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卓霖一扬手，将接住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图亚悄无声息走进房间，默默收拾砸在地上的东西。枕头都被路格抓破了，面料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茶水。唉！图亚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引来路格嘤嘤哭泣之声。
卓霖再也没有回来过寝宫。他一直住在暖娴殿，和名叫缇缇的男孩一起。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王宫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哎呀。”送饭的大伯今日在园子里大声感叹“霖王有新男宠了。”
路格看见图亚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路格拍拍她的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其实谁能说一点都不介意呢？今天才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个男宠。仔细想想也是嗬，他和卓霖有着那样的关系，这不是男宠是什么？
卓霖的王后并没来找过麻烦，王后叫斐逸，也是和斐雅有关系的人吧。应该也不是个幸运的人儿。
“图亚，我真的没有地方去。”路格抓紧图亚的手，红着眼睛这样说道。
图亚擦干眼泪“路少爷想去哪儿呢？既然没有地方去就老老实实留下来吧。图亚总会精心照料着少爷您的。图亚服侍过霖王的母亲，底下的人怕着呢，不敢上门找麻烦。”
“厨房都不愿意给阿宝喂食了。”眼泪在路格的眼眶中生动地打着圈儿，终于还是掉了下来“每次都要让你匀出些饭菜，对不起。”
“哎呀，说什么呢？”图亚一边流眼泪一边抱怨“你每次都只吃一点点，把大部分食物留给阿宝。你这样会养胖它的。”
正在说话间，那日看见的男孩竟悠闲地转进了寝宫。
“听说这就是霖王的寝宫。”缇缇四下打量着“只可惜他不住这里了，他答应我每天都睡在暖娴殿。”缇缇看向路格和图亚“你是路格？后宫的妃子都说你以前很得宠呢？”
他的话弄得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僵硬起来，图亚已经气不过走开了。
“是，我是路格。”路格开口道。
“你好，路格。”缇缇开门见山“我来是想要你的那条狗。”
“阿宝？”路格一惊，紧接着摇摇头“这屋子里你什么都可以带走，唯有阿宝不行。”
缇缇一皱眉“为什么？只是一条狗而已。”
“不行。阿宝不能给你。”
“哼！”缇缇的脸色顿时变了“你是专门和我过不去？你嫉妒我抢了霖王？”
一提到霖王，路格的脸色也变了“说不给就不给。叫了霖王来也不给！”
缇缇气得直瞪眼。他气呼呼跑了回去。看架势是去搬救兵了。
果然，霖王不一会儿就来了，后面跟着几个王妃和阿德。霸气十足，身边吊着的就是缇缇。
这么多人。路格，图亚和阿宝在门外‘接待’了他们。
霖王看了一眼路格，朝缇缇道“那条狗有什么好？你要狗的话，叫下人去买就对了。”
缇缇扭扭身子“缇缇就要那条。。。”
嗬，那条狗可是路格的宝贝呢？他说什么也不会给的吧。霖王微微一笑，看向阿宝“过来，跟着本王，缇缇少爷会喂你肉骨头哦。”看看那家伙的脸色吧，都吓得发白了。他大概从没想过有人会把阿宝抢走吧。可是他必须要有这个觉悟，我可以让他拥有所有，也可以让他失去。
得到了霖王的肯定，缇缇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他迫不及待地向阿宝靠近“乖宝贝，到这里来。”当他朝阿宝伸出手的时候，却迎来阿宝锋利的尖牙。
嗬！缇缇猛地缩回手，躲到了卓霖身后。
“阿宝并不属于你们。”路格冷冷地看着卓霖二人“即使饿死，他也会留在我的身边。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么能理解狗的忠诚呢？”
