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一生,收了三个弟子,大徒弟背叛了山庄,三徒弟废了武功,而二徒弟取了他的性命。
这或许是老天对他开的最大的玩笑吧。
我不知道师父死的时候在想些什麽,是如我那时一样吗?念著自己最为在乎的人,还是在回忆他的一生,来不及遗憾,来不及感慨,然後就结束了生命?
只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是笑著走的,他或许会死不瞑目吧,因为他最後对我说的话,我没有办法做到,会令他失望吧?即使他已经什麽都不知道了。
“溟儿……回去吧……”
身後的叹息幽幽长长,我恍惚地扭过头,怀瑾站在身後,衣衫在风中摇曳,俊美的容颜添了几分忧色,几分憔悴。
我顿了一下,又慢慢地回过头,对著对岸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师父,今生我唯一无法放下的人就是怀瑾,所以无论如何,任何人都再不能把我们分开。
直起身,望了那抹玄色最後一眼,然後走到怀瑾身边,什麽都没有说,只是轻轻靠在他身上,静静地感受著。
怀瑾轻微的颤抖,他的不安,他从来不会对我说,无声的关怀也好,温柔的话语也好,都只是他对我的关心和爱意,从来不会将他的痛,他的伤吐露给我。
可是,他也会不安,他也会痛苦,他也会害怕失去我,他的心中……也会惶恐,即使他从来不说。
寒风渐渐带去了人的温度,连柔软的锦缎都变得冰冷,我伸手覆上他的胸口,轻声地呢喃著:“我不会离开……”
怀瑾的身子颤了一下,然後他慢慢搂住我,双臂紧紧环住我的身子,虽然他什麽都没有说,可是我知道,他再也不会放我离开。
或许真的如四哥所说的一样,这一切真的早有注定,所以我们,谁都逃不掉了……
…完…
写在後面的话:
人未老,心已憔悴。
写《怀瑾》写了这麽久,心境虽随著他们每个人的心不断地辗转,渐渐地融入其中,已经理智不得,每一个字都是泪,都是痛,是心酸,是咸涩,也有甜似蜜,只是渐渐变得不像自己,写到谁,心情就变成谁,莫名的,不可抑制的,却又宣泄不出,压抑在心中,越发地难过。
《怀瑾》在最初构想的时候,只是开头的那短短一章,像无数个我记录的灵感一样,一个美好而略带忧伤的开头,从没有想过,慢慢的,它会成为我写的最长的故事。
这个故事其实有两部,还有前传,所以文里埋了很多伏笔,本来都是为第二部做准备的,不过现在呢,前传是肯定不会写了,那个是父辈们的故事,或许会比现在的故事还要纠结,而且说实在的,一上来就写这麽长的文,真的是很耗费脑力和精力,所以要是再纠结到前一代的话,我怕会先把自己纠结进去了。
至於第二部,如果我还写文的话,就继续写下去,如果停笔的话……这个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虽然到这里并不是我脑海中完整的《怀瑾》,有点遗憾……
或许有亲会觉得这里不像是结局,这个结尾原先是为了划分第一第二部的(虽然现在不一定有第二部的说),所以我选择在这里结束第一部(这个结局的缘由可以参照番外雪花,怀瑾的内心活动之“一旦得到你的心,我将再也不会放开,而你也再逃避不开”)。
在这里,我要说一声“谢谢”,可能这两个字无法完全表达我心中的感受,因为一直以来陪著我走过来的亲们,你们的支持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动力。
我并不是专业的写手,这也是我第一次在网上发文,能够坚持写了这麽长,回过头看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真的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如果不是当初的突发奇想,这个故事很可能和之前的许多故事一样,就此胎死腹中。可也就是这一念之差,有了这麽长长的文。突然感觉十分地庆幸,因为这篇文就像是我生命的一个部分一样,不可或缺,即使以後没有精力再写文,我也会记得亲们的鼓励,记得这几个月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最後,谢谢亲们一路看到结尾~鞠躬~
拥抱~O(∩_∩)O~
怀瑾番外之光棍节二三事(1)
夜,微寒,狂风造作,落叶纷飞。
月,朦胧,银光上弦,星辰无辉。
今夜,是一个特别的夜晚,本该是一个寂寥,冷清,惨淡的一夜,现在却是莫名的……热闹?
