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去报官!”
“老爷,谁敢去报官,他们就立即杀了洮风!我可怜的儿啊!他还不满十八岁啊!”
“好了!哭有什么用!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洮风?”
林清儒心烦意乱,气急败坏。周氏却故意哭天抹泪,装模做样。
“老爷,哪有什么法子啊?除非是用沐风去换洮风!沐风是玉蕊姐姐唯一的儿子,我可不能让沐风出什么事情。洮风是我生的,他就是为了林家死了,也是他的命啊!”
“林沐风早就不是我林家的儿子了!他也不配做玉蕊的儿子!洮风才是我林家的继承人,所以洮风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老爷,要想避开锦衣卫,将沐风引出林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沐风身边一直都有锦衣卫守着呢……”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会让洮风回到你的身边的!”
“老爷……可千成不能伤害沐风啊!他是玉蕊姐姐的骨肉啊!”
林清儒一把搡开周氏,冲出了寝室。周氏见林清儒已然离开,伸手打开了衣柜。
“表哥,快出来吧!老东西中计了!如此看来,林沐风死定了!”
“表妹,你真利害!等老东西将林沐风骗出林府,我再把洮风领回来!”
“哼!我就不信林沐风长着三头六臂!三年前我没能要了他的命,三年后我再接着要他的命!”
金福和周氏相对一笑,眼中却充满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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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内,林沐风依然吹着竹笛,引得百鸟齐鸣。
“沐风!”
林沐风听得出是父亲林清儒的声音,停止了吹笛,回过头来。
“你回来几日了,我们也没好好谈谈,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林清儒的语气平和,林沐风的内心却在翻滚。这几天,林清儒都没用正眼都没瞧过林沐风,如今突然问起自己的生活,林沐风有些激动。
这三年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快乐,从惜薪司的小太监变成尚衣监的掌印太监,这里面经历了太多辛酸。
“还好……”
林沐风淡淡一笑,这些年自己所受的苦难,已不必再提。
“去祭拜过玉蕊了吗?”
“数日前和忠伯一起去过。”
“今日黄昏,我在你娘亲的坟前等你,你一个人来,不要带锦衣卫和长随小太监,我们父子有些话要当着你娘亲的面说清!”
“我们父子之间还有什么没说清的吗?”
“总之,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的话,今日黄昏时分,你独自来到你母亲的坟前,不要带任何人!我们林家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林清儒已然离去,林沐风却百感交集。
林清儒的话很重,难道说在他的内心深处也相信林沐风的清白吗?林沐风已决定黄昏时分,独自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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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林沐风支走了锦衣卫,身着便服,只身来到了西湖畔,上官玉蕊的坟茔。
林清儒早已坐在坟茔之旁,供桌上摆满了酒菜,坟茔上点燃了香烛。
“沐风,你既然来了,就为你母亲上柱香吧!”
“嗯!”
林沐风点了三柱清香,插在坟茔之上,拜了三拜,方才坐在林清儒的身旁。
“玉蕊,我对不起你!你走之后,我太宠爱沐风了!他当年做下错事,如今又要为祸。我敬你浊酒一杯,希望你在天之灵,原谅我的过失……”
林清儒将手中的美酒泼洒在坟头,依然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
“爹爹!在母亲的坟前,我不得不再次重申,我是冤枉的!他们一起设计陷害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竟然不相信我!”
“沐风!事到如今,你还抵赖!在你母亲的坟前你还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我真是对你非常失望!”
林沐风微微一颤,已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如此说来,爹爹你叫我来不是为了听我解释,在你心里已认定了我林沐风是无耻之徒!那么……我明白了!爹爹是送我上路的!”
林清儒没有回答,树林中却已窜出十几名黑衣人,手持着钢刀。
“死太监!多行不义毕自毙!就连你的亲生爹爹都讨厌你!你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
林沐风摇了摇头,面带微笑,望着林清儒。
“我明白了,爹爹是想为民除害,已将我拱手送于刺客了!好!我只不过是半条残命,随你们拿去!”
“死太监!你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一名黑衣人一脚将林沐风踢倒在地,林沐风伏在上官玉蕊的坟前,口鼻已跌出血来。
“咱们绑了这个死太监点天灯!再将他的皮扒了,一块一块切下他的肉!”
几个黑衣人不由分说,用绳索将林沐风紧紧捆住。
“随你们的便!”
林沐风高傲的仰起头来,面上仍带着轻蔑的笑容。
“啪啪!”
一个黑衣人扯起林沐风的衣襟,将林沐风提了起来。狠狠搧了林沐风两记耳光,林沐风“哇”的一声喷出一滩血来,喷了黑衣人一脸。
“死太监!你还敢嚣张!”
黑衣人紧紧扼住林沐风的脖子,林沐风的脸脸色已煞白,却依然面带笑容。
“老八,别冲动!这个死太监还要带回去给雷盟主发落呢!”
