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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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游龙-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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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果然又把面具戴了上去。

秦少卿大笑道:“药师前辈,名重武林,桑姑娘学家渊源,果然是女中英杰,若非祝兄说穿了,谁都会把你看作翩翩佳公子呢!”

祝文辉走到路少朋身边,含笑道:“兄弟初见路兄,几乎把你当作素识。”

路少朋脸上蓦地一红,还未开口。

秦少卿道:“怎么?你们也是认识很久了?”

祝文辉笑了笑道:“不,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只是路兄和兄弟一位同门,颇有几分相似。”

路少朋道:“几分相似,那就并不完全相似了。”

祝文辉看他脸上很不自然,就淡淡的一笑道:“兄弟只是随便说说,路兄幸勿介意。”

路少朋道:“我不会介意的。”

秦少卿看了大家一眼,说道:“现在杨二弟回来了,咱们可以走了。”

祝文辉依然把面具戴到脸上,拱拱手道:“在下和秦兄三位,一见如故,本该和三位叙叙,只是在下原是侦查毒害敝师叔凶手来的,还有几个朋友,约在苏州见面,因此在下要先走一步,秦兄要去哪里,咱们约个后会如何?”

路少朋听得目光一动,张了张口,似是欲言又止。

杨少华道:“对了,秦大哥,兄弟也有个约会,急须赶回京去。”

秦少卿道:“我们原是跟着你身后来的,那就一起回京去好了。”

接着转脸朝祝文辉道:“祝兄,这样吧,三日后傍晚,咱们在京城西大街高升楼见面如何?”

祝文辉喜道:“一言为定,咱们就在高升楼见吧!”

当下别过三人,就和桑飞燕一同走了。

祝文辉、桑飞燕回到苏州城,差不多已是午牌时光。

他们因有马匹寄存太和楼,因此依然一脚赶到太和楼来。

刚到门口,那伺侯客人的小厮认得二人,慌忙迎了下来,陪笑道:

“二位公子来了,快请上楼雅座。”

两人上得楼来,找了个座头坐下。

酒楼上的堂倌,个个都既势利又眼尖,这二位公子昨天来过,自然会认得出来,送上香茗,伺侯着道:“公子爷要些什么?”

祝文辉点过酒莱,等堂倌退去,举目略一打量,全堂食客,似乎并无江湖中人,心中暗暗忖道:不知冯大海等人,走了没有?

心念转动之际,忽见楼梯口走上一个商贾人来!

上来的是一个商贾人,本来也不会引起祝文辉的注意。但他走上楼梯,脚下一停,目光迅疾朝全堂食客掠过,然后举步朝着祝文辉两人走了过来。

这一来,自然使祝文辉暗暗留上了意。

那商贾人一路走来,也并未再看祝文辉一眼,只是走到祝文辉右首一张空桌上,在横头的座位坐了下来。

他坐的位子,正好在祝文辉、桑飞燕之间,虽然各踞一桌,但相距极近。

这下桑飞燕也看出来了,口中低低叫了声:“大哥……”

祝文辉朝她以目示意,叫她不要作声。

堂倌问过菜酒,便自退去。

商贾人端起荼盅,目光左右一瞥,突然回过头来,低低的道:“冯老大已经走了,老总请你们回去,有事相商。”

他好像只是咕咕嘀嘀的在自说自话,喝了口茶,就别过头去。

但这话,听在祝文辉耳里,他懂。

冯老大,自然是冯大海,他们已经回去。

老总,那是指总捕头张其泰,他要自己回去,有事情相商。

那么,这商贾人,该是九门提瞥衙门巡捕营的人!

桑飞燕低低的问道:“大哥,他说了些什么?”

原来那商贾人声音说的很轻,连她都没听的清楚。

正好堂倌送上酒茶,祝文辉低声道:“我们快吃吧,吃好了,就回京城去。”

祝文辉、桑飞燕赶回京城,已是傍晚时分。

他们一脚赶到东单楼陆师叔的住所。

李大嫂开了门,让两人入内,掩好门,含笑道: “祝少爷、桑姑娘回来了,冯捕头早上就赶回来了,午后还来过,问起祝少爷可曾回来?”