我左望望,右看看,为什麽会有这麽多人呢?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之前,孤寂的夜晚,我又被师父丢进了登临阁,一个人,孤独的,黑漆漆的屋子里,连半点声响都听不见。
不仅怀念起之前那一次,同样的夜,同样的登临阁,那时还有可口的饭菜,以及秀色可餐的怀瑾。虽然只是单纯的练功,但是两个人,孤男寡男的,同处一室,又是黑灯瞎火的,难免要干柴烈火一下,即便只是在头脑里YY一下,也好过什麽都没有啊。
可是现在,看著这与那日相同的情景,身边却没有那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相伴,心中的失落惆怅可想而知。
漫漫长夜,又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不禁埋怨起不解风情的师父来,本来是不用遭受这样的痛苦寂寞的,偏偏师父就把我丢进了这里,而且还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以山庄人手不足为由,指示怀瑾做东做西的,使得他没有时间来看望我。
心中不禁愤愤然,连自己都舍不得累著怀瑾,师父竟然理所当然地把怀瑾当万能苦力使唤,还以自己的人身自由为要挟,逼迫怀瑾就范。怀瑾那白皙细腻的肌肤,就这样整天曝露在风吹日晒雨淋之中,饱受摧残,虽然这麽久也不见一丝岁月艰辛的痕迹,依旧是如玉似雪,但是,我还是很心疼的。
晚饭前,临烟阁中,师父说要吃洛淮西郊十八里铺三十六道拐七十二里巷的对面的隔壁的後院的旁边的王二妈家的媳妇的娘家的小舅子的……张老伯家做的馄饨汤,山庄中的众人早已习惯了师父顶著一张巨严肃的脸说著一长串绕口令,连气都不用喘一下,对此都不以为然。
影迩斜眼看了师父一眼,继续擦他的宝剑。
影散抬个头,算是听见了,然後又低头研究地上的蚂蚁。
影司打了个哈欠。
影巫“哼”了一声。
影鎏叹了口气。
影戚倒了杯茶,递给师父。
影霸睡著了。
影鹫眯著细长的眼,不明所以地笑了两声,令人毛骨悚然。
影!顺手拿过师父面前的糕点:“你想吃馄饨,那就不用吃这个了。”
影适意递了三个铜板给师父。
影诗尔继续嗑他的瓜子。
影时繖看了一眼对面的长无师兄。
长无师兄愣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临烟阁:“我要去祭拜师父。”
影翼之魂(飘啊飘啊):“你让我活过来,我就去给你买。”
琰哥“咳咳”两声:“师父,天气寒冷,徒儿偶感风寒,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
总之就是这样,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怀瑾头上。(不要问为什麽不是我,怀瑾当然不会舍得让我劳苦奔波了。因为通常师父说的地点,都是真的要绕那麽……远,才能找到的。)
虽然我不用去买馄饨,但是为了能更快地吃上热馄饨汤,师父用了他百试百灵的一招──把我丢进又黑又冷的登临阁里。这样怀瑾为了早点救我出来,会比平时更卖力几分。
所以,我就被关进了“小黑屋”,静静地盼著怀瑾归来。
我等啊,等啊,等啊等的。
就在我盼星星盼月亮,等到花儿都开了,然後又谢了的时候,怀瑾还没有回来。我不禁感叹,师父这次下达的任务难度级别未免太高了一点吧?
唉,我叹口气,不如先睡一觉吧。
我躺在铺著羊毛毡子的地上,拉过厚厚的绒毯,盖盖好。(不要问我为什麽,琰哥当然不舍得让我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冰冷冷地呆在这个黑屋子里。)
刚躺好,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听见门外有人在小声嘀咕。
我有些诧异地竖起耳朵,这大晚上的,不自个好好呆著,跑这里还干什麽?
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道:“喂,你确定没有走错?”
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小声道:“应该没有错吧,我记得好像是这麽走的啊。”
之前的那个声音有些愤愤,但还是压抑著声音:“什麽叫好像?你不是说已经探好路了的吗?”
另一人有些无辜:“我上次是和你一起来的好不好,你还不是不知道怎麽走。”
“哼,我要是知道怎麽走,还要你做什麽?”
“我是陪读,又不是陪认路。”
“我管你是陪什麽,总之爷我高兴让你陪什麽,你就得陪什麽。”
“你当你是大爷啊?”
“爷就是爷,大爷算是什麽东西?”
“哼,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哟,你还想造反了不成?”
“就是造反了,你能怎麽的?”
“你信不信,我把你小时候那些丢人事说出去,看你还风不风流,倜不倜傥。”
“你敢?我砸了你的铺子。”
“你敢砸,我就抄了你全家。”
“嘿嘿,这我不怕你,抄了我家,我就把溟儿拐跑。”
“你,你……”
听声音,这人已经有些气结,我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活生生地给气死了。
我翻个身,继续睡,这两人怎麽这麽无聊?大晚上的,跑这里来瞎扯,也不嫌冷。
……
灵光一闪,等等,那人好像说了“溟儿”,那不是我吗?拐我做什麽?又不是我抄的你家。
不对,不会吧?这两人不会这麽无聊吧?
我恋恋不舍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走到门前,一推,清了清嗓子,然後一喊:“楚长歌──司徒庭宇──你们找什麽呢?”
“嘘──”
“嘘──”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左一右,被两人捂住了嘴,连拖带拽地推进了登临阁,关好了门。
“唔……”我费力地推开那两人,喘口气,“你们干什麽呢?鬼鬼祟祟的。”
“没什麽。”
“偷东西呢。”
两人异口同声,後一句是司徒庭宇说的。
我一愣,仔细打量地看向司徒庭宇:“你们家什麽时候穷到要偷东西养活的地步了?”
