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人冷冷地道:“武老头,你不要自以为了不起。哼!凭你们两人,还值不得我们提什么重大条件,只要你们白言属蚕,老夫再说一句,白剑立可离去。”她说得斩钉截铁,倒不由人不相信,短叟武显一顿脚,点头道:“了,老夫就看待你们这批东西,能不能说一次人话。”那蒙面人阴侧恻地一笑道:“我们就筹会看吧!”那蒙面人转面向白剑道:“白少侠,老夫和你谈谈可好?”白剑方待启齿答话,短叟武显接口道:“不行,他看青识浅容易上当,有话该先问老夫。”
那蒙面人凝目在短叟武显脸上一停了一下,唔然道:“有些话只怕你答上不来呢?”短叟武显道:“那时你再问白少侠还不迟。”那蒙面点头道:“好,老夫就先问你,你这次横插进来管这闲事,是受人之托呢?还是无心巧遇?”短叟武显道:“老夫说‘无心巧遇’,你相不相信?”蒙面人道:“老人相信!”短叟武显一愕道:“你真相信?”那蒙面人道:
“凭你武显在武林中的虚名,你就说两句假话,老夫也一样相信。”当然,短叟武显不是说假话的人,要他说假话,只怕比要他的命还要困难。短叟武显仰天一阵长笑,那里充满了辛酸感慨的长笑,听来简直和哭声差不多。那蒙面人沉稳地任由短叟武显笑了个够,然手才缓缓地道:“你这次可是想送白少侠到下面翠竹林中去投师学艺?”短叟武显目跳精光,厉声道:“是又怎的,你们可怕了?”蒙面人淡淡一笑道:“怕?哼!”一脸不屑之色,接着又道:“那人一定是武林中大有来头的了,他是谁?”短叟武显双眉一皱,犹疑了一下道:
“老夫不能说。”“为什么不能说,你可是要逼老夫收回承诺?”“不能说,就不能说,你要怎办怎办吧!”短叟武显突然什么也不顾了。”那蒙面人怔了一怔,道:“你不说也没什么关系,如老夫说出他姓名后,你能不能表示是否?”短叟武显怒声道:“你倒会打算盘,武林之中只有那么数位仅存的奇人,你一个一个猜来,碰也能碰上。”那蒙面人有点恼,微微一笑道:“老夫只提两个名字如何?”真是够将就的了。短叟武显有点不相信他能猜得中了,点头道:“好,你说吧!”“节杖先生是不是?”短叟武显心头一震,一张老脸顿时变得又青又白,颤声道:“你们早知道了?”那蒙面人斜目而视,冷然道:“不错,我们早就知道他隐居此地了?”刚才那蒙面人说“竹林这内的人早已在了焦炭”,短叟武显还抱着万一之想,这时见他们连“节杖先生”是何许人都知道了,那不正说明他们确已对节杖先生暗中下了毒手么?怪不得他们大方地答应任由白剑离去。
短叟武显心中,这时真是其乱如麻,一时竟没了主意,呆住了。那蒙面人“嘿!嘿!”
