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开口说话的人是严重山,他和干十一雷盖天是生死兄弟。对于雷盖天订下沈孟飞与尹春华的亲事,他本就颇有微辞,只是没有发作。如今造成这种局面,他却出来解围。
“好吧!那就三人一起拜吧!”
雷盖天也不再坚持,倒身坐了下来,尹大先生见势不妙,也坐了下来。干十一见二人都坐了下来,便原坐在二人中间。
宾相摇了摇头,准备重新演礼。
“爹爹,难道真的要我和这个恶女人一起嫁给沈大哥吗?”
尹春华望着尹大先生,跺着双脚。
“干爹,如果她不愿意最好让她滚开!我和师兄才不想每天和这个丑女人在一起!”
“恶女人!”
“丑女人!”
尹春华和蒋翠屏在一起对骂不已,沈孟飞站在中间,脸已拉得比苦瓜还长。师父就算是办的什么事?如果自己以后要和这么两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倒不如师父一掌将自己打死痛快!
“如果谁不愿意都可以退出,今天孟飞娶谁都行!一个也罢两个也好,随你们的便!”
雷盖天面无表情,两个女人便不再吵闹,纷纷蒙上盖头。
“开始吧!”
雷盖天摆了摆手,宾相开始演礼。
“一拜天地!”
沈孟飞被按着勉强和两位女子拜了天地,三人一起转过身来,面对着雷盖天、干十一和尹大先生。
“二拜高堂!”
沈孟飞刚要下拜,水寨的喽罗们却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盟主,不好了!南陵王带着官兵冲进喜堂了!”
“南陵王?他来做什么?”
水寨中所有人都摒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南陵王的到来。
(二十八) 解围
南陵王怒气冲冲的大步踏进了正义盟的聚义厅,后面跟的是王府的亲卫队。虽然南陵王并未带多少人马,亲卫队严阵以待的装束却使整个正义盟已变得鸦雀无声。
“今天是小徒孟飞大喜的日子,却不知是什么风竟然能请到王爷您的大驾。”
雷盖天已缓步走了过来,向南陵王一揖,南陵王却冷哼一声,怒气依然未消。
“今天这场喜事不必办了!”
“王爷,小徒孟飞办不办喜事和王爷有何相干呢?”
雷盖天微微皱了皱眉,南陵王却突然暴跳如雷。
“哼!都是你徒弟干得好事!我今天就是来带他回南陵王府的!”
“王爷,小徒孟飞什么时候得罪了王爷,原来您如此兴师动众是来正义盟拿人的!”
“雷盟主,本王非常尊敬你的为人,不过,你的徒弟沈孟飞可不怎么样,竟然对本王最钟受的三郡主宝蟾始乱终弃!”
南陵王此言一出,正义盟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沈孟飞有尹春华和蒋翠屏两个女人纠缠还不够,竟然色胆包天去招惹南陵王的三郡主。
“什么?”
雷盖天与沈孟飞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南陵王却干咳了两声,显示着自己的威严。
“孟飞,这是怎么一回事?”
雷盖天望着沈孟飞,沈孟飞却是一脸无辜。
“师父,我真的没有对小胡子郡主做过什么……”
“哦?你此言当真?”
“师你,你要相信我啊……”
“住口!你竟然敢矢口否认,本王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南陵王府,给小女一个交待。”
南陵王一把拉住沈孟飞,沈孟飞却拒不承认。
“哎哟我的天啊!你这个天杀了沈孟飞啊!”
聚义厅内突然传来一声干嚎,所有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位身穿郡主袄裙的年轻女子冲了进来。
“小胡子郡主?”
“我的大郡马啊!你好狠的心!吃干了抹尽了就想不认帐!哼!本郡主可不是好惹的!你小子立即跟我回南陵王府!”
朱宝蟾叉着腰瞪着沈孟飞,沈孟飞却惊得跳了起来。
“小胡子郡主,咱们什么时候……”
“好哇!你这个没良心的,想不认帐!我的肚子都有了小孟飞了!”
朱宝蟾此言一出,不仅是正义盟的人,就连南陵王自己也吓了一跳。
“什么?孟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我……”
沈孟飞不知要如何回答,朱宝蟾却一把揪住了沈孟飞的耳朵。
“哼!好你个沈孟飞,竟然想抛弃我们母子!你不如一剑杀了我们,那就是一尸两命。”
沈孟飞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的望着朱宝蟾。
“你可不要混赖,我什么时候……”
“就是那天夜里!我们在前往京城的客栈里,你和我一起喝酒,结果你喝醉了就爬上了我的床!我回到王府就发现已经有了!反正,你谁都不能娶,只能当我的大郡马!”
朱宝蟾拍了拍肚子,细看之下,朱宝蟾的腹部的确有些涨大。
“我……”
沈孟飞还想说些什么,朱宝蟾却扭着沈孟飞的耳朵,附在沈孟飞的耳边悄悄道。
“大郡马,如果你不想娶这两个女人的话,就承认和我的事情。”
沈孟飞转过头来,悄悄对朱宝蟾道。
“那我有什么好处?你比那两个女人更可怕!”
