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这三个月的生活还是很有规律的,也很平静安宁的。
两人在心是亭,正式同居,而且这是对外公布的事情。同吃同住,同沐浴同散步,还有偶尔的“柔情蜜意”——白雨幽强迫性的早安吻以及晚安吻。这一点倒是让伏云霏比较庆幸的,至少白雨幽还是很有分寸的,若是白雨幽真想“睡了”他,恐怕他还真就贞洁不保了。
早晨,两人起床后,一起用过早膳,白雨幽便出门处理白幽宫的大小事务,伏云霏则在卢先姑的陪同兼监视下,在白幽宫四处闲逛,除了白雨幽,伏云霏现在可是白幽宫的第二大忙人,他也一直很奇怪这一点,为什么表面上看去光鲜和乐的白幽宫内会有这么多的冤魂怨鬼?
中午,白雨幽和伏云霏都会回到心是亭用午膳,然后两人躺在琉璃窗前的躺椅上,晒着午后的暖阳,小小的午睡片刻。两人便又要马不停蹄地出门劳碌,白雨幽办公,伏云霏捉鬼。
晚上,伏云霏就要陪着白雨幽去给两位义母请安,交代一下近来白幽宫的诸多事宜,以及江湖各大门派的最近动向等等,有时候白雪、白冰也会留下两人一起用完晚膳,然后他们才能回到心是亭,上床睡觉,结束这充实而忙碌的一天。
至于,女虹到底被白雨幽安置到了哪里?白雨幽又是怎样对付这个情敌的?
具体的情况,还要回到三个月前的一天……
蜷缩在地上,完全把自己缩成了一个标准团子的女虹,唿扇着细密的睫毛,悠悠转醒了。
突然,女虹猛地惊坐起来,双手覆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上,确定自己的爱儿安然无恙后,安详欣慰的笑容慢慢浮上自己略显邋遢憔悴的面容上,慈祥细语道:“宝宝乖啊,有娘亲和爹爹在,你一定会平安降世的~~”
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嗤笑,那声音叫女虹打了一个寒战,他警惕地寻声望去。
“虹儿弟弟,你醒了?”光线阴暗的角落里,白雨幽端坐在那里,手中托着茶盏,腾腾热气氤氲了全部的感情j色彩,除了阴沉。“啧啧……真是不小心?身子着了凉会生不出健康的孩子的。”
“你想要干什么?”女虹情不自禁地后退,好似距离白雨幽越远,自己和腹中的宝宝也就能多安全一些。“伏大哥呢?他在那里?我要见他!”
“他已经不要你了,呵呵……他又跟我好上了啊……”白雨幽发出古怪的笑声。
女虹侧过脸,带着好笑的表情斜视白雨幽,似乎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白雨幽抿了一小口茶水,继续说:“他现在对我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你到底把伏大哥怎么了?”女虹似乎被白雨幽酷似幸福得意的神情刺激到,壮着胆子便喊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你那么丑,还那么阴险毒辣,伏大哥才不会喜欢你呢!而且,伏大哥说他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他给了我承诺,还,还有……我们和宝宝会很幸福!伏大哥才不会要你!”
“承诺?”白雨幽扯起嘴角,表情依旧僵硬阴冷:“承诺吗?那种东西,我才不稀罕!”
