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初阳 by 巴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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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上初阳 by 巴默默-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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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爷食指一挑,那小荷包顺了出来。

  “他欠你的,岂是这三颗榴果就能还清的?”白爷一边说着,一边将白阿小身上的衣衫拔下来:“这世上最真的爱,可是他还的上的?”

  素手一扬,那衣衫便在空中燃烧起来,如同艳丽的舞姬轻舞飞扬,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白阿小离开的第三日,王起也来辞行了。

  那夜的事情,以及这两月来的所有欺骗谎言迷局,千青都忍不住哭哭啼啼地告诉了王起。王起震惊失望,根本无法相信,为了孟青,叶乾元竟能做到这般。

  王起到来的时候叶乾元和几人在武场练习对打。叶乾元使着蛮力将一人按在地上猛击,那人被打得眼冒金星,他还不撒手。

  “王爷!”王起大喝一声,上前将叶乾元拉开。

  叶乾元烦躁往地上一躺,木然地看着阴郁的天。

  王起痛心疾首地对叶乾元道:“王爷,老朽的行礼都收拾好了,下午便可出发。老朽只有最后一句对王爷的劝告,事情既然已到了这一步,王爷莫要迁怒他人,也莫要再懊恼后悔,这一切都是王爷自己的选择。”王起许多年没有对叶乾元有过这样不恭敬的,责备的语气。

  叶乾元知道他为人正直,怕是对自个已然失望透顶。他忍不住苦笑了下,低声道:“我知道,我让师父很失望罢。我是个浑蛋……我说过再不让他难过……可我……”话还没说完,叶乾元的声音已然哽咽。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快来表扬我吧~

  ☆、第十七章

  “此时再忏悔,又有什么用?怜取眼前人,王爷不懂得吗?既然为了孟公子做到这一步,连我们一众人都瞒了下来,王爷就好生守着孟公子罢。”王起越说越是心寒。他服侍叶乾元这些年,可谓用心。叶乾元虽说风流,可心性到底是善良的,这次这事却做得这般不地道,完全与王起的教导相悖。

  加之王起对白阿小喜欢的紧,忍不住一遍遍地想象他难过的模样。他那样心无城府,怎么可能受得住这谎言?

  想着王起便面色凝重起来。他掀起长衫往地上一跪,对叶乾元行了个大礼,严肃道:“老朽对王爷多有不恭,还请王爷赎罪。老朽年迈,也没有多余的本事可以辅佐王爷了,这便告辞。王爷保重。”言罢起身,一步步,坚定地往外走去。

  叶乾元出神地望着那天,右手的伤还没好,裹着厚厚的纱布。他顾不上疼,发狠拿手狠狠捶着地面,一下一下,配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叫,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不断地渗出血来。

  此刻初阳在哪里?

  他难过了吗?

  会不会哭?

  “初阳……”叶乾元叫的声音也完全嘶哑了,只能在喉咙里低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初阳……”

  可又有什么用呢?他不会听到了。

  初阳……

  孟青这次其实伤的并不重,主要是气急攻心才昏死过去,灌了两贴药下去,便醒了过来。叶乾元没事的时候也会过来守着他,可两人相对无言,许多天过去也没说过一句话。通常只是叶乾元来看看孟青,两人无言地对望一会,又静静地离开。

  后来叶乾元也不怎么去看孟青,只是等他睡了,才在安珍院门口呆呆地伫立许久。

  叶乾元将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了安顺院,躺在那摇摇欲坠的床上回忆关于白阿小的点滴。屋内的一桌一椅都被他摸得发亮。

