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解开时，少爷的手指碰触到林霁的皮肤。林霁心想，少爷的手指有些凉，应该加衣服了。明天换些保暖的衣物给少爷……
少爷的眼神停在了林霁的胸膛上，林霁低头一看，心内大呼：完了！那些被周帮主弄出来的青紫痕迹，少爷都看到了……他下意识地又想挡，被反应快的少爷再次拉住了胳膊，林霁不敢大幅度挣扎，怕会误伤少爷。他只好坐着不动。身上的痕迹全部暴露在少爷眼前。看到少爷一副要哭的样子，林霁心都揪紧了。
林霁很不想让少爷看到这些。这事是他林霁自愿的，所以这样的结果是他应该得的。他不会抱怨也不会邀功请赏。
林霁开口：“周帮主一点都不粗暴，我都没怎么受伤……”
“闭、嘴！”缓慢出口的两个字，封死了林霁的嘴。林霁看着面色苍白的少爷，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少爷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那些痕迹，却在半空中停顿一会儿之后又收回。
凝视了片刻，少爷似乎还想扒下林霁的裤子来看，林霁赶紧捂住死活不让少爷脱。这可是男人的尊严，林霁决心誓死扞卫：“少爷我真没事，这么晚了你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去铺子里呢。”
少爷想把林霁的手拿开，继续脱林霁的裤子，可是他的力气不比林霁，努力了半天也没有成功。
少爷抬眼看林霁，面上没有表情，眉头仍是皱着的。林霁迎着少爷的眼神，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他没什么好怕的。况且这是他的事情。
少爷看了一会之后，放开了林霁：“你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跟在我身边。”
林霁大吃一惊，少爷这是要罚我吗？
“这些痕迹没消除之前，我不想看到你。”少爷的这一句，让林霁咧了咧嘴。少爷啊……
之后的几天，林霁都在自己房间休息。
其实他身体不碍事，也没怎么受委屈。只是他知道少爷现在还不想见他，少爷有他自己的心结。林霁身为仆人，却为主子强出头，林霁了解少爷的感受。这逞强得来的果子，还得林霁一个人消化。
林霁知道少爷不是在生他的气，而是在跟自己斗气。尽管林霁很想知道他不在身边，少爷被其他仆人服侍的好不好……
林霁不敢随便出现在少爷面前，少爷那晚的表情，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他想，少爷不该自己跟自己怄气，少爷即使骂他一顿都比自责要好得多。毕竟那是他自作主张、自作自受。
可是如果他不挺身而出，少爷就会被……想到周帮主会像对待他一样对待少爷，林霁就冒火。那晚还好是自己。他林霁皮糙肉厚，没什么的。
只是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能想通，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少爷了。
再次见到少爷，是别人来传少爷的话，要他去房间。他立刻就去了。
这几天没在少爷身边，他也闲够了。他也知道少爷这么多天没他在身边应该是不大习惯。
林霁进了少爷房间，少爷坐在桌子旁招呼他：“过来。”
林霁走到少爷面前站好。
“衣服脱下。”少爷一句一个命令。
林霁乖乖照做，把自己外衣内衣都除了，光裸着膀子站着。
身上的痕迹早就消掉了，林霁希望少爷看到之后心情能好一些。
“转过身去。”少爷看完前面，后面也要看，林霁便把后背也给少爷看看。
“穿上吧。”
秋已深，不穿衣服还是会冷的。林霁已经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听了少爷的话，林霁如蒙大赦，赶紧穿好了衣服，等待少爷使唤。
少爷今天似乎很累。林霁服侍少爷沐浴更衣之后少爷就睡下了。