“如果你还想救林沐风,就乖乖和我回南陵王府去,我有林沐风的消息!”
“真的?”
“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胆小就别去!林沐风就归我老爹了!”
朱宝蟾一把丢开沈孟飞的耳朵,一边摸着鼓起的肚子,一边哭天抹泪。
“你……别哭了……那天……我喝多了……”
沈孟飞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脸已羞得红到了耳根。
“哎哟!沈孟飞你这个负心人啊!本郡主不活了!撞死在你身上算了!你竟然还敢一次就娶两个丑女人做老婆!本郡主要面圣讨回公道!”
“宝蟾!你也别太难为孟飞了!你自己也有过错,只要孟飞肯承认就好,本王马上请旨等皇上赐婚,待到圣旨下来,你们即可完婚。现在本王要带他回南陵王府,免得被乱七八糟的女人抢了!”
“对!本郡主的郡马绝不能让人抢了!”
父女俩一唱一和,雷盖天却隐隐觉得其中有诈,雷盖天并不道破。既然沈孟飞也愿意和南陵王父女一起离开,不如将计就计。如今正义盟已是一盘散沙,南陵王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沐风,既然你承认此事,那么为师也不好帮你,你就先留在南陵王府吧,为师自会与南陵王商量解决此事的。”
“是,师父。”
沈孟飞也巴不得立即离开聚义厅,如今虽然摆脱了尹春华和蒋翠屏,却又惹上了朱宝蟾。
沈孟飞还在犹豫,朱宝蟾却一把拉住沈孟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聚义厅。
南陵王父女已带着沈孟飞乘船离开了水寨。今日的正义盟内仿佛上演的一场场闹剧,两个女子争抢沈孟飞,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孟飞没有和尹春华成亲,也没有娶蒋翠屏,却被突然杀出来的南陵王父女强行带走。
两位新娘各自回房痛哭流泪,却不知道沈孟飞去了南陵王府又会如何。
西湖的码头边已备好了快马,沈孟飞与南陵王和朱宝蟾下了船,但一起上了马。
一路上南陵王不时的瞪着朱宝蟾,朱宝蟾却中呵呵一笑。
“宝蟾!你还有脸笑,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还说出那么丢人的话!”
“老爹,你还好意思说,亏你还天天不是听昆曲儿就是听小调儿,你的演技也太差了,本郡主不亲自出马,沈孟飞能带走吗?”
“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沈孟飞?还有,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办到!”
“放心吧!色老爹,那事情包在我身上!这个沈孟飞就是为了那件事情才一定要带走!你先回王府吧,我和沈孟飞随后便到,免得老娘又起疑心。”
“知道了!”
南陵王快马加鞭带着亲卫队已先行向金陵城赶去,估计在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赶到南陵王府。
朱宝蟾却不紧不慢的骑着马,沈孟飞不由有些心焦。
“小胡子郡主,你说有沐风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消息?”
“阳光明媚天气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抢个新郎拜花堂!喜气洋洋闹新房!啷哩个啷!啷哩个啷!”
朱宝蟾没有回答沈孟飞,却唱起了小调。朱宝蟾的嗓音实在不敢恭维,简直是荒腔走板不着调。沈孟飞捂起耳朵,忍着怒气,跟着朱宝蟾向南陵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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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内,平静的表面下依然是风起云涌。
林沐风新近懒得活动,除了伴驾以后,就闷在寝室内读书。路顺被封了品级之后,原先躲着林沐风的小太监们又开始巴结起来。
林沐风却显得非常平静,既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喜形于色。
如今已是五月光景,北方的天气也已变暖。御花园内已是百花齐放,林沐风却无心欣赏。
“林副总管,您歇着呢?”
珠帘外传来一个声音,林沐风听得出是王安身边的长随小太监刘金明。
“有屁快放!”
对于刘金明,林沐风向来没有好气。自从上次林沐风在东厂受刑之后,但对王安身边的长随太监个个不理不睬。王安虽然心里有气,也不敢轻易发作。
“林副总管,奴才是来传话的,皇上宣您去御花园伴驾呢。”
“哼!告诉你家大总管,以后宣咱家,除非是他自己来,否则就按规矩先通传咱家的长随太监,别那么没规矩。否则咱家哪天心情不好,不定拿谁撒气也说不准!”
林沐风话音刚落,刘金明已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林副总管,奴才以后再也不敢越职了,不是路公公他不是不在吗?”
“得了!今儿就算了,咱家也懒得和你一个奴才中的奴才计较!你滚远点,咱家不想瞧见你。”
“是,奴才告退。”
刘金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林沐风的小院,林沐风懒洋洋的从卧榻上起身,慢腾腾的换了件绣蟒的曳撒。
鲜红的曳撒穿在林沐风身上,显得明艳动人。林沐风明白王安一定也穿着同样的曳撒……
御花园内,王安正在一旁给永乐帝添酒,远远望见林沐风走过来,王安闪身退到一旁。
林沐风旁若无人般到永乐帝面前,行君臣之礼。
“奴才林沐风给皇上请安。”
“平身,沐风,你最近的身体如何?”