司徒庭宇白我一眼,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是偷人。”
“偷……”人……我惊呼,结果还没惊叹完,就又被捂住了嘴。
楚长歌捂著我的嘴,眼神飘忽:“你小声点。别把人都引来了。”
我点点头,小声地说道:“你们,要偷谁啊?”
司徒庭宇看了我一眼,不以为然地甩甩头发:“你。”
“我……”又一声惊呼,又被楚长歌捂住了嘴。
楚长歌瞪著我,恶狠狠地道:“你再叫,我就封住你的嘴。明白了?”
有些呼吸不过来,我拼命点头,忽闪忽闪地眨著眼睛,发动装可怜攻势。
很明显,这招奏效了,虽然达成的效果有点出乎我的预计,不过管用就行了。但是另一边,楚长歌像是触电似的,“腾──”得一下窜开,躲在角落里,扶著墙,拼命喘气。
我看看他,对旁边的司徒庭宇道:“他怎麽了?好像很难受啊。”
司徒庭宇摆摆手:“不用管他,他只是忍得很辛苦。”
“什麽意思?”我不解地看向司徒庭宇。
司徒庭宇不客气地钻进绒毯:“小孩子不懂的。”
我也钻进绒毯中,裹裹好,然後忿忿道:“谁说我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七岁了。”
司徒庭宇斜我一眼:“十七岁怎麽了?我还十八了呢。”
我小声嘀咕道:“才大一岁,那你不也是小孩子?”
司徒庭宇凑到我跟前:“什麽?”
我吓了一跳,摇摇头:“没什麽。”指指楚长歌,“他真的不要紧?”
司徒庭宇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楚长歌似乎是缓过劲来了,慢慢地走过来,在一边的地上坐下。
我看著他:“你不坐过来吗?地上很凉的。”
楚长歌明显颤了一下,连忙摆手:“不,不用了。”
我侧头看向司徒庭宇:“他真的没事?”
司徒庭宇拍拍我的肩:“他是怕他兽性大发,先降降温。”
兽性?我惊诧地看向楚长歌,他,他莫非不是人?悄悄向後蹭了蹭,还是离他远点好。
“噗嗤──”一声,司徒庭宇很没品地笑了出来,指了指楚长歌,捂著肚子,笑得几乎是前翻後仰,然後他侧过头,对著我边笑边说:“你不用怀疑了,他是人,而且还是个男人,真的,如假包换,要不怎麽做太子啊?”
楚长歌脸色不太好看,恨恨地瞪著司徒庭宇:“你少说几句会死啊?”
怀瑾番外之光棍节二三事(2)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吱──”一下开了,昏暗的灯光,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却明亮异常,空旷的屋子,顿时染上了一层微黄,淡淡的,摇晃。
长无师兄端著油灯走了进来,看见楚长歌和司徒庭宇之後,先是一愣,然後自顾自地走到一边:“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我眨眨眼,恍然大悟:“师兄,你要沈思,我的房间就借你好了,不用特意来这里啊。”虽然话是这麽说,心中还是感动了一番,其实长无师兄是怕这里太黑,给我送盏灯来,又不好意思直说吧?
长无师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想来的,可是平时都习惯看见你之後再开始想师父的,今天没见著你,师父就出不来啊。”
我恶寒,这……也能养成习惯的吗?
司徒庭宇拍拍我,小声道:“这是你师兄?”
我点点头:“不过他师父是影翼。”
司徒庭宇凑近我耳边:“那他这是在做什麽啊?”
我顺著司徒庭宇的视线看过去,长无师兄他,一个人,独自坐在墙角,微微抬头,望著“窗外”(其实那里根本就没有窗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惆怅感伤。
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我叹叹气:“没事,不用管他。”
司徒庭宇点点头,又拍拍我。
我侧头:“干什麽?”
“外面。”司徒庭宇指了指门外。
我奇怪地回过头,一个黑影在门外晃来晃去。
吓得我一个激灵,抱著司徒庭宇的手臂:“那是什麽东西?”
刚说完,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楚长歌如临大敌地把我护在怀中:“溟儿,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眨眨眼:“你,你怎麽上来了?”
楚长歌一愣,低头一看,“腾──”的一下,弹出一尺之外。
我低下头,看看,又拍拍,这羊毛毡子暖暖的,软软的,柔柔的,挺好的啊。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惊魂未定的楚长歌。
司徒庭宇将我拉回去坐好:“不用管他。他现在不太正常。”
我点点头,楚长歌今天的确是有些奇怪啊?
忽然又想起,我转头看向司徒庭宇:“你刚刚说,你们是来偷我的,为什麽?”
司徒庭宇懒懒地挥手一指:“还不是他。”
楚长歌又回到之前的位置,坐好,终於打开了他的折扇,挥了挥:“咳,因为今夜比较特殊,我还不是怕,怕溟儿落单,所以才叫了庭宇一起,过来看看你,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哦。”我点点头,楚长歌那样子,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挥著折扇,潇洒无比,随意地盘坐在地,倒更显几分慵懒之意,只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