祝文辉道:“张总捕头来过没有?”

李大嫂道:“听说总捕头很忙,好像京里来了什么人!”

祝文辉问道:“京里来了什么人?”

李大嫂道:“我只是听冯捕头说的,不大清楚,好像派了许多人出去。”接着笑道:“祝少爷、桑姑娘先歇息,老婆子倒茶去。”

两人跨进客房,刚在椅上坐下,李大嫂就端着两盅茶进来,在屋中点起灯,又忙着去张罗酒菜。

饭后,总捕头张其泰也闻讯赶来了,他一脚跨进客房,加色凝重的道:

“少镖头二位辛苦了。”

祝文辉站起身,拱拱手道:“总捕头来得真快,在下也刚到不久。”

张其泰笑了笑道:“你们一进城,兄弟就知道了,所以很快就赶来了。”

祝文辉听他口气,似乎有事,这就问道:“总捕头有事?”

张其泰凝重的“唔”了一声,才道:“咱们坐下来再谈。”

李大嫂给他们沏了茶送上。

张其泰等她退出,才道:“少镖头见过中州一君了,他到底是怎么一个人?”

祝文辉道:“总捕头大概已经听冯捕头说过了,此人创立万象门,妄想统率江湖门派……”

“不!”张其泰打断他的话头,说道:“少镖头见过他,是否知道一些有关他此次到苏州来的目的?”

张其泰虽是巡捕营的总捕头,但他是铁翅雕陆福葆的手下,因此对祝文辉一向极为尊重。

尤其他为人谦和,如在平时,决不会打断祝文辉的话头,抢着问话。

祝文辉心知他如此问话,必然事情严重,不觉得然望了张其泰一眼,说道:“他到苏州来的目的?总捕头怀疑他什么?”

张其泰脸色凝重,压低声音道:“在下怀疑他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祝文辉听的大吃一惊,瞪目道:“总捕头……”

张其泰道:“少镖头还不知道,两天前,扶桑国派来了进贡的使臣……”

祝文辉道:“扶桑国?那不是倭寇?”

麒泰道:“不错,自从前朝迄今,倭寇扮作海盗,经常骚扰浙闽沿海,奸杀掳掠,无所不为,等到咱们派兵追剿,他们就都扬帆遁去,沿海一带,一直没有安宁过,但他们扶桑国,却每隔六七年,就要来进贡一次,这次派来的贡使,就落脚在王府大街一处大宅之中,咱们巡捕营奉到上谕,加派弟兄,加以保护,事实上,就是怕倭人滋事,当然也负有暗中监视之意。”

祝文辉没有开口。

张其泰续道:“今天一早,据派在那里的一名弟兄来说,说对方有两个人,换了咱们的服装,潜出东门,兄弟立刻派人尾随,据说那两人行踪鬼祟,一直跟到盘山,进入上盘寺去。”

祝文辉道:“这么说,中州一君和倭寇有勾结?”

“很有可能。”张其泰道:“据兄弟推测,中州一君忽然赶来苏州,必和此事有关。”

祝文辉道:“总捕头知不知道中州一君的来历?”

张其泰道:“不清楚,此人崛起江湖,不过二十年,自称中州一君,但江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姓名来历。”桑飞燕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忍不住问道:“难道他从前也没有姓名?”

张其泰道:“姓名自然有,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桑飞燕道:“这么说,他很神秘。”

张其泰道:“他堀起江湖只有二十年,但年龄已六十以上,据兄弟推想,此人决非中年以后才成名的。”

祝文辉道:“总捕头的意思,是说……”

张其泰道:“兄弟办了二十几年的案子,根据办案的眼光看,中州一君在二十年以前,应该早巳成名,他之所以易姓换名,不敢使用真名实姓,可能是犯了大罪,被官家海捕公文缉拿的重犯,不得不另起炉灶,以中州一君的名义,重出江湖……”

祝文辉佩服的道:“总捕头这一推断,完全正确,可能就是如此。”

正说之间,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张其泰抬头问道:“大海,有什么事么?”