  心如刀绞。

  白阿小的出现对叶乾元来说其实只是个意外。若是没有遇到白阿小,叶乾元可能会一直这般游戏人间,直到有一天孟青愿意原谅他,接受他。

  可天意就是这般不可推测,偏叫他遇到了这样一个美好的少年。白阿小太动人,他实在控制不了自个的心向他靠拢。

  叶乾元无比地想念白阿小,想到其余的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占据他的心。

  若是这般,那孟青呢?叶乾元不知该把孟青摆在什么位置。也不知这般想念白阿小是因为真的比较在乎他,或只是因为此刻失去了他,而孟青还在。

  叶乾元恨自己的不果断不过决绝,倒累了所有在乎他的人都跟着受伤难过。

  浑浑噩噩地过了十来日,那夜叶乾元又在安顺院喝着酒,千苹便来了,可她还没开口叶乾元便道:“千苹,我不想出门。别劝了,青弟还病着,我哪里也不去。”

  千苹顿了会道:“王爷自然是有王爷的想法,奴婢不敢多嘴。”

  叶乾元继续喝着酒,千苹没有要走要走的意思。叶乾元侧头瞥了她一眼,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事?”

  千苹道:“王爷,皇上传旨,请王爷进宫一趟。”

  “我不是说了过段时间吗?”叶乾元皱眉。他现在最不想也最不敢见的就是叶承德,他骗到了叶承德最喜欢的小狐狸,还给弄丢了。自个心里的伤怀还没能过去,叫他如何能坦然地面对叶承德?

  “传旨的公公说,睿王殿下要回京了,请王爷进宫相聚。”

  “小叔叔?他怎么回来了?”叶乾元将酒杯放下,疑惑道。

  千苹垂首不语,叶乾元烦躁道:“你叫人回话,说等小叔叔到了我自会进宫。”

  “是,王爷,还有……”千苹有些犹豫道:“孟公子说身子已无大碍,这一两日便要离开。”

  叶乾元捏紧了酒杯,良久后才道:“知道了。还有什么事你便一次说完罢。”

  “王爷……王爷……”千苹支支吾吾半响,“咚”地一声跪下:“王爷恕罪!”

  叶乾元一惊,赶忙伸手扶,可她坚持不起来,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递给叶乾元。

  “这不是桂芝的吗?怎么了?”叶乾元接过来仔细瞧了起来,那锦帕是他许多年前帮安桂芝挑的,并不珍贵,安桂芝却一直格外喜欢。

  千苹答道:“王爷,这锦帕是在一个侍卫身上发现的。奴婢惶恐,请王爷定夺。”

  “住口!”叶乾元将那酒杯用力往桌上掷,肃然道:“千苹,你的意思可是桂芝与人通奸?往日你最是沉稳懂事,今日怎的这般糊涂?你这样岂不是毁桂芝的名节!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奴婢不敢!”千苹狠狠地磕了个头,正色道:“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万不敢逾矩,也不敢对主子有所揣测。三日前有个侍卫找到奴婢,将这锦帕交给奴婢,说是他同房的小石子和安姑娘她……还说每夜小石子都会偷偷溜出去……到……到……安姑娘那里……奴婢就怕有人恶意诋毁安姑娘,便将这侍卫给关了起来。奴婢也试探着问过安姑娘可曾丢了东西,安姑娘说是没有。奴婢想了几日,事态严重,实在不敢隐瞒王爷!若是奴婢又一句谎言,便叫奴婢不得好死!”

  叶乾元僵住了。小石子他还有些印象,是上个月新选进王府的侍卫,才十七岁,长得高高大大,黝黑壮实,笑起来一口牙白的亮眼。

  “还有谁知道?”许久以后,叶乾元俯身将千苹扶起来,面色阴郁可怖。

  “除了那侍卫和奴婢没有人知道了。”千苹沉声道。

  叶乾元起身,负手在屋内踱步,许久以后才停下道:“千苹,你即刻就去去给安平院悄悄盯着,若是真有这事……你便将人给我带过来。”

  千苹走后叶乾元便在那窗前愣愣地站着。突然被许多事压得烦闷不堪直想发火,他想将这屋内所有的东西给砸了。可刚一抬手就忍不住想起,曾经白阿小就整日欢快地在这屋内同他消磨着时光,每一处都还留有关于白阿小的回忆。他怎么舍得。

