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就不抖了,用鼻子一下一下蹭着李昕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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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头连蹦带跳地奔进地室里,推着那个躺在冰上的人:“起来起来,老头给你弄了个好东西。”
冰上那个不似活人的男人懒洋洋地坐起来:“你又打算怎么折腾我?”
周老头神秘兮兮地把玉盒晃来晃去:“猜猜是什么?”
男人毫无兴致:“我现在不能吃不能喝不能度春宵,你就是弄来仙丹我也没兴趣。”
周老头一下一下挑着眉毛:“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老头可是费了大功夫才弄来你师弟的手筋给你修胳膊,你就这态度?”
俞成庄疑惑道:“我师弟还有活着的?”
周老头:“……”
俞成庄回忆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东西吧。我说呢,谁这么想让我死。”
周老头嘿嘿直笑:“怎么样,打算怎么谢我?”
俞成庄悠悠道:“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老头嘿嘿直笑:“你还记挂着你那小徒弟呢?说真的,那小子牙口不错嘛。”
俞成庄嘴角一抽:“那小子就是属狗的,让他咬他就真咬。”
周老头把玉盒里的筋拎出来晃了晃:“快快快,你准备一下我给你修胳膊。”
俞成庄仰面一躺:“我还准备什么?你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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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和那只兔子混熟了,捏着那软软的小耳朵玩。
小兔子被逗恼了,跳下桌子怒气冲冲地瞪着李昕。
李昕浅笑道:“怎么了?”
小兔子转过身用屁股对着李昕。
李昕忍笑道:“真生气了啊?”
小兔子拧过头来,毛绒绒的兔脸上竟奇异地露出一个别扭的表情来。
李昕愣了愣:“你不会是兔子精吧?”
兔子跳起来蹦到李昕腿上,愤怒地挥舞着前爪。
李昕伸手握住兔子的前爪摇了摇,惊奇道:“你真的是兔子精?”
兔子挣扎着就想要挠李昕的脸。
李昕笑着把兔子抱进怀里顺毛:“兔大仙兔大仙!”
兔子扭着屁股得意洋洋。
李昕不由得来了兴致,上下打量着这团小东西。
周老头抹着汗乐颠颠地走进来:“小娃娃你饿不饿?老头给你弄吃的去。”
李昕举起手里的小兔子笑道:“前辈,你这里的兔子还能听懂人话呢。”
周老头嘿嘿道:“老头这儿的小东西多少都有点道行,小娃娃以后就知道了。”
李昕疑惑道:“可是太祖皇帝曾说“四荒已定,天下无妖”,怎么这里……?”
周老头道:“这妖与人同生于此,哪是谁能灭的了谁的。四荒万里土地,也就是大部落归了朝廷管,谁知道深山老林里藏了多少古怪东西?小娃娃你太年轻了,回头老头带你去深山里见见什么叫妖精,可比你那娘子都好看。”
☆、第二十八章
李昕就在这凤凰山里住了下来。
周老头歇了只歇了一晚就开始兴冲冲地折磨李昕。
李昕表情尴尬地被周老头脱光趴在床上,周老头的手在他后腰上灵巧地揉按着,那已经长久失去感觉的尾椎竟泛起淡淡的麻痒来。
周老头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啧了一声道:“那小崽子还说你脊椎断了,哪有那么严重。”
李昕面上泛起喜色:“前辈,我还能治好?”
周老头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就是骨头变形阻断了筋脉而已,早知道这么容易老头我都懒得亲手弄你。”
李昕松了一口气,面上浮起笑容。
周老头捏着下巴:“不过你娘子费那么大功夫把你交给我,我总歹让你脱胎换骨一次才对得起他那根胳膊吧。”
李昕沉浸在可以治愈的喜悦里没听清周老头的话,等他清醒过来周老头已经出去扛了个大铁桶进来,在铁桶下点起火。
李昕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周老头在铁桶里扔了一筐药材用铁楸翻炒出香,又加了满水,等水咕嘟咕嘟冒泡时又开始往里扔药材。
李昕眼皮跳了下:“前…前辈,你放了什么?”