“哼！”卓霖不屑地看向路格“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灵牙俐齿的时候啊。不过，今天这条狗我就是要定了！”他大声宣布，丝毫不为自己无理的掠夺感到愧疚。这也难怪，掠夺本身就是他的天性。
卓霖朝阿宝靠近，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和强硬。
阿宝明显感觉到了卓霖的恶意。它意识到危险，并向卓霖露出锋利的牙齿。他低声怒吼着，却对这个曾经依偎过的人下不了口。似乎有很多东西在阿宝脑海里造成了混乱，他防备地盯着渐渐靠近的卓霖，听到路格剧烈的呼吸，还在犹豫着。。。
“阿，阿宝。”站在旁边紧张的路格终于开口了“阿宝，咬他！”对，咬他！他是个坏蛋。他想要抢走阿宝！路格对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惊心不已，同时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路格的话也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卓霖更是一震，放在阿宝身上的视线恶狠狠地投向路格。就在这个时候，阿宝的利牙迅速朝卓霖的手袭去。
一声惊呼下，卓霖手肘一拐，右腿扫出。只听咯嚓一声，阿宝的一条腿折了，疼得躺倒在地。紧接着，拿着刀剑的侍卫迅速靠过来，毫不犹豫朝阿宝砍去。
这一连串的事情太过突然，让看着的人都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不要——”路格一声惨叫，飞身扑向阿宝，挡在了阿宝身上。。。
顿时，躺着的狗，人影，刀光，在卓霖眼中变成了混乱的一片。他不敢想，不敢看，他的脑袋嗡地一下，然后整个世界都消失了。扑向刀口的路格已经成了全部的记忆。
“不——”随着霖王撕心的嘶吼，一切都静下来。路格趴在阿宝的身上。大刀落在他身边，擦掉了手臂上的一点皮。反应迅速的侍卫蹲在旁边抹冷汗。
路格扶起阿宝，检查它受伤的后腿。是骨折，需要好好包扎。路格抬起头，看向周围石化的一群人，他们的表情都是一个样子，呆滞的，灰白的。不过路格不想理睬他们，他们的样子像是错过了一个世纪。路格抱起沉重的阿宝，颤颤巍巍朝房里走去。刚把阿宝放到床上，迟来的冷汗一个劲地冒出来，打湿了后背。
门外的人恢复了神志，却静静的没人敢出声。
“霖王。。。那狗，缇缇不要了。”缇缇从卓霖身后走出来，怯怯道。
卓霖默默地点点头。然后他一挥手，大家都随在他身后，离开了这个奢华的宫殿。
12
第十二章 。。。
新人笑
我不会再对你的狗感兴趣了。
缇缇有一次跑到这个宫殿，只为了告诉路格这样的话。
“哎呀，这个人还不简单呢。”缇缇走后，图亚不满地感叹。
路格对这话感到不解。嗬，怎么了。看来图亚对缇缇的成见很深呢。想想也是，缇缇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宠爱，以前都属于他路格呀。但是能怪谁呢。他已经想过了，也许站在很多人的角度，他都太任性了一点，毕竟卓霖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糟糕。可是他还是无法妥协，他根本没有选择。姑且就这样吧。
“我说那个人真的很不简单啊。”图亚放下抹布，看向路格。怎么就没注意到她的话呢？这是她引起话题的方式啊。
“嗯？怎么？”路格问。
“我说，”图亚靠着路格坐下“那个缇缇进了你的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量你的宝物。我看啊，他是在确定霖王到底有多宠您呢。”
“那有用吗？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哎呀，路少爷。您不知道这王宫。只有心机深的人才有得活啊。”图亚很为路格着急，她的眉头都皱成一堆了。“他今天看见霖王赐给你这么多宝物，也不知道会想出个什么应对的法子。若是因此而有所畏惧，可能就对你客气点。若是嫉妒，可能就要遭殃罗。”
唉，这样的话，就没好心眼的可能了呢。管他的，只要阿宝能快点好起来就行了。阿宝这几天都吃得很少。
“斐雅姐妹已经被处死了哦。”图亚突然好心情地说。以前斐雅斐秀欺负琪薇王妃的时候，她就诅咒她们肠穿肚烂而死。没想到今天她们是被琪薇王妃的儿子处死的。这也算是报应吧。谁能说她的诅咒一点用处都没有呢。
