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乾元心口猛烈地疼痛起来,不敢面对白阿小质问的眼神。
他还是知道了,瞒了他那么久,他还是知道了。
叶乾元极力压制下自己心里的不安,对白阿小伸出手,颤声道:“初阳,你先过来,来。”
“你究竟,是谁?”白阿小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心中任然存有一丝的期许。
叶乾元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
“他是叶承德的弟弟,他叫叶乾元。根本就不是当年那个救你的人,却是那人的弟弟。你在这这么久,时时刻刻他都可以对你道出真相,甚至可以带你去见你朝思暮想的‘阿德’。可他始终就没有,连一丝一毫都不曾透露。根本就是诚心要骗你。”
白阿小身躯不由一抖,用力撑住桌子才没有跌坐倒地,他绝望地看着叶乾元,眼眶干涩地掉不下一滴眼泪,心里却湿润了一片。
众人皆被这言辞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叶乾元。
“你对我说一句真话,你究竟,是不是阿德?”白阿小紧闭着眼睛,不敢看那让他痴迷脸。若是可以,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他的一句肯定。
“我……不是。”叶乾元掐着自己的手心,指甲狠狠陷进肉里。
众人听到此刻,不用细想也是明白了此时的始末。千青既是震惊又是愤怒,娇俏的脸庞扭曲成一团,失望透顶地看着叶乾元。千苹也是惊诧,却仍然强作镇定。有见那白衣男子手段厉害,忧心起众人的安危,偷偷从腰间抽出短剑。
孟青的眼神波动了些许,看了叶乾元一眼,即刻又恢复了平静。
白阿小喘息了一会,突然就失了力气,狠狠地向后仰,险些就要栽倒。
“初阳!”
“阿小!”
两人同时叫出来。叶乾元焦急地就要上前去搂白阿小,白衣男子左手一捞便将白阿小拥在怀里,右手轻轻一扬,那茶水杯便猛地射出去,狠狠钉在叶乾元的脚边,阻却了叶乾元的脚步。
“你若再敢靠近阿小一步,我即刻就杀了你。”他的声音冷如寒冰,仿佛来自地狱。
“大胆!”孟青大喝道:“龙脉脚下,岂容你个妖孽放肆!”
白衣男子轻蔑地冷笑道:“莫说他带着些龙气,就算他是真龙天子又能奈我何?我掐了他的龙气,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还有,你这小道士,这不关你的事,你带着两个小姑娘滚远些,我不想伤人。”
孟青怒瞪着他,不敢轻举妄动。这妖精的妖力不知厉害道何种地步,妖气也能完全屏住,若不是方才有一刻他情绪失控,些许妖气泻出,孟青根本不能察觉丝毫。
白阿小伏在他的胸前,不再做声。
叶乾元此刻的心思已全然系在白阿小,见他伤心的模样,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脚还没抬起来,便被孟青扯住了胳膊:“王爷小心。”
叶乾元站住,定了定神,带着祈求的语气对白阿小道:“初阳,你知道我的心意。虽然……是我骗了你,可我并不想伤你的。我发誓,以后再不负你……”
“我真想把你那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全黑了。”白衣男子狠声对叶乾元说完,而后扳着白阿小的肩膀让他站直,道:“阿小,你自己睁开眼好生看看,这人能不能信。他头上那根发簪瞧见了吗,可是破妖斩,有多厉害,我可告诉过你。他身后那两个姑娘也是高手,腰上挂着的短刀都是开过光的法器。她们会的道法不多,可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的。更不说那小道士有多厉害了。你看,他要你信他,可却处处防着你,你若是有些许异动,片刻就能将你置于死地。”
白阿小双眼失神地望着叶乾元。旁的不知道,不过他那根发簪,确是从不离身。
叶乾元登时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了,百口莫辩。这发簪是孟青他十五岁生辰时送给他的礼物,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随时戴着。至于千苹千青,叶乾元只是信任她们,才将白阿小交给她们照顾。可是这并不能为他的所作所为辩白,因为,开始时他的确是时刻提防着白阿小的。
可后来,也是真心的喜欢他,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可这些,怎么和他解释呢?他还会相信自己吗?叶乾元看着白阿小的脸,悲伤地无法开口。
“小公子,你莫听他胡说!王爷对小公子的心意,小公子不相信吗?”千苹实在忍不住开口。
“小公子你先过来,那人很危险。”千青又难过又焦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公子,你过来,以后奴婢再也不会揪你的脸了……”
白阿小委屈地看着千青,无法想象连她们也是骗他的。明明,那么快乐,那么美好的日子,结果是一场虚幻的梦。白阿小不想听任何解释,也愿再多说一句,只是任由心里汹涌的哀伤将自己淹没。
“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才真正危险。”白衣男子按着白阿小的肩头,让他坐好,而后慢慢地转身,那容颜终于渐渐显现在月色里。
那是一张无法形容的脸,出尘绝色,看不出年纪,却带着悠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气度和潇洒。他往这里一站,便是那昏暗夜里唯一的亮光。
他冰凉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叶乾元的脸上,终于露出狠戾,沉声道:“你竟伤他至此……挫骨扬灰也不够偿还。我不杀你,不想让阿小看到这血腥,你这肮脏的凡人也不值得我动手。不过,若是你敢再出现在阿小面前,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叶乾元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只是拿恳切深情的眼神望着白阿小,固执地对他伸出手,只求他能抬头再看自己一眼……
见他还在痴缠,白衣男子双眉一蹙,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凛然的杀气直指他的心口,他张开双臂,身影快如风,一把搂着白阿小微微侧身,那白光便偏过他们,击入那雕花的木床,床板“咔嚓”一声裂了。
“青弟!你干什么!”叶乾元被惊回了神,一把抓住孟青的手。
孟青面色惨白,额上泛出点点汗珠,眼中含着无比的怨毒,嘴角不断地抽搐。
“青弟,你怎么呢?”叶乾元看着孟青的脸被吓了一跳。千苹快步上前,在另一侧扶着孟青。千青也站不住了,抽出短剑对着白衣男子做出防御的姿态。
孟青没理他们,恶狠狠地看着那白衣男子,磨牙凿齿地道:“竟然是你……别来无恙啊……白爷。”
“哦?你认识我?以你的辈分,叫我一声爷,却也是应当的。”
的确,在这世上,知道他的名字,且能直呼他名讳的人,怕是也不多了。
被称作白爷的男子安抚地拍着白阿小的背心,白阿小担忧地问道:“舅舅,你没伤着吧?”
