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靖涵看著两人的身影,微微一愣,脚下的步伐也顿时止住。
他们,不是前些日子,才来和他说近日要偷懒,呃……不,说是远行来著,因此要告假几日麽?
司空靖涵有点不敢置信:
怎麽才百般说服了自己,暂时卸下了重任的两人,肯这麽大清早的便离了被窝?
难道……真是有什麽要紧事要做?
毕竟,按照他对两人的了解,特别是颜絮野,若不是有什麽重要事,颜絮野是绝对不会麻烦自己的……
但仔细想想,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吧?
例如──
或许是因为俩人都到了年龄,老人家睡不著什麽的,也是有可能的。(喂──)
如此一想开,司空靖涵索性不打算开口,免得让两人的处境陷入尴尬。
司空靖涵脸上恢复了常色,朝两人淡淡的颔首示意,当做是问好。为了方便处理政事,他目前暂住於颜絮野的府邸。这并不是身为二哥的司空默吝啬。不过是区区一座宅子,司空默还是给得起的。只是司空靖涵不想麻烦罢了。
而且,司空靖涵自认除了一些衣物,便没有其他家当,大宅对他来说就是浪费,便回绝了司空默的好意。另一方面,在颜絮野府中毕竟有个照应,出入宫中也方便许多,便就由他去了。
司空默自然不是没想过,让这个唯一的弟弟住进宫中的。
可是──shu xiang men di 为您整。理
甫一开口询问,就被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呵……开什麽玩笑?
再让他去面对那对不顾小孩子在场,做出有伤大雅之举的白痴夫夫,他非立马收拾包袱,浪迹天涯不可!
所以说,还是免了吧!
虽然颜絮野和司空舒夜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相比之下,在外头总归不是在宫中,没有那麽多的束缚。
司空靖涵径自挑了个座位,趁丫鬟前来帮他盛粥时,状似随意的开口询问,“最近都是谁在守门,一点眼力都没有。什麽不相干的阿猫阿狗都往府里放!”
司空靖涵并没有特别的指出是谁,但只要稍微动脑一想,便知晓他是在拐著弯儿的骂人!
而这宰相府里,向来太平。不要说什麽宵小了,就连一只外来的老鼠都不敢靠近,哪来什麽阿猫阿狗?
要说是多余的,便只有──那个大摇大摆,每日清晨敲开宰相府的门的男人了……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司空靖涵的死对头啊!
偏偏,又无可奈何的要与对方共事,怎麽也摆脱不了!
因此,真的不难推断,司空靖涵骂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不知何时,也跟著坐下的郁莫书。
郁莫书也不生气,安静的坐等著司空靖涵,对他指桑骂槐的把戏,没有半点反唇相讥的意思。只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学会了沈默是金。在司空靖涵耍心眼时,他只要乖乖闭嘴,听著就好了。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就不信,没了自己的回应,那自傲得要死的人会厚脸皮的缠上来!
果然,缺了郁莫书开口同台对战,司空靖涵很快就没有了下文,安静的喝粥。
对於郁莫书的沈默,司空靖涵心中委实觉得不爽:凭什麽点燃火线的人是郁莫书,最後被指认为凶手,收拾善後的却是他司空靖涵?
难道,他就真斗不过他了?
用调羹搅了下几乎没动过的粥,司空靖涵眉头深锁,顿觉味口全无。深吸一口气,索性放下调羹,起身离席。
“我吃饱了,先走了。”
司空舒夜担忧的看他一眼,也跟著站起身子。“可是,你还什麽都没吃吧?”
“时间不早了,朝中还有些事未处理,不尽快做完会招人话柄的。”想到自己今後从早到晚,都要面对著最不想见的人,司空靖涵真的是被气饱了。
郁莫书望著司空靖涵远去的背影,知道他是回房收拾昨日拿回房处理好的奏折,干脆动也不动的坐著,等他拿好东西回头。
“哼,本座可先奉告你一句:得意归得意,可别真惹毛了他!”颜絮野边说著,殷勤的为身旁的爱人加了块肉。
郁莫书沈默片刻,道,“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颜絮野嗤笑,对於郁莫书的说辞,他是半点也不信的。
若真只是奉命行事的话,用得著每日大清早,风雨雪无阻的跑来,只为了和人斗斗嘴,戳戳人的锐气?
若真只是奉命行事的话,用得著等人用完了早餐後,再如同贴身护卫般跟进跟出,只为确认对方一路平安归家?
这原因说出去,谁会信只是奉命行事啊?
颜絮野内心看得清楚,口头却不点破,“是奉命行事还是其他,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不用和本座交代什麽。不过……你可得小心著点玩!”
如若不然,到时候有什麽意外,可是连神仙也救不了!
毕竟,涵儿的两个爹亲,可不是那种任由自己的孩儿被人欺负的人;他们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应对的……
“多谢你的提点。”
遥望司空靖涵收拾好,径自抱著一堆公文转出家门,郁莫书嘴角轻扬,眼中闪烁著似笑非笑的光芒。快步站起身子,他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不过很可惜,我从没想过玩!”便迈开步伐,朝司空靖涵的方向追去。
或许开始时,他是抱著整蛊和报复的心理,故意找司空靖涵的茬。然此刻,郁莫书可以拍胸脯保证:他并非在玩!
