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东西去之不回,留在我手中也毫无用处了。我周景闲恩怨分明,这些仇怨和你无关,以后也别再缠我,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听了景闲的警告,徐铭承仍不肯放手,“是我的错,整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知道让你原谅我很难。但能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补偿你,我们还有那么好的回忆,我不想放弃。”
“抱歉,除了被关在牢里,我好像不记得什么好回忆。”
景闲的话让徐铭承怔了片刻,对两人来说那场牢狱之劫都是不可抹去的残酷记忆,不仅折磨着自己更折磨着对方。他看着对方冰一样寒冷的眼光,曾经的温情就像一场梦一样,再也找不到灯光下那张柔和的脸。没由来的,心疼得不可抑制。
“你打我吧。”他在剑盒里抽出一只软剑,细长如鞭,将它塞到景闲手里,“你有多痛,都还给我,我绝不吭声。”
“呵,你未免想的太简单了。”景闲拨开他,“有些伤是没法还清的。”
其实景闲早已不忍看他这么痛苦,对于徐铭承对自己的残酷,他只是灰心,但并不想折磨他。可是他不敢原谅这个人,更不敢和他重新开始。他们之间有一道意识的隔阂,那就是徐彻。只要徐彻一天存在,两人就永远没有有可能。
更何况他已经对任何感情不报信心。
景闲从怀中拿出一物,扔在床上,“这东西我留着也是徒增烦恼,你收回去吧。”
“这……”
徐铭承看着那只剑穗,一如曾经送给他时洁白整洁,可见主人的精心呵护。江南一行,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景闲也总是把玩儿这只剑穗,爱不释手。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两人一路欢笑,从月下河灯到雨中油盏,经历多少风雨看过多少故事。
而如今,何以至此。
徐铭承放下手,不知所措。
“我们两个缘分已尽,就此别过吧。”
景闲没有再说,他最后看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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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如是我闻·第十四章
时光飞逝,一转眼五月节将至,宏儿来找徐铭承说想下山去洛江沿岸看龙舟的事。徐铭承自从那晚见过景闲就一直心事重重,一天除了练功再不做别的事,也不如以前开朗热情,整个人像变了个样子。宏儿好心几次劝他出去散散心,都被他冷言拒绝了。这次宏儿找他又被撵出门外,气的跺脚,回去的路上碰见徐彻,径直跑过去拉住他。
“师父!”
“怎么?”人人都知道徐彻最欣赏的徒儿是徐铭承,但真正最疼的却是这个故人之子梁宏。他揉了揉宏儿的头发,“这么气冲冲跑过来?谁又惹我们梁少侠了?”
宏儿哼了一声,“师兄又不理我!自从那只妖龙逃走了他就变了个样子,每天只知道练剑。我刚刚约他下山,却被他赶了出来,以前他都没这么凶过我!气死了。”
“这点小事。”徐彻拍着宏儿的肩,“他不去就找别人,大不了师父陪你下山。”
宏儿皱眉拉开他的手,“这不一样!师父你真是的!不和你说了。”说完这话就跑开了。
“这孩子。”徐彻管不了宏儿,任他去了。略一沉吟,朝徐铭承的院子走去。
徐铭承打开门,见到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师父亲自过来探望,请他稍坐,转身沏了壶茶。
“师父请用。”
徐彻点头,手碰了碰茶杯,“最近身体如何?”
“还好。”徐铭承经过前阵子的事对师父大有改观,但疏离中仍显恭敬。师父和景闲之间的事,他一直期盼是一场误会,没有下定决心去问。
“嗯。听闻你最近有些倦怠,堂中事物都交给下面人做了?”
“是徒儿失责。”徐铭承实在惭愧,并不回避师父提及此事,“徒儿近日心绪不宁无心打理城中事物,还请师父撤职,另择人选。”
“这不怪你。”徐彻摆了摆手,犹豫了一下,“只是我听说是因为那只孽龙的事?”
“师父……多虑了。”
“罢了。你们之间的事为师不想去管,倒是你修习《炎海诀》的业火是不是他为你治好的。”
徐铭承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
“你不必瞒我,你的身体我最了解。若不是炎毒已解,这几个月你怎会过得这么轻巧?”
听完这一番话,他知道瞒不过师父,只好如实回答,“是,是两个月前的事。”
“可是龙丹?”
