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仔细看,不难发现,此人身上的服饰,与前段日子,在城郊森林中刺客所穿著的,是一模一样,毫无半点差异!
看来,王城之内,一场恶斗,在所难免。
郁莫书从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嗜血。
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他真是恨不得,就这麽扑上去,撕裂那张奸诈的嘴脸!
“姓竹的,本将军警告你,要麽乖乖让路,要麽把东西交到本将军手上,否则,咱们今天没完!”
青年轻蔑的道:“没完?呵,我倒是想看看,郁大将军的没完,到底是什麽样。”
郁莫书那个气怒,“有本事单挑,找帮手算什麽英雄好汉?”
青年砸了砸嘴,摇头可惜道:“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自然不是什麽英雄好汉。只是,郁大将军您是啊。堂堂天邪第一少将,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过不去,传出去的话可就有辱威名了。”
如果能扳倒这只怪胎,郁莫书倒真不介意名誉扫地!
恨恨的盯著被四方高手围在中间,气焰嚣张的青年,郁莫书心中纵然气恼,却是慢慢的收敛了火爆脾气。若是连这几人都能闯过去,他郁莫书简直就可以不用等圣旨,单枪匹马就能去端了那三个碍眼的小国了!
他根本就不是那些老江湖的对手。
轻叹了一声,郁莫书实在没有心思在与青年胡搅蛮缠下去,“竹大爷,放我过去吧,我是真的有急事。”
“急事?”像是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青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闲赋在家,被派去巡大街的落魄将军,能有什麽急事?别逗死人了!”
郁莫书见他丝毫不在意,就将自己的底给捅了出来,心底暗骂:该死的,消息怎麽这麽灵通?真是见鬼!
郁莫书的沈默,让青年以为他是真的哑口无言了。心中刚一得意,却听得郁莫书说道:“姓竹的,你明明知道我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吗?别否认,其实你是知道的吧?他回来了。”
“是又如何?对於身为你救命恩人的我,让我耍耍也不行麽?”
“哼,迟早有一天,你会把自己也给耍了!”郁莫书抱怨道,没有注意到青年微垂眼帘的小动作。“把东西还给我吧,十年前的旧账,是时候该算算了。拖久了,我都快不记得了。”
要不是那个人主动找上门,他还真忘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办好。
“我这儿的规矩你是清楚的。我知道你没钱,也就不多为难你了。所以,十万两黄金就就作罢,只要你肯留下四成的内力,就可以了。”
“四成内力?”郁莫书呢喃,这代价可真大!不过,能免去十万两,也算少了一件麻烦。
见郁莫书面露犹豫之色,青年轻笑,道:“怎麽?你舍不得?”
郁莫书摇了摇头,“也不是。”当初和青年做这笔交易的时候,他就知道後果如何。“只是突然觉得你也是蛮有人性的,居然不是要我的性命。”
青年但笑不语,他可不是仁慈,而是还不到时候。
对身前的几人交代了一声,青年转身向前方走去。
郁莫书知道他是要自己跟上,便迈开步伐,小跑著跟上。当然,他不敢超过青年,谁知道前方有什麽机关等著自己。
接过在谷口处等候多时的仆人递来的貂皮大衣,青年挥退了众人,带著郁莫书一路进入了偏僻的小径……
虽然有了准备,但在踏过石碑进入谷中之後,看到的俨然是冰天雪地之後,郁莫书心中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明明就是七月天,这里居然还是如十年前那般,冷风呼啸,百里冰封,冷得让人直发抖!一望无际的白,高耸的山峰之顶,积雪皑皑。阴沈的上空,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来场暴风雪。
一路上一成不变的景致,让郁莫书不禁产生一种‘十年如一日’的幻觉。
似乎,这十年来,一切都没有变化,还停留在那一天──日落十分的城门之上,那个人用凄冷的嗓音,对他说:动手吧,我等的人,不会来了。
接著便是手起刀落,一片刺眼的血红。
那一瞬间,他,分不清是夕阳如血,还是血染了双眸……
华灯初上,王城大街的夜依旧热闹非凡,甚至比白天更为繁荣。
因七夕佳节将近,街道旁的摊位一派喜庆的红色。同心结,鸳鸯花灯,花烛,等乞巧之物,随处可见。
摊位边,不少妙龄少女成群结队,三三两两嬉笑著,引来过往行人的注目。想来,不过一年的光阴,凡心初动的少男少女,都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守备森严的城门口,一身华衣的少年微眯著双眸,跃下马背。
风尘仆仆,俊美的面容上带著难掩的疲惫之色。
抬头望了望阔别多年的城门,少年严肃的微柠著眉。
随手取下马背上的包袱,转而‘踢开’马儿,独自一人往城中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四处观望,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活脱脱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显然,刚刚难得认真的模样,纯粹是在思量到底该怎麽玩个痛快!