一笑,转向白剑道:“白少侠,现在该我谈谈了。”白剑望他一眼,并好气地道:“我们有什么好谈的?”短叟武显突然接口道:“老弟,人无信不立,咱们说话算数,不能叫他们看轻了我们的人格。”白剑低叹了一声,道:“老前辈说得是,晚辈遵命。”头一转,方对那蒙面人道:“你有什么话,快问吧!”那蒙面人干咳了一声,道:“听说他已接受了白英奇遗托,准备替他们卖命了是不是?”白剑道:“在下是答应了他,要和你们周旋到底,你们要是害怕,就趁在下艺业未成之前把在下杀了。”那蒙面人只笑了笑,又问道:“史姥姥交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白剑道:“一本武功秘籍,一把金戈,一块铜牌,就这三样东西。”“不错,你没有说假话!老二,我们把那两件东西还给白少侠,多了他将来没有面目和史姥姥相见。”那两个执剑的蒙面人身材差不多,只是略微瘦一点,但见他伸手向剑抛出一个小布包。白剑接住那小布包,独手一震,道:“这金戈和铜镜怎么到了你们手中?”那蒙面人干笑一声,道:“老夫们神目如电,什么事情瞒得过我们?”自剑冷嗤一声,道:
“在下不过一个江湖未流,艺业有限,就是被你们暗中盯上,偷去身上东西,那是值不得你们如此夸口。”那蒙面人话声一沉,道:“老夫只是告诉你,以后别妄动心机。”白剑口齿启动,似欲顶撞他几句,旋又心意一变,只冷笑了一声。那蒙面人心中似是甚为气恼,“哼!哼!”两声道:“你这次跑到远尘山庄去,意欲何为?”白剑剑眉一挑道:“在下既受命接掌乾坤门,岂能盲目行动,自是一切要查个一清二白……”那蒙面人截口道:“你可是想找出乾坤大侠一家大小的遗骸?”“正是此意!”那蒙面人话题一转,又问道:“你可知白英奇是怎样死的?”“知道,他身中奇毒,不治而亡。”“你知不知道,史姥姥身上就有疗毒解药,为什么她不给白英奇服用?”白剑一愣道:“此话当真?”那蒙面人道:“你不信,你可以去问史姥姥。”短叟武显大叫一声道:“白老弟,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恶意挑拨。”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敢情、你们只不过是史姥姥手中的玩物,老夫倒是过于看重你们了,老夫也没有什么话问了,你们二人都给老夫滚吧!”
就问这几句话就算了,简直是一种侮辱,白剑忍不住血脉喷张,怒发如狂,纵声长笑起来……倒是短叟武显难得的好涵养,长叹一声,伸手扣住白剑命脉,顿足飞射出洞外。短叟武显把白剑带出数十丈远,忽然从怀中掏了一枚制钱,塞到白剑手中道:“快离开这里,到宜昌去找老大去,告诉他这里的情形,他自会另外替你安排。”话声一落,扭头回身就走。
白剑一见短叟武显神色不对,心头一震一把拉住他道:“老前辈,你要到哪里去?”短叟武显怒目为之一瞪道:“老夫活不下去了,得捞点本去。”刚才是短叟武显怕白剑出事,忍气吞声,把他拉离险地,现在把过来就成白剑替短叟武显着急了,死死地拉住短叟武显道:
“老前辈,你去不得。”短叟武显瞪目道:“老夫将近六十岁了,来日无多,你难道要老夫把这口怒气带到棺村里去不成?”白剑剑眉双挑,道:“要回去,晚辈和你一起回去。”短叟武显蓦她出指,点了白剑穴道,沉声一叹道:“我来日方长,怎可和老夫相比……”说罢身一晃,电闪云飘,疾向刚才离去的山洞奔了回去。白剑穴道被制,望着短叟武显渐去渐远的背影,不觉一阵热血上涌,流下了满脸英雄之泪。
第 七 章 如愿投师
泪水迷蒙中,仿佛身边多出了一个人……白剑这时哪有心情细看,冲口叫了一声:“老前辈……”霍地挺身从地上跳了起来,他简直高兴得忘记穴道已被制住的书,更奇怪的是,他的穴道也不解而开了。白剑这时与那人已是站了个面对面,忽然双止直,下面的话说不出来。敢情,那人并非短叟武显,只是一位身穿蓝衫的老年文士,他还望着他点头微笑哩!白剑发现自己已能行动自如,心中悬念着短叟武显的安危,抱拳道了声:“对不起,在下认错人了……”便拔腿向刚才那山洞赶去。“小哥,你慢一步,老夫有一事请教。”那老人真不识,叫住了他。白剑心中一万不个愿意,可是他却不能不答理一位老人家的问话,眉头一皱,身形未转,扭回头苦笑道:“老先生,你有什么事见教?”一副迫不待的样子,生怕一转身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那老人慢条期理的清了一下嗓子,缓缓地道:“老夫想向小哥打听一个人……”
白剑摇头便道:“对不起,我也是初来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请您问别人去吧!”腿下一点,身子又疾射了去。身后传来那老人一声喟叹之声,自言自语道:“天黑夜暗,这叫老夫到哪里去找那白剑呀,唉!……”白剑心中再焦急,一听那老先生找的就是他,要不能不动心,折身纵回,讪讪一笑,道:“老先生找晚辈有何见教?”白剑自觉话太鲁莽,忙自报姓名道:“晚辈就是白剑,老先生刚才不是要找晚辈么?”那老人沉吟了半晌道:“你不是蒙混老夫吧?”白剑道:“晚生实在就是白剑。”那老人一抬头道:“你如真是自剑,为什么见了老夫就跑,像做贼似的?”白怀长揖谢过道:“晚生实因心急一位好朋友的生死安危,请先生恕过晚生疏忽朱态之罪。”那老人忽然一声笑道:“你现在为什么不心急了?”
