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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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帖-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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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天赐道:“你若是不相信,尽管上前一试。”
  阮平冷笑道:“这种激将之法虽然高明,可惜我不会上你的当。”
  殷天赐闷哼道:“无胆匪类!”
  阮平一怔,大笑道:“这句话应该由我说。”
  南宫绝接道:“他虽然武功不如你,甚至一如你说,千招之内,必倒在你掌下,可是他有生以来,一直都是以真面目对人。”
  阮平笑接道:“因为我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不像你心中有鬼,藏头缩尾,不敢以真面目对人。”
  殷天赐闷哼。
  阮平又道:“若我是匪类,倒不知你是什么类了。”
  殷天赐一时错口,只有由得阮平说。
  青凤即时道:“殷伯伯,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什么?
  南宫绝、柳西川、阮平他们立时都生出了这个念头,目光都集中在殷天赐的脸上,一眨也不眨。
  何方也没有例外,他一直都没有插口,这时候再也忍不住,插口问道:“殷大爷,你钱那么多,在扬州城中,正所谓呼风唤雨,为什么还要觊觎这个宝藏,假装骷髅刺客,杀害那么多人?”
  柳西川听得何方这样问,亦忍不住道:“大哥,莫说青凤、何方不明白,就是小弟我,也一样不明白,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金银珠宝已多得终生受用不尽,何必再打这个宝藏的主意?”
  南宫绝道:“莫非老前辈是受了什么人要挟,抑或有什么苦衷,不得不这样做?”
  柳西川道:“纵然如此,那也无妨说出来,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殷天赐冷冷地盯著他们,静静地听著一声不发。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这无疑是一个在他们不可解的谜!
  殷天赐富甲扬州,传说中,扬州城内有一半的店都是他所有。
  这个传说无疑是夸大一些,但若不是很多店都是他的产业,也不会有这个传说,放开这些不说,就殷天赐在扬州城中那座巨宅,亦已经吓人。
  那座巨宅占地之广阔,布置之华丽,雇佣奴婢之众多,扬州城中简直就无可相提并论。
  而殷天赐出手的豪爽,同样是无人能望其项背。
  所以扬州城中的商贾固然不在话下,即使是官府中人,对他亦不无顾忌。
  他们多少亦领过殷天赐的不少好处。
  在扬州城中,殷天赐已不是一个富豪那么简单,已简直就是一个神话中的人物。
  甚至有这样的传说——殷天赐得到一个神奇的聚宝盆。
  像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觊觎这个宝藏?
  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怀疑到那个面目破烂的死者并不是殷天赐本人。
  有一两银子与有十两银子,其间无疑是有很大的差别,因为十两银子买得到的东西,一两银子无论如何是买不到的。
  十两银子与百两银子,千两银子与万两银子,甚至十万两银子与百万两银子,其间也一样有很大的差别。
  但到了千万两银子与亿万两银子,数目虽然是大有距离,实际上并无多大分别的了。
  亿万富豪所能吃到的东西,千万富豪也一样能够吃得到。
  钱越多无疑就越好,然而到了某一个程度,就是再多也没有多大作用了。
  殷天赐的家财显然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可以吃到最好的东西,买到最好的东西,整个扬州城,可以肯定说一句,没有人能够得到他同样的享受。
  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需求,又何须再拚命去赚钱?
  所以南宫绝他们实在想不通,他们几乎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真的殷天赐。因为这个人无论从什么原因想来,也不可能是殷天赐的了。
  事实却放在眼前。
  殷天赐一直等他们停下了说话,目光才落在何方的脸上,道:“你是扬州城的总捕头。”
  何方一怔,道:“现在仍是。”
  殷天赐道:“在我初到扬州的时候,你曾经仔细调查过我。”
  何方道:“那是上头的命令,而事实上,对于你这个人我也很怀疑。”
  殷天赐道:“因为我实在太有钱。”
  何方道:“而且出现得太突然,所以我不能不怀疑你的财富来源。”
  殷天赐道:“所以那之后差不多三年,你一直在调查我,始终没有放弃。”
  何方奇怪道:“你知道?”
  殷天赐道:“怎会不知道?你虽然是个正直的捕头,你手下的并非全都是正直的捕快。”
  何方恍然道:“你是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
  殷天赐道:“不错。”
  何方道:“用钱买?”
  殷天赐道:“金钱的魔力,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抗拒的,到后来,你不是也接受我的钱了吗?”
  何方的脸一红。
  殷天赐道:“财可通神,你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所以你也不必觉得可耻。”
  何方叹息道:“大贤如司马光,也不能不在钱之下低头,何况我这个小吏?”
  一顿转问道:“殷大爷提起这些事情,不知是有何用意?”
