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海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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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海游龙-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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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敲的虽轻,但青衣汉子已经受不住了,口中低哼一声,咬着牙没有作声。

祝文辉冷笑道:“你要在我面前充汉子,那就有你受的了。”

右手两个指头,夹着刀尖,往上一丢,匕首迅快在空中掉了个头,他伸手接住刀柄,然后用刀尖指着青衣汉子鼻子,冷冷的道:“刀子可不长眼睛,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否则的话,你第一句不答,我割掉你的鼻子,第二句不答,就割你耳朵……”

刀尖随着话声,从鼻子指向他左耳。

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口中轻咳一声,目注青衣汉子:“你是残缺门的弟兄?”

青衣汉子看了他一眼道:“朋友也知道残缺门?”

对了!

祝文辉淡然一笑道:“太熟了,柴掌柜、佟老哥,都是老朋友了,朋友如果是残缺门的人,咱们就是友非敌。”

他是从假扮小耗子的魏小七口中听来,残缺门除了柴掌柜,前几天到京里来的那个姓佟的,似乎身份不低。

青衣汉子看看他,问道:“朋友是哪一条线上的?”

祝文辉微微一笑,伸手从脸颊上揭起了一角面具,压低声音道:“我姓王,今晚是为了查探另一件事,才假扮徐三公子,到三元胡同去的,大概朋友把在下当作真的徐三公子,在下前几天还在什刹海和老佟一起喝茶,他说弟兄们初到京里来,人头、路头都不熟悉,要在下多加协助,你朋友真要是残缺门的人,那真太抱歉了。”

青衣汉子道:“原来大爷果然是佟堂主的朋友,小的正是佟堂主手下,派在三元胡同的,佟堂主吩咐小的,注意花字门的动静,还交待过小的,有一个自称徐三公子的祝文辉,如果去了,也要多注意他的行动。”

“花字门?”难道小翠花她们是“花字门”的人,这名称自己从未听说过。

祝文辉口中“哈”的一声轻笑,五指一松,放开了青衣汉子的手腕,右手递还匕首,笑道:“这就是了,在下也是探听花字门的行踪去的,据说花字门和九门提督的鹰爪们联了手,这事,哈哈,在下倒探到了一点眉目,这样吧,你回去告诉老佟,明天上午,咱们仍旧在什刹海老地方见面,我有重要事儿和他谈,你快回去吧!”

青衣汉子收起匕首,抱抱拳道:“小的那就……”

一眨眼睛,面前那里还有祝文辉的影子?心中暗暗吃惊,但也着实高兴,回去禀报佟堂主,这不是一件大功?

兴冲冲的退出胡同,一路飞奔而去。

祝文辉露了一手极顶轻功,也在胡同黑暗处,换了一张面具,脱下长衫反了过来。

本来一袭青缎夹袍,如今却变了一件深紫长衫,当然是特别缝制的,不然,反过来,岂不成了左衽?他迅快掠出胡同,远远跟着青衣汉子身后,追了下来,以祝文辉的目力、轻功,青衣汉子自然不会发觉被人跟踪上了。

不多一会,前面已经有一堵城墙,那青衣汉子四顾无人,从身边取出飞索,一下钩住城堞,像蜘蛛一般,沿索而上,越过了城垣。

祝文辉暗暗好笑,心想:“他出了安门,那不正是往什刹海么?难怪方才自己跟他胡诌,他却深信不疑。”心念转动,人已到了城下,双脚轻轻一点,使了一式“长箭穿云”,飞上城头。

那青衣汉子早已跃落城外,一路朝西奔。

祝文辉微微一笑,跟着飘落城墙,远远尾随下去。

青衣汉子奔行极快,绕过什刹海,朝西首一片树林间的小径走去。

祝文辉到了这里,就不敢大意,也没跟着青衣汉子从小径进去,就在行近树林之际,闪身入林,从侧面穿林过去。

对方在林中,自然会有暗桩。

祝文辉不得不加倍小心,双掌当胸,凝聚了全身功力,耳目并用,缓缓行进。

入林渐淡,已经到了一座小山岗脚下,月光底下,依稀有一角红墙。

祝文辉心头暗暗惊异,忖道:他们会住在庙里?