“托王公公的福,奴才最近平安无事,身体自然也就大安了。”
林沐风目不斜视,王安却是满脸堆笑。
“林公公,那件事情都过去很久了,您也别再耿耿于怀了。那都是哈得全自作主张,如果咱家知道您受那样的罪,咱家早就收拾哈得全了!”
王安涎着脸,讨好林沐风。林沐风却冷冷一笑。
“王公公可真是有些手段,咱家还以为东厂只受皇上管制,原来王公公也能管教呢!”
林沐风望了王安一眼,笑容中充满着戏谑。却转身为永乐帝斟了一杯酒。
“这……林公公,咱家不是想在你面前讨个好吗?咱家哪有资格管教东厂呢?”
王安脸上依然堆着笑,额头上却已冒出了冷汗,心中更是吓了一跳。别看林沐风的表情总是不冷不热,说起话来却和刀子一样割人,而且还处处给自己下着套呢。
永乐帝望着身旁两个穿着绣着蟒的曳撒的太监斗气,却仿佛觉得很有意思。
三人正在说笑,突然司礼监秉笔太监和随堂太监一起匆忙赶来,双双跪倒在地。
“王安,司礼监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秉笔和随堂一起跑来。”
永乐帝的脸已沉了下来,王安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前去询问。
“你们两个奴才急急忙忙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要一起跑来?”
“这……”
秉笔和随堂两位太监对望了一眼,却谁也不敢开言。
“大胆奴才,皇上问你们话呢,你们还装聋作哑起来不成?”
王安挥起衣袖做出抽打的样子,林沐风却不阴不阳的开了腔。
“皇上,司礼监的秉笔、随堂两位太监掌章奏文书,照阁票批硃这么重要的事情,既然二人一起前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两不谁也不敢回话,所以才一起来回话。皇上听后只要不动怒,先饶了他们两个的罪,他们一定争先恐后的回话呢。”
“哦?沐风所言极是,恕你二人无罪,有何要事,快快禀报。”
“是!”
秉笔、随堂两位太监望了林沐风一眼,眼中竟是感激之情。王安阴沉着脸站在一旁,心中却更加怨恨林沐风。
“回皇上的话,奴才今日收到江南各府官员的联名上疏,据报,太湖出现了湖匪反贼。而且这些湖匪反贼还依水为寨,难以寻踪。最近南京守备率兵剿匪却被反贼所杀,如今江南的官员连遭贼袭,请皇上派兵剿匪……”
“岂有此理!”
永乐帝闻听此言,勃然大怒。秉笔、随堂两位太监吓得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王安也吓了一跳,南京守备是司礼监太监外放的官员,如今被贼所杀,自己在江南的眼线又少了一人。
林沐风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心中却在思索此事会不会与沈孟飞所在的正义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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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王府外,已是深夜。
南陵王早已回府休息,朱宝蟾和沈孟飞方才赶到。朱宝蟾下马之后,却悄悄地的躲在石狮之身后鬼鬼祟祟的从身上掏着什么。
“喂!小胡子公主,你又在磨蹭什么?你可是答应过我,到了南陵王府便会告诉我沐风的消息。”
“吁!别吵!我要把咱们的孩子取出来!”
“咱们的孩子?”
“就是这个!”
朱宝蟾随手丢来一个包袱,沈孟飞却是哭笑不得。原来朱宝蟾塞了一个包袱在衣襟中,所以看起来腹部有些大。
“放心吧,我的大郡马。我当然要告诉你林沐风的消息,他可是我的小郡马,说不定我们一家马上就要团聚了。”
朱宝蟾拍了拍沈孟飞的肩膀,拉着沈孟飞一起进了南陵王府。
沈孟飞被安置在别院之中,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这里曾是林沐风下榻的钦差行馆,朱宝蟾特意安排沈孟飞住进这间房间,却勾起了沈孟飞诸多回忆……
沈孟飞轻轻掀开了纱帐,纱帐之内,宽大的拔步床依然如故,床上却再也闻不到林沐风那种淡淡的幽香……
“大郡马,你在瞧什么?是不是在想我的小郡马?”
沈孟飞回过头来,朱宝蟾已换了身轻便的软缎比肩配着罗裙,梳着个斜月髻,头上插着一对步摇。沈孟飞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朱宝蟾穿上女装还是个标致的女子,这与她的小胡子装扮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朱宝蟾缓步进入了寝室,却倒身坐在春凳上笑望着沈孟飞。
“我当然在想沐风!你把话说了一半又咽下,我都不知道沐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孟飞倒身坐在朱宝蟾对面,朱宝蟾笑了笑,为自己和沈孟飞各斟了一杯茶。
“大郡马,你真是个急性子。你最近交了桃花运,整个泡在两个丑女人之间,哪里知道最近发生了大事情了!”
“小胡子……三郡主,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和你都刚从京城回来,这一来一往要多少时日,我当然不知道最近好生了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沐风到底有没有事!”
“呦?不叫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