门口人影一闪,冯大海已经跨了进来,说道:“属下正有事要向总座报告。”

祝文辉心头不觉又对张其泰大感佩服,暗道:“他果然不愧办了二十年案子的老手,听到脚步声,就知道进来的是谁了。”

张其泰哦了一声,道:“那一定很重要了!”

“是的。”冯大海朝祝文辉、桑飞燕二人点头作了招呼,才道:“回总座,方才王长林赶回来报告,中州一君等人,已经离去。”

张其泰一怔问道:“中州一君去了哪里?”

冯大海道:“王长林说,他不知道,他扮作樵夫,只在山下守候大概从中午之后,就不曾再看到有人进出,直到上灯时光,上盘寺也不见灯火,他悄悄上去,上盘寺已经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了。”

张其泰道:“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冯大海道:“咱们派去的人,还有三个没有回来。”

张其泰道:“两名倭国人,可曾下山来了?”

冯大海道:“没有,属下问过王长林,那两个矮人好像跟着中州一君走了。”

张其泰一拍巴掌,说道:“他们互相勾结,必有阴谋。”

随着话声,霍地站了起来,说道:“少镖头、桑姑娘请坐,兄弟必须立时赶回去,派人追查中州一君的下落,此人不能等闲视之。”

祝文辉起身道:“总捕头只管请便。”

张其泰略一抱拳,举步朝室外走去。

冯大海朝二人点点头,紧随着张其泰的身后而去。

秦少卿、杨少华、路少朋也赶回京里来了。

杨少华曾说,有个约会,急须回京,因此,他一路上好像有着心事。

路少朋也好像有着心事一般,这一路上总是情绪不安似的。

他们落脚在西牌楼来顺客栈,大家因昨晚一夜未曾睡觉,晚餐之后,很早就回房休息。

二更时分,奉少卿的窗前,起了极轻的剥落弹指之声。

秦少卿为人机警,自然很快就惊觉了,低声喝道:“什么人?”窗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是老婆子我。”

“卖花婆!”秦少卿心念闪电一动,急急披衣下床,问道:“老前辈有何指教?”

老妇人隔着窗子笑道:“你两个义弟都走了,你这做大哥的,还在高卧!”

案少卿悚然一惊,问道:“晚辈两个兄弟,去了哪里?老前辈是否知道?”

老妇人低笑道:“杨少爷是为了要报杀父之仇,找上西山去了。”

秦少卿道:“老前辈,西山什么地方?”

老妇人道:“西山白云庵。”

秦少卿急忙开出门去,朝右首两个房间推门一看,房中被褥折叠整齐,两位义弟果然都不在房内,心中暗暗叫了声:“惭愧!

要不是卖花婆老前辈把自己叫醒,自己还一无所知呢!

当下那还怠慢,回身掩起房门,双足顿处,一道人影箭一般破空掠起,施展轻功,朝西山赶去。

夜幕低垂,山影朦胧。

西山古柏万本,枝叶参天,白天尚有阴森之感,夜晚更见黝深!

白云庵安祥的座落在山麓之间,此刻就像躲在古木丛中一般,深藏不露。

二更方过,一道人影从山前奔驰而来,到得庵前,略一住足,抬头看看门上匾额,轻轻舒了口气道:“到了。”

一手摸摸剑柄,正待纵身跃起,突听身后有人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夜闯白云庵,还不给我站住?”

到白云底赴约来的,正是杨少华。

那是三个月前,杨少华两次到奸相和坤府行刺,都被一个蒙面女子自称奉师傅之谕,阻止他进入和坤宅第。

第二次两人相约比剑,以二十招为限,结果杨少华打到十七招上,自知无法胜过蒙面女子(当时他自己也蒙着脸),就留下三剑,声言三个月后再比。

那蒙面女子说出:“你只要捎个信到白云庵就好。”

这句话,就证明她住在白云庵,杨少华自然要找到白云庵来了。

闲言表过,却说杨少华回头看去,只见发话的是三个青衣劲装汉子,此时手握单刀,已经品字形围了上来。这三人都是体格魁梧的彪形大汉,但只要看他们奔来的身形,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虽然练过几年武功,身手并不高明。

杨少华哪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傲然一笑道:“三位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汉子喝道:“咱们正在问你,你深更半夜,是做什么来的?”