周老头咧着一嘴黄牙嘿嘿直笑:“葱姜蒜花椒大料陈皮香叶,哦,对了,少放了酱油。”说着他在药箱里捣鼓出一个瓷瓶来,乌黑的汁液一倒进铁桶里,满桶的水都变成了浓稠的暗褐色。
周老头搓着手笑吟吟地来到李昕面前:“小娃娃,你打算头先进还是脚先进?”
李昕面色发苦:“前…前辈你这是要干嘛?”
周老头咧嘴道:“做酱香兔肉。”
李昕行动不便无处可躲,被周老头捏着脖子扔进了大铁桶里。
寂静的凤凰山中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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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室里睡觉的俞成庄头痛地扶着额坐起来,喃喃道:“那老头又找到新玩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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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凄惨地被扔到铁桶里咕嘟咕嘟煮着,暗褐的药水中似乎有无数条小虫子,正拼命往他皮肤里钻。
细小的血管里痒得让人想发疯,却一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那种感觉往皮肉深处蔓延,连骨头缝里都像爬满了小虫子。
周老头心满意足地抱着酒壶欣赏李昕扭曲的表情。
李昕咬牙切齿地默默想着等能动了就把这老头扔进来煮上三天三夜!
爬进身体的小虫热乎乎的,慢慢集中在后腰的伤处,正根脊椎骨都暖了起来,竟有点…舒服?
铁桶里的水咕嘟冒泡,却没有把人烫伤的温度。
李昕适应了那种小虫满身爬的感觉,在热气蒸腾中全身软绵绵的有了点困意。
周老头把酒壶递给他:“小娃娃喝两口。”
李昕迷迷糊糊地接过来喝了两口,被烈酒呛的直咳嗽,被热气熏红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周老头。
周老头得意道:“这点酒就能呛着,小娃娃你是个姑娘吧?”
李昕还没说话,门口却传来一阵轻笑声,一个男人懒洋洋地走进来,他走路的姿势东倒西歪,竟还没摔到地上。
李昕眨眼:“你就是那个半死不活的?”
俞成庄乐了:“你就是那个还没断奶的?”
李昕回头瞪周老头。
周老头喝着酒咂嘴:“小奶娃不是都喜欢跟小兔子玩儿?”
李昕迷糊着反驳道:“不是我喜欢,是丹青喜欢兔子,我才…我才……”
俞成庄挑眉:“丹青?”
周老头随口道:“是这小娃娃的心上人。”
俞成庄打趣道:“小兄弟,你家那小娘子怕不是喜欢兔子,是睹物思人呢。”
李昕迷茫地缩在铁桶里眨眼。
俞成庄手贱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你就像只兔子。”
周老头嘿嘿乐了:“小庄啊,你这么一说我看还真像。”
李昕很想问清楚想清楚,但是水里似乎是加了催眠的药物,他脑袋越来越迷糊,头靠着桶沿闭上了眼睛,身旁两人的说话声渐渐模糊起来。
周老头等李昕泡透了,把人抱到床上擦干了塞被子里,这才想起乱跑的俞成庄,瞪大眼睛道:“你怎么跑出来了???我不是说过三月之内不能出地室吗!!!”
俞成庄懒洋洋道:“我知道我知道,三月之内不能出地室,七年之内不能出此山,你还要唠叨多少遍?”
周老头跳起来把俞成庄往回赶:“你个臭小子快点回地室睡觉去!你出来逛一圈老头几天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俞成庄依旧东倒西歪地往回走:“喂老头,我在那儿闷得很,你让那小娃娃陪我说话去我就不出来了行不行?”