女虹虽屈身于白雨幽的脚下,却依旧保持高高在上的骄傲尊崇:“嫉妒会让一个人变得丑陋。”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再喜欢我?我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终于被我感动了不行吗?”白雨幽继而森森阴笑:“小弟弟,你觉得我拿你没辙吗?跟我来看看吧,看看你的伏大哥……”
“看看就看看,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还能使出什么阴毒伎俩?”女虹咬牙切齿地应道。
心是亭,已是夜深,房内的烛光在夜幕里看上去分外温暖亲切。
“伏大哥在这里?”女虹哆哆嗦嗦地跟在白雨幽的身后,刚刚入冬的雪后,海岛上本就湿冷的天气,现今更是冷得让人难以承受。他现在很想念从前总是被自己撇开不穿的狐皮大衣了。
白雨幽竖直手指放在唇边表示静音,吩咐女虹守在房间的门外,然后兀自走了推门进去。女虹猫在门下,透过琉璃窗偷偷打量房内的情景,随后如愿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伏云霏,才想扑进去来个“苦情夫夫难后重逢”的戏码,顺便诉苦这段时间自己所遭遇的倒霉事,但想到白雨幽之前的挑衅,还是暂时静默了下来。
听到推门声,被白雨幽勒令呆在原地不许动的伏云霏见到是白雨幽回来了,不禁露出欢喜的笑容——僵直站了一个下午的腿终于有救了,然而这个笑容在门外窥探的女虹眼里可是刺眼的。
白雨幽想到了今天中午伏云霏因为为女虹担心而再度导致的头痛,以及方才女虹自信满满的“承诺”。好一对郎情妾意的情深伉俪,白雨幽嫉妒外加气愤得不禁扭曲了脸孔,好在女虹能看到了只有他的背面。
于是……
白雨幽走过去,径直抱住伏云霏的颈项,来了个深情舌吻。
于是……
白雨幽坐到了床上,邪恶的命令道:“你过来贴在床柱上,脱光自己的衣服,扭扭屁股,在晃晃你的腰,按照我给你打的拍子,跳舞给我看~~”当然,是以心生的名义。
于是……
伏云霏度过了今生最难忘的一晚,艳舞之夜。
再于是,大仇得报的白雨幽噙着满意的微笑,一个踱出了房间。
依旧被勒令着贴着床柱的伏云霏以为自己苦难已经过去了,不想追随白雨幽而去的视线,却意外地扫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女虹,难道他刚才一直都在的吗?
……那段足以毁掉他一世英名的艳舞?!……白雨幽果然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
伏云霏保持原状,隔着窗子对女虹讨好地干笑两声,女虹回以白眼,表示愤怒、不解、委屈。伏云霏朝窗外摇头,大喊女虹的名字。女虹狠狠地撇过头,大有“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的架势。伏云霏失落地垂下头……女虹失望地垂下头……
“虹儿弟弟……”白雨幽拿腔捏调地挽着女虹的手臂,冷笑道:“想和我较量,你道行还早着呢。”
“卑鄙!卑鄙!卑鄙卑鄙卑鄙……”女虹辞穷,几乎气炸了肺。
“呵呵。”白雨幽不以为意地轻笑。“看来,仅仅是百毒之源,还是不够的。那么接下来还得让你再吃些苦头,就……安排你去伺候我的义母,你看如何啊?”女虹不清楚情况,伏云霏却在房内听的心惊胆战,白雪那个变态神经质女人,怎么会让女虹好过,能不能保住母子的命还难说!?
“白雨幽,我求你,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你把我怎样都可以,不要动女虹……”伏云霏惶恐的呼声从房内传了出来。“白雨幽,不要赶尽杀绝,不要让我恨你……”
躲在暗中紧随白雨幽的卢先姑,会意闪出,挟住了女虹,欲想将他带回牢房等候白雨幽的发落。“小子,进了咱们白幽宫,你就给我老实点,不然可有你受的!!”
