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蟾硬拉着沈孟飞一起回南陵王府去,她心里非常明白林沐风的处境,可是总不能为了小郡马连大郡马也搭进去了。
*******************************************************************************
经过了数日的奔波,林家的人终于回到了余杭城。
余杭城还是老样子,林府的门庭依然如故。
林洮风一下马车就一头扎进了林府,林清儒在林碧桃的搀扶之下缓步进入了林府。
林洮风早已进去,可是林府内并没有人迎出来。林清儒和林碧桃都感觉有些奇怪。
“爹爹,金管家知道您回来了,为什么不出迎?”
“是啊!碧桃,就算是金管家不在,丫鬟、小厮们也该有人出迎才是。”
父女两人嘀咕着,继续往林府里前行。奇怪的是,整个林府里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丫鬟小厮,难道说在自己被捉到南京后,府内也遭了什么劫了不成?
父女二人穿过林府的花厅一直走到后院,才总算瞧见了林洮风和周水仙。
林洮风正坐在后院花园的石桌前大吃大喝,周水仙在一旁不停地为林洮风挟着菜。
“我的宝贝儿啊!你要多吃一点!慢点吃,别噎着!不够让金福再去买!”
林清儒已站在周水仙的身旁,周水仙却根本没有理会,依然旁若无人地为林洮风挟菜。
“周氏!府里的下人都到哪里去了?”
林清儒望着周水仙想从她身上找出答案,周水仙没有应声,却为林洮风挟了一个鸡腿。
“快吃!吃饱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赶路?周氏,你要带着我儿洮风去哪里?”
周水仙根本不理会林清儒,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林碧桃似乎已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一头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已被搬空,自己所有的物品都已不翼而飞。
林碧桃冲进后院,一把拉住周水仙,大声叫道。
“娘亲,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房间内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放手!你这个死丫头,你凶什么凶?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我不放手,你今天必需给我说清楚!”
林碧桃扭住周水仙,两人正在吵闹。突然周氏寝室的门被打开,管家金福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贱丫头!你吵什么吵!”
金福冲了过来,一把提起林碧桃狠狠地搧了两个耳光,将林碧桃摔在地上。
“金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碧桃如此无礼!还有,你为什么会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老夫的房间内?”
林清儒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金福,金福飞起一脚将林清儒踢翻在地。
“老东西!你问的都是废话!这么多年来,你的寝室我是常客,你的拔步床我是经常上,你的老婆我也随便睡,你叫唤什么?”
金福不以为然地坐在石凳上,随手拿了个鸡翅膀嚼了起来。
“周氏!你这无耻淫妇!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让你们……”
“省省吧!老不死的东西!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如今你是个身无分文的老叫化子,谁会替你做主?”
金福瞪了林清儒一眼,继续大吃大嚼。周水仙却在一旁为金福斟了杯酒。
“金福,和那个老不死的啰嗦什么?这个不死的老东西要不是为了他们林家的产业,姑奶奶我会陪他睡觉?你瞧他那一副穷腐的骨头,哪一点不让人作呕?如今林家的产业已经到手,我们两个只管快活我们的,何必理会这个老不死的!”
“哈哈哈哈……水仙说的有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金福和周氏的笑声格外刺耳,林清儒只觉得已是天昏地暗。
“娘亲,难道说你把林府的东西全都卖了不成?”
林碧桃挣扎着爬到林清儒的身边,扶着林清儒坐起身来,二人坐在地上仰视着周水仙和金福。
“碧桃!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一点银子当嫁妆的。我们不止是遣散了林府的下人,卖掉了林府的东西,就连这林府的祖宅和祖田我们也全卖了!如今你娘亲我总算是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了,这林府的产业终于是我的了!”
“周氏你这个贱人!你竟敢卖了我林家的祖宅,你让我如何面对林家的祖先?我和你拼了!”
林清儒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却被林碧桃拉住。
“林清儒,这间宅子你还能住几天,月底宅子的主人就会接管宅子,到时候你就会被轰出去。这间寝室现在是我和金福住的,所以里面的东西还没搬掉,不过你放心,我们在离开林府时不会忘记将这些东西也卖掉的,我们不会给你这老东西留下一文钱的!”
“周氏!你好狠毒!”
“哼!林清儒我狠毒?你比我能好到哪去?其实你这个老糊涂早就没脸去见林家的祖先了,我临走之间还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周水仙跷着二郎腿,吐着瓜子皮儿,却有意无意地扫了林碧桃一眼。
林清儒不明白周水仙又要耍什么花招,却感觉到身旁的林碧桃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五十六)真相'VIP'
林府中的空气已变得紧张起来,林清儒做梦也没有想到周水仙会背叛自己,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直对自己毕恭毕敬的管家金福竟然还隐藏着另外一副嘴脸。
林清儒一直以清流自居,却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潜藏着一对奸夫淫妇。
“哼!林清儒,明人不做暗事。我周水仙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当年将林沐风送进宫中做太监是我和金福一手策划的,可惜你老眼昏花没有看清楚就亲手签下了卖身契。你林清儒竟然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当太监,你不是拆了林家的子孙庙吗?”