  快要到天亮的时候叶乾元还那般站着,好似一尊冰雕。

  “王爷。”千苹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来。

  “进来。”

  千苹推开门,道:“王爷,方才奴婢瞧见小石子……进了安平院,是安姑娘开的门……他们确实……”

  叶乾元一抬手,示意千苹不必再说,而后道:“让桂芝进来吧。至于小石子,先关到地牢里。”

  千苹点点头便下去了,片刻后安桂芝迈着细碎的莲步进来了。

  白阿小走后,安桂芝也来找过叶乾元一次,可他根本没心思见她。往后安桂芝便再也没有来过。许久不见,她的模样还是那明艳,甚至刻意打扮了,淡妆素眉,发髻梳松松散散,身着浅粉色襦裙,看上去就像十六七的闺中少女。

  事实上她已经二十三了,跟着叶乾元也有七年,还是年轻的,美丽的。可她却觉得自个早已不复青春。

  她带着往常那样端庄的笑,款款对叶乾元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叶乾元回头,面目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安桂芝看不见他的眼睛,却知道,他一定在认真地,专注地看着自己,柔和的目光有着数不清的情绪。

  唯独不见深情。

  安桂芝还是笑,兀自坐在那小桌便,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口灌进喉咙里,从唇边一直烧到胃里。

  “王爷不过来坐么?”

  叶乾元没有作声,安静地走过来坐下,拿着酒壶也倒了一杯。刚端到嘴边,安桂芝便扬起纤纤玉手,将那酒杯夺了过来,道:“王爷的手上的伤没好呢,这酒,就让妾身代替王爷喝了罢。”

  言罢红唇微启,一饮而尽。

  “为什么?”叶乾元目光灼灼。

  安桂芝没回答他,却是拿起酒壶又想倒酒。可那壶嘴却只缓缓地淌了两滴出来,落在杯子里,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这样好的花雕,也不知何时才可以再喝了。”安桂芝有些遗憾地将酒壶放下,回味地舔舔嘴唇,道:“王爷可还记得七年前的檀越节?那夜,我们也是喝得这样的花凋。”

  叶乾元端坐着,颔首道:“自然记得。”

  安桂芝对上叶乾元深邃的眼,笑颜妩媚:“还好王爷记得……还好……我以为王爷都忘了呢……不过,就算王爷忘了,妾身也不会忘的,永远会记得……”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瞧那渐渐隐没在亮光里的月,低声呢喃,像是在哭泣:“妾身永远记得,那时候我站在台上跳舞,一眼就瞧见王爷了。那么多人给妾身喝彩呢,可妾身的眼里只有王爷一个,王爷那般出众,千万的人潮也不能将王爷淹没。妾身的凌波舞也是给王爷一个人跳的……当时妾身也还小,应该是十七岁吧……”

  “十六。”叶乾元温柔地打断道:“那时候桂芝才十六,还是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安姑娘出轨了···阿小没有出场。额,下篇可能也不会出场···大家晚安~

  ☆、第十七章

  “嗯,是十六,没想到王爷还记得……妾身自己,都只将心思放在王爷身上呢。”额前的青丝滑落,安桂芝无暇顾及,只是沉浸在过往中,眼中是说不尽的柔情和缱绻。

  两人都没有回头,一坐一站,互相背对着彼此。却比他们过往任何一次相拥都要亲近。

  在叶乾元的心里,这些年来已然将安桂芝视为亲人。甚至安桂芝进入到这房间那一刻,他都无法真正相信,这样柔顺的,一心系在他身上的人,竟会背着他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原以为会大发雷霆,可这一夜的等待却渐渐地磨灭了他的火。当中内桂芝出现在他眼前,心里想到的,满满都是她的善解人意,温良贤德……这样的她,怎么忍心苛责?

  最终,也只是轻柔地开口:“我知道桂芝的心意,这些年我以为你是愿意留在我身边的。若是你有旁的心思,为何不告诉我?你想与谁相好,我也会成全你。可你为何要这般,为何会背叛我?”