在离开少爷房间之前，林霁似乎听到少爷说了什么。可是距离太远，他没听清楚。也许是梦话。他不敢过去问少爷刚刚在说什么，万一吵醒了少爷惹少爷不高兴，那他之后几天又没法看到少爷了……
“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躺在床上的少爷看着林霁离开的背影，轻轻地说。
☆、第十章
林霁再见到温冉时，才知道在自己休息的这几天里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在去分铺的路上隐约听到一些流言，譬如：“看，那就是沈家主动让男人干/屁/股的仆人。”“沈家不光主人是断袖，仆人也都是断袖……”。还附带有轻蔑的眼神。
林霁觉得没甚所谓。在这几天他也想过那件事情会被传成什么样。仅仅这样，也不过都在他考虑之类。也不过就那些话，再翻不出新来。林霁叹了叹气，然后专心走自己的路了。
可是见到温冉之后，林霁才真正觉得尴尬。
温冉迎他进屋，进屋之后先是绕着他转了一圈，又拿奇怪的眼光看他。林霁脸都臊红了。
末了，林霁从自己房间拿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塞到林霁手上说：“这些都是从南馆带出来的。有治疗后面裂伤的，有催情的，还有专门用来润滑的。你先收着吧。”
林霁看着手里的药，傻了眼。
过一会儿林霁反应过来了，将药往桌子上一放，冲着温冉吼了一句：“老子就只做那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
温冉被吼得莫名其妙，沉默地看着林霁。
林霁自觉发错了火，只好对温冉和盘托出。
温冉坐在桌旁，听完之后觉得很是正常：不愧是少爷养的忠犬。
“不过，为了少爷做到这地步，值得吗？”温冉同情地看着林霁。
林霁愣了。他没考虑过是否值得的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应该这样做。虽然在周帮主的床上，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想到少爷白嫩脖颈上的青筋，他就忍了下去。少爷真的值得他这么做吗？
他不知道。
林霁第一次见到少爷，少爷就夺取了伴随他十年的名字，给了他一个陌生的名字。只因为少爷说这名字好听而且写出来好看。林霁花了半个月才学会自己新名字的写法。从那以后，他也渐渐习惯了新名字。再没有林齐，只有林霁。
从他叫林霁起，他就为少爷做这做那。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听任少爷差遣。
他也记得，自己生病时，侍女送来的鸡汤，那是少爷特地吩咐的。帮少爷去外地收账，回来之后疲累异常。可回府后那一个月除了照顾少爷他基本上没什么事儿干，明显是少爷安排他休息的。还有每年过节，收到的红包似乎都要比别人多一些……
林霁只知道，他愿意为少爷做任何事情。不管承受什么，后果他都接受。
看林霁半天没回应，温冉又问了一个问题：“林大哥，你喜欢男人吗？”
于是温冉又再次看到了呆滞的林霁。温冉有所了悟。他收拾起桌上的瓶瓶罐罐，整理好，推到林霁面前：“有备无患。”
林霁无奈，只好勉强收下，向温冉道谢之后离开了。
他林霁喜欢男人吗？
这问题在上次见到温冉时，似乎就有了答案。只是这答案，需要确定。林霁还没有找到好的方法来确定自己的答案。
回了沈府，林霁遇到了正四处找他的少爷。少爷削了林霁一眼，就吩咐他进书房伺候。林霁赶紧把手里的包裹送回房间。还好温冉包裹的严实，不然他该怎么跟少爷解释啊……
在书房外面，透过窗户，林霁看到了正提笔习字的少爷。少爷身材瘦削，淡青色衣衫松松地罩在他身上，衬得少爷脸色泛白。少爷本就皮肤白皙，被衣色映衬的脸给人一种病态的错觉。其实少爷并不病弱，只是少爷偏爱这种颜色。林霁觉得那些蓝靛青绿都不适合少爷，鹅黄嫩白才会让少爷显得生动一些。
只可惜，少爷听不进他的劝，全凭喜好来。