随著身旁人群渐渐减少,少年眼前出现的,是那守卫更加森严,无任何吵杂之声的天邪王宫外墙。
才一稍微逗留,宫门边的守卫便要上来问话。少年嗤嗤一笑,身影迅速一闪,飞快的离开了──他本没有打算一来,就去找人兴师问罪的。只是,想对一些人做个警告罢了。
“身後的这位朋友,可不要再跟著小爷了,小爷可是安分守己,连只猪都没杀过的良民!”这句话,是对从自己进城开始,就一路尾随自己的人说的。
至於为何把他们引导宫门前,自然是想亲自送他们回‘家’,证明自己的亲白了──王城内外的巡卫,多得实在是有点碍眼。只要是外来的陌生面孔,就难逃监视。
这些,大概是因为前段日子的刺客所引起的。
也是那个人,一去不复返的原因……
哈哈哈……尹天傲啊尹天傲,这麽多年相处,你还是不记得,小爷的耐性可是有限度的!
回头恨恨的瞪著一片肃穆的王宫,尹天枭眸子一片阴沈──他当初,真不该答应那人的请求,放他离开!
第十九章 劝荐shu xiang men di 为您整。理
转眼,又是一年七夕,姻缘庙中香火最为鼎盛之际。
熙攘的人潮之中,除了城内的居民外,不乏外来的访客与商人。而其中,自然也夹杂了一些褪了官服,乔装打扮混入民众的士兵。
奉郁少将军的命令──
七夕前後严加巡视,防止刺客混入其中;
中秋左右三步一哨,避免所有不法之徒扰了安宁;
重阳前後加强守备,及时帮助百姓扑灭过於旺盛的‘孝火’;
……
总而言之,换成一句话就是:每天都要严加戒备,却不能惊了任何寻常百姓,也不能让宵小有机可乘!另外,事情若是办砸了,立马就卷铺盖走人!
郁莫书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再加上有名的臭脾气;所以纵然有再多人抱怨,他也只是一个冷眼,便压下了众多不满意的气焰──笑话,天邪兵强马壮,多的是想要这份差事的人。只要郁莫书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滚蛋,他们又怎敢有任何怨言?
不过,抱怨是有的,牢骚也是有的,真正不服的却是没有几个。
镇北大将军,天邪第一少将,光是这些头衔,就足够让手下的兵马服从命令。再加上郁莫书实至名归,岂有不得民心的道理?
王城北大街,有名的‘醉香楼’之中,客满为患。
催促的吆喝声,不停的传入店小二的耳中,四处小跑著,简直忙得恨不得爹妈没给多生几只手脚来,好解决目前的困境。
二楼雅间,早早就订好座位的一行人免去了与人争夺的麻烦,舒适的坐在清雅的房间,享受满桌的美食佳肴。
将美食送到嘴边,司空默偷偷的打量著对面心不在焉的尹天傲,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觉食难下咽。
自上次於尹天傲没和他说明,就离开之後,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尹天傲就变得有些奇怪,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司空默也曾主动去问,然而尹天傲却不肯透露半分,屡次回以淡淡的笑,叫他不要担心。(司空默完全忘了是自己先有事瞒著不说的。)
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究竟,傲在想些什麽呢?
失去了胃口,司空默惯性的咬著筷子,希望能从那张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看出什麽来。
只是,在经过数遍搜寻之後,司空默不得不放弃了。
吊著明朗的双眸,眼巴巴的等著尹天傲回神。
一回过神来,便发现司空默盯著自己看,尹天傲微微的愣住。沈吟了片刻之後,却也不开口问明原因。因为他太清楚,那样做的结果,只会让小默有机会将相同的问题,又重新扔回给自己。
抬手用公筷往司空默碗里布了点菜,尹天傲劝道:“再不吃,可就凉了。”
司空默听他又一次转开话题,就更没有心思吃了。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筷子,面对尹天傲的脸满是凝重。接著,站起身子,走到一旁拿起早已备好的纸笔,显然是有话想‘说’。
“怎麽了?”尹天傲也跟著起身,走到他身後。
“你……没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吗?”
“为什麽这麽说?”
“傲,我虽然是个……哑巴,可我不是个瞎子!”他司空默,是有眼睛的,而且看得很清楚!──傲有心事。
尹天傲拧眉,“小默,以後别再这麽说了。”哑巴什麽的,明明就是小默最不爱听,听了心中最难受的话语。“我没什麽心事,真的。”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傲。”大肆勾勒,力透纸背。司空默抿紧了唇,不满的盯著尹天傲,“所以,不要再把小默当孩子一样哄了,好吗?”