他摇头,缓缓看向孟青的脸,思忖了片刻,而后恍然道:“原来是你……都长这么大了。你那腿是怎么回事?倒可惜,你根骨悟性都是极佳的,真是被这断腿给拖累了。我差点都认不出了,没想到你还认得我。”
“青弟,怎么回事?”叶乾元看着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势,不由忧虑。
“永生难忘。”孟青一把将左右的人打开,上前一步继续道:“白爷威名远播,三界六道,谁人不识?”
孟青停顿片刻,而后虚着眼,声如寒冰:“白爷是回来偿还……我父母的血债吗!”
话音一落四座寂然。
许久以后,白爷有些遗憾地道:“你娘却是可怜,是个好人。我可没伤她,是她自己偏要想不开。不过……”白爷换上一副嫌恶的表情继续道:“你爹是死有余辜,我不仅杀了他,还散了他的魂魄……”
“你住口!”孟青勃然色变,愤怒地大吼起来,双手合十在胸前迅速地掐诀念咒,眨眼间便周身泛起淡蓝色火光,那火光化作密密麻麻地短剑直射向白爷两人那方!
“初阳!”
作者有话要说:来电了,会努力将昨天的补上的,真对不起!一更~休息会再来~打斗场面很无力,大家将就看吧···
☆、第十六章
叶乾元大惊失色,猛然飞身上前挡那短剑,可那些短剑却像是有生命般,迅速地绕开他继续向前方射去。
白爷连眼也没抬,食指微微在空中一划,一道红色的亮光登时照亮整个房间,众人被闪地睁不开眼睛。许久以后才恢复过来,再看,哪里还有短剑,却瞧着孟青捂着胸口跌坐在地,嘴角淌下一行鲜血。
白爷捂着白阿小的眼睛,等着那光亮完全消散了才松手,看着白阿小迷蒙地眼睛,轻柔道:“阿小,别害怕,睡吧。”那声音娓娓动听,如林籁泉韵。白阿小虚弱地眨眨眼,身子一软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白爷还是专注地看着白阿小,头也没回地对孟青道:“我说了我不想伤人,你莫要不自量力。若真的想报仇,便留着你这条命好生修炼去。”
一时屋里便没了声音。叶乾元被那闪光在震的脑仁生疼,双耳嗡嗡作响,等他完全回神的时候,瞧见千苹千青二人已瘫倒在地,孟青似乎也受了伤。
“千苹!千青!”叶乾元赶忙冲上去握两人的脉。两人并无大碍,只是昏了过去。叶乾元松了口气,又上前去扶孟青。
白爷抱起白阿小将轻柔地将他放在床上,避开那裂口的地方。掀开白阿小的衣衫,仔细地检查起来,而后道:“幸好阿小没事,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叶乾元环着孟青都手突然抖了下,满眼心疼地看着白阿小。
白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孟青胸口剧烈起起伏,又吐出一口血来。
叶乾元见状连忙拿袖子胡乱地为他擦血,急道:“青弟!你没事罢?”
孟青摇摇头,心口钝痛没法开口。
“死不了。”白爷上前几步,站在他们面前,低头看着他们两人,沉声道:“小道士,你天分不错,若是好好修炼,或许有朝一日也能得道。至于你……叶乾元,阿小以后不会再见你了。”
“你……白爷!”叶乾元心急火燎地抓住白爷的长衫,恳求道:“白爷,是我对不起初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还有一句话想对他说,我求你……”
“你也配!”白爷抬脚踢开他的手。
“我对初阳是真心的……”叶乾元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孟青猛然抬手将他头上的发簪一扯,五指一张那发簪便在空中激烈地旋转起来,孟青大喝一声:
“斩!”
