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十几颗铁莲子吸住之后,正待振腕把吸来的暗器,朝九爪狼反击过去!那知阔剑要举未举,一阵轻微的连珠爆裂,从他剑尖上突然寒芒四溅,飞射而出!
正因他已把暗器吸住,吸力已弱,这一蓬毒针,又是由机簧弹出,势道极急,居然未被剑上吸力吸住。
赛弥勒这一惊倒真非同小可,急急身往后退,但他忘了这蓬飞针,不是人家打来的,而是从他剑尖上发射出来的。
他身形疾退之际,突觉执剑手背上,微微一麻,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急忙低头看去,手背上果然已被一支不到一寸长的乌黑飞芒打中!
只要看它通体乌黑如墨,灰黯无光,分明淬过剧毒!
赛弥勒心头不禁一凛,赶紧起下毒针,点闭了手腕穴道,口中大喝一声,右腕一振,把吸在剑上的暗器反向九爪狼柴进飞射过去。同时双足一点,人随暗器同发,虎扑而起,五尺阔剑,化作了一道长虹,朝九爪狼当头劈落。
这一段话,作者说来好像已有了不少时间,实则前后总共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
九爪狼柴进也没有想到赛弥勒甄兆五竟有如此精纯的功力,心头大感凛骇!
这一瞬间,赛弥勒连运功振剑反弹回来的暗器,已经迎面激射而至,一道耀目银虹,也同时当头劈落。
九爪狼柴进左手衣袖一挥,拂出一股内家真力,把反击回来的暗器,一齐卷飞出去。
但这一来,及身暗器虽被卷飞,赛弥勒剑先人后飞扑而来的一招“剑劈华岳”,已经不及化解。一时心头大急,双手一抖,把两支魁星笔当暗器打出,上身一仰,使了一记“金鲤倒穿波”,贴地往后窜出。
赛弥勒杀机已动,那还容他逃脱?他身在半空,就像鱼在水中一般,你别看他身躯笨重,双肩轻轻一晃,两柄魁星笔从他身侧擦过。
在他侧身让开魁星笔的时间,九爪狼柴进已经窜出去八尺之外。
赛弥勒身在半空,突然双脚一屈,用力猛蹬,口中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
啸声甫起,他人比射箭还快,平射追去,冷锋如电,疾然挥落。
九爪狼柴进倒纵出去的人,还没站起,但觉眼前银光如闪,心头大骇,根本来不及思索,急忙之间,身子横滚,又是一记“懒驴打滚”,朝左滚出。
他应变不慢,但赛弥勒的来势,实在太快了。剑光乍落,九爪狼口中不由的发出一声惊叫,他一条左臂已被赛弥勒一剑削断,鲜血直冒。
赛弥勒一剑削落九爪狼左臂,同样一个倒栽葱,砰然一声,跌倒地上。
这一下真是快到令人目眩神惊,花字门和残缺门高手,都在近前,但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出手救援。
直等九爪狼左臂斩断,一个人滚出去一丈来远,冷面煞常道全、锦衣铁手王赞才双双抢出,把他扶坐起,取出金创药,敷到伤口。
这边筱如意、玉梅、玉兰也相继掠出,扶住了赛弥勒。只见他双目紧闭,人已昏迷不醒。
降龙手毕篙低声道:“筱姨娘,甄总监好像是中了敌人淬毒暗器!”
万点花影花信风迅快从革囊中摸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说道:
“这是本门八宝驱毒护心丹,先喂总监服下,护住心脉再说,九爪狼使的暗器,可能是独门毒药,非他独门解药不行。”
筱如意应了声“是”,接过瓷瓶,打开瓶塞,倾了八九粒药丸,一手捏开甄兆五牙关,把药丸纳入他口中。
独眼龙司马钦眼看师弟断了一条左臂,虽说残缺门的人,对断去一臂,并不在乎。
因为他们有特殊的技术,可以替你按上一只铁手,但在两阵对垒,眼睁睁的被对方斩断一条手臂,总是没有面子的事。
何况九爪狼柴进是他们门中的长老,地位极高。
这不是给残缺门难堪?
是可忍,孰不可忍!
