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竟然显出了龙吸水的景观!
涛涛江水全往布口袋去!
法台之上,夕花子祭起的拂尘不停动荡,连带着整个法台都有了不稳的趋势!
好个夕花子,到底是三丰真人传下来的一支道统,虽因太极丹经之故,道心蒙尘,不见清明,可别的手段和气度却是不差!如此情境,双手虚抬,便有太极两仪之相揽在怀中,顺势一抛,便朝天上布口袋砸去!
那龙吸水的景观瞬间消散!
江上下起大雨!
本纯和尚丝毫不见着急,朝天一指,那布口袋便兜头将其吞入其中!
一声闷响,吸力再起!
甚至更甚之前!
夕花子的法台清晰可见被拔高了一尺!
“此宝乃万年蛟龙皮制成,内刻大海无量法咒,便是一江之水都能收纳,你这法台还不够塞牙缝的!”
一击无功而返,倒引出一番调笑,夕花子竟也不恼怒,只是拿出一个灰扑扑的蒲团,当空一抛,蒲团嗖的一下冲进口袋。om吸力没了,江上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那天上的布口袋。
什么变化都没有,只是本纯和尚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约莫一刻钟过去,轰的一声,泄洪一般,刚刚被吸进去布口袋的江水全数倒出!
蒲团飞回夕花子手上,布口袋软趴趴掉在本纯和尚脚边。
本纯和尚盯着夕花子,一道血迹在他嘴边越来越长!
“本纯大师,可还要斗。”
本纯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鲜红泛金的血,竟露出一分戾气!
“有个好祖宗就是不一样,随手拿出来的都能把人砸死!老和尚就是有一点不明白,你这法宝一件接着一件,为什么之前郑修能仗着武当紫霄剑逞凶,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二仙观不是一直把自己抬得比真武大殿更高吗?难道也是说一套做一套,佯作硬气。或者,是你二仙观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返本归元,回去武当山,给自己留条后路。”
不管本纯和尚如何嘲笑,夕花子都是以不变应万变!
本纯和尚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再浪费口舌,道:“大概是命里相冲,老和尚就从来不给自己留后路!”
只见本纯和尚脑后生出一轮光晕,眉心一点晶亮,渐飞渐高,却是一颗浑圆舍利!虽是虚影,可甫一出现,就让三江江水动荡,扬起丈高大浪!
修家四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
佛家舍利与道家金丹都是炼神还虚境界的标志!
同是修家三宝凝聚,一身道果凝结!
本纯这颗舍利虽只是虚影,但已入了还虚境门槛!
加之其数百年的修行经验,这颗的虚影舍利绝不比成形的舍利差!
修行界有言:“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炼精化气和炼气化神的修家都还在人的范畴之内,炼神返虚之后,却已经不能完全称之为人了!
本纯动用非人的力量,天地有感,即是证明!
幸亏执法局的人已在六岸布防,法器相连,浪再大,也不会侵扰江边的普通人。
普通人最多看着他们眼中平静的江水,叹一句,今天出了太阳怎么也这么冷啊!
“舍利虚影,破而后立。本纯和尚两次舍利破碎,都修回来了,不愧是当年护国寺最惊艳才绝的弟子。”
姒九听了胡阳感叹,接道:“就是少了双明辨黑白的眼睛。”
夕花子看见本纯和尚祭起一枚虚影舍利,同样感慨,道:“本纯大师,你这舍利来之不易,如若再有个闪失,能不能再修回来还是未知之数,就此罢手如何。”
“修不回来就修不回来,你如果看中这副臭皮囊,老和尚也一并舍给你。”
夕花子重新拿住拂尘的手微一紧握,缓缓道:“本纯大师一生遭遇,多与水脉府有关,冤有头债有主,大师何必与本座苦苦计较。”
此言一出,姒九笑道:“真是个伪君子。都道他夕花子就是脾气倔了点,人品还是有的,没想到也是如此货色。”
“老和尚不傻,这点道理不用你教我。胡老五的两个孙子我会去找,可凡事有先后,老和尚跟胡老五一切因果皆起于三江水脉总图,既然此宝现世,老和尚为什么要舍本逐末。”
夕花子听后,神情一凝,道:“如此说来,本纯大师是执意要与本座为难了。”
“呵,这难道还不够明显!”
舍利破空!
不过短短几米间隔,硬生生打出了连绵刺耳的音爆之声!
夕花子仍将那蒲团扔出来,当空一兜,便将虚影舍利兜了进去!
那舍利不停左突右闪,夕花子表情再不似之前那般轻松!
凝重之外,还加了三分小心!
本纯和尚冷冷一笑,须发皆扬,念了声佛,盘膝坐在半天,身上袈裟飞起,八方铺开,将整个江城都批上了一层血红!
下一秒,天上星火点点,竟有朵朵红莲出现!
江城修家齐齐失声!
“红莲业火!”
“是,红莲业火。老和尚舍利在外,能放不能收,现在全凭一丝意念支撑。夕花子,你慈悲为怀,如果还顾念江城百五十万生民,就将三江水脉总图拿出来,否则,滔天大祸,因你而起!”