“死了？”路格吃了一惊“是被。。。被狼咬死的？”
“哎呀，不是。”图亚道“霖王好像没了兴致，随随便便砍了。”
“这样啊。”这样也好，痛痛快快去了，来世再别碰上卓霖。
吃过了晚饭，缇缇又过来了。
他的颈子上挂着一块玉石，明显的比路格的宝物来的珍贵。
“霖王是喜欢我的。”他一进门就说“这些天来，他一个字也没谈到你。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容忍你一直住在他的寝宫。要知道，这是王的寝宫啊。”
“我没有地方可去。”路格喂完阿宝吃饭。“霖王并没有送任何宫殿给我。”
“哦。”缇缇明显带上喜色“那么说，暖娴殿那样的宫殿也没有给你罗。”
“没有。”路格站起来，不想继续这样的对话“图亚，阿宝的药膏好了吗？”
“哎哟，好了好了。”
缇缇不死心地又靠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之色。“失宠的人不都寻死觅活吗？你怎么这么平静？”
“路格为什么要寻死觅活，在我们雪山，这是懦夫。”
“哟，搞得自己好像是个铮铮铁汉似的。”缇缇继续嘲笑道。他的嘲笑没有引起路格的反应，最后感到很无趣，恋恋不舍地看了宫殿一眼，走了出去。
“看看他的嘴脸。”图亚撇撇嘴“他是打着这宫殿的注意呢。王的宫殿是最有气势最漂亮的。他要是住在这里，不升天了才怪。”
“再漂亮的宫殿，现在还不是像冷宫一样。”路格幽幽道。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住在这里反而不自在，如果卓霖哪天想搬回来，说不定还会赶他走呢。
阿宝的伤一天天好起来。它有几次试着站起来，都被路格压回床上。路格想让骨头再恢复得牢固些。所以他现在得天天守在阿宝身边，不让它乱动伤腿。
阿宝终于睡着了。路格将新的药膏敷上。这药膏是昨天从药房里讨的。穿过巨大的宫殿去药房的时候，他无意中看见了暖娴殿。暖娴殿原本离他有些距离，他可以默不作声地离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由自主就靠近了，并且在门口碰见阿德。
“嘿！路少爷怎么在这里？”阿德吃惊地看着他。
路格捏紧了拳头“我。。。我想去药房。路过这里。”
“这样啊。药房在那边啊。”阿德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进了暖娴殿的门。
阿德在这里，说明卓霖就在暖娴殿。这其实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路格就是没挪动脚步离开。
“嘿！你是拿狗的伤药吧？”就在路格背过身的时候，阿德突然回头叫住他。
“恩。”路格点点头。
“这暖娴殿就有呢。”阿德指着门内“你进来取吧。也不用跑那么远。”
进去暖娴殿！路格突然紧张得心砰砰跳。卓霖就在里面呢。只要随阿德进去一下，说不定就能偷偷看一眼。突然从脑海里冒出的一个念头把路格吓坏了。他赶紧安慰自己，看一眼也不能说明什么，只是看一眼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这样想着，他已经随阿德进去了。
“汪汪！”阿宝的声音将路格从回忆中拉回来。
“你醒啦。”路格朝它一笑“这药好吗？”其实他已经后悔去暖娴殿拿药了。穿过花园的时候，卓霖和缇缇就在里面。卓霖抱着缇缇，然后把冰冷的眼神投向他的那一刻，他就后悔得不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逃出来的，卓霖的眼神已经融进了心脏的伤口里，成了永远的痛。后来阿德追了出来，把药给了他。
图亚默默地为阿宝拌食，很少出声。这几天王宫里的透着莫名紧张的情绪。甚至是喜欢咬舌根的丫头厨娘都静了声。阿德带着一帮人来过这个宫殿，搬走了霖王大量的书物。
当时路少爷就煞白了脸。他以为霖王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据图亚所知，路少爷应该不是主要的原因。阿德说是因为要打仗了呢。费比王国得知两位公主的死讯，要向都加拉发动战争呢。