“哼!便宜你了!”
黑衣人将林沐风丢在一旁,怒气依然未消。
林沐风浑身被缚,伏在地上,却抬起头来望着林清儒,狂笑不止。
“爹爹……我马上就能见到娘亲了……你还得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见到娘亲……你带给娘亲的话我会亲自捎到的……哈哈哈哈……”
林沐风已被黑衣人带走,坟茔前只留下一滩血渍。林清儒站在上官玉蕊的坟前,心中却突然有种莫名之痛。
林沐风的话深深刺痛了林清儒,今日自己此举的确是亲手送林沐风上了黄泉路。林清儒不敢再多想,跌跌撞撞的向林府而去,耳边却不停的回响着林沐风的声音……
(十二) 劫牢
林府后堂内,金福已带着林洮风平安归来。林清儒紧紧搂着林洮风,就好像谁要抢走林洮风一样。
“爹爹,你干什么?搂得孩儿喘不上气来,你想憋死我吗?”
林洮风一把推开林清儒,周氏连忙将林洮风扯在一旁,让金福带了下去。
“老爷,洮风不是没什么事情吗?今日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再说了,沐风身边的人也许还能救他出来,老爷也不要太担心了!”
“水仙,在我出卖沐风之时,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谋害钦着罪同谋反,是要灭族的!如果沐风告我们谋反,我们都是要被杀头的!”
“灭族?老爷,真有那么严重?”
“水仙,你真的没看见沐风身上的蟒衣吗?那是皇上赐的,也是皇恩的彰显。我竟然亲自将沐风送上不归之路,我实在不知道我百年之后要如何面对玉蕊……”
“老爷!我想玉蕊姐姐不会怪你的,你是为民除害啊!”
“水仙……玉蕊走了,沐风也走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老爷,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的,照顾你一辈子的!”
周氏假意安慰着林清儒,心下却暗自惊慌,如果自己设的计谋不能除掉林沐风的话,那么也许要陪上整个林府。而自己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所想要得到的就是林府的一切。
傍晚时分,长随小太监们已发现林沐风不在寝室中。林沐风在林府中突然失踪,锦衣卫已将林府控制,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锦衣卫一方面盘查着可疑分子,一方面已通知南陵王朱烈。
杭州府各级官员闻听林沐风在林府离奇失踪,个个寝室难安。林沐风是钦差,如果在杭州府有什么闪失,那是要背负上治下不严,甚至谋叛之罪的。
翌日清晨,南陵王率卫兵赶赴余杭城林府。王府的卫队将林府团团围住,一定要查明林沐风失踪的真相。
和南陵王同来的有一位留着小胡子的少年将军,其实就是三公主朱宝蟾。
南陵王父女端坐在林府的花厅内,两旁锦衣卫的两位统领张仁和李义。杭州府的官员们全都站在院中,听候差遣。林府所有的下人都已被关押起来,挨个过堂。林清儒、周氏、林洮风和林碧桃也被软禁在自己的房间内不许出入。
整个林府中已被一种阴郁之气笼罩着……
南陵王讯问着锦衣卫林沐风失踪的情况,朱宝蟾已将整个林府看察了一遍,悄悄附在南陵王的耳边低语。
“老爹,林沐风的失踪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哦?有什么证据?”
“林沐风的寝室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摆放整齐。林沐风应该是被什么人诱出了林府,而且他还有意避开了锦衣卫,我想能够做得了这件事情的人应该只有正义盟了!”
“宝蟾,林沐风怎么会乖乖的跟着正义盟的人走呢?正义盟的人一路都在追杀林沐风!”
“老爹,这你就不知道了!正义盟的大师兄沈孟飞救过林沐风,而林沐风也是沈孟飞的救命恩人!他们俩个互相救来救去,很有意思!”
“什么?林公公怎么会和正义盟的大师兄有瓜葛?”
“老爹,这林府内一定有内应,要好好拷问林府的人,我得去正义盟走一趟,无论如何不能让林沐风死在江南!”
“宝蟾!正义盟的人不好对付,你一个人去有些危险!”
“我要带着厚礼去和正义盟结盟,上次在黑虎岭设伏,我本来打算将正义盟的人全部杀死,这样的话正义盟的人出为知道我们南陵王府参与此事,没想到林沐风故意向着沈孟飞,才使得正义盟的人死里逃生!”
“宝蟾,上次你的布置非常完美,可是林沐风竟然不让锦衣卫推下滚石,又被贼人挟持,才使得我们功亏一篑!”
“老爹,那个挟持林沐风的人就是沈孟飞!现在是时候和正义盟接触了,否则林沐风一死,王安一定会联合南京守备上本参核你这个南陵王!”
“嗯!宝蟾,你要多加小心!本王亲自坐镇林府,看看他们招也不招!”
“不要弄出人命,那个金管家能说会道的,老爹要好好拷问他一下!”