女虹回身朝卢先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后果则是立即换来卢先姑的一个巴掌,翻身倒在了地上。一向身娇肉贵的女虹,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女虹突然就变得从容镇定了,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嘲讽道:“你以为你赢了?嗬~~真是个傻缺!!白雨幽,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伏大哥我就不会让给你!!伏大哥永远都不会是你的!!”虽然他振振有词,却依旧气得浑身发颤。
白雨幽的回应却很奇怪,没有针锋相对的破口大骂,也没有对女虹拳脚相向,只是半晌的沉默,然后似乎累了一般懒洋洋地靠在身后回廊的栅栏上,再就挥了挥手,示意卢先姑将人带走。
再然后,心是亭安静了下来,房间里的烛光透过琉璃窗投射出来,地面上晶莹的白雪被照映得亮晃晃的,只剩下两个人,以及两个人的叹息。
从伏云霏的角度正好看见白雨幽的侧面,看见他那双灰败的眼眸,隐约闪着水光。他才恍惚地发觉,那个人是不是瘦得有些过分了,那个人是不是很不快乐很不开心,那个人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是不是一直在等自己……这些,他恍惚地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
从半敞开的门吹进来的夜风,伏云霏都觉得冷得很是难捱,可是他却看见白雨幽一个人靠在回廊的栅栏上发着呆,几乎一动不动地坐过了的前半夜,想叫他进来,好几次张开的嘴,却终是没能把话讲出来。
终于,白雨幽觉得浑身冰冷,甚至心也是凉的了,他拂了拂眼角的冰粒,再度狠狠地吸了一口冷空气,双臂抱怀踱回了房间,闫好房门,吹熄了即将燃尽的蜡烛,接着月光和雪地反射的荧光,走过去默不作声地帮伏云霏宽衣,然后铺床。
“什么也不用说,快睡吧。”白雨幽躺进了床铺的里侧,合眼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点都不邪恶~~~~
☆、第50章 经心(二)
白幽宫,毒人工厂,一道穿梭在间间铁具牢房间忙碌的身影,终于撇着满头大汗停了下来。男人环视周围,鬼哭狼嚎的叫声几乎穿透他的耳膜,只是忙了一天也没见这里的恶鬼少些。
卢先姑递上汗巾,伏云霏接过,这两人是鲜少有对话的,但伏云霏却是心知卢先姑是这白幽宫少有的正常人了,或者可以说是良知未泯,故而对她倒是客气有礼。
然而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伏云霏突然开口问道:“卢姐,你也是从这里……炼制出来的吗?”或许是伏云霏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些突兀,于是又抬手困窘地摆了摆,表示可以不用回答。
相对于伏云霏的局促,卢先姑倒是坦然得很。“白幽宫内的所有宫人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这是必经过程……呵呵,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可怕吧,天下人都这样看我们白幽宫人。”
“那……”伏云霏,吞吞吐吐,表情怪异。
卢先姑看出伏云霏的心思,便先声回道:“他也是。”
“卢姐……”伏云霏与卢先姑并肩向毒人工厂的外界走去。“你觉得,白雨幽这人怎样?”
“怪人!”卢先姑不假思索得回道,速度快得令伏云霏有些不知所措。“没再见过像他这样的怪人了!他当年被宫主带回这里,我几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别人不清楚我清楚。”
“比白雪还怪吗?”伏云霏想到这三个月内白雪对女虹做出的那些,例如扮演宠物、逼吃驴肉等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于是开口问道。
“还怪!”卢先姑再一次不假思索。
“怎么说?”伏云霏又问,“这是去哪里?”
