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森白的匕首□了伏云霏的胸膛,女虹拔出匕首,终于扬起小脑袋,嚎啕大哭。
眼前的伏云霏,小竹楼,雪球,青灯,他梦想中渴求的一切……都化作了黑烟,化为乌有。
一片废墟之中,一双璧人相拥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另一人立身在不远处,脸色青白嘴角挂血。
女虹缓缓麻木了的头脑,抬手拭去眼角的一滴泪。
白雨幽望向苏醒的女虹,也不禁露出欣慰的一笑。
女虹坐直身体,一条白雪神龙自胸腔奔出。
尚且困在阵中的心生更加气愤地死出乱撞,阵法摇摇欲坠。
“虹儿,我送你进入伏云霏的幻梦异境,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叫醒他。”白雪神龙悬浮在半空,温柔向宁的声音响起。“你的孩子,还有救,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保他平安。”
女虹低头,莫言,点了点头。
白雪神龙矜傲地瞥了一眼化作一团黑气的心生,及时只是女娲娘娘残存的一点神识,但威慑仍在,心生不得不老实了点,停止了怪叫。
白雪神龙,慢慢地摆动了几下纤长的龙躯,女虹、伏云霏和白雪神龙三人的额头同时亮起来一道亮光,随即女虹再次入定,少了心生的咆哮,周围一派难得的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女虹的时候,真得设身处地地为他写了一次,
娃子们看女虹不爽,把他当破鞋小三一样看待,其实,我心里的虹儿真的是一挺好的孩子,他虽然横在了伏云霏和白雨幽中间,阻碍了夫夫二人奸、情的茁长成长,但谁都想不到白雨幽没死,还一直痴心等待!
总结来说,女虹小屁孩,也是爱惨了伏云霏,伏云霏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能不爱吗?
最后,老生常谈:看完了留爪啊~
☆、第66章 树的记忆
白雪神龙,慢慢地摆动了几下纤长的龙躯,女虹、伏云霏和白雪神龙三人的额头同时亮起来一道亮光,随即女虹再次入定,少了心生的咆哮,周围一派难得的安静。
女虹在黑暗的隧道里奔跑着,女虹只是跑,用上全力的,似乎永远也不会有尽头。
周围的冰冷将他包围,似乎四肢已经开始僵硬麻木,伏云霏开始带着难言的疲惫思考——我是谁?
“伏大哥——”
“伏大哥——你在哪里啊?”
“伏大哥——你应应我啊!”
突然,一丝轻微的呼唤打破了万籁的寂静,那声音透过灵魂来自心底。随即,那声音在心底扎根,成长,音量愈发地高昂,直刺进脑海,隐隐带着无助的哭音。
那近似哭泣的叫唤,让伏云霏不禁感到绝望和无力,他挣扎着晃了晃沉重的大脑,那声音是在叫自己吗?是的,曾经有一个人从始至终地唤他伏大哥,要他宠溺需他照顾索他缠绵。
可是,那个人是谁?
重要的人,重要到誓要生同床死同穴的结发人。
经过看似漫长宛如百年的较量,终于伏云霏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陈雨。
伏云霏微不可见地牵了牵嘴角,是发自真心的纯粹的欢愉。对了,是他,他的……小苦瓜精。
周围无丁点光亮,浓稠得近乎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暗叫人惧怕,女虹觉得这已是自己的极限,可是他不能放弃,他要找到伏云霏,他心痛,他无奈,他妄想逃避这一切却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
“啊——”女虹发出惊人一吼,宣泄着自己的心痛、无奈、无可妄想的妄想。
“虹儿——”伏云霏听见那一声嘶吼,发觉自己身体的主控权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他尝试着站起来,却在此时一只温柔的手臂无声无息地搭在了自己的后腰,小心地将他扶起。
伏云霏抓住那细瘦的手臂,向上望去,惊觉那人竟是方才心念的陈雨——单调灰色的陈旧袍子,柳木簪子束发,腼腆讨好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温情的双眼泛着水光,一如豆蔻年纪他们还在学堂厮混年月的模样。
伏云霏的心都软了,化了。傻傻地攒紧那苦瓜精的手,生怕他不见,若再不见,可叫他怎好。
“呆子,你真烦人,你快撒手。”嗔怪着,陈雨试着从伏云霏那里抽出自己的手,无奈力量悬殊,悄悄红了脸,低下头不知言何,甜丝丝的笑藏在深埋在胸前的脸上,羞得不敢见人。
伏云霏不能自己,将人扯进怀里,紧紧地箍住,脸上的表情是傻的,这真像是梦啊。他说:“苦瓜精,我对不起你,如果重来一次,我定会保护好你,不再叫人欺你。”
陈雨不知道他这是突然怎么了,跌坐在他的腿上,想起身却发现他的脆弱,终是不舍他难过,温驯地偎在他肩头,轻轻抚顺男人颤巍巍的背脊,给他所能给予的所有的温柔。“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甘之如饴,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要跟着你,不离不弃……”
“还有莫失莫忘……”伏云霏抬手抚了抚陈雨少年模样的头顶,满是爱意,心满意足和歉意。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没有伏云霏和白雨幽,刘小云抱着陈雨,陈雨依着刘小云,就这样,足矣。