“本王也瞧着林清儒夫妇和那个管家很不自在,林清儒夫妇毕竟是林公公的长辈,不便随便拷问,那个管家就不用客气了!”
朱宝蟾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林府。南陵王吩咐将管家金福提来,交给手下人拷问。金福万万没有想到,林沐风失踪会有这么大的动静,面对一场酷刑,金福却在盘算着要如何蒙混过关为自己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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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盟水寨的聚义厅内,林沐风被拖上堂来,并按倒在地。
聚义厅的虎皮交椅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魁梧而威严。林沐风暗想,这一定就是他们所说的雷盟主。
林沐风挣扎着扭动身体,扫视着周围的人,却并没有看到心中牵挂的沈孟飞。
“你叫什么名字?你来江南是什么目的?”
虎皮交椅上端坐之人便是正义盟的盟主雷盖天,林沐风抬起头来,冷冷一笑,却未应声。
“死太监!雷盟主在问你话,你还不从实招来!”
林沐风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更加戏谑。
“雷盟主既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却一心置我于死地!真让沐风啼笑皆非……”
“死太监!你还敢对雷盟主如此不敬!老子要了你的命!”
押着林沐风的黑脸大汉飞起一脚,踩住林沐风的胸口,林沐风只觉得胸口一甜,已喷出血来,却依然面不改色。
“很可惜,我老子已经要过我的命了,你就是再要我的命,也当不了我老子!”
“你找死!”
黑脸大汉目露凶光,想要一脚将林沐风踩死。
“黑老八!我想要的不是一具尸体!”
雷盖天依然表情平静,黑老八却吓得低头退在一旁,不再应声。
“我叫雷盖天,是正义盟的总盟主。正义盟其实就是江湖好汉组织起来对抗东厂太监的组织,你这大内副总管落在正义盟手中,难道还有什么冤枉不成?”
“我是尚衣监掌印太监,大内副总管林沐风。如果雷盟主认为天下所有的太监都该死,我林沐风无话可说。”
“尚衣监?雷盟主,这是东厂的什么部门?这小子年级轻轻的还是个头目!”
正义盟中有人发问,雷盖天却并未答言。
“尚衣监与东厂毫无关系。宦官有二十四衙门,分为十二监、四司、八局。这尚衣监便是十二监中的一监。”
“那东厂是哪一监?”
“东厂哪一监也不是,是独立的机构,但是东厂的厂公是由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担任的。”
林沐风不紧不慢的回答着正义盟中的发问之人,雷盖天却突然冷笑一声。
“林副总管的意思是说,我们抓错人了!你和东厂毫无关系?”
林沐风没有应答,却摇了摇头,挣扎着坐起身来。
“雷盟主!这个死太监好狡猾,我们拿他点天灯吧!”
“对!杀了他!杀了这个死太监!”
人群中有一振臂一呼,立即喊声如雷。
“我从来就没有想求你们放过我的意思!我只是回答你们的问题。二十四衙门各司其职,里面的小太监有很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生活所迫才入宫为奴的!你们杀太监我不反对,但是至少你们应该明白太监的分工与职责。如果你们滥杀各司的小太监们,你们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林副总管好像并不是小太监!”
“我当小太监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是掌印太监,你们要杀我就请便,但是,请放过随我来江南的长随小太监们,让他们回京吧!”
“林副总管自身难保还管得着别人?真是有意思,本盟主暂时不会杀你,请林副总管先去水牢中歇息!”
“雷盟主,为什么不把这个死太监点天灯?”
“各位,伊大先生父女还落在南京守备那个死太监手中,不杀这位副总管,一定还有妙用!”
雷盖天摆了摆手,几名黑衣人已将林沐风提了起来,押向水牢。
“原来雷盟主和司礼监外放的南京守备有过节,难怪不杀我!不过,林沐风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眼中钉,恐怕要让雷盟主空欢喜一场了!”
“哈哈哈哈……”
空阔的聚义厅内传来林沐风的笑声,雷盖天却暗自称奇。这年轻的太监不满弱冠却如此有胆有识!而且他并不像是十恶不赦之人,为什么会被至亲之人出卖?难道说,这位林副总管是一心求死不成?
雷盖天突然对这位年轻的太监很感兴趣……
正义盟是一座建在西湖的水寨,这里不仅非常隐秘而且也易守难攻。
四周茂密的芦苇丛已将水寨的入口遮蔽,一般人很难找到正义盟。
西湖中,一叶扁舟随风而来,远处放哨的喽罗们一边摇旗一边呐喊。
“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回来了!”
水寨的门已打开,小舟靠近码头停了下来,一位英俊的青年跳下船来,正是雷盖天的大弟子,正义盟的大师兄沈孟飞。
在正义盟不仅雷盖天的弟子们叫他一声大师兄,正义盟所有的人都尊称沈孟飞为大师兄,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