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血老怪。”
一阵低沉可怖的笑声从枯瘦的喉咙里挤出。
“这正是老朽想赞赏你的。你的身体还能承受得住么,南宫离。”
暗红的血沿着黑色的纱衣缓缓滑落,滴在地上。
“一滴就能让高手瞬间毙命的毒,我蒸燃了一个房间,你居然还能坚持得住。任你百毒不侵,也敌不住整整一坛『撕风净啊。”
南宫离面色如常,带着笑意的声音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在这里等着。等了这么久,解药也该配好了吧。”
笑声带着令人悚然的音调,在空荡的房间中回荡着。
“你不是已经找到逸儿了么。还是你觉得……被你一剑砍裂颅骨的老朽,做出的解药更让你放心呢。”
南宫离轻笑道:“我看你的伤在五年之内愈合得很好。除了可惜了那张不错的脸,没有什么别的损失。”
扭曲的脸似乎裂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声。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么,南宫离。”
按住咽喉的手指收了回来,黑邃的眸凝视着对面之人的双目:“我是什么态度,你的条件都不会因为心情好而改变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暗血老怪仰起头,刺耳的笑声冲破了咽喉,震得空气中的浓烟都混乱起来。
“老朽就喜欢聪明人。”笑声戛然而止,他一手扶住石椅的扶手,扭曲的脸染上了浓浓的讽意。
“看来不用老朽多费口舌,你就应该知道老朽的条件了。”
南宫离平静道:“撕风尽是绝世奇毒,有内力之人蚀骨肉而瞬间身亡,无内力之人粉碎经脉,一刻之内化为血水。而前者无可挽回,后者可以解药重塑经脉,若因经脉断损而内力尽失之人,可重激内力,恢复如前。”
他顿了顿,继续道:“如此奇毒,天毒门怎么会没有存货呢。”
另一片完好的眉向上一挑:“不愧是南宫离,学识真是渊博啊。天毒门内部才知晓的事,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可惜的是……”
声音染上一抹嘲讽。
“为了迎接你的到来,老朽已经把所有的存货都给你做见面礼了。”
明如鬼火的双目看向地上越漫越多的血迹,蔑嘲之色更加明显。
“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呢,南宫离。……不用我让你自裁,你也活不过今日了。”
“是么。”南宫离淡淡道,“你未免太过自信了。”
冷漠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前的人,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耗一日,但以你药人之身,最先气绝的依然会是你。”
寒凛的视线扫过微微变色的脸:“这笔不合算的交易,你是不会尝试的吧。”
一阵静默。
蓝色的诡光映照着横满剑疤的脸,暗血老怪阴沉着开口:“在你眼里,还有谁的命是值钱的。”
“钟弦。”南宫离面无表情道。
震惊蔓延至黑眸之中,看向南宫离。又渐渐消失了。
“既然如此,我更不会救他。”
南宫离道:“你活不了多久了,我也不必费心。可是容铮还在山下,拒绝这笔交易,对你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逸儿并不知道我还活着。”暗血老怪仰起头,扶手上的手慢慢握紧,“甚至不知道我因何而失踪。如果他知道是当年你一剑划裂了我的颅骨差点致我于死地,杀尽门下,导致天毒门消失于江湖,即便你以容镜作为威胁,他也不会答应你要求。”
“如果当年便查出容逸真实身份的话,现在他早已是落月宫的人了。”南宫离闻言微微一笑:“然而五年之差没有区别。你的口风不应该这么紧的。不然的话……如今我们就是不见刀剑的合作关系了。”
“合作?”刺耳的笑声再度响起,“落月宫与武林为敌,你以为所有人都像容镜一般不顾是非,助纣为虐么。”
“天毒门还真是正直啊……这种托辞说出口,你不觉得有违良心?”南宫离笑着,视线缓缓对上暗血老怪的双目。“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你纠缠。”
“你不就是想取我性命么。”南宫离声音放得轻柔低沉,“我给你机会。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很好。”歪斜的唇勾出一个阴冷的笑,“我接受了。”
☆、娘子们,我老猪回来了!!!