和尚为恶,以生民性命相胁,反劝道士,慈悲为念,也是让人大开眼界!
第五十二章 佛道和布阵三江()
本纯和尚先以虚影舍利逼得夕花子全力应对,接着再趁其无法分心,以袈裟引发红莲业火!
不得不说,本纯和尚的想法做法直接得有些简单,简单得甚至有些粗暴!
“胡二爷,我实在想不明白,就本纯和尚这么直的肠子,不是应该心很宽吗,怎么也有过不去的事儿,活生生怄出了毛病。om”
胡阳注视着那边天上已经渐渐成形的红莲业火,道:“心宽又不是傻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你也别看不起本纯和尚的算盘,夕花子被他的舍利牵绊,无暇应对红莲业火,要是没有意外,今天他还真的只能把三江水脉总图拿出来。”
姒九一哂:“你也说了得没有意外才行。本纯和尚动了红莲业火,罔顾江城一地安危,光是执法局就不可能眼巴巴看着。”
“执法局?未必会要执法局动手。”
“嗯?”姒九转念一想,“三英战吕布!胡老幺,你又瞒着什么没告诉我!”
“如果打起来,自己躲远点,风一吹就倒,出了事还得麻烦我。”
“诶,不是,你把话说清楚,谁风一吹就倒!”
“阿弥陀佛,本纯师弟,苍生何辜,因何要受你这忿怒。”
身穿金丝百衲袈裟的明聪径直出现在本纯对面,高僧低眉,似佛陀不忍,本纯先是一愣,继而想明白了什么,看了明聪和已经不再焦急的本纯一眼,又是更加疯狂的笑意:“师兄是来度老和尚回头的还是来替佛门降魔的。”
明聪道:“阿弥陀佛,师弟这是何苦呢。”
“何苦?哈哈哈!我是何苦,你难道不知道!”本纯缓缓往天上红莲业火最集中所在飞去,“真是巧了,没想到老和尚又坏了明聪师兄的算计!”
“贫僧就说了,本纯师弟是个顶顶聪明的人,若能回头,定是我佛门顶梁之柱。可惜,本纯师弟心窍已迷,是如何都不能回头的了。”明聪掌上忽然出现一个金色钵盂,装了半钵清水,朝天一托,一条金龙飞出钵盂!
将天上一众修家避之惟恐不及的红莲业火一一吞没!
最后剩下本纯孤家寡人,穿一件破破烂烂的袈裟,何其凄凉!
“明聪师兄这净水钵盂和老和尚的业火袈裟是一天所得,往常都不知道,师兄这净水钵盂竟如此厉害。om”
明聪道:“因果循环,前缘早定,本纯师弟经历如此之多,难道还看不明白,一切都逃不过定数二字。”
“定数?嘿嘿,那你的定数算没算到老和尚都会干些什么!”
未等明聪反应过来,一股湮灭一切生机的力量从夕花子的蒲团中传出来!
明聪脸色剧变,天上金龙都来不及召回,驾了道佛光暴退!
“噗!”
夕花子直接倒飞砸在法台供桌上!
江水腾起三丈有余!
金沙脊都完全显露了出来!
天上金龙被打下天空,把那法台整个砸进了江里!
上面的道人法器全部被冲得七零八落!
本纯竟然自爆了虚影舍利!
三江六岸一片哗然!
“胡老幺,我怎么觉得本纯和尚除了败在胡老手上之外,还有别的事啊。”
胡阳道:“关我屁事。”
这才是看热闹的专业态度啊!
“哈哈哈!定数!屁的定数!”
本纯和尚一口血没包住,喷了漫天!
无力的从天上掉下来!
钓鱼城顶上飞过来一只金色大手,将其接住,一把拿回了飞来寺。胡阳远远听着,彷佛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童音,哭喊师父。
三江六岸陷入一片安静,无人开口无人发言,会江楼上的蜃龙珠依旧神光奕奕,就在所有人以为,夕花子今天布阵的计划自此告吹的时候,明聪和尚做了一个让众修疑惑不解的举动。
他先收了自己的法宝金龙,将三江江水平复,再将法台拔出河底泥泞,抬于半天之上,又给了夕花子一粒金丹,道:“夕道友为江城故,本是功德无量,却为我佛门弟子所累,佛门难辞其咎。此为我寺中金莲所结莲子,便赠予道友疗伤,服下莲子,不消多久,道友便可完全恢复,耽误不了布阵大事,贫僧在此为道友护法,保道友万全。”
“多谢明聪方丈。”
怎么回事?
前面明聪收拾本纯,还能说是因为本纯摆出红莲业火,威胁了江城生民安危!现在红莲业火已去,明聪不仅拿出寺中金莲子给夕花子疗伤,还要帮他护法,看起来甚至还要支持他完成今日布阵之事!
二仙观和护国寺的关系,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
搞反了吧!
夕花子才是佛门弟子吧!