独眼龙司马钦心头狂怒,二只左眼凶光暴射,呛的一声,反手从肩头掣出吴钩剑,振臂一挥,大声喝道:“大家一起上,给我剁了花字门!”
他身为残缺门主,一声洪喝,就是下了总攻击令!
残缺门长老齐天大圣侯衍、铁伞天王卓无忌、冷面煞常道全、锦衣铁手王赞、铁算盘刁林、地鼠胡光祖,纷纷各掣兵刃,朝场中逼来。
他们这一动,两边五六十名黑衣劲装汉子也像雁翅般跟着过来。
花字门的人眼看对方企图群攻,也个个手握兵刃,现出了激愤之色。
花信风藤柄金锄猛地一挥,沉声道:“独眼龙想倚多为势,大家准备了!”
她是花字门的总提调,门主花见羞的姑姑,花见羞还是她一手带大的。
在花字门中,她无异是太上门主。有她这一声沉喝,左护法降龙手毕篙、右护法琵琶手鄢茂功,同时双双掠出。毕篙双手当胸,迎向齐天大圣侯衍,鄢茂功截住了铁伞天王。
花监筱如意掣出双股剑,吩咐金燕、新燕守护赛弥勒,自己率同八花一燕(紫燕),同时朝冷面煞常道全等人围了上去。
除了场中已经动上手的小翠花和天狗佟吉星还在剑光飞闪,人影起落,打得难分难解。
双方的人,已经逼近到一丈距离,眼看两个门派,即将展开一场大规模的火拼!万点花影花信风白发飞扬,一脸盛怒,当先抢到了独眼龙司马钦面前,厉声道:
“司马钦,你少在我花信风面前耀武扬威,今晚一战,管教你残缺门从此在江湖除名!”
独眼龙左目厉芒进射,发出破锣般的大笑道:“司马钦不除了你们花字门,誓不为人!”
花信风金锄拄地,沉喝道:“很好,你试试看。”
花字门主花见羞直到此时才手持摺扇,飘然越众而出,叫道:“姑姑且慢!”
花信风道:“门主,今日之局,难道还想善了不成?”
花见羞目光一抬,徐徐说道:“司马门主,大概也看清楚了?贵我两门,精英差不多尽集于此,真要放手一搏,纵然鹿死谁手,未可逆料,但落个两败俱伤,自是意中之事,花某约司马门主今晚在此聚会,原是希望双方息事宁人,大家能藉此一叙,化干戈为玉帛,不想……”
独眼龙不待她说完,洪笑一声道:
“花门主是说司马钦不听忠告,衅由我起?哈哈,江湖上了断过节,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实力分胜负,强者为尊——”花见羞清俊的脸上,突然变成了一片寒霜,双目神光电射,直注司马钦,伸手朝残缺门逼来的众人一指,冷然道:“司马门主,你要他们退下去。”
这句话说得神色俱厉,口气十分冷肃。
独眼龙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打扮的少女花见羞竟有这般慑人气势,不觉微微一怔!
花见羞续道:
“你既然说出了断过节,强者为尊,那就由咱们两人,分个胜负,不必要这许多人混战,不知司马门主敢不敢和我花见羞放手一搏。”
独眼龙洪笑一声道:
“好哇!花门主划下道来,司马钦自当奉陪。”话声出口,一摆手道:“你们退下去。”
残缺门人依言后退。
花字门的人也同时后退。
连激战之中的小翠花和天狗佟吉星,也各自收剑退下。
独眼龙司马钦一下解去黑色披氅,露出一身劲装,手中吴钩剑一摆,洪声道:“花门主请亮兵刃。”
花见羞微微一笑,抬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他竟然连一袭青衫都未脱,就一拱手道:“司马门主请赐教。”
独眼龙狂笑道:
“今日一战,咱们两人,不分个生死存亡出来,决不罢休,那就不用客气了。”
说完话,手中吴钩剑直竖当胸,缓缓推出。他不肯有失残缺门主的身份,是以出手之间,相当缓慢,这是意存礼让。
花见羞一抬长剑,剑尖斜指,左脚跟着斜跨一步。她也不肯出手,同样存有避让之意。
独眼龙长笑一声:“花门主接钩!”
突然欺身而上,一道钩形横飞如练,拦腰扫去。
花见羞身形一侧,使的是一招“月移花影”,斜封钩势。
这一剑剑随身转,使的姿势悠然,潇洒已极!