白剑一震道:“啊!老先生有话请等一等再说,晚生马上就回来。”他不能再耽误了,转头又跑了出去。
那老人低哼道:“有话现在不说,等会你准能再回来么?”白剑身形一顿,犹豫起来。
那老人又道:“你要去看的那位朋友是谁?”白剑坦率地道:“一位名叫短叟武显的武林前辈!”那老人哈一笑道:“你去找他呀!那不用去了。”白剑心中一动,晃身回到那老人身前,惶急问道:“他老人家怎样了?”他真提心短叟武显遭到了不幸。那老人道:“他走了。”白剑吁了一口长气,放下一颗悬心道:“他没有再去找他们?那真谢天谢地。”那老人道:“谁说他没有去找那批恶徒?”白剑心中又紧张起来了,颤声道:“他……他……没事吧?”那老人道:“总算他命不该绝,被老夫遇上了,得以幸逃一死。”白剑起初还以为这位老先生只是一位普通儒士,这时听他口气,敢情还是一位身怀绝学的武林隐者,不由肃然起敬,抱拳一礼,道:“原来是第前辈救了武老前辈,晚辈感同身受,尚望你老人家见赐名讳,晚辈也好……”那老人一笑,摇手道:“够了!够了!别婆婆妈妈了。”微微一顿,双目凝光,望着白剑含笑接道:“你和武大侠不是专程来找老夫的么?我想你该知道老夫是谁了?”白剑一阵激动道:“你老人家就是节杖先生?……”节杖先生微微一笑道:“你想不到吧!”白剑慨叹一声,道:“真想不到你老人家……”他本想说“依然健在”的,话到口边,又觉得这话有欠礼貌,顿了一顿,一时竟不知怎样措词才好。节杖先生哈哈一笑道:
“没关系,有话尽可直说。”白剑灿讪地道:“晚辈听说你老人家已经被害了,谁知乃是那批蒙面人故意捏造的谎言。”节杖先生道:“他们原没说错,在他们眼中老夫确是早已被他们害死了。哈!哈!你相信老夫会这样不中用么?”白剑“啊!”了一声,恍然而悟,也笑了起来道:“老前辈世外高人,想必是不愿与他们计较,将计就计,乐得悠游自在。”节杖先生一叹道:“谁料人算不如天算,老夫还是被你们拖下水了。”言下之间,显然他已答应短叟武显,收下白剑了。白剑做梦也想不到节杖先生这样好说话,不由惊喜得目瞪口呆,“啊!啊!”连声……
节杖先生见白怀这样诚朴可爱,心中也是高兴,望着他笑眯眯地点头不止。白剑定了一定神,道:“你老人家已答应武老前辈收下晚辈了?”节杖先生一笑道:“老夫要不收你,岂不真成了你们口中的老糊涂?”白剑一张脸顿时涨得绯红,再申辩有所不便,只有双膝一屈,拜了下去道:“晚辈知过了,请你老人家谅有。”节杖先生欣然含笑道:“老夫没有现怪你们的意思,淡过你这晚辈的自称……”话声一拖,给白剑自己一个考虑的机会。白剑立时改口,叫了一声:“师父……”
“嚎!拜师也不睁开眼睛看看!”白剑抬头望去,就在他们二人身侧,突然多出了另一位身穿蓝衫的清癯老人,这位老人看来似乎比节杖先生还要年轻一点,只见他双目开合之际,眼神朗如晨星,光芒逼人。瞥眼间,只见节杖先生见到那人后,脸色陡然一变,色厉内茬地喝道:“你是什么人?”那老人老眉一飞,沉声道:“詹烈,你真的不认识老夫么!”