林霁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书房，帮少爷研墨。
☆、第十一章
周帮主果然是守诺的江湖人，说话算话。
在青涛帮的护佑下，沈家的生意如日中天，少爷也一直在忙。
周帮主根据约定做了事。少爷打算再宴请周帮主一顿表示感谢。然而生意逐渐扩大，少爷几乎抽不出什么时间，这件事只好搁置。
前几天沈府收到秦府的请帖，是秦梓林秦公子请少爷参加这个月的诗画会。诗画会每月都会举行，举行地点不一，多会在秦府。因为发起人是秦家，所以也同时担当了主办人的身份。每月主办人定好时间与地点，再发请帖给城里熟识的书生秀才们，以诗养性以画怡情，共享其乐。
最近三个月的诗画会少爷都没有参加。原因很多，其一是生意，其二是温冉。
温冉的到来使“沈家少爷沈暮寒是断袖”的消息众人皆知，上月少爷根本就没收到请帖，怕是秦家要避嫌。众口铄金，秦家虽是举人出身，但也要防民之口。
这个月意外地收到了请帖，林霁知道外面的流言随着温冉被送走之后也慢慢消失了。这是好现象。
虽说是生意人，可是少爷身上的气质确实让人看了觉得是书生。而且少爷也不愿在生意之外与那些财大气粗浑身铜臭的商人往来，所以没有失去那些书生朋友对少爷来说也是件好事。断袖之癖的传言被众人遗忘了之后，现在那些朋友又慢慢开始和少爷有了联系。
林霁觉得这次诗画会少爷该去看看，忙了这么久，少爷也该放松一下。同朋友饮酒吟诗什么的，应该会让少爷心情好一些。
少爷对诗画会倒是不大在意，但也没推拒，于是诗画会就这样成行了。
这天，林霁跟着少爷去秦家赴诗画会。
诗画会快要开始的时候，林霁在人群中发现了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让林霁十分好奇。诗画会是本城书生的聚会，应该不会出现陌生人，那这个人是谁呢？而且这个陌生人虽是一副书生打扮，却充满了江湖气息，腰上还挂了把剑。会是什么人呢？
在诗画会开始后，林霁得到了答案。
那陌生人是慕容景。据秦梓林秦公子说，前几天他们一家人去临城游玩回城时，在郊外遇到一伙匪徒。那伙匪徒不是本城或临城的，不知是从哪里流窜出来的，占据了城郊道路要劫路人财产。秦家人各个都是文人，家丁也都被匪徒打伤，一家人正不知所措，慕容公子恰巧路过，救了他们。为答谢救命之恩，秦家就把恩人请到家里来了。
秦公子向大家介绍过慕容景之后，慕容景向大家拱了拱手。林霁看到心不在焉的少爷也投去了目光，不过很快就移开了，然后又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倒是慕容景似乎看到少爷之后，视线就没怎么移开过了。
对慕容景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林霁多留了个心眼。
后来证明，林霁的做法是正确的。然后这样也没防住那个慕容公子。
少爷从来都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可是林霁看得出，那个慕容公子一直在观察注视着少爷。
秦公子向慕容景介绍大家的时候，林霁发现慕容景停留在少爷面前的时间最长。还不时问秦公子少爷的事情。林霁都看在眼里，他没法阻拦。他只是个在诗画会上负责端茶倒水的仆人，甚至都没法参与进去他们的谈话。
少爷仍然是那副寡淡的样子，应付着到来的任何人，包括慕容景。这才让林霁宽了点心。少爷一向都是这样，会上的大家也都知道。除了喜怒不表于外之外，沈暮寒沈公子其实是很好相与的。
不知慕容景是不是也看穿了这点，诗画会上他频频接近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少爷竟与慕容景攀谈了起来，甚至还露出了微笑。虽然少爷只是嘴角轻轻上扬而已，林霁却也觉得那慕容景是个对少爷心怀不轨的人。不然为什么不接近别人，偏偏找上他们少爷呢？林霁心里十分不爽，看向慕容景的眼神能冒出火来，但慕容公子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霁承认那慕容景确实是个翩翩佳公子。和那些书生相比不光多了些江湖气，还多了些豪气和英气，是那些书生身上都没有的。何况慕容景长相也颇为讨喜。棱角分明的脸庞，配上英挺的眉毛与炯炯有神的眼睛，厚实的嘴唇中不时吐露不凡的话语，也难怪少爷会被他吸引。