钩剑交接,响起了一片龙吟虎啸之声!
一接之下,彼此都觉右腕一震!
独眼龙猛地随手一带,翻腕错钩,锁拿对方长剑,口中同时吐气开声,右手化掌,疾劈过去。
左掌出手,随掌发出一股凌厉强劲的潜力,带起了飞漩的呼啸之声。
他这一招名为“锁龙劈角”,乃是使钩招术中的杀着,只要你长剑被他锁住,就得硬接他的左掌。东方玉《湖海游龙》第二十章
如果来不及封解他的掌势,就非弃剑不可。
花见羞手腕一缩,抽回长剑,身形忽然一个轻旋,避开对方撞来的掌劲,人已旋到独眼龙右侧,左手五指舒展如兰,反拂独眼龙右肘关节。
这轻轻一旋,不但化解了独眼龙的“锁龙劈角”,尤其身法轻快,拂出左手,更是随势而发,极为自然,却暗藏了花字门的绝技“兰花拂穴”。
独眼龙逼进的人,突然疾退一步,一招“顺风送帆”,钩光一闪,削截拂来的“兰花拂穴法”。
花见羞轻笑一声,剑变“寒梅迎春”,架开独眼龙剑势,忽然摇腕发剑,轻灵无比的疾攻三招。但见剑花错落,寒芒流动,有如满天银雨飞洒!
独眼龙早知花字门一套“飞花剑法”,以轻灵多变著称,此时一见对方展开剑法,岂肯后人?同样右腕连挥,剑化一片光幕,反击过去。
他仗着自己,功力深厚,认为花见羞不过一个女流,最多仗着剑法轻灵,腕力内功,决不如他,因此这几剑,几乎全是硬打硬砸,以攻还攻。
一时但闻锵锵剑鸣,连续响起,两人之间,飞起了连串火花!花见羞连接了他七剑,心头不禁冒火,冷笑道:“司马门主再接花见羞几剑。”
话声出口,长剑忽然一变,振腕连发了五剑。
这五剑,剑势大开大阖,一扫方才的轻灵剑路,变得气势磅礴,剑剑横扫直劈,凌厉非凡。
独眼龙一柄吴钩剑,走的原是刚猛路子,一见花见羞含愤出手,自然正合他的心意,口中发出一阵慑人的沙哑大笑,吴钩起处,连锁带劈,展开快攻。
要知剑术一道,原以轻灵为主,所谓“剑走青,刀走黑”是也。
青者轻也,轻捷便利,轻身飞过。
走青者,能躲避敌锋,毋须以剑格挡也。
因为剑法展开,自然起舞,身法自开自由,妙在不沾青而已走青矣。
硬拼硬砸,变成直来直取,如要回转,非用大掉身法不可,那就失去了活泼开展之势,易为敌乘,是善用剑者所不取。
两人自然都是剑中高手,自然深知剑的忌讳。
只是独眼龙凭仗的是自己数十年修为,功力定可胜过对方,要想藉此压倒对方。
花见羞是要给对方看点颜色,我并不在乎你硬拼硬打。
两人这一场拼搏,但见双剑挥动,寒光飞游,一片剑光人影中,锵锵金铁交鸣之声,如擂急鼓!
这下直看得双方观战的人,莫不神情紧张,凛然失色!
隐身在半山腰树林里的秦少卿、杨少华、路少朋三人,也看得暗暗惊叹!
秦少卿道:“他们没有几个照面,就拼上了命,这是干什么?简直不是比剑。”
他父亲号称万里飞虹,乃是名震天下的剑术名家,他使的虽是摺扇,但格式多半是从剑招中变化来的,是以对剑法极为内行。
路少朋道:“那花见羞只怕有诈!”
双方钩剑直劈,记记都是硬拼硬搏的打法,他居然说花见羞有诈!这诈在哪里?
杨少华和他蹲的较近,偏头问道:“路贤弟看出什么来?”
路少朋回眸笑道:“没有,小弟只是瞎猜罢了。”
杨少华在他回头之际,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心中暗笑道:
“路贤弟男人家,衣上还薰过香!”
但路少朋并不是瞎猜!