周老头跳脚道:“行行行,祖宗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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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西边的天空一片通红,漫天彩霞美不胜收。
李昕用手撑着坐起来,腿部竟稍微有了点知觉一一那只小兔子正在他腿上爬来爬去的。
李昕欣喜若狂,用力揉了揉兔子的耳朵:“兔大仙,兔大仙。”
被称为大仙的兔子暂时原谅了李昕揉他耳朵的无礼举动,用前爪点了点李昕的大腿,高昂起毛绒绒的小脑袋。
李昕试探着动了一下腿,可用尽力气也只能稍微挪动一点,他垂下目光继续摸小兔子软软的绒毛,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小兔子转过身子去用屁股对着他。
李昕轻轻笑出声来,指尖挑弄着小兔子毛球般的尾巴,直逗的小东西扑过来要挠他,太子殿下才笑着向兔大仙讨饶。
兔大仙呲着小牙瞪了李昕一眼,扑上去一爪挠上了太子殿下的命根子。
李昕的脸瞬间白了,他面色扭曲地瞪着这个小东西,小东西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一人一兔互瞪了半天,终究还是兔大仙瞪累了,打了个哈欠就那么趴在李昕腿上睡着了。
李昕目瞪口呆,对着毛绒绒软绵绵的一坨没下得去毒手,任由胆大包天的兔大仙在他腿上睡着鼾声四起。
李昕把小兔子放到枕头边上,试探着挪动着自己的双腿,还不死心地拿簪子扎了两下,很可惜只有轻微的感触。
周老头笑眯眯地端了饭菜进来:“小娃娃急什么,再泡两三天保管你活蹦乱跳。
李昕讪讪地把簪子收起来,埋头吃饭。
被周老头用大锅煮了三天后,李昕果真开始活蹦乱跳,可他还没来得及跟那只挠他命根子的兔子算账,就被周老头一脚踹进了地室里,去陪那个半死不活的聊天解闷。
李昕探头探脑地走进地室,立马被冻得哆嗦了一下,里面不知道堆了多少冰,寒气嗖嗖往外冒。
台阶并不长,很快就能看到一个人躺在冰上睡觉,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衣,确实有那么点半死不活的样子。
半死不活的人听觉却很灵敏,听到脚步声就睁开眼睛坐起来,笑吟吟地朝李昕打招呼:“能走了?”
李昕看不出他的年纪,但听他语气总觉得似乎不小了,便叫了一声:“前辈。”
俞成庄最喜欢这种乖巧听话的漂亮少年,一听就乐了,连连招手:“来来来,前辈送你个好东西。”
李昕走过去。
俞成庄真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给他:“拿着拿着,看着你也像个有钱人家的,笛子会吹吧?”
李昕愣愣地点头。
俞成庄笑吟吟道:“这笛子可是我削出来的,只要你别吹的太难听都有迷魂之能,好玩的很。”
李昕越发哭笑不得:“前辈,晚辈用不上这个……”
木笛在俞成庄漂亮的手指间翻转着,俞成庄低声道:“小孩儿,看不起这些旁门左道是不是?”
俞成庄的声音分外低沉,响在人耳边有种酥麻如梦的错觉。
李昕心头一跳,莫名伸手接过了那只木笛。
俞成庄拍拍他的后脑:“小样,就算你不屑于用这个对付敌人,和心上人翻云覆雨前吹上一段,那可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李昕面色发红,手里的东西抓紧也不是,扔掉也不是,窘迫得手足无措。
俞成庄坏笑着拍拍手:“听说你那心上人是个万里无一的大美人,怎么样,跟前辈说说。”
李昕小声道:“他…他……。”
俞成庄懒洋洋道:“我听周老头说你那心上人心眼儿不少,你这个老实孩子天天被她欺负吧?”
李昕怔了一下,道:“丹青他…他可没空欺负我,他要是不理我,我就难受得要命。”
俞成庄测头道:“丹青?这名字好啊,那姑娘可擅丹青啊?”
李昕挠头道:“丹青他不是姑娘,不过他的画倒堪称天下一绝。”
俞成庄面上渐渐浮起奇怪的神情来:“不是姑娘…天下一绝……”
李昕轻皱着眉:“前辈可是觉得男子之间……”
俞成庄摆手道:“我跟我徒弟也有一腿,你不用不好意思。”
李昕目瞪口呆。
俞成庄开始皱眉,他低声自语道:“不会吧…这么巧……”他忽然问,“你那心上人姓沈吧?”