  殷天赐道:“我只是提醒你,对于我这个人,你应该不会陌生的。”
  何方道:“嗯。”
  殷天赐转向柳西川,道:“我与你是师兄弟,也是结拜兄弟。”
  柳西川颔首道:“小弟并未忘记。”
  殷天赐道:“我们曾经出生入死,也一同克服过无数困难,才来到这个三游洞,找出洞中藏的无数金银珠宝。”
  柳西川道:“不错。”
  殷天赐道:“那些金银珠宝原是分为四份,因为四弟不服,被我铁掌击下深壑,我们四兄弟只剩其三。”
  柳西川一声叹息。
  殷天赐道:“所以那些金银珠宝原也该再分成三份,可是结果并没有。”
  柳西川道:“因为当时我们都不想再与你争执,而且四份与三份,也差不了多少。”
  殷天赐道:“同时小社生性平和,不大喜欢生事,而你孤掌难鸣。”
  柳西川道:“就是再起争执,二哥与我必会联手,不过大哥你既然不再出手,我们也只有退让。”
  殷天赐道:“其实当时我的确也没有再出手的意思,很简单的原因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小社生性淡泊,无话可说,就是你,当然势必也以为即使是四份之一,也已是一生受用不尽的了。”
  柳西川道:“不错。”
  殷天赐道:“所以找虽然一个人独占了一半,你也并不反对。”
  柳西川道:“亦是原因。”
  殷天赐道:“我与你亦同样想法,就因此,才会极力阻止四弟将其余的宝藏也取出,只怕惊动了官府,惹出麻烦来。”
  柳西川道:“小弟并没有忘记那是大哥你与四弟冲突的主要原因。”
  殷天赐道:“四弟那么贪心,其实是不难理解的。”
  柳西川道:“因为他严格说来,并不算得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殷天赐道:“他的父亲本就是“燕云十六寇”之一,虽然与他们并非住在一起,历年来打家劫舍分得的财物不少都留给家人,所以他自幼过的日子其实也很不错。”
  柳西川道:“也所以在它的眼中看来,我们所分的那些金银珠宝实在算不了什么殷天赐道:“那的确算不了什么。”
  柳西川道:“我倒不觉得。”
  殷天赐道:“那是因为你善于经营,你那间聚宝斋生意蒸蒸日上之故。”
  柳西川道:“比起大哥你来,却是逊色得多。”
  殷天赐道:“表面看来,不错如此。”
  柳西川道:“其实如何?”
  殷天赐道:“不错十年前我是扬州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十年后的今日,富豪这两个字,与我已经无缘。”
  何方忍不住插口道:“殷大爷不要说笑了。”
  殷天赐冷笑道:“现在是说笑的时候?”
  何方怔在那里。
  殷天赐接道:“我现在所有,只是那一幢庄院,与极少许金银而已。”
  柳西川摇头道:“我实在不明白。”
  何方亦说道:“这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殷天赐道:“怎会没有可能?”
  何方道:“在我停止调查的时候,你已经买入超过一百间店子。”
  殷天赐道:“买入的店可以卖出的。”
  他淡然一笑,道:“我买入的时候你们都正在留意我的一切举动,到我卖出的时候,却没有人在意,即使那些店的店伙也不会在意。”
  何方道:“为什么?”
  殷天赐道:“那些店都是在我以半开玩笑的情形下卖出去的。”
  他沉吟著接道:“在我的身旁,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所谓朋友,他们当然亦都是有钱的人,每当我有意无意与他们走过我所有的店,他们总会有人戏称如果那间店是他的多好,我也就乘机开玩笑似的卖给他们,他们一心奉承我,当然不敢逆我意,惟恐惹怒我,所以就算那间店不大值他们口里说出的价钱,也只好忍痛真是。”
  何方道:“这倒是不著形迹。”
  殷天赐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所以我虽然将那些店一一卖出去,也没有人怀疑。”
  南宫绝道:“不错,像一个你这样约有钱人,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真的要卖店来维持生活。”
  殷天赐道:“这就是做有钱人的好处,譬如我袖子里藏的只是几块石头,若告诉人说我藏在袖子里的是几块黄金,也没有人不相信。”
  柳西川道:“是的,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你会将几块石头藏在袖子里。”
  殷天赐道:“又譬如,我随便拿著一块玉石在手里,那不过只值三四两银子,我却说值三四百两,甚至值三四千两,也没有人敢说它不值,即使看出它是普通玉石,亦会以为其中另有珍贵的地方。”
  柳西川道:“可不是。”一顿接道:“我却不明白,你那些店的生意一般都不错,每年所赚的钱应该足以维持你个人的开销。”
  殷天赐道:“表面看来的确如此。”
  柳西川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殷天赐道:“在用人方面。”
  。柳西川皱眉道:“这的确很重要。”
  殷天赐道:“我所用的大都不是老实人,最要命的是,别人的店只需三四个人就可以弄妥,我却要七八个人之多。”
  他沉声摇头接道:“同时在做生意方面,我实在是一个门外汉。”
  柳西川道:“而且你也没有那个耐性。”
  殷天赐道:“所以很多赚钱的生意落在我手上,不但不赚钱,而且要赔本。”
  柳西川道:“做生意实在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难怪你应付不来。”
  殷天赐道:“那些替我管店的人最初摸不清我的底细,倒也不敢胡来,到后来,发觉我这个人对于做生意的门路一窍不通,能骗得过当然就骗了。”
  柳西川道:“你难道一直都没有发觉?”