T_T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曾经发生了些事,然后贴吧也换号了QQ也停用了文也不更了,总之当时是觉得天塌了一样,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想想挺sb的。但虽然这么说,在那之后就不再敢登录晋江了,总觉得很对不起你们。有一次有朋友向我要这文的TXT,我却没有,迫不得已过来下载,又忍不住看了文下的留言,觉得特别难受。再之后甚至不愿意跟人提起有关这文的事,与其说是不再去想不如说是逃避,我这人心思挺重的,心理素质又不好,更文那阵子真是把我给折腾出心理阴影了,后来一句不说走人又让我没脸再来这里。所以去年有一阵突然又想开坑了的时候,想着这回死都不要在网上发了。可惜没有催文的动力结果就是写了几千字之后放暑假去纽约实习一忙就搁置了,结果后来对那文的兴趣过了,又不了了之。果然淫威之下出文材么/_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来以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这里。前几天突然一个很可爱的读者找到我,说希望我回来更新。然后我一不小心就感动了,然后。。。又一不小心答应了。
再看两年前写的东西还真是一种折磨。可是剧情都忘了又不得不再看一遍。前面的六十多章我在重看的时候又简单改了改,然后这几天会把改了的发上去。
一年半过去了,估计你们可能也不在了。但我还是决定把人生中第一个长篇给写完。
但因为现在真的很忙,我在美国寒假放得早,假期放完刚开学第二周,各种考试作业论文打工还有兼职,苦涩得简直不想say,所以一周大概只能更两三章。
虽然如此,不管有多少人看,我还是会把它写完。
(天知道打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大义凛然啊但又多希望能有人来看啊T^T)(SB求求你闭嘴。。)
其实现在俺只想说,俺好困啊。。。脑袋都僵硬了不知道自己在写啥orz。。。
然后放文。
☆、交易
南宫离直起身,俯视着他的脸。
暗血老怪一寸寸仰起了头,颈骨发出似要断裂的声响,终于重新对上南宫离的视线。然后忽然张开嘴,喷出了一股似烟似雾的气体。
随着哔剥的几声声响,四周绽裂出数团蓝色的火焰,将石屋照得通明。幽冷煞亮的蓝光之下,那张扭曲的脸却更显诡谲。
暗血老怪重新打量了一遍南宫离。黑衣已被暗红色的血尽染,脸色依然如常,额角却布满了细汗。那双漆黑深邃的眼却依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难得看你重伤落魄至此,我还真是说不出的欣慰。”暗血老怪带着嘲讽的眼神却像在欣赏一件染了鲜血的艺术品。
南宫离一脸闲适地任他打量。似乎身上溅的只是别人的血。
过了很久,暗血老怪终于满足地收回视线。右手在石椅的扶手上轻拍了三下,扶手上的石板应声裂开。一个黑色的瓷皿静置在下陷的凹槽里。他将瓷皿小心翼翼地取出,然后掀开盖子。一股紫黑色的烟雾铺面四溢。
待浓烟隐约消散,一只足有一指长的形似蜈蚣的千足蛆躺在那里。蛆身呈紫黑色,似是浸了剧毒的血。与身体不相称的数不清的长足弯曲着,延折纠缠,令人作呕。
暗血老怪用枯枝般的指甲划破了另一只手的掌心,血珠渗出,对着黑皿滴了下去。那千足蛆突然动了,头微微一拧,又散出一股紫黑色的浓烟。那鲜红的血霎时变成紫黑色,然后想被蚕食般一点点消失在皿底。
他拖住皿底,将黑皿递给南宫离,喑哑的声音命令道:“吃了它。吃了它,我就给你撕风尽的草药。”
南宫离微蹙着眉接过黑皿,看了一眼皿底的蛆虫,眸中的厌恶一闪而逝。他什么也没问,修长如玉的指尖夹住蛆身,然后张开口,面不改色地吞了下去。
“草药,解药。”随手扔掉黑皿,南宫离毫不废话。
暗血老怪将黑皿的盖子放回原处,而后抬眼看着他:“你都不想知道这只蛊是干什么的么?”