在他们不远的地方,静静伫立着一个,默了一切言语,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只是他是多余的。他猛然发觉,自己与伏云霏之间的感情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脆弱,简直不堪一击,就是几句话,几个眼神,几个动作,轰然倒塌。
“他是幻觉,伏大哥。”女虹沉静地说道,提醒男人他的存在。“心生探求人心中最渴求的欲念,制造幻境,只要打破你嘴渴望的,这个幻境将不攻自破。醒来吧,所有人都需要你。”
说完,女虹慢慢走到伏云霏的身边,拔下自己头上的白玉发簪交到伏云霏的手上,随后沉默得渗人,那觉悟是绝望,绝望得可怕。
伏云霏接过发簪,耸耸肩,轻笑几声,一手满是怜爱地抚上了陈雨懵懂的面庞,随后另一手中操着发簪,刺进了他的心口——最渴念的,心生告诉他答案,不是女虹,不是白雨幽,是陈雨。
时间又一次静止,时空定格在伏云霏将陈雨幻象扼杀的瞬间,也是他的深情凝眸。
女虹亦耸耸肩,心疼的滋味叫他尝了个透彻。以为都不会再流泪了的眼又迅速湿润了超载。心念,情之一字,害人害己,终是困我一生,害我不浅,至死方休。若是重来一次,可再不要沾得。
那日,你闯进女娲塚,你给我笑容,给我温暖缱绻,也给我做人的机会。命运把你带到我身边,日久如何不生情,不爱你又爱谁呢?只是不知不觉间,我要得多了,已不能再贪婪你了。
“伏大哥,现在我放了你。就当你,你也放了我吧。咱们这就两讫了。”女虹吻了吻伏云霏的脸颊,几乎虔诚的,微笑的嘴角闪着钻石般刺眼的泪光,带血的发簪又刺进了男人的胸膛。
幻境消弭,该面对的现实仍旧是残酷的。
女虹转醒时,伏云霏已不再自己身边了。他自然而然地朝白雨幽的方向寻去,果然。
白雨幽为维持伏云霏的弑神残阵,使出透支生命力的自爆术以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当然代价就是生命,以及腹中那来不及多相聚一时半刻的婴孩。
白雨幽倒在伏云霏的怀里,身下的雪白衣裤已被鲜血浸透,脸上虽艳冶逼人,却是回光之兆,便是大罗神仙在这里,他这条命也是要不回的了。
伏云霏不言语,只是压榨着自己体内也所剩无几的法力输给白雨幽,无奈那破败的身体早已是个漏斗,存不住任何的活力。“哥,不要白费力气了,听我说,听我说……”
“嗯,嗯……”伏云霏当然也知道他身体的情况,放下手来紧紧抱住那细瘦却坚毅的腰杆,腰间配着的双龙戏珠玉佩都搂得碎成块儿,毁灭得决然。
白雨幽又是,轻轻偎上了男人的肩头,小小的动作惹得男人双目赤红,满是凶狠的愧疚。 “哥,我本是想离开你,只要抚养一个留着你的血脉的小孩长大,他代替你留在我身边,这样到死时我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哥,你知道吗?虽然荒唐,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可惜我作孽太重,终究留不住他。”
“不,不,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当年我就不该带着你离开村子……否则这些就都不会发生了,我就可以看着你,只是看着你,我们一起步入成年,即使我们都分别娶了妻,即使我们再不能拉着手满山疯跑,只要你还是陈雨,我还是刘小云,我可以看着你老去,你有我陪着老去,变成两个慈祥的老头儿,然后各自进各自的棺材,安安静静地活着,写一个简单的故事……那就都好了,都好。”伏云霏的手抓进了白雨幽的背,血流在两人之间,却浑然不知。
“你害苦了我,下辈子再不要见你。”却笑得惬意,从容。白雨幽将脸颊贴紧伏云霏轻蹭,鼻尖相触,额头相吻,耳鬓厮磨,两个人长在了一起,仿佛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就让我做颗树吧,深深地扎下根在你家门前,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在,再不离开你。”伏云霏的身上亦燃起了那单薄的青光,清丽凉薄,是自爆术。“让我报答你,今世同死一处的恩德。”
白雨幽咬上伏云霏的唇,轻轻柔柔地品尝着,“好啊,就偿了你的情债。今世,让我结束在你怀里。”伏云霏的嘴角开始溢血,白雨幽便吞下了它,当真血水交融,不分彼此。
“我喜欢你呢,到现在还是。”白雨幽。
伏云霏。“你这傻瓜,我也是。”
音落,一道强劲的金光自伏云霏的体内。射出,投向心生。
弑神杀阵,功成。
枯瘦的男人轻轻阖上了双眼,他用最后一次呼吸说,我真是爱你啊。
坚毅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肩上的枯黄长发,其实已经保养得光滑些了。嗔骂道:“苦瓜精。”
随后,两人相拥倒下,十指交缠,脸庞垂泪,嘴角含笑,安静的,祥宁的,陨落的两具……尸身。
温情得来的不易,临死才得手,于是漫漫人生浑噩的记忆就只剩下了美好的,美好的太过珍贵了,只记着这些吧,就这有这些吧——年纪还不算大,却情窦初开,默默地两情相悦着,你爱着我,我宠着你,不考虑结果,不必担心将来,只是那时候,就是那时候,空旷的山野春来时开满黄灿灿的野花,微风都轻柔得似情人爱抚的手,他们手拉着手走啊走,前面是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榕树。
一男孩问:夫子留下的作业写完了吗?