那种报复的心理,早已不知何时,彻底远离了他……
现在的他,似乎对司空靖涵怀有某种,朦朦胧胧的──
自从那一日,司空靖涵因不顾众人劝荐,罢免了一位三朝元老的权利,而差点命丧对方刀下的那刻……
那一刻,郁莫书感觉自己的心,都跟著停止了!
幸好,他及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将愣怔在原地,而不动闪躲的司空靖涵拉进自己怀中,用手帮後者去挡了那致命的一击!
事後司空靖涵的态度,并没有什麽改变,依旧当他是死敌……
然而,郁莫书却借由此事,稍稍明白了自己的心。
很显然,他心中不希望司空靖涵出事,可那到底是不是那种感觉,还不怎麽确定;但心脏都停止跳动这种事,真的是第一次……
(0。46鲜币)番外五之冤家03
进入宫中的议政厅,司空靖涵照例占据了首座,命人将那些已然批阅过的公文发下去。看著众人拿到公文後,形色各异的脸色,他也没有要做出任何解释的打算,只沈默的等著他们爆发。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上次更严重,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给丢了……
司空靖涵环视了一圈眼前,虽然对朝廷是效忠,却对他诸多不服,各怀鬼胎的众人,内心无谓的想著:哼,大不了,再和上次一样,被哪个不服的拔刀相向;不过,别指望著说,他会因为威胁,而改变主意就是了!
就算命都没了,他也不会有所退缩的……
司空靖涵一点都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反而有点担心真的将他杀了的那人的下场。
要知道,他司空靖涵若是死了,要帮他报仇的人可是十分强悍的。
上回的那个张什麽的大人,算是运气好,没真将他给剐了,否则……
不过──如果当时没有郁莫书,恐怕他真的是魂归西天了吧?
司空靖涵分神的想著上次的惊险,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到那像是丝毫不懂规矩,自顾自瘫在椅背上,闭目假寐的男人身上。
老实说,搞出先前那麽大的阵仗,司空靖涵从未後悔过自己的决定。
当著众大臣的面,将堂堂的三朝元老羞辱个彻底,结果还是不准他再参与任何国事,并将他赶回乡下种田……
或许,那举动看在外人眼里很残忍,但司空靖涵至今还是不後悔自己的决定。
朝廷,本就不是什麽讲人情之处。
朝廷所需要的,更不是再无任何用处的废物,就算昔日功勋再大,若今日再也毫无用武之地,就该是要退位让贤,让能者居之。
只有这样,国家才会愈加昌盛。
如若谁都只看得见过去,看不见未来,还如何进步?
天邪好不容易才统一了天下,没理由会再让这个天下异姓!
拱手相让,从来都不是司空家的行事作风!
而且……
在那个决定发布之前,他是问过两位爹爹和两位兄长的意见的。
他们,全都说同意他的决定,一切由他做主……
因此那件事搞得那麽大,司空靖涵非但没有收到任何处罚,还被赞许了一番。
只是在这期间,司空靖涵真的想不明白。
他实在是怎麽也想不明白:郁莫书,为何要出手救他?
郁莫书和他,不一直都是死敌麽?
因为他害大哥堕崖,间接弄得二哥白白守了几个月的寡,後来还无意间让郁莫书身陷两位爹亲的陷阱,昏昏沈沈过了数日……
种种直接和间接的恩怨,司空一直以为,郁莫书是恨他恨得要死的!
可既然如此恨他,又为何要出手救他?
没道理的啊……
由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司空靖涵只懂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以德报怨这些东西,他真的不懂啊!
爹爹们所教他的,根本就没有那种玩意儿啊──
若是换成当时有生命危险的是郁莫书,司空靖涵对天发誓,他绝对会冷眼旁观,眼睁睁的看郁莫书那个讨厌鬼去死,而不会有任何同情的心理,更别提是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郁莫书了……
经过那样一闹,好像自己这条命,是欠他的一般。
就连同以往争锋相对,都似是有条线阻止著,怎麽都无法发挥个痛快!
司空靖涵越想越烦,眉头皱得死紧死紧的,看得在座众位本有心要出声小小违抗一下的人,都不由正襟危坐,收回了到嘴边的反对。
假意俯首,盯著手中的公文,来回观看。
相比於司空靖涵的烦乱,坐在他正对面的位置,秉持著置身事外的态度,一入座便径自闭目养神的郁莫书,看起来实在是游刃有余。
自两人开始合作以来,他向来都是如此,只要是不超过自己该遵守的本分,司空靖涵也没闲心去管他死活。
另外,司空靖涵光是要对付那群老臣,就分身乏术了,哪还可能再自找麻烦?