胡阳收回视线,转身回店里,让胡爸胡妈去午休,他自己挑了张靠窗能看见江面的桌子坐下,姒九陪着。
“话说回来,老铁匠这回怎么会出手救你的,我都让水鬼去了,结果白跑一趟。”
姒九心一跳,今天还真是多事之秋,外面夕花子摆台布阵,暗流涌动,屋里也是闷雷滚滚,风雨欲来。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老铁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晕倒在江里,顺江而下到的江城,是他把我从江里捞出来,我才没淹死,后来又用他独家法门,锤炼我体内灵根,暂时替我保住性命,也是他给了我一个容身之所。这个恩,我要还。”
见姒九看他的眼色,胡阳一笑:“你在江城欠的债真不少啊。”
“你放心,欠谁的我都不会赖账。”
“放心,你在我这儿,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对了,什么时候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九鼎。”
“带我去看九鼎?不犯忌讳?”
“这事我做主,我说不犯就不犯。”
姒九心底莫名,鹤真人说了胡阳和老铁匠有隙,九成是要打起来的,结果听他说老铁匠对他有救命之恩,胡阳一点表示没有!
而且居然还说要带他去看九鼎?
这东西不是应该只能他守护者一脉知道吗!
下午一过,转眼就入了夜。
时近元宵,月明星稀,夜色甚好。
子时一到,夕花子总算调息完毕,风采重现,就像白天根本没有本纯和尚闹事一样!
“多谢明聪方丈。”
明聪和尚合十一礼:“该老和尚替江城生民谢过夕道友才是。”
一个白胡子老道,一个白眉老和尚,说的明明是大利苍生的好事情,却无端让人心生不愉!
明聪和尚说罢,便让出法台,脚踏金龙,腾在半空,由夕花子施为!
夕花子一整身上衣冠,将手中拂尘收了,捻起三炷香,朝铜梁洞三拜:“祖师在上,今日弟子夕花子秉祖师训示,沿江布阵,演道统之法,利江城之民。”
香插铜炉,夕花子将供桌上法剑一举,喝道:“众弟子听令!”
“在!”
“起阵!”
“是!”
下面八重法台的男女弟子,各自将手中法器震动,三十二道灵机发散汇集,在天上绵延成一片乌云,遮了月光,挡了辰星,便让江城朗朗夜空成了阴天。
夕花子一声号令:“风起!”
狂风作!
“电闪!”
雷光动!
“雨来!”
暴雨急!
雨幕罩江城!
雨者,天地气机交融,转换阴阳,勾连清浊!
夕花子法剑一转,手指天,剑指地,圆画太极!
“天授时,地借力,便为江城聚灵机!灵机聚,助人气,一方生机孕一地!敕令!九龙连环!起!”
“吼!”
风雨之中,三江六岸,虚影重重,光影交错,虎咆龙吟!
果真有龙虎风云之相!
“破!”
却不想天上传来一声厉喝!
一艘乌篷船,排云破空而至!
船上一把阴沉低哑的声音搅得整个江城不得安宁!
“夕花子,你这阵法于鱼城流宝有害,我看还是停了的好!”
第五十三章 说分明以势压人()
一艘乌篷船划破层云叠嶂,一束星光刺穿雨幕,罩在法台之上!
船头站在三个人影,一个身披蓑衣的老翁,正是说话之人,一个清隽的中年道人,手执一支翠嫩欲滴的荷莲,最中央站着的,竟然是郑修能!
夕花子行法被打断,又受一击,差点又没站稳。om
“乌艄公!何连生!你们敢阻本座布阵!江城百五十万生民的安危,你们担得起吗!”
那名为乌艄公的老翁一笑:“漫说百万生民,即使一人,我们都是担不起的。不过我们却不得不来,为天下同道福祉,请你夕花子掌教给一个说法。”
乌篷船渐渐落下与法台平齐,老翁手里拿了根烟枪,悠悠巴了口,吐了个烟圈:“听说夕掌教这阵法不仅是为了稳固江城灵机,还是为了彻底解决江城连月来不断有人溺毙江中之祸,是也不是。”
夕花子慢慢点头:“是。”
江中诡异瞒不住人,有心人一查便都清楚,知道了这个,夕花子布阵江城的另一个目的不问自知,他也用不着隐瞒。
“可我怎么听说,江城三江中的诡异与六百余年前那场阴阳乱有关啊。”
轻轻一言,夕花子脸色骤变,虽然瞬间恢复了正常,还是被人抓住了苗头。
暗处的修家议论纷纷。
胡阳向赵大胡子点明江中祸事与钓鱼城之战时的阴阳乱有关之后,赵大胡子除了向九鼎阁报告,并未外传,江城修家当然不清楚。现在听到,立即向旁边江城本地的修家打听,有那在江城繁衍了数百年的修家抠破脑袋,终于想起阴阳乱几个字说的是什么,都是一脸懵逼!
怎么跟那场连仙家都查不出原因的祸事扯上了关系!
夕花子故作镇定,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三江诸事自有我江城修家维护,轮不到你操心。”
“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既然默认了,那我就有件事要问问你了。我那巫山与江城隔得不远,钓鱼城之战的阴阳乱我虽然没赶上,可也有过一些耳闻。都说那阴阳乱与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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