“……是。”徐铭承顿了顿。
徐彻摸了摸胡子,心中冷笑。看来自己猜得没错,果然是龙丹!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苦苦求之几十年,今日终于可以将它收入囊中。
“好。”他看着在他面前垂手回答的徐铭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血光。精心培育这小子这么多年,是时候还我这份恩情了。“今晚亥时,到我书房里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是,师父。”
徐铭承送走徐彻,不知道师父有什么东西非要在晚上他的房间给。但看他的神色,又像是什么重要的事。师意难违,晚间他捱到亥时,打起精神去了师父的庭院。
来到书房只见灯火通明,徐彻站在靠窗的长桌前练字,他招呼徐铭承进来,让他到八仙桌上先坐。桌上燃着一柄油灯,捻烧得正旺,徐铭承坐了一会儿有些渴。这时徐彻洗了手过来,给徐铭承倒了杯茶。
“等这么久,先喝杯茶吧。”
徐铭承谢过慢慢喝了,“师父唤徒儿来,是有要事相商?”
徐彻摇了摇头,“承儿,为师自从将你收留至今过了多少个年头了?”
“有十八年了。”
“十八年啊……耗费了多少心血。”徐彻捋着胡子,“什么时候,你才能报我这份养育之恩?”
徐铭承听师父语气不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惹怒了师父。“弟子惶恐,师父何出此言?弟子虽身无一物,但养育之恩一直铭记于心,无论何时何事,只要师父一声令下,定会倾身相报。”
“倾身相报……?”徐彻在桌下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呵呵,果然是我的好徒儿!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师父无情了!”
刀锋乍露徐铭承就已感觉到了,徐彻一抬手就被他侧身躲过。
“师父!?”这一次再不是两人试炼般的过招,徐彻持着匕首招招狠辣,专向要害处刺。他刚要运气相抗,突然气海震荡小腹一痛,从椅子上跌下来。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徐彻一击不中上前又是一刀,却被徐铭承伸手抓住刀刃,一时抽离不开,“乖徒儿,养了你十八年,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攥住刀柄,“你以为让你学《炎海诀》是做什么?若不是为了拿你试药,我怎么会把这独门绝技传给别人!?我派人日日监视你的状况,没想到发现你这几个月突然转好,才知道你竟和那畜生有染,哈哈哈……”徐彻大笑几声,如狂如魔,“天助我也,虽发现得迟没能逮住他,哪想天不绝人之路!他竟把龙丹给了你。承儿,为师不会为难你,剖了这龙丹就让你走,好不好。”
听着徐彻这番话,他背后直冒凉气。血肉之躯若被生生剖开还哪有生还的道理?眼前的这个人再没有平时的慈爱,狰狞的表情一览无余。徐铭承被药牵制又左手无力。只见刀猛的向下,哧的一声开指间,刺入腹部。
“呃——!”一阵刺痛从腹部传来,他痛苦的把着徐彻的手腕,感到突然一股暖流从胸口迸发,带着力量游走到四肢。徐铭承抓住这一时机顶开徐彻,拿着他的手抽出匕首一翻,回刺过去。徐彻大惊向后躲,没想到被椅子绊倒。
他趁机扑上去,刀尖指着徐彻的喉结。一字一顿的质问着这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师父。”
“承儿……!”不到一瞬就形势反转,徐彻不知道徐铭承喝了他的药怎么还有力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
“我一直尊您敬您,视您为亲父,这些年来每每想到您为让我误学《炎海诀》而自责就感到心痛。自己能忍过去的时候,也不愿告诉师父让您为我担心。哪知道……”徐铭承哽住,摇了摇头,“哪知道竟是为了这个!”
刀尖一颤在徐彻喉咙上留下丝血痕,徐彻僵直着身体动都不敢动。
“承儿,承儿你听我说。为师也有苦衷。自我三十四岁修成第五层,这炎毒便如洪水猛兽,折磨得我苦不堪言。时至今日二十余年我日日夜夜都想寻出条出路,承儿,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我……我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师父竟一时糊涂了十八年么?你这样对我也罢,是我欠你的!可是你围剿幼龙活取龙丹也是确有其事,对不对!?”就像一个契机,纵使他不断逃避,终是要问出这件事来。
“那不过几只小龙而已,承儿,龙丹必须活取,我也是无耐之举。再说几只幼龙犹如草芥,这海中多得是,你又何必认真。我也是最后才知道成龙才有龙丹,白白费了一番功夫……。”
徐铭承气得不住颤抖,他现在总算明白了景闲当时的心情,纵使几只幼龙被人类视为蝼蚁,也是自己的亲戚族人,有着血浓于水的感情。怎么可以被人轻贱糟蹋!?
“徐彻……你若向我要这枚龙丹,我不计生死也会剖开给你。可你怎么会狠毒,毒到连随你十八年的徒弟也要杀,连那么脆弱的生命也要残害!难道这些年,我都看错了你!”