周水仙得意洋洋冷笑着,林清儒强忍着怒火瞪着周水仙。
“林沐风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我林家治家严谨,他当年做出不耻之事,辱没我林家的门风,我是不会再认他这个儿子了。”
“哈哈哈哈……我的玉蕊小姐啊,你可听仔细了,这就是你的夫君!他在你死后还把你唯一的儿子逐出林家,看来林家的列祖列宗都要被气活过来了。”
周水仙叉着腰狂笑不已,金福端起酒壶为自己斟满美酒,也哈哈大笑起来。
“水仙,你就别再捉弄这个老东西了!让他死也得死个明白,就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吧!”
“好!说出来就说出来!如今我们还怕什么?那个刘公公不是说了吗?林沐风回京之后必死无疑,我们也不必再顾及什么了!”
“娘亲!不要……”
林碧桃一把抱住周水仙的腿,周水仙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碧桃,敢做就要敢当!你怕什么?如今林清儒再也管不了你了,这个老东西只有死路一条!”
“周水仙,你到底想说什么就说吧!”
林清儒怒视着周水仙,周水仙漫不经心地品着茶,缓缓而道。
“林清儒,其实当年林沐风并没有做过任何有辱你门风的事情,整个事件其实就是一个局,而设局的人就是我们。”
周水仙指了指金福,又指了指林碧桃。林清儒心中一颤,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旧事重演的分割线***********************************
数年前,林府花园内。
林沐风坐在竹林中随手翻阅着手中的书卷,仿佛已看得入迷。
“好你个沐风!如果让爹爹知道你又在看这些淫词浪语,爹爹一定打断你的腿。”
听到人语,林沐风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花间集》塞入衣袖中。
“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爹爹今天不是不在家中吗?”
竹林后突然出现的人影正是林碧桃,林碧桃笑了笑,倒身坐在林沐风身边。
“行!谁让你是我的弟弟呢?不过,一会得罚你再教我背几首唐诗。”
“没问题,这种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林沐风笑了笑,从衣袖中取出《花间集》又塞入衣襟中,才随着林碧桃一起来到林碧桃的房间内。
林碧桃只比林沐风大了一个月,周水仙为了早点让林碧桃出生一直服用催产药,林碧桃出生后先天有些不足,与美貌的林沐风形成鲜明的对比。
林清儒一直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不肯送林碧桃去学堂读书。林沐风却一直充当着姐姐的老师,教姐姐林碧桃读书识字。
林碧桃的相邀林沐风并没有任何提防,还是象往常一样准备教林碧桃念诗。
林沐风翻看着《全唐诗》,林碧桃却端上了一碗莲子羹,摆在林沐风面前。
“沐风,先喝碗莲子羹吧。反正今天你跑不了,得好好教我念诗。”
“我才不跑呢!”
林沐风冲姐姐林碧桃做了个鬼脸,放下手中的《全唐诗》喝起了莲子羹。
望着面前的林沐风,林碧桃却忍不住浑身颤抖。说不清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
“姐姐,你为什么不喝?”
林沐风抬起头来望着林碧桃,林碧桃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你先喝……我再去盛……”
林碧桃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又盛了一碗莲子羹。林沐风喝完莲子羹,却突然感到一种眩晕。
随着失去知觉的林沐风的倒在桌上,林碧桃手中的莲子羹已摔落在地,飞溅的瓷片发出清脆的声响。
“碧桃!得手了吗?”
林碧桃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周水仙已悄悄地潜入了林碧桃的房间,望着不省人事的林沐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好样的,碧桃!下面就交给金管家吧!过一会还得看你的表现,我们娘几个下辈子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周水仙将林碧桃揽在怀中,林碧桃的心狂跳不已,脸色也煞白。
金福将林沐风抱起丢在床上,三两下将林沐风的衣服全部剥下。又将赤身裸体的林沐风放在林碧桃的床上。望着周水仙点了点头,退出了林碧桃的房间。
周水仙笑了笑,轻轻解开林碧桃的衣衫。
“娘亲!不可!”
“呸!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还后什么悔?快把衣服脱了躺在林沐风的身边,一回你爹爹可就回来了。”
“娘亲,这样实在是丢人了,我做不出来……”
“别啰嗦了,快点!你从内心里不是一直记恨着林沐风吗?现在就是绝好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将林沐风逐出林府,到时候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娘亲,你答应我,不要伤害林沐风,只要把他赶出林府就足够了!”