尽管林霁承认这事实，却无法接受。他就是不喜欢慕容景接近少爷！
☆、第十二章
借着给少爷添茶的机会，林霁靠近了些，恰巧听见少爷说：“慕容公子好文采！”林霁嘴角抽了抽。
尽管他林霁以前做过少爷书童，认识些字，但却算不上读书人。一是自己不用心，二是少爷也不在意，所以林霁对吟诗作赋一窍不通。他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现在却恨不得自己再多认识些字多看些书了。
林霁倒完茶又退到一旁。他选了个刚好能听见少爷和慕容景交谈还能看见他们表情的地方站定之后，竖起了耳朵。
“沈公子过誉。”林霁听到慕容景这样回答。他在心里哼了一声，被少爷夸有什么了不起？细想一下，少爷好像没怎么夸过他，林霁的脸顿时就垮了。
“我俩年龄相差不大，不如就以兄弟相称，沈公子意下如何？”慕容景说。
“未尝不可。”少爷同意了。
之后的对话，双方的称呼就变成了“贤弟”和“慕容兄”。
是啊，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仆人，哪比得上慕容公子呢？林霁内心很灰暗……没过不久，仆人们都被遣散去休息。林霁也不例外。他恨恨地看了慕容景一眼之后才离开。
院子里一堆跟他一样的仆从，随意坐着聊天。林霁没有参与进去。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默默地揪草叶。
慕容景那副衣冠禽兽的样子，保不准打着少爷什么主意呢。林霁胡思乱想着，连后来仆从们开得赌局都没有加入。
天色渐黑时，诗画会才散席。秦府并不招待晚膳，林霁一边想着“马上就可以回家吃饭了”，一边等待少爷出来。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东西都是秦府提供的，想来少爷也是空手而回。林霁没想到的是，少爷虽然空手，却不是只身。
人都走得差不多时，少爷才出现。林霁上前将来时带来的披风披到少爷身上，晚风太凉，披风可以御寒。林霁站在少爷身后，准备打道回府，却半天没见少爷行动。
林霁觉得奇怪：“少爷？”
“等慕容公子出来我们就走。”
什么？慕容公子？林霁没想到慕容景也要跟他们一起，这是要干嘛？
“慕容公子现在不是在秦府做客吗？”林霁提出心中疑问。
“我邀请他共用晚膳，顺便带他夜游苏城。”少爷淡淡回道。
“为什么啊少爷？”林霁真是想不通，他是真不喜欢慕容景。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不喜欢。
少爷瞥了他一眼，说：“你没发现他手腕上的印记和周帮主的很像吗？”少爷的语气似乎在责怪他。
什么印记？他怎么没看到？林霁一头雾水，又不敢继续问下去，只好沉默。少爷也没再理他。
不一会儿，慕容景出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秦府仆人。
“贤弟就等了。秦公子怕我不熟悉路，派了个听差给我，贤弟不介意吧？”慕容景向少爷示意了身旁的人，一脸无奈。林霁本不想看到慕容景，就把自己隐藏在少爷身后。然而少爷不及他高，他还是有半个脑袋没被遮住。
“怎么会呢？慕容兄这边请。”
听着少爷熟悉的商用对话腔调，林霁更加云里雾里了。少爷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呀？林霁想不通，也不打算想了，只好默默跟在少爷身后。
少爷选在春风楼用晚膳。
春风楼也是上回少爷宴请周帮主的地方。想到周帮主，林霁就有点泛恶心。摇了摇头把恶心的感觉甩出去，林霁赶超少爷一步去定房点菜。
少爷是春风楼的熟客，只要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