“我不感兴趣。”南宫离的耐性似乎已到极限,又重复了一遍,“草药和解药。”
暗血老怪低笑一声,又拍了拍另一只扶手的石板。石板裂开,下面却露出一个细巧的机关,机关上插着一个短小的石杆。他将掌心残留的血滴在杆上,
石杆的底端突然松动,底层的石板滑下,暗血老怪将石板拿开,取出一个白色的锦盒,递给南宫离。
“这就是最后的几棵撕风尽的草药。谷底,已经没有了。解药便在锦盒的暗层之下。”
南宫离打开锦盒,盒底躺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绿色的草药,一股奇异的香气却散发出来,沁入鼻息。南宫离脸色微微一白,一滴冷汗从额角缓缓滑落。
他平静地合上盖子,将白色锦盒放入衣内。然后一言不发地向出口走去。
“那么——”暗血老怪喑哑的声音低低响起,似乎染上了一丝古怪的愉悦。“我们有缘再会了——南宫宫主。”
南宫离并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石屋。
…
从石屋出来的一刹那,漫天的风雪便蜂拥而来。南宫离的身形似乎微一踉跄,右手扶住石壁,一口浓黑的血喷涌而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额上的冷汗渗出,瞬间凝结成冰。南宫离拭去嘴角的血,头靠在石壁上静静站定。过了一会儿,才离了石壁,施轻功逆着风雪向来路点足掠去。
时至深夜。狂暴的风卷着鹅雪和粗砺的冰粒在空中翻搅。天昏地暗,星月无光。体内的血似乎凝结成利刃,一寸寸切割着内脏。南宫离飞掠的足步却不见减缓,只是不住吞咽着喉中的甜腥,黑红的血依旧从紧抿的薄唇中渗出。
《澜镜心经》虽至九重可百毒不侵,却抵御不了毒蛊。毒是死物,而蛊是活物,蛊虫入体内,或啮食经脉,或噬咬脏器。而一般的蛊虫若有足够深厚的内力,尽可逼出或蒸腾直至融为血水。暗血老怪自然不可能设下百般陷阱,只为了在他体内断送一只精心培养的蛊虫。
真气运行毫无异常,内力依旧充沛,而体内的经脉却一寸寸麻木,胸腔的血液时而彻冷,时而被灼热燃烧,翻涌着冲击血脉,一涨一缩,似乎随时要炸裂。无数细小却深刺入骨的伤口原本在草药的作用下开始愈合,却因撕风尽剧烈的毒性渐渐腐蚀。疼痛似乎瞬间被放大了十倍,一点点摧折着体内的神经,撕裂着肉体。
来时的痕迹已尽被风雪掩埋,一片黑暗中更是方向难辨。不知在黑暗之中疾行了多久,四周渐渐泛白,映出南宫离依旧平静却难抑苍白的脸。
在从未间歇的灭顶般的剧痛和血脉激烈的冲撞之下,纵是再雄厚的内力也已近透支。足步渐缓,似乎已近极限。而若在这一片极寒之地中稍作停歇,体内仅存的热量也会迅速流失。
南宫离却还是停了下来。纤细修长的黑色身影在一片煞白的风雪中孑孑孤立,面容冷漠,额上的细汗却越渗越多。半晌,血忽然像不受控制般从口内喷射而出,血雾漫天。惨白之中点上斑驳浓黑的血色,似是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平添了几分妖娆。
黑色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尺余厚的雪地里。
凛风呼啸依旧。仅有的血色也很快被湮没在冰雪之中。
…
时间似乎被等待拉扯得异常漫长。钟弦坐在窗边看着漫天的风雪,目光却不由自主蔓向远处。
已经过去了四日,每日除了容铮进来面无表情地喊他换药吃饭,再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过。
南宫离虽说十日为限,但在天寒地冻的凛栖谷,没有食物,没有水,单是涉入谷内都未必挺得过第三日,何况南宫离原本身负重伤。
门吱哑一声开了。容铮倚在门口,看了眼钟弦一动不动的背影,过了半晌,不咸不淡道:“已经第四日了。看来南宫离活着回来的希望渺茫了啊。”