李昕一怔:“前辈认识?”
俞成庄微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昕一直觉得这位前辈不大像活人,那皮肤白得倒像是宫中名匠用白玉雕的人像,这一笑让李昕颇为担心他会把自己笑裂了。
俞成庄也只是笑了一会儿,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昕:“小孩儿啊小孩儿,我该说你赚大了呢,还是被坑惨了?”
李昕低声道:“我知道他身份复杂,但是……”
俞成庄打住他的话:“别,其实我不怎么清楚他到底是谁?但是这小师弟的脾气我还是有点印象的,他把你弄这儿来八成是要瞒着你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猜,至少半年之内周老头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李昕心下莫名开始发慌,面上却下意识地不愿表现出来,玩笑道:“前辈何出此言?”
俞成庄嘿嘿道:“因为他从小就这样,干坏时总会觉得心下愧疚,所以事前会支开被算计的人,还多少弄点赔偿才能心里自在。”
李昕沉默了良久,才徐徐道:“他…他又是何必。”
俞成庄嘻笑道:“我哪儿知道,大概是出身高贵的人天生就有股傲气吧,你看他把我害这么惨,之前还拐弯抹角地帮我跟我徒弟修成正果,弄得我现在都不好意思恨他。”
李昕直直地瞪着俞成庄:“前辈跟我说这些话,是想让我快点出去找他是不是?”
俞成庄连忙摆手:“别,可别,我还要在这荒郊野岭里呆七年呢,好不容易有了个说话的你可别走,你一走可不是要闷死我吗?”
李昕紧握着手中木笛,低声道:“前辈送的礼物,李昕若用得上,自会感激前辈的恩情,告辞。”说着起身就往外跑。
俞成庄在后面喊:“你跑什么呢?周老头清晨才会去山上,你现在跑不了的。”
李昕顿住脚步,咬咬牙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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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昕记着俞成庄说过的话,清晨时悄悄溜向山谷出口,然后被咧着黄牙的周老头拎了回来,从此以后被兔大仙和他的一众兄弟姐妹严加看管,防止他再逃了。
李昕对俞成庄的话已经信了七成,每天被一群兔子困在房子里赚钱,火急火燎过后竟奇异地慢慢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脑子也是迷糊的,一会儿想着沈丹青,一会儿想着他父皇,后来又想起了晋王世子,想起他皱着眉说沈丹青不简单。
李昭他失踪了那么久,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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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早就不住地窖了,自从他死皮赖脸拜柳敛为师后,本事没学到多少,生活水平却越来越好,如今像个大爷一样住在客栈上房里,整天吃饱睡睡饱吃,没事的时候还会画个春宫图然后对着柳师父眉来眼去,气得千狐掌柜几次三番想杀了他一了百了,都被柳敛以“主人有令”的名义拦了下来,不过看他握刀时紧绷的指节,多半也有一刀砍了这位活祖宗的想法。
☆、第二十九章
李昭毫无危机感地在楼上朝下抛媚眼,全然不顾两张铁青的脸。
客栈这阵子的生意冷清的很。
江南王趁着水痪未平领兵造反,还亮出了先皇遗诏。
当今皇上曾是兵变夺位,朝中本就人心浮动,江南王这一闹,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了点小算盘。
一晃眼间江南王已经打过了半璧江山直冲京城而来,李昕还在凤凰山里被周老头折磨得焦头烂额。
外面的血腥气飘不进山清水秀的凤凰里,周老头和俞成庄也非常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这种安逸平和的生活。李昕心里却燃着一把火,再不烧出去他怕会烧死自己。
转眼在凤凰山中已经三个月,李昕终于摸清了周老头和兔大仙的行动规律,抽空溜出了山谷。
凤凰山地处偏僻,李昕辗转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