“去中央殿接少宫主回去吃饭啊。”明显理所当然的答案。“至于,少宫主是怎么个怪法,要我说还真说不上来……呵呵呵……”卢先姑想到什么,捂嘴笑了笑。
伏云霏不冷不热地接话道:“我倒觉得,卢姐像是爱上他了……”
闻言,卢先姑突地严肃起来,正色说道:“我倒觉得,你还爱着他……”
“我?”伏云霏的脑海中反射出白雨幽的面容,随即大笑。“你这样开玩笑,我会尴尬的。”
伏云霏笑着笑着,心就紧巴巴的,揪痛着。
白雨幽?陈雨?……
他既不独立,也不要强,却咬着牙,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白幽宫里一步一步走到这里。
如今两人的这般境地,苦了的人是他,可他却从没有在他面前大声哭泣过,唯独的几次,也是他真的崩溃了。
伏云霏知道,那决不是心计怂恿之下的博取同情,那是一个抱着怎样决心来示爱之人的不得已的场景。
他想有人来对他负责,他的过去和未来,那个人只能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伏云霏,即使伏云霏一百年死不认账,他也会毅然决然地选择等待一百年。
他最暴躁,最阴险,最没耐心,最冲动,最耐不住寂寞却总是又假惺惺地一个人呆着。
他很自私,只愿与人同甘,不愿与人共苦。
他会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间里,心情低落压抑,可第二天还是梳理整齐冲出房门,该做的事情一样不会落掉。
他从不轻言爱,他的爱很沉默,他只是安静地站到你的背后。
他最在意的是爱人的心,他若真心,他必然实意。
他会幻想,有一天,心爱的男人会用他的保护软化他的倔强,他的敏感会在男人的呵护下消失不见,他的任何伪装都甘愿被这个男人识穿。
伏云霏突然觉得,卢先姑说的不对,那个人并不是怪,而是傻。
他傻得以为,伏云霏还是当年在小山沟里能够带着他满山乱跑,喜欢捏着他的脸蛋逼他笑给他看的刘小云;他傻得以为,自己还可以是那个吸溜着鼻涕和眼泪,拽着鬼见愁大英雄的胳膊蹲在树根底下哭诉母亲的冷情的陈雨。
“他就是傻兮兮的,可我就是喜欢他傻啊……”这句话,曾说给好多人听的豪言壮语。
现今回想起来,伏云霏能做的也只是嗤笑,藐视自己的不自量力。
吃过晚饭,屏退了卢先姑,两人也准备沐浴。
两人的起居事宜基本都是白雨幽一手包办的了,伏云霏见白雨幽忙里忙外地烧水、提水,便头一遭放下面子问题,破天荒地过去帮忙。
“哎呀,哥你去等等,我马上就弄好了。”白雨幽受宠若惊,忙将伏云霏推回了书房。“正巧你的《海午志》不是就差几页看完了吗?不用帮我,我做的来……”
“你,你不是也忙了一天……”伏云霏的舌头有些僵硬了,抢过白雨幽手中的提桶向院中的那口井走去。
白雨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进房间准备两人的换洗衣物。
终于,白雨幽坚持在自己的服侍下帮伏云霏宽衣后,两人坐进了足以容纳两人的大浴桶。
然而今天的伏云霏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因为他有“阴谋”。
白雨幽往前挪了挪,拍了拍伏云霏。“哥,你转过去,我给你搓背。”
“不用了,我不搓背。”伏云霏满脑子都是“阴谋”,立即手忙脚乱地表示拒绝白雨幽的要求。
白雨幽皱眉,“我保证搓得不疼,前几天你都不让我给你洗干净,你都要脏死了。”
于是,伏云霏点头,顺从地在白雨幽的指引下,转过了身,接着就是“嘶哈嘶哈”的呻吟。
受刑完毕后,伏云霏也决定实施他的“阴谋”了。
“小雨,你过来。”伏云霏阴测测地命令道。
白雨幽坦坦荡荡地凑过去。“什么事啊?”
伏云霏猛地攒住白雨幽的双肩,用力将其整个人旋了个身,使其背对。
白雨幽还不明所以,却感觉到伏云霏抓起了自己的头发,正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涂抹着什么。再想想,便了然了,这一头枯黄难看的头发和他的灰眸一样,都是从毒人工厂里带出来的毛病。
他定是嫌弃自己的头发碍眼了,不过,这算不算是对自己上心了呢?……
“护发的?到底是什么?你这人真的是……”白雨幽尽量把持镇定,伸出狗鼻子往自己涂抹好的发丝上嗅了嗅。“是鸡蛋?”
“嗯,我看虹儿他就是这样护理的,他的头发就是又黑又亮又顺……”伏云霏正说着,却见到白雨幽神色微些黯然,便知他又在拿自己和女虹比较,便住了女虹的话题。“以后,每隔两天这样养养头发,你的头发就会变得更漂亮的……”
“你瞎说什么呀?神经兮兮的……”白雨幽的脸似乎被浴桶里的热气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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