尽管这里有一位强大的君王，战争还是很可怕的。王宫里大部分的丫头仆役都经历过上次的政变，血腥而残忍的杀戮早已经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这太可怕了。那是索戈将军啊。”图亚将狗食放到路格的手里。“那是费比王国最勇猛善战的索戈将军啊。”
路格端着碗的手颤动了一下，眼中的焦虑无法掩饰。
“我不明白卓霖为什么这么容忍你！”缇缇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身后三个丫头给他增添了不少气势。“他宁愿把书房搬过去都不愿搬回这个原本就属于他的宫殿。”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路格“当然，如果我和他真的搬过来。。。你可能就得离开了。或许霖王同意，你可以去暖娴殿。”
“他，还好吗？”路格似乎没有听进去缇缇的话。
缇缇一惊“什。。。什么？你是说霖王啊。你是在说这次战争吗？这不用你操心。霖王已经撤走了安盛城里所有的百姓，埋下了上万士兵，就等着索戈进去呢。”
安盛是都加拉边境上的一个小城，霖王在那里埋伏，不失为一个好策略。索戈只知道都加拉王城戒备森严，积极备战。怎会想到卓霖会在他的眼皮底下设埋伏呢。
“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缇缇突然冷冷一笑，这个表情和长相清秀的他极不协调。“我要你去暖娴殿服侍我！”
路格猛地抬起头“不，不是有宫女吗？”
“怎么？觉得屈辱？这可是霖王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的。”缇缇眼睛带着蔑视“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假清高的样子。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和霖王是怎么恩爱的。免得你老把以前得到的恩宠当回事！”
路格最后还是穿上仆役的衣物，随缇缇进了暖娴殿。当时缇缇身边的宫女尖声呵斥他：敢这样和王妃说话！嗬，原来缇缇已经成了王妃了。让他服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啊。路格让图亚照顾阿宝，他没有告诉图亚和阿宝，他去暖娴殿，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这个原因他没法说出来，若是阿宝听了也会生气吧。
暖娴殿并不比霖王的宫殿差多少，缇缇大概也只是追求一份荣耀。阿德把它领到一间房的门口“这是缇缇王妃的房间，你先在这儿候着。”
阿德走了。房间里高亢的呻吟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一阵阵撞击着路格的耳膜。像一把隐藏的刀剑，狠狠撞在他的心口上。
“进来吧。”良久后，缇缇在房内叫道。
路格推门进去，看见卓霖坐在床沿，缇缇瘫软在他的脚边，一个劲儿地喘气。床榻上的淫靡气氛还未散尽，联想到刚才暧昧的声音，路格不仅满脸通红。卓霖抬起头，看见了路格，眼中的温度骤然降下来。这表情就像是吃饭时看见一条让人恶心的蚯蚓。
“还不来为霖王更衣。”缇缇不悦地吼道。
路格低下头，朝卓霖走去。然后跪在他的脚下，伸手将它散开的腰带系好。他虽然低着头，但是感觉得到卓霖的眼光落在了他的头顶上。这种感觉让他开始恍惚。
“路格，最后一个机会。”卓霖突然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你去把斐逸关进狼笼子里，王后的位置就是你的。”
他说的声音极小，除了路格，谁都听不到。
但是路格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系好腰带，从容地退开，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卓霖的眼神渐渐暴虐起来，这反而和他残忍的时候有所不同。他的眼睛燃烧着怒火，像是要把路格吞没。嗬，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可是这个人居然不领情。还奢望他做什么呢。识相点别把自己放得太高。自以为是的清高只会让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