另一方面,郁莫书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凭他,真的斗不过司空靖涵的手段。
幸好,他也没递什麽折子,让司空靖涵做决策,能只要隔岸观火,何必去淌那趟浑水?
郁莫书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司空靖涵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注视,而是能避则避,他还是少说少做,免得好心做坏事,惹得一身洗不掉的腥臊……
司空靖涵又盯了一会儿郁莫书,借眨眼的动作收回视线。
环视了一圈众位大臣,司空靖涵冷声道,“你们,还有什麽不明白的吗?”
众人齐声答道,“没有。”开玩笑,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谁还敢拿自己的皮肉之躯,去抵挡那不知何时会爆发,导致山崩地裂的炸药?
“既然如此,将今日要上奏的折子放下便可。散会。”
话音方落,众人争先恐後的,将怀中揣著的折子,全数堆在司空靖涵座前,恭敬的一行礼後,化作鸟兽散。
他有,那麽可怕麽?
司空靖涵不动声色的整理著身前,桌面上乱作一堆的奏折,将他们分成两叠後,合手抱在怀中,打算回家开工。
郁莫书依然双眸紧闭,一动不动的坐著。
不想回家也跟在个烦人鬼在身後,司空靖涵索性放轻脚步,小心的跨过门槛,预备逃离。
谁知,方抬脚,身後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这麽快就结束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郁莫书好笑的看著司空靖涵那副,想要咬死他却要硬忍的神情。“要回家麽?正好我顺路,一起啊!”
顺路个屁!
司空靖涵腹诽道,冷哼一声,颇有些得意的道,“大哥今天约了我一起吃饭。”他就不信了,这样还甩不掉郁莫书!
在尹天傲强烈的要求之下,司空靖涵终於能自然的,叫他一声‘大哥’了。
虽然还是绝又有些别扭,但只要能摆脱郁莫书的监视,多叫几声大哥,又有何妨?反正,尹天傲就是他大哥,尹天傲就是早几日约了他,一起吃饭的!
为能甩掉郁莫书,司空靖涵心情大好!
就连嘴角的那抹淡笑,都有意无意的扩大。
然而,那欢乐万分的笑容,看在郁莫书眼里,只觉刺眼得很。心中妒火中烧,脸上的表情一僵,阴郁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凌厉。
尹天傲!
你都有了小默了,为何还要和我抢涵儿?(嗷,都改叫涵儿了(^o^)/)
郁莫书面上极力保持著常色,暗中坏心眼的开始作祟。
眼角瞥见远处,带著两个孩子玩闹的明黄色身影,郁莫书嘴角一扬,似笑非笑──
哼,尹天傲,咱们走著瞧!
郁莫书眯缝起双眸,掩藏眼中暗藏的狡诈笑意。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等会儿一个人回家,可要当心呐!”
这年头,坏人可是很多的啊──
特别是……
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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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生病了。。。
这麽久没更。。。大家久等了。。
(0。26鲜币)番外五之冤家04
司空靖涵满心欢喜的跑到尹天傲的住处,後者正好备好饭菜,等著他赏脸到来。
两人刚坐下不久,就连椅子都没坐暖和,门外便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待回过神之际,风风火火的明黄色身影,已然气急败坏投入爱人的怀抱,满眼戒备的盯著难得肯留下来,蹭他一顿饭的小弟。
或许,是情敌?
总之,所有和尹天傲靠近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司空靖涵被司空默盯得毛骨悚然,求救的眼神飘到尹天傲身上。
後者回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转而好生安抚爱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司空靖涵尴尬的杵在一旁,看著两人偶尔显现的亲密,满脸黑线。
结果,有妻室的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司空靖涵放下手中的饭碗,重新抱回两叠公事,离开里间有隐隐呻吟声传出的殿堂,打道回府。
稍显落寞的走在路上,平日里身後有人跟著嫌烦,今日没了跟屁虫,却觉得有些静……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司空靖涵如是想著,一颗头颅耸拉著垂下,视线也只盯著地面看。
早知道大哥的定力这麽差,就不答应他一起吃饭!
二哥也是,亏得还是一国之君呢,居然大白天就不顾礼节的乱来!
好歹,他也是客人啊──怎麽可以就这样把客人丢在一边?!
司空靖涵越想越觉得岔岔不平,但若归根究底,却总觉得是郁莫书不对。若不是姓郁的这个气人的罪魁祸首,他也不会搞得像此时这样狼狈!
司空靖涵兀自沈浸在自我的世界中,丝毫不觉身後几道身影,自他出了皇宫的范围,便一直尾随著他……
“江大人安全回府了?”
郁莫书邪靠在凉亭的石桌,手中用一块上等的布料,擦拭自己心爱的佩剑。
“是的,将军。”那人微微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答说:“只不过……江大人他又出门了。”
擦拭的动作一顿,郁莫书皱眉毫不掩饰的将不悦摆在脸上:真是个不安分的人呐!
“暗中保护就得了,不要惊动他!”否则,好心就又要做坏事了……并不是郁莫书爱派人跟踪司空靖涵,实在是後者最近的动作太大,已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