钟弦对他话里似有似无的嘲讽并没有什么反应,起身向门口走去。容铮侧身让了一下,看着钟弦素白的衣袂擦过身侧,不经意般问道:“如果南宫离真的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钟弦的背影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淡淡道:“他不会死。”
“没有人不会死。”容铮道。“因为人都是有弱点的。如果说南宫离之前的弱点是牵绊了他十四年的血海深仇,那么他现在的弱点,就是你。”
“你想太多了。”钟弦头也没回。
“是吗?”容铮笑了一下,“南宫离还真心血来潮,为了你要把命丢在这种地方。”
“他不会做没有结果的事。”钟弦答得漫不经心,一股难以抑制的寒意却蔓延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要说
☆、十日之约
钟弦从来不知道一天可以过得这么漫长。好像站在桌前发了几个时辰的呆,再看窗外,阴云背后隐约的日光还是滞留在同一个位置。想当时坐船跟南宫离在落月岛的时候,前一刻刚在晨光熹微的时候醒来,听着南宫离说些有的没的,听着听着,不知不觉西边就染上了晚霞的红。然后南宫离便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再有两日就到落月岛了。你先睡下,明天再继续给你讲……”
讲的是什么内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当时好像也没怎么认真听他到底说了什么,隐约记得是“秘籍”和“医典”之类的词。印象中只有那一角黑色的衣袂,在微寒的海风中轻轻掀扬。
右手已经有了明显的知觉,手指也可以勉强握住笔,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钟弦磨了墨,铺开宣纸,随便拿了一笨字帖临摹起来。
颇为认真地一笔一划地写,左手持着右手的腕部,好像稳了很多。笔下的字也柔顺了。
一个勾划捻转而成,钟弦端详了半晌,觉得这个字写得还不错。再仔细一看,赫然是一个占了半张宣纸的“离”字。
眉心微拧,下意识扔了笔。钟弦将墨迹未干的纸团成一团,置于一边,不再理会。
几本诗集和药典放在书案的一侧,看着微黄卷曲的书角,就知道是容铮经常翻的几本书。钟弦随手抽出一本药典,翻了两页,发现是毒籍,又放了回去。
胸前衣内微硬的触感还提醒着他渊王嘱咐他的几句话。他不知道渊王给他的是什么毒,又怎么有把握自己能在所有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杀了南宫渺。
钟弦取出那个青色暗纹的瓷瓶,在手心里把玩着。眼神却透过瓶身细小的纹络,不知飘向何处。
忽然,门开了,钟弦一怔,不动声色地将瓷瓶放回衣内。
容铮并没进来,只是懒洋洋地站在门口,说了一句:“吃饭了,钟大公子。”
钟弦没理他,像往常一样擦着他身侧走过去,冷不防容铮凑到他耳边道:“已经第五天了啊,南宫宫主好像还没有回来的迹象呢。”
钟弦脚步一顿,忽然有一种把胸口藏着的毒药洒在这人脸上的冲动。
这边钟弦还没给出什么反应,木屋的门突然被叩响了。
钟弦一怔。容铮也愣住了。
似是过了很漫长的时间,容铮才回过神,然后不急不缓地走到门口。钟弦的脚步也不受控制般向木门迈去。
“不赖啊南宫宫主,没想到你还真能活着回……”容铮一边拉长着音说着,一边打开了门。却在看到门口那人时硬生生闭上了嘴。二人对视的片刻,容铮还不及关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