应付得来。”
“可是……”拉开景翔的手,裴奕眉头深锁,陷入深思。
这时,几个山贼又走了过来,打断两人谈话,吆喝着把两人挟进了一间破屋。
山寨里的屋子都比较差,可这间格外糟糕,除了一个看似床的泥土堆外就只有两床肮脏发霉的被子,看得景翔直皱眉。
不过裴奕似乎并不在意,他拿过山贼留下的伤药递给景翔,然后就干脆坐在了床边:“这两天我一直被关在这,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对着墙默书。”
“那也比我好,一直在那贼头房里对着一卷破布,稍微不小心就拳打脚踢的,皮都给我练厚了。”说着景翔扯掉那早已烂得不成样子的外衣开始擦药,边擦边指着各处伤痕讲述来历,“那贼头啊,你别看他长得秀气,力气不是一般大,挨他一拳比挨这些人十拳还疼……哎哟……”说激动了,景翔又扯到伤处,嗷一声叫起来。
裴奕呆呆看着他,好一会起身冲景翔拜了拜:“泰澜兄,大恩大德裴奕永生难忘。”
“哎,何出此言?”见裴奕突然这般景翔只得急急去扶,“能走一个是一个,总比都困死在这好,反正……”
“反正你不给我找到宝藏是无论如何也别想走的。”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景翔的话,景翔回头看去,那贼头竟端着个油灯站在门口。
8
8、第 8 章 。。。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还补了一千字哦,没注意就会接不上剧情了
“你……”本想问他为何在此,可一看旁边裴奕脸色景翔就怕他又激怒贼头,于是抢先开头,“老大你怎么来了?”
“哦,我怕你们被打死了,有点担心。”贼头端着油灯走过来,盯着景翔看。
景翔本来只觉得疼,这会被他一看就各种奇怪的感觉都升起来了,又是痒又是酸又是发热,憋得他忍不住要动。
终于看得景翔想要去拿被子遮掩后,贼头才终于开口,却是对裴奕:“你还能走吧?”
裴奕磨了磨牙,垂头好一会才回答:“托福,自是无碍。”
“那就好,明天早上老三就会带你下山去。哦,对了,别给我耍花招,不然你的好同伴就没命了。”说完贼头扬扬眉毛,也不多看他一眼,从口袋里又摸出两瓶伤药丢床上就抓着景翔往外走。
景翔手腕上的青紫处正好落在贼头手里,被他一拖又是一阵惨呼,贼头毫不心软,甚至更是用力,就这么一路把景翔拖到了山寨另一头,几乎惊动了整个山寨的人。
“我说老大……你怎么也等我先……阿嚏!先找件衣服啊!冷……阿嚏……啊!”天黑后山寨里也是阵阵阴风,吹得景翔直抖。
“去我爹那给你找。”贼头也不看他,不松手,就这么飞快地走,一边还嘟囔,“不能让你俩呆一块,不然谁知道在合计些什么,读书人都狡猾得很,不是好东西。”
这都什么道理?不是好东西?如此良善温和好脾气的自己竟然被一个打劫的说不是好东西?景翔气得够呛,忍不住想回嘴,可话刚到嘴边又被夜风给他吹了回去,变成了一声“阿嚏”。
终于,贼头在一间屋子前停下来。
那大约是山寨里最大的房屋了,虽然还是泥墙破瓦粗陋不堪,但至少看着还有点派头。
“这是我爹娘的住处了,我去找衣服,你给我找线索。”贼头命令完,推开门走了进去。
“至少也等到明日啊,这么黑,我怎么找?”景翔一说话,又觉得浑身疼,干脆缩成一团蹲门边了。
“我管你怎么找,反正不准偷懒睡觉。”和话音一道传出的还有翻箱倒柜的乒乓声,看来这屋里东西还真不少。
畜生!恶鬼!比禽兽还禽兽!景翔听见那蛮横的命令就恼火得不行,自己已经累了一天一夜了,又是中毒又是受伤的,还挨了打,结果别说跟裴奕多说两句话,就是歇口气这人也不准!这养头牛还可以吃点草呢,他这是要自己命啊?越想越恼火,景翔继续窝着不出声,也不动。
贼头又折腾了一会,端着油灯出来,丢了一件衣服在景翔身上,然后踹他:“装死?快给老子干活!”
景翔被他踹翻在地,伤处磕到门口的石阶,疼得喘气都喘不过来了,只能紧紧抓着那衣服在肚子里诅咒这混蛋贼头不得好死。不光他,这贼窝子里的混蛋都不得好死!