对上那双充满乞求的双眸,尹天傲心中微微一凛。
他记得,父王离世的那一年,他收好父王的骨灰要离开之际,小默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望著他。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不’,就等同於犯下了永远也无法抹灭的罪孽。
动容之间,司空默又有了新动作。
“傲,小默已经长大了,不想永远只是被关心著!”他也想做点什麽,为身边亲近的人分忧。可是,大家什麽事都藏在心里,不愿意和他说。
王叔是如此,小郁也是如此,甚至……傲也是如此。
这些年来,司空默知道尹天傲虽然不在他的身边,却在暗中帮了他很多。
而他,不止从来就没帮过傲什麽,还不断的给他添麻烦。
尹天傲听完之後,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轻抬指尖,触摸那因自责而微红的双眸的动作。
暗暗深呼吸著,尹天傲说道:“如果,当真不再是小孩子了,为何还要如此任性?”见司空默疑惑,尹天傲停顿了许久,“小默是一国之君,难道不该以天下为主吗?”加大了的嗓音,还是难掩其中的轻颤。
“……”司空默无言以对,难道这些年来,他为这个国家所付出的,还不够牺牲自我,以国为主吗?
“小默是个明君吧?既然是个明君,为何不听两位辅臣的劝荐呢?”尹天傲说完,故作无意般低垂下了眼帘,压住心中浓浓的疼痛。
也因如此,他没有看到司空默那瞬间瞪大的双眸,写满可受伤与不敢置信。
司空默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刷白了,“你……你都知道了?”
尹天傲没有否认,“我找过翊王爷了,他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小默,为了王位也好,为了司空一族也好,别再固执了。别再坚持下去了,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不是吗?”
“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吗?”笔尖失去了以往的轻盈,落笔沈重不堪,湿透了层层皎洁的宣纸。
司空默直视尹天傲,试图从那双冰冷的眸中,找出一丝丝的温情。
可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是固执吗?
他的坚持,在傲的眼里就只是固执这麽简单吗?
甚至,只会害了别人?
“翊王爷和郁大人的劝荐,是正确的。为天邪选出一个合适的王後吧,小默。”尹天傲说著,收紧了袖中的五指。这样,不但能平了天下悠悠众口,还可以让他断了一切不该有的想法。
小默,始终是天邪的王,是属於天邪百姓的王。
他,永远不会属於……他……
“不!”紧握住笔杆的指节,泛著一片苍白。司空默死咬住下唇,才不至於让悲伤冲出喉咙,化作一声声沈闷的呜咽。
只是,双眸早已湿润。
立後、纳妃什麽的,他从来就没有那种打算。即使是王叔与宰相多次劝荐,他不会、也不能妥协一分。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所想的、所要的究竟是什麽。
他的一生,已经注定要为天邪粉身碎骨。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牵扯上国家的利益。
况且,一次的妥协,很快便会惹来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後的永无止尽。
他不要他这一生,活得像曾经的父王一样,身不由己!
他更不要像父王一样,明明妃、宠成群,却没有一个是他信得过,托付延续自己血脉的人!
包括他的生父──秋夜诺──虽然费尽心思为父王生了他,却始终没有真正的得到过父王的爱。
所以,他发誓,今生绝不要像他父王那样,痛苦的活著。
直到死後,才可以用‘司空暮’这个只属於个人的身份,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
尹天傲的话,对司空默来讲,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残忍到极点的言辞,毫不留情的将他多年的坚持,全盘否决。
而越是堆积得高涨的满心期许,也只是徒添伤痛罢了。
司空默从来就不知道为什麽,或是他做错了什麽,以致多年以来,尹天傲要如此的逃避自己。
所以,在没有找出真正的原因之前,他从不对尹天傲说‘爱’,也不敢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尹天傲也有了更多的机会,以兄长、师父之类的身份,拒他於千里之外!
尹天傲的爱,是如此的难以得到──司空默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只是,他今日所感受到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强烈。他只觉得,自己开始承载不了那冰冷、无情的目光。
犹如在无法挣脱的逼视,让他几乎就要窒息而亡!
痛苦的别开双眸,司空默虚晃了下身影,失神的想要离开房间。
若是再在这里呆上一刻,他一定会流下眼泪,再也无力去控制什麽。他要离开,他绝不要被那人的冰冷,伤得体无完肤!
第二十章 寒心
甫一拉开房门,迎面而来就是一束刺眼的银光。
司空默反射性的往後一侧身,恰巧险险的躲开刀锋的袭击。
还未来得及去弄清是怎麽回事,就被身後的一阵拉力,使他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叮──
兵器相击出尖锐的声响。
抬手用未出剑鞘的‘流雨’挡住来人的攻击,尹天傲急忙低头问道:“没事吧?”
充满关心的语气,惹得司空默心中更加的委屈。然而他心知此时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所以快速的压下了情绪,摇了头摇头。
叮叮叮──
可是来人哪容得两人又任何的空闲,见两人都分了心,便是一连串狠戾的攻击。幸而尹天傲的反应敏捷,一一的接下了对方的招式。
几招下来,尹天傲很快便明白了怀中的司空默才是对方的目标,当下就将他推往自己的身後,与来人兵刃相向。
谁知,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