  殷天赐道:“最初我因为钱银多的是,实在并没有著意理会,每年只要多少有点儿钱赚,也就算了,到我认真去处理的时候,已经无可救药。”
  柳西川轻叹一声,道:“这年头,老实人的确越来越少。”
  殷天赐道:“我也实在著意打点,企图挽回局势,可惜所托非人,更加不可收拾。”
  柳西川道:“后来你索性就有意无意地将那些店卖掉了事?”
  殷天赐道:“也非如此不可。”
  柳西川道:“以你庄院中的庞大开销,就是卖店子,也维持不了多久。”
  殷天赐道:“所以我借故陆续将庄院中的一些闲人除去,以减轻负担。”
  柳西川道:“总不是办法。”
  殷天赐道:“实在不是。”
  柳西川道:“于是你就想到了这个宝藏?”
  殷天赐道:“不错。”
  柳西川道:“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个宝藏中所余的那些珠宝根本就不能够卖出?”
  殷天赐道:“当然考虑到了。”
  何方忽然插口道:“为什么那些珠宝不能够卖出?”
  柳西川目光一转,道:“总捕头既然心中已有所怀疑,何不直问。”
  何方道:“柳老前辈,果然不简单。”
  柳西川淡然一笑,道:“你是因为听到了我大哥方才提及“燕云十六寇”,才怀疑起来,是不是?”
  何方点头道:“敢问,那些珠宝是否就是当年七王爷被劫夺的那些?”
  柳西川一字字地道:“不错。”
  何方虽然已怀疑,却也绝对想不到那竟然是事实,听得柳西川那么肯定回答,反倒是膛目结舌,怔在那里。
  柳西川接道:“那些珠宝价值连城,所以虽然事隔多年,官府方面并未罢手。”
  何方叹息道:“在下任职捕头之初,上头便已有说话交带下来,叫小心留意看能否找出什么线索。”
  一顿又接道:“这说来,已经有十年的了。”
  柳西川的双眉一皱,道:“相信每一个地方都有同样的话交带下去。”
  何方道:“七王爷权倾天下,被劫夺的珠宝一日未找回,我们一日都不能罢休。”
  殷天赐道:“以我所知,今日的七王爷已非当年可比。”
  何方道:“话是这样说,多少他仍然有一些影响力。”
  他四下望了一眼,道:“那些珠宝想必都是罕有的东西,否则经过了这么多年,七王爷没有理由还不死心。”
  柳西川道:“这是事实。”
  何方道:“你们在扬州出现的时候,我们大人,也曾怀疑到你们可能得到了那些珠宝,想不到,竟然真的有关系。”
  柳西川道:“开始的时候,我也已怀疑到你那么监视我们,可能是那个原因的了。”
  殷天赐道:“所以当时我也实在庆幸没有顺从老四司马力的主意,否则一旦被发现实在不堪设想。”
  何方瞪眼道:“现在被发现,也是一样的。”
  殷天赐道:“因为你们并未终止调查?”
  何方道:“而根据官府方面的资料,那些珠宝都可以识别。”
  殷天赐道:“那些珠宝大都是独一无二,绝世难求的东西,不出现倒还罢了,一出现,势必会大受注意,到其时,不惊动官府也不成。”
  何方道:“你既然知道,却还要动那些珠宝的主意?”
  不但他觉得奇怪,其他人也一样觉得很奇怪。
  柳西川叹息道:“总捕头说得是,那些珠宝虽然名贵,但正所谓得物无所用,又何苦来呢?”
  何方道:“我就想不通了。”
  殷天赐道:“你若是想得通,也不会十年来都是做这个小捕头。”
  何方闷哼。
  柳西川目注南宫绝,道:“公子可想得出他是在打什么主意?”
  南宫绝道:“也许准备将之拆散卖出。”
  他连忙又道:“但一样珍贵之物一被拆散,价值不免就大打折把,所以这种可能虽然也有,相信只是用于极少的部分。”
  殷天赐连连点头道:“说下去。”
  南宫绝道:“这世上却有一种人,喜欢珠宝已到疯狂的地步,这种人当然又都是有钱人——没有钱,根本连沾珠宝的机会也没有。”
  柳西川颔首道:“这种人只是喜欢珠宝,无意炫耀,即使知道是贼赃,只要合意也一样会购买的。”
  南宫绝道:“而且事隔多年,对于七王爷当年被劫去那些珠宝的事情,已很少有人还有印象,最重要的一点是,除了官府中人,以及部份珠宝店子,根本很少人知道七王爷被劫夺的那些珠宝是什么样了。”
  何方失声道:“可不是。”
  南宫绝道:“多年后的今日,那些珠宝只要小心一些处置,的确是不难换回很多钱。”
  何方目注殷天赐,道:“所以你不惜装死,连那么华丽的一幢庄院也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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