“哎呀,知道了!娘亲答应你就是!”
周水仙拉着林碧桃来到了床边,林碧桃红着脸望着面前的林沐风。
身旁的林沐风呼吸如兰,虽然是男子肌肤却凝脂一般细腻。相比之下林碧桃的肌肤要粗糙得多。一种妒忌之心油然而生,林碧桃将自己的衣服脱去躺在了林沐风的身边。
周水仙从林沐风的衣服中取出《花间集》悄悄放回到林沐风的寝室中,一切都已安排就绪。
后面发生的一幕就是林清儒看到自己的儿子赤身睡在自己的女儿房中,再接着林清儒在盛怒之下听从周水仙和金福的劝告将林沐风卖与胡人为奴。
林清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签订的卖身契却将林沐风送进了宫当了惜薪司的一名小太监。
周水仙和金福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体弱多病的林沐风不但没有死在宫里,而且还在三年之后当了正四品的掌印太监。
世事难料,正当周水仙和金福畏惧林沐风而不敢谋夺林家的产业时,林沐风却突然失势,这对于周水仙和金福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酝酿已久的夺产计划便开始实施了。
*********************************结束的分割线**********************************
林清儒听到整个事件的真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感到天昏地暗,五雷轰顶。
自己竟然如此糊涂,自己为什么要听信周水仙和林碧桃的一面之辞,自己为什么不肯相信林沐风的话?
林沐风是冤枉的,而自己身为人父却亲手断送了儿子的一生。林碧桃是林沐风的姐姐,姐弟之间竟然会发生如此可怕的阴谋与陷害,林清儒已忍不住老泪纵横,失声痛哭起来。
周水仙望着林清儒,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金福显得非常开心,忍不住俯下身子,欣赏着悲痛欲绝的林清儒。
“老东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其实,林洮风是我和水仙的儿子,不是你这个老东西的儿子。本来我和水仙表妹也不想把你逼到如此境地,可是,你的儿子林沐风实在是太可怕了,谁知道他回宫之后会不会死?更何况他还得罪了东厂、南京守备这些贵人。所以,我和水仙合计着还是将林府的产来变卖,带着我们的儿子洮风回我的家乡去,到那时我就俨然成为了金员外,水仙就是金夫人,洮风就是金少爷!从今往后,这世上就没有林洮风了,只有金洮风!哈哈哈哈……”
金福的话音刚落,就连林碧桃也吓了一跳。
“什么?洮风他是娘亲与金福所生,他不是林家的人!娘亲,你为什么要骗我!”
“碧桃,林沐风是你亲弟弟,你不是也害了他一生。如果你知道洮风不是林家的骨肉,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卖我?”
周水仙瞪了林碧桃一眼,却抚摸着林洮风的头发。
林碧桃只觉得眼前发黑,自己当年竟然帮助这些人陷害林家唯一的男丁林沐风,而自己一直疼爱的弟弟林洮风竟然是娘亲与管家金福的孽种。
“林清儒,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我早就说过你是没资格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的!你听信谗言将林家唯一的男丁林沐风送去当了太监,你现在的感觉如何啊?”
林清儒根本不想再听到周水仙的声音,只是挣扎着爬起身来,向林府外走去。
林碧桃也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追赶林清儒。
“林碧桃!你虽然是林家的骨肉,不过林家已经完蛋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乖乖地跟着我们去享福;另一条就是随着林清儒这个穷酸去讨饭。”
周水仙的话阴冷而刻薄,林碧桃狠狠瞪了周水仙一眼,随着林清儒一起冲出了林府。
西湖之滨,林清儒如失魂般跌跌撞撞,一路行至断桥边。
断桥之上,林清儒扶栏凭眺,平静的湖水中一个人影浮现其间。
“玉蕊!是你在叫我吗?我很想念你,我来陪你好吗?”
“玉蕊!你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因为沐风的事情你记恨我?”
“玉蕊!沐风他也快来了,我们一家终于就要团聚了……”
林清儒翻上桥栏,刚要纵身跳下,却被尾随而来的林碧桃一把拦住。
“爹爹……不可如此!”
“碧桃!我们一家就要团聚了,你还是去找他们吧!”
“不!爹爹,我也是林家的人,我知道自己对不起沐风,但是你是我的爹爹,我不能不管你!”
“碧桃!我不用你管!我已经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我要去找玉蕊……”
林清儒与林碧桃正在纠缠,冷不妨却被一人拦腰抱住。
“老爷,您不是无家可归!您还有老奴和沐风少爷!”
林清儒回过身来,身后站着的正是林府原来的老管家林忠。自从金福当上林府的客家之后,林忠被排挤着做了园丁,上次林沐风回乡省亲之后,林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