“喂,喂,你来真的?”见景翔毫无反应,贼头子也急了,冲过来趴在石阶边问。
景翔听他似乎有些着急,也觉得这是必须争取的机会,于是继续缩成一团,只费力地出气。
他本来就又累又痛又头晕,根本不需要刻意装就能进入晕厥状态,贼头看他脸色惨白满头冷汗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也真吓到了,不敢再动手,只能举着个油灯在那傻呆着。
我就说吧,大爷我要休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干活!就这么满足地想着,景翔陷入了昏迷中。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斜,景翔只觉得头痛欲裂,眯着眼打量四周,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再仔细一看,不远处房间一角那贼头正蹲在板凳上看帛书。
注意到景翔的动静,贼头立马丢开帛书扑过来,到了床头又几步跑回屋中间端来一个大碗:“醒了就好,给我喝药!”
一碗泥浆一般可怕的东西,刚凑到景翔鼻子前浓烈的药味就熏得他想再次晕过去,不过贼头不会给他机会,扶着肩膀又是一通摇:“快喝,快喝。”
景翔半梦半醒的,也闹起了脾气,不管贼头怎么摇都不张嘴,脑袋不停地往其他方向躲,
举了半天贼头也火了,松开手改为捏景翔的鼻子:“躲个屁啊,不喝病死你!”
“哇啊啊,松手……咳咳咳!”景翔这破鼻子怎么能随便捏?伤口还没好呢,贼头这一碰差点去掉他半条命,可刚呼痛吧,那药就咕嘟咕嘟灌进了嘴里,呛得他涕泪横流。
这家伙,这是要害死自己呢?费老鼻子劲才弄开那大碗撒了一床的药汁后,景翔清清嗓子,有气无力地要求:“我……我自己来……”
贼头难得听了他话,松开手坐到了床边,看着景翔苦着脸把药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这才放心地离开。
虽然难喝,不过天下药都差不多,也可怕不到哪里去,就是冷得很,嗓子难受。放下碗,景翔就扶着床头一阵猛咳,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好容易停下来,才惊觉自己脸也烫得惊人,浑身都没一丝力气,脑子里也嗡嗡嗡嗡唱个不停。
糟了,这还真是病了。
景翔又看了眼窗外,这才开口:“裴奕……他走了?”
贼头像是没听见,背着他毫无反应,景翔只能再问一次,这下贼头才不耐烦地回答:“早走了,你睡了一天了。”
“哦,那就好。”晕得不行,景翔合上眼,缩回被子里继续睡。
这次贼头也没打扰他,自个拿着帛书对着阳光比划,实在没有收获又蹑手蹑脚跑到房间另一边开始翻找那堆文书。
一直看到天黑他也看不懂,只能愤愤地全丢在一边,暗恨自己不识字。
这时睡着的景翔又咳了两声,贼头被惊动了,又匆匆感到床边看。
现在脸色好些了,冷汗也没那么多了,摸摸额头,热度也退了下来。
看来药效还是不错,贼头松了口气,收回手。
这时景翔也醒了过来,看见贼头坐在床头有些不自在。
这家伙一直在照顾我?他心里发虚,一方面有点感谢,一方面却对这样的自己很生气。
贼头也不知道景翔在想什么,看见他盯着自己发愣也就瞪大眼跟景翔对视。
景翔被看得发毛,只能转移视线,然后突然问道:“这是什么?”
他说的是贼头手里的一本书。
山寨里有书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它还在这个粗暴的贼头手里。
“哦,我娘的遗物。”贼头不知道景翔只是为了缓解尴尬,于是干脆地把书交给了景翔。
虽然还是浑身乏力,但这时候不能不接,景翔只能拿来翻看。
《三字经》,太寻常的东西了,家家都有的玩意实在没啥看头,景翔随意翻了翻,一张纸掉了出来。
“这是何物?”一张折了三折的发黄的纸,小心地摊开才发觉早已裂成了两半。
这纸张跟那书差不多旧,看来都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保管的,粉得跟墙灰似的,景翔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气息过重就把这东西给吹粉碎掉了。
贼头子没搭理他,反倒拿过那本书装模作样地翻起来,一面还小声念叨:“人之初性本……性本什么来着……”
哆哆嗦嗦把几块纸片拼在了一起,景翔左看右看都只有六个字,断定跟宝藏无关后抬起头,这才听见贼头还在哪里背那前六个字。
“性本善。”有些震惊这家伙竟然会背,景翔眼里也多了几分探寻。
贼头子“哦”了一声,继续翻那本发黄吊页的旧书,却再也背不下去。
“老大也会背这个?”虽然他们家乡的小孩子都会背,可山贼也玩这一套就诡异了。
“我爹非要我背的,小时候屁股都给我打肿了,说是我娘吩咐的他必须照办……”说到这贼头扑哧一声笑起来,“结果他自己也不会背,明知道我是乱编他也没办法,就只能算了。”
说着他又盯着那张碎纸,惊讶道:“竟然在这!我说弄到哪里去了……”说着他立马合上《三字经》凑到景翔旁边,近得景翔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景翔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又挤得更近,然后激动地催促,“这写的什么?写的什么?我忘了。”
看他两眼放光脸蛋发红的样子景翔心里就犯憷,转转脖子左右端详了纸片半晌,才郑重地回他:“单名‘谨’,字‘善慈’。”
“啊!”贼头猛地一拍大腿站起来,“对,就是这个,我的名字呀!”