正说之间,只听庵右传来几声吆喝,接着又有三条人影,飞一般的赶来!

当先一个大喝道:“这人是干什么的,先把他拿下了再说。”

杨少华看这六人一眼,是几个粗人,他不愿和他们哆嗦,何况自己光明正大的赴约而来,并不想偷偷摸摸的进去,这就笑道:“在下三个月前,曾和一位蒙面姑娘有约,到白云庵前来赴约来的。”

那六个青衣男子,正是天佑镖局的趟子手,跟随祝文辉进京来的,后来铁翅雕陆福葆遇害,停柩白云底,祝文辉要他们留在白云庵右侧三间小屋之中,保护陆夫人母女。

只听其中一人道:“你说的蒙面姑娘,姓甚名谁?”

杨少华道:“那位姑娘只说要在下到白云庵找她,在下并不知道她姓名。”

第二个趟子手道:“这小子满口胡言,说的话,无根无据,这不是和咱们胡扯?哪有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就来赴约的?”

第三个接口喝道:“这小子来路不明,咱们先把他拿下了再说。”第四个喝道:“小子,你自己估量估量,还要咱们动手么?”

六个趟子手仗着人多势众,跟着起哄,一齐朝杨少华逼了过来。

杨少华脸色一沉,哼道:“诸位如是白云庵的人,就进去给在下报个口信,如果不是白云庵的人,最好给在下退开去。”

只听一个汉子喝道:“咱们用不着和他多说!”

六个人单刀一抡,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杨少华剑眉一挑,冷然道:“在下不想伤人,诸位最好不要惹怒了在下,自讨没趣。”

不知那一名趟子手口中喝了声:“并肩子,上!”

人影闪动,六个人同时单刀竖胸,突然围着杨少华游走起来。

这自然是表示他们即将出手,游走,只是选择他们出手最有利的时机和角度。

杨少华自然不会把他们区区六人放在眼里,卓然站在他们之间,冷笑一声道:“白云庵门下,原来只是些以多为胜,不明事理的人,在下再警告你们一声,在下赴约而来,不想出手伤人,但诸位之中,只要谁先出手,在下就要他先躺下来。”

就在他话声甫落,游走中的六名趟子手,其中两个转到杨少华身后,跟着他大言炎炎,毫无半点戒备,以为机不可失,左首一个口中大喝一声,“小子少卖狂!”

掉转手中单刀,以刀背朝杨少华背上敲落。

他不用刀砍,还是局主平日再三谙诫,不可出手伤人,算是手下留的情,但这一下,真要给他刀背敲上,可也够受的了。

右首一个也不怠慢,暴喝一声:“躺下!”

身形突然一矮,右足横扫,一记“扫膛腿”,疾发而出。

这两人配合佳妙,居然使的相当凌厉!

杨少华站着没动,只是左手朝后反抄,一下接住了刀背,随手朝前带出。这一手使的极快,那使刀汉子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单刀已经脱手,一个人就像被人牵着鼻子一般,登登的朝前冲出去了七八步,上身朝前一扑,跌了个狗吃粪。

右首汉子“扫膛腿”堪堪扫出,就像扫在铁柱上,痛得腿骨如折,口中“哎唷”一声,一团人影跟着横跌出去。

大家只不过眨了下眼睛,两名趟子手已经躺在地上!

这下直把其余四人,看得面面相觑,手中虽然握着单刀,一时谁也不敢妄动。

杨少华把接来的单刀,往地上一掷,冷声道:“你们还不进去通告?就说杨少华赴约而来,要找‘贝叶玉牒’的主人说话。”

突听一个娇脆的少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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