原本银白色的发簪突然变成金色,向前射去!
“青弟!不要!”叶乾元惊恐地大叫。那发簪不是向着白爷,却是直取昏睡的白阿小!
叶乾元飞快地冲上去伸手抓住那不断旋转地发簪,发簪拖着他向前一扑,停了下来,却还是不断地在他手心旋转。叶乾元右手登时一片血肉模糊,他挣扎着将左手也抓上去,只听见“噗噗噗”的响声,一阵血腥味弥散开来,叶乾元手里的血像流水似的往下淌。
孟青吃惊又愤恨地看着他,许久都无法动弹。
其实根本就需要他伸手去抓,孟青刚一动作,白爷的身子已如一道闪电般飞到了床前挡住白阿小。可叶乾元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怕再伤白阿小一丝。
白爷微微皱眉,抬手掩了下口鼻,启唇吐出一个字:“止。”
那发簪终于停了下来,叶乾元上身失了支撑,狠狠地栽倒在地。在地上滚了圈叶乾元才能拿手肘撑着自己慢慢地起身,血不断地淌,叶乾元疼地麻木,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
孟青咬咬牙,起身快速地封住叶乾元手臂上的天井、三里、阳谷三个穴位,又撕下一块衣襟将叶乾元那惨不忍睹的手严严实实包住,那血沁出来些许,终于不再淌了。
过程中叶乾元一直没有反应,却是一脸肝肠寸断的模样看着白阿小。
白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莫要再惹我发怒,好自为之。”言罢抱起白阿小对他露出些许讽刺的笑。
叶乾元心口一痛,迅若奔雷,飞快地闪身去抓白阿小的手,可他只握住一片虚无,白爷以叶乾元根本看不清的速度从窗口飞身而后,电光火石间便已在远处的屋顶上站立着。
叶乾元也迅速往窗前跟去,只见一弯银月在白爷背后,为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闪光。白阿小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叶乾元伸长了脖颈也没能看见,那张他喜欢到心里的脸。突然想到,自己还从未对他说过,有多爱他。
白爷淡淡地看着叶乾元,没有表情。
叶乾元见他走远,不由恐慌万状,翻身就要去追,猛然身后闪起蓝光,那短剑又层层叠叠的飞了出来向白爷那方刺去!
叶乾元顺手从扯下一片小帘,往前一送便紧紧缠住孟青的手腕,孟青挣了两下,纹丝不动。
“青弟!你莫要再动手伤他!”叶乾元的嗓音已带上恼怒与苛责。
孟青睁大眼,愤怒地盯着他,痛苦地咳出一口血,而后两眼翻白,猛地往后倒去。
“青弟!”叶乾元赶忙飞奔过来将他搂住,再往那窗口瞧去,只见那一道白光闪过,再没了那抹白的身影。
“初阳,起来了。”是谁在耳边说着温柔地言语?
“初阳,你要什么我也给你……”那人的棱角分明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那么好看,那么让人心动。
“初阳,怎的又不穿鞋?”那是阿德,是白阿小一直想着的,披荆斩棘才终于拥有了的阿德。
“初阳,我爱你……”不……那不是他,他从来没有说过爱……
“我……不是……”
他根本就不是阿德!
“为什么!”白阿小大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素白。素白的床幔,素白的被褥。过去看了十六年也不觉得烦闷,如今却觉着惨白地刺眼。白阿小捂住眼,慢慢地平复着气息。
“醒了?”白爷坐在床边,缓慢地揉着他的背心。
白阿小的眼神还有些呆滞,不负往日的光彩。
白爷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一片阴霾。
“舅舅……”白阿小张开双臂搂住白爷,难过伤心的感觉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割着他每一寸皮肤。他还无法从突然地转变中回过神,前一刻还是在温暖地相拥,此刻就这般天涯相隔。
这是白阿小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却是以这样可笑的方式结尾了。从前的他不懂爱,也就不懂得恨。此刻白阿小的心里第一次生出恨的情感,无比地恨叶乾元,恨他的欺骗,也恨他的温柔。
可是……可是……
那怨恨还是伴着爱在心里缠绵滋长,无法断绝。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有多怨他他就有多想他。有多爱他、想他,心就有多沉痛。
“舅舅……舅舅……”白阿小带着哭腔,不断地叫着,仿佛那样就能减轻他心里的痛楚。
白爷按着他的脑袋,低声道:“不许哭,你若敢哭,罚你三个月不许吃肉。”
话音一落,白阿小便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白爷仰头,长出一口气,右手缓缓抬起,在白阿小的脖颈轻轻一按,白阿小顿了片刻,闭上沉睡了过去。
轻柔地搂着他,白爷将白阿小的身子平放在床上,端详了他许久。越看越是觉得那身衣衫不顺眼,即刻便伸手去扯。刚一扯住白阿小的衣带,便摸到三颗圆滚滚的小粒。
白爷食指一挑,那小荷包顺了出来。
“他欠你的,岂是这三颗榴果就能还清的?”白爷一边说着,一边将白阿小身上的衣衫拔下来:“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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