节杖先生是不是姓詹名烈,白剑也忘了向短叟武显问清楚,不过这时的节杖先生似乎已经被那老人镇住了,期期地向后退了一步,忽然双手齐扬,向那老人一连打出四点寒星。他手中寒星一出手,同时人也突然倒跃而起,飞身而逃。那老人冷笑一声,道:“詹烈,老夫还不屑向你动手,但望你能马上消声敛迹,否则,你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横行了。”话声中,只见他举袖轻轻一拂,把他击向他的四点寒星,卷入空中,一闪而灭。
白剑见那老人一出现就把那名唤詹烈的节仗先生吓得抱人鼠窜而逃,大吃一惊,一式“懒驴打滚”贴地疾射了出去。“白老弟,你不快快叩见庄老前辈!”话到人到,短叟武显已飘落在白剑身前。白剑虽在慌乱之际,一听短叟武显之方,心中己是了然.几乎又上了一个当,连忙回身向节仗先生拜了下去道:“晚辈白剑叩见……”短叟武显一旁截口道:“快叫师父,他老人家已经答应收你为传人了。”白剑改口称了师父。节杖先生微微一笑道:
“起来,不要多礼了。”白剑领命起身,随侍一旁,心中虽然非常想知道短叟武显与节杖先生的相遇的经过,因不知师父习性,不敢随便向短叟武显询问。
节杖先生神目如电,望了白剑一眼,含首道:“剑,你送武大侠一程吧,为师在此等你半盏茶时间。”想不到他老人家竟是这般的通情达理,给他一个机会与短叟武显交谈并话别。白剑忙应了一声:“是。”短叟武显也向节杖先生行了一礼,告辞而退。
两人离开节杖先生不远,短叟武显开始把与节杖先生相遇的经过告诉了白剑。原来,短叟武显赶回那山洞后,早已不见了那三个蒙面人,心中这口怨气无法出得,不由仰天大号了起来。这时,节杖先生忽然现身出来,和他见了面,而且他一提起白剑的事,节杖先生便一口答应下来。两从这才回头来找白剑,节杖先生功力高绝,老远就发现有人向白剑弄鬼,所以赶到适时,惊走了那冒名的恶徒。短叟武显与节杖先生原是一同赶步走的,就那不大长的一段距离,节杖先生到了半天,短叟武显方始赶到,由此可见节杖先生成就之高了。
两人边走边说,都有着说不尽的高兴,高兴头上,白剑无意间却瞥见短叟武显眉目之间,有着一抹淡淡的郁结,不免剑眉微微一皱道:“老前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短叟武显微微一怔,道:“没有,没有,老夫这时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有什么心事,你不要胡乱猜想,分了心神,影响用功,啊!令师只怕等不耐烦了,你还是快回去吧!老夫也该找文老夫商量我们下一步骤了。话声一落,他似有意逃避白怀的追问,身形一晃,已射出数丈之远……
白剑大叫一声道:“老前辈,慢走一步,晚辈还有一件事要与你相约一下。”短叟武显只好停住身形道:“什么事?”白剑纵身赶上短叟武显,道:“晚辈他日艺成下山时,到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老前辈?”短叟武显沉吟了一下道:“老夫此去,也该拼老命再练几种绝技,届时我想法在他那里给你留下讯息好了。”说罢,再次腾身投向山下而去。白剑望着这位古道热肠的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夜暗之中,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摇头叹息了一阵,急急转身,回到节杖先生身边。
节杖先生带着白剑越过一座峰峦,来到一处山谷之前,谷中满是高可及人的荒草,除了那遍地荒草之外,并无入谷之路。白剑忍不住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一向隐居在这荒谷之内么?”节杖先生轻叹一声,道:“这里是最近迁来的。”身子一侧,双手分拂荒草,直向荒草之中钻去。白剑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