善慈?你的字?这实在太讽刺了吧!景翔甚至连笑都笑不出来,只能僵着脸对着那几个字发愣。
贼头还在高兴,也不看景翔脸色,自顾自的喃喃自语着什么这次不能再忘了都十几年没名字了下半辈子不能继续没名字。
“老大……”听他这么说,景翔突然觉得这家伙怪可怜的,想到这名字还是人家娘起的,里面不知道包含着多少美好的祈愿就更是心酸,她肯定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个好人吧,哪知道山贼的儿子始终是山贼,这些年不知道作了多少恶。
贼头转过头,闪亮的大眼睛盯着景翔:“快叫我两声,别喊老大了,喊唐谨,免得我又忘。”
唐谨?原来这家伙姓唐……景翔愣了愣,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快叫啊!”贼头子着急,又是一顿攘,“听见没?你傻了?”
“咳咳咳……老大,你别急,别急……”景翔又犯晕了。
“那好,快叫。”说着贼头松开手,小狗一样乖乖蹲在景翔面前,仰着脸期待他喊。
对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没法拒绝了,不过想到自己能叫他真名还是隐隐有些高兴,于是景翔憋足了气,开口:“唐谨。”
贼头眨眼,又眨眼,最后板起脸来掏掏耳朵,一副不满意的表情:“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还是叫我老大或者小兔崽子比较顺耳。”
“你!”被贼头的反应打击到了,景翔顿时被噎个半死,心里那一点点兴奋也全部变成了渣滓。
看见景翔脸发青,贼头也咧咧嘴笑起来:“好,以后你负责帮我记这个名字,不准忘了。”说着他小心地把那几片纸收起来,夹进书页里,然后放回到了房间角落。
唐谨,唐谨,谨慎?恭谨?都不沾边啊,这家伙的娘太不会起名字了。
景翔摸摸鼻子,又揉揉额角,觉得自己越来越晕。
看着贼头乐颠颠又拿了一叠书过来,他也猜到接下来又要费神了,心里实在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却还是只能打着呵欠应付。贼头着急,他也着急啊,就算不能参加科考了,他也想早日返乡,而不是继续跟一群亡命之徒鬼混!
“快来看,这些都是我找到的我娘的遗物。”说着他就把书干脆地丢在景翔身上,“要是我爹知道我乱翻他东西,以后肯定要揍死我,不过现在不怕,我还要活好多年呢。”
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完全不靠谱的话,景翔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才好,这家伙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他不能理解的。
无精打采地拿起那几本书来看,景翔又微微惊愕了一下。全是史书,正史野史都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
“我爹下山去给她买的呗,看我爹多好。”已经猜到景翔要问什么,贼头抢先说道,“对了,还有些鬼画符,我也拿给你看!”说着他又冲到墙角撅着屁股翻找起来。
史书,镇墓兽,多少都跟前朝有联系,这下景翔越发对事情好奇起来,难道唐谨他娘跟前朝有关?莫非还是什么公主要复国?哈哈,真老套,自己果然还是说书听多了,无论怎么也只能往那边想……还是说,自己猜对了?
9
9、第 9 章 。。。
又打开一本翻了翻,景翔扫了一眼就脸红了,刷地合上,心又开始跳得砰砰砰了。
天,这老贼头买的什么啊?这,这风流艳史也拿给女人看?还带春宫图!
还什么《宫闱秘闻录》、《湘妃磨镜记》、《承嘉帝欢情集》……稍微扫一下就整个脸都煮熟了一样。
他是真不懂还是故意买的啊?算了,反正是夫妻,私下看看也无妨,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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