  “背叛么?”安桂芝的面部微微地扭曲了。

  如果说她是背叛,那么这些年,叶乾元对她又何止一次背叛。她的岁月和深情,就这样被残忍地辜负了,她一年一年地往姻缘箱里投下的对叶乾元的期许,也茫茫无音。

  “王爷不曾爱过妾身,又谈什么背叛呢。”安桂芝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来,像是最轻柔的风掠过脸颊:“当时年少,能遇到王爷这般男子,总以为是妾身的幸运。王爷的温柔……总是让人忍不住深陷进去……可是后来,才慢慢明白,王爷不过是习惯了温柔。不止是妾身,还有旁人,王爷对谁,都那么温柔,却也只有温柔……”

  安桂芝嘴角上扬着,却有一滴泪静悄悄地从眼中滚出来。她抬手抹去,又道:“可惜妾身不过是个女子,最是无法反抗命运。妾身想,既然得不到王爷的心,便好好守着王爷。只希望王爷能给妾身一个名分,哪怕是王爷的丫头也好,能让妾身离开不尴不尬地位置。”

  叶乾元竟不知她有这样多的怨念,越发地对她愧疚起来,微微叹息道:“桂芝,如果你是想要做王妃,只要你与我说,我怎么会不允你。”

  那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却像鞭子似的抽在安桂芝的心上,她忍不住恨起叶乾元了。这么多年都没恨他,此时却好像愤恨都要从心里鱼贯而出了。

  她争不过孟青不恨,孟青于叶乾元不仅有情,还有恩义。她争不过白阿小也不恨,如此少年,又有谁会不爱。

  她恨得是,叶乾元甚至从未用心体会过她的爱。

  如此多情,却又薄情。

  安桂芝低下头,断断续续地笑出了声。这一笑是真心的。因为她想到,终有一天,叶乾元也会体会到这样无奈又痛楚的爱。

  这些年来叶乾元偏以对孟青的情伤做借口,游戏人间,负了多少真心。在他的心里,一定一直都认为只有孟青,什么人也比不上孟青。他身处其中,其实并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意。可他的一切,都在安桂芝的眼里。

  安桂芝看的比谁都清楚,叶乾元对孟青,有愧疚,有感恩,也有求而不得的执念。那爱呢?也许曾经有过,可一直得不到回应,那爱,也渐渐快要熄灭了。

  直到白阿小的出现。白阿小自己笨拙却真挚的爱,让叶乾元的爱再次活了过来。

  叶乾元自己还想不明白呢,他还在思量,究竟谁在他心里更重要呢。

  等有朝一日,他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时,斯人已不在。

  那时候他的痛,一定比安桂芝现在的痛还要来的激烈。

  真是让人期待。

  安桂芝止住笑,平静地问道:“王爷有许多事都不会告诉过妾身,妾身也不便多嘴。只有一件,那日夜里,小公子可曾伤着一丝一毫?”

  听见她说白阿小,叶乾元一直僵直的身体终于有些些许松动,他闭上眼,仿佛用尽力气般,疲惫道:“他……没有受伤。”

  可他的心一定已经千疮百孔。

  “那就好……不管怎么样,只要人没事就好。”安桂芝拿衣袖将脸上的泪抹去,走回到叶乾元的身边跪下。

  叶乾元没有动作,不看她,也不扶她。

  “小公子走之前,来见过妾身。”安桂芝低眉垂眼道:“那日小公子对妾身说,若是王爷不爱我,我走便是……”

  叶乾元的眼中爬满悲伤。

  “他倒是潇洒,可真就走了……”安桂芝的嗓音低沉,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却是妾身,一直念着他说的话,渐渐想明白许多事。这温柔,又有什么用呢……这温柔,妾身也不愿要了,也不愿等了。”

  说她聪慧,可到底也是个女人,看的透别人的情爱,却还是陷入自己感情的网中,纠缠这些年,白白将青春浪费在了等待之中。

  安桂芝抬起眼,第一次用释然的眼神望着叶乾元:“我情愿,从来没有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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