想起这近二十年师父与他生活的日日月月,种种心酸喜悦都刻骨铭心。师父也曾为他运功疗毒,为他擦身喂药,亲手为他打造十四岁那年属于自己的第一柄剑。那柄剑是师父经过七日闭关百炼而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多年过去虽不能适用,但他依然收在床头,经常拿出来擦拭。这样慈爱的一个长者,何时变成了如此心狠手辣的怪物。
过往历历在目,泪水不知不觉涌上眼眶,徐铭承抬手几个起落点住徐彻周身大穴,虽无劲力但好在精准。
“我不能杀你,但废你这身功力,不为我自己,是为景闲报仇。以后我们师徒恩怨一笔勾销,再无瓜葛!”
说完这番话,手起刀落,只听徐彻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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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如是我闻·第十五章
夜里下起了倾盆大雨,徐铭承逃下山。他对清源城已经心灰意冷毫无留恋,一步一跌的在湿滑的山路里走了两个时辰来到山下的镇子。刚一出城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那股突然涌上来的力气正逐渐消失,立刻加快了步伐下山,想尽早找一家医馆裹伤。
来到镇上,所有的店面都已打烊,他跌跌撞撞的找到一家医馆叩门。
敲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披着灰衣的少年揉着眼睛跑来开门。少年见眼前这人形容狼狈,脸色惨白,一只手捂着伤口正不断滴血,不由皱紧了眉头。
“不知道我们先生有三不治吗?打架斗殴的不治,面容可憎的不治,下雨天来的不治。你这三条都占了,大晚上敲什么门,还不快走!”
“笙儿,不许胡闹,我何时定下这些规矩。”庭内传来声音,“让人进来。”
名唤笙儿的少年听到先生的话回过头,“先生您雨天不舒服别出来了,我看这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要不等雨停了再让他进来。”
“说什么胡话。”先生打了柄伞出房门,要接病人进来,突然看到扶在门口的徐铭承,声音一沉。“打出去。”
“是你……景闲!”徐铭承没想到来人正是景闲,看到伞下的人一见到他转身就走,连忙上前几步。
笙儿推着他,奈何对方一股蛮劲儿,两人扭在一起,“你干什么啊,先生都说让你走了。”
“让我进去。”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你让开。景……”
“喂喂喂喂,你别晕啊——先生!你快来啊!”
笙儿一脸无奈的揪着挂在他身上的人给景闲看,“先生,这可怎么办啊?”
景闲回头看了一眼,徐铭承倒在笙儿肩上,失了太多血脸上几乎没了血色。终于还是不忍心,“算了,让他进来吧。我看他应该只是刀伤,你给他处理一下。”
“啊?哦……”笙儿不敢不听先生的话,只好不耐烦的拖着徐铭承进屋,又去药房拿了堆瓶瓶罐罐。
景闲看着他,“就按我上次教你的那些,你会弄吧。”
“会!”笙儿拿了把剪子晃了晃,剪开徐铭承伤口旁的衣服一看,“先生您说是往死里弄还是往活里弄?”
“随便你怎么弄,别死在医馆就好。”
“那还是您来吧。”笙儿把剪子递给景闲,看了眼床上的徐铭承,“您平时教我的那些,治个划伤倒刺还成,这种对穿的只能往死了治。”
景闲无奈,只好接过剪刀。“你去吧,弄点热水来。”
徐铭承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笙儿坐在床边的桌子上猛翻他的衣服,看他醒了,一双圆滚滚的眼恶狠狠的瞪着他,“喂!你身上都不带银两的?亏你穿这么好,还来看什么病。”
徐铭承噎了下,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小孩儿好歹给留了条亵裤。
“看什么看。”笙儿把衣服拍在桌子上,“你不会把钱藏在那里了吧?”、
“我,没有钱。”
“没钱?那医药费怎么办,先生可用了最好的伤药,还有纱布这年头贵着呢……”笙儿还想再说,就另一个声音被打断了。
“笙儿,让他走吧。”
景闲从门外走进来,他昨夜忍着骨痛给徐铭承缝针忙了半宿,今早多歇了一会儿。雨早上就停了,空气清新带着泥土的气味,但仍旧阴着。看天气恐怕还要下雨。
“就这么算了?不行,先生可忙了一整晚呢。”
景闲没理会笙儿在旁边念念叨叨,将一套衣服放在床前,对徐铭承说,“等会儿你换了衣服就走吧。”
徐铭承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新衣,“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打杂还钱。”
“不用你还,你走吧。”
“不不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
“我说了,不用你还。”
徐铭承知道景闲现在对他不如以前,死缠烂打也不管用了,有些苦涩,“可是我已经没处可去了。”
“怎么,不会是你的好师父把你逐出师门了?”景闲话中带着一丝嘲笑。
“我……”徐铭承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说这话才好,“我伤了他,怎么敢再回去。”
景闲闻言一愣,“你杀了他?”
“不,他养了我近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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