另一个答:写完了,两份。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还要修改,写得太着急了,来不及润色。
☆、第67章 云的记忆
满目荒芜,希望似乎已被眼前的残败吞噬殆尽。
白雪神龙怜悯温柔的目光驻留,在女虹泫然欲泣的脸上,尔后似是轻叹般:“我的傻孩子,都是造化弄人,这就是你的劫啊。”
“我爱过一个人,追随着他,他却让我伤痕累累,我不懂……”女虹看见伏云霏抱着白雨幽,就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如果可以死,他希望马上死去,也不要知道他已永远地失去他。
随即整个龙身慢慢变得虚幻,衍变成无数的光粒四处飞散,又重新聚集在女虹的脚下,化成一朵巨大的圣洁白莲,馥郁的莲瓣将女虹包裹在其中。
女虹温顺地躺在莲身中,双手颤抖着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为什么和你一起去死的人不是我呢?
死,容易,一了百了。活,才是难,才是煎熬。
庸碌世人不知晓发生过什么,一梦过后,危险已经远去,灭世的咒语被压制,他们照常劳作、发展,爱和繁衍,当然也有着欲望的崩陷,像火一样,在这片大地上永不熄灭地燃烧着。
浓烟散去,日头冲破地平线,凌驾于万层云海之上,崭新的一天再次开始。
女虹抱着同样新生的婴孩走出已然枯萎的洁白莲花,婴孩嘹亮的哭声回荡在金灿灿的晨曦下。洁白莲花再度幻化成雪白神龙,如同白莲般她同样油尽灯枯,剩下的时间已不多。
精疲力竭的女虹抱着崭新的小生命走到那二人相拥倒下的地方,然后将孩子放到了伏云霏冰冷的胸膛之上,那里再也听不到他一度迷恋依赖的心跳声,他温柔地几近呢喃地说到:“抱抱咱们的孩子吧。可恨你走了,也带走了虹儿,失了魂儿的人,这世上哪还能有女虹的存在啊?你这个坏人……
我真是恨你啊。”
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你怎么可以走得那样决绝,好似从来都没爱过,可笑还以为着你会为我留恋一些的,哪怕只是一秒间的,一毫克的?
世界再大,还是遇见你;世界再小,还是丢了你。从不知道真正的哭泣是什么样子的,可你现在叫我真的泪流满面。如果可以不遇见你,如果可以不爱上你,如果可以……可真的不舍得,不爱你。
当眼泪流下来,才知道,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突然发现,回不到从前。
回不到,我还是不懂人语的懵懂孩童,你是那个跌下山来的倔强男孩的……从前。
窗外雨声滴答滴答,午后小雨淋在酷热炎夏,睡得正舒爽。
细听下,耳边似是有谁在呢喃细语,声音怯怯,刻意压抑着。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那是十三、四年纪的少年,皮肤苍白少见瑕疵,身量瘦弱比同龄矮小,头发蓬乱垂下来好多搭在脸边颈上,旧改的女式长袍仍旧大了很多,松松垮垮地荡在清减的身体上,模样不伦不类有些滑稽,两只小手捧着《心经》认真诵读,皱紧了的眉头……
习惯性地每隔一段时间地打量,发现熟睡的人已经醒了,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于是腼腆的笑笑,头颅又低下去了一些,立即放下了经书,噌噌两下爬到床边又捧着一盘粗制的点心回来,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哥,你娘刚才送来的点心,我等你醒来才吃。不过,你真的睡了好久哦……”
窗外的雨不大,可那雨声为什么如同雷鼓一样声声敲在刘小云的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回到了七年前,他让陈雨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很疼,真的很疼。
“雨幽,白雨幽。”少年版的刘小云双手搭在陈雨的肩上,试探性地唤道。
陈雨一脸的茫然,担忧地拉下刘小云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捂着,“哥,你怎了?”
陈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睡了一觉醒来后的刘小云那么奇怪,然后高兴得跟疯了似的,什么都不说就狼嚎着扑到他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滚得两个人在晕眩中被刘大娘制止。
“你瞧你,大白天的发什么混梦,刚醒来就疯了似的?”陈雨小心地拉了拉刘小云的衣角,关切地问。“可是,最近伯父伯母督促功课得紧,叫你憋闷?”
刘小云支起上半身,撑在陈雨的两侧,仔细端详他,回道:“梦?是啊,很长很长的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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