花见羞和独眼龙这一阵猛攻猛打,少说也硬拆了十二、三招之多,金铁狂鸣之声,愈来愈急,愈来愈响,大有拼个同归于尽之势!
这一阵硬打硬砸,两人心里都已有数,彼此几乎是功力悉敌,攻守各半,谁也没法子占得半点上风,谁也无法能抢去先机。
以他们两人的武功内力,决不是一、二百招,就可分得出胜负,大概须有一段较长时间的拼搏。要作较长时间的拼搏,就不能把内力损耗得太多。
硬打硬砸,当然更非所宜。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也关系着花字门和残缺门的荣誉,以及今后在江湖上的声誉。
此时双方都在大开大阖,硬拼硬博,战况愈战愈烈,谁能不顾对方猛恶攻势,先行退却,这样又斗了七八个回合,钩剑交击,如鸣金鼓的金铁狂震,突然歇去!
钩影、剑光,也倏然尽敛,同时间响起了一声轻笑,和怒喝之声!
原来花见羞在和独眼龙全力抢攻之中,忽然间长剑使出一招“急流勇退”,接连劈出三剑,攻势奇猛间,突施“飞花步”身法,身形晃动,一下闪到了独眼龙的身后,右腕一送,一点剑尖,轻快的朝独眼龙“笑腰穴”刺去。
独眼龙没想到对方会在连绵抢攻之际,忽然不战而退,这一来,他堪堪使出的一招杀着,顿告落空!
不!花见羞竟然闪到了自己身后,发剑袭来!
独眼龙心头蓦然一惊,此时再待回身封解,已是万万不及!一时只得顺势朝前飞跃一步,避让剑锋,右手吴钩突使“回头望月”,朝后撩去,身形才随势而转。
但听“锵”然一声,又是一招硬打硬架。
独眼龙一只左眼,凶光暴射,右腕一错,钩刃疾转,锁住了花见羞的长剑。花见羞冷笑一声,长剑既未化解,也不抽回,突然贯注内力,朝前推去。
独眼龙原意,本待锁住对方长剑,出敌不意,以左手袭敌,却没料到花见羞竟然会和自己比拼内力!
他经过这一阵强攻硬打,已知花见羞武功内力,均不在自己之下,一时哪敢怠慢,同样把内力集中右臂,源源朝剑上输去。
一钩,一剑,两刃相交,交在一起,互以内力攻拒,一时之间,竟然相持不下,好像凝结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广场上灯火通明,但双方的人,却静的鸦雀无声,个个神色紧张。
不过盏茶工夫,花见羞身上一袭青绸长衫,无风自动,不住的飘拂。
独眼龙司马钦一只左眼,瞪得滚圆,顶门上直冒热气!
双方都贯注了全部精神,谁都不敢丝毫大意。
就在所有的人(包括山腰上的秦少卿等三人)目光全集中在场中比剑的两人身上之时,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条瘦高人影!
这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面上蒙着一方黑巾,仅露出两个眼孔,闪着一双森冷的目光,看去极为神秘。这神秘黑衣人在西首林前才一现身,就笔直朝场中两人走去。
正因花字门和残缺门的人,南北对峙,此人却从西首而宋,等于是从侧面进入,因此直等他走到距场中比拼的两人,不过三丈远近,才被人发觉。
锦衣铁手王赞,和花字门三燕——紫燕、金燕、新燕,几乎同时迎了上去。
锦衣铁手沉喝声:“阁下还不站住。”
紫燕、金燕姐妹三人同样手持双股剑,目注对方,监视着黑衣人的行动。
只此一点,可见这神秘黑衣人,并非双方的人。
锦衣铁手这一声沉喝,顿时引起双方的人注意!
花字门的副总监小翠花,花监筱如意,和残缺门外勤堂主天狗佟吉星、冷面煞常道全等人,立时进了过去。
神秘黑衣人连看也没看众人一眼,高视阔步,昂然朝他们中间走来,好像你们非让开不可。
锦衣铁手王赞原是个生性高傲的人,一看黑衣人并未答话,口中冷嘿一声:
“阁下也不睁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话声出口,铁手一探,正待朝他肩头抓去。
天狗佟吉星看出黑衣人行动有异,抬手制止锦衣铁手,口中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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