他对京城里的地理,并不太熟,不知这是什刹海西林的药王庙。

心念转动,人已暗暗吸了口气,纵身跃上围墙,目光迅快朝四下一转,飞落殿右,一下闪入了腰门,贴壁站定,侧耳听去,大殿上似是有人说话!

他艺高胆大,沿着墙壁,轻快的闪到大殿右廊。

只听一个粗大的声音道:“姜老三,你这是干什么?一股劲的问堂主去了哪里?”

接着但听那青衣汉子的声音道:“兄弟有一件重要之事,特地赶回来向堂主禀报的。”

先前那汉子道:“堂主到琉璃厂去了,可能要天亮才回来呢,你还是先去歇息吧!”

青衣汉子道:“兄弟这口信很重要,堂主不在,总得先禀报值夜香主一声才是。”

先前那人道:“你他妈的少自讨苦吃,今晚只有王香主一个人在这里留守,里头又有一个极重要的人犯,方才堂主临行特别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准踏进后院一步,否则一律格杀勿论,你不要命就进去。”

“重要人犯”,这四个字,钻进祝文辉的耳朵,心头不由一怔,残缺门的“重要人犯”,不知会是什么人?

本来,他只是因二叔之死,凡是留在京里的江湖上人,都有嫌疑,既有青衣汉子带路,正好前来踩踩他们的虚实。

但如今听说他们后院囚禁了一名“重要人犯”,不由的引起好奇,想到后院去瞧瞧,究竟他们的“重要人犯”是谁?会不会是江湖白道中人?心念一动,就悄悄退出走廊,往后进统去,大殿上还有灯光,神宝前面,席地坐着一个身穿百袖衣的汉子,膝上横放着一柄带鞘长剑,面前有一把酒壶,和一包花生米。

他喝酒不用杯子,只是举起酒壶,对嘴慢慢喝着,放下酒壶,用手剥着花生米,慢慢的咀嚼。

他喝酒大概是为了消磨时间,因此喝的很慢,也很斯文。其实真正会喝酒的人,都是如此,要慢条斯理的来。

那些仰着脖子一口气喝下去的人,只是灌黄汤喝醉了,准备吐而已,那就失去了喝酒的意义。

祝文辉右手三个指头,搭在墙头,缓缓的探出半个脑袋,只看了一眼,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口中的香主,就是锦衣铁手王赞。

他轻悄的跃落地面,朝右首一道腰门走了进去。

他自然知道腰门里面,一定会有人守着。

他这般大模大样的走进去,正合乎兵法上“虚则实之”的道理,对方纵然看到了,也只当是自己人。

果然,他左脚堪堪跨进腰门,就听到黑暗中有人低喝了声:“谁?”

“我。”祝文辉回答的也很轻,他方才从墙头退下来的时候,手中早已抓了几粒瓦砾,这时“我”字出口,一粒瓦砾也随着弹了出去。

那汉子没有再出声,不用说,自然被制住了。

祝文辉对自己手法,当然极具把握,瓦砾出手,脚下丝毫不停,轻松的朝里走去。

这是一条长廊,一直通往厨房。

祝文辉不是要到厨房去的,因此他走到通往后殿后院的另一道腰门时,就转了弯,朝腰门走去。

他当然还是大模大样的举步朝门外跨了出去。

药王庙一共只有两进殿宇,第二进殿宇后面,围着围墙,中间是一个石砌方塘放生池,两边摆着几排长条石,放着不少盆栽花木。

方塘前面,正有两个黑衣劲装汉子,手执钢叉,站在那里。

这回,祝文辉左脚还没跨出腰门,手中两颗瓦砾,已经无声无息的弹了出去。

两个黑衣汉子根本连风声都没听到,就被打中穴道。

祝文辉以前听人说过,残缺门武功阴狠谲诡,自成一派,手段也阴狠谲诡,毒辣无比,但如今看来,残缺门也不过如此。

心念转动之间,人已一下闪到了右厢窗下。

他方才探首在墙头上张望之际,已经看清左厢房门敞开,右厢木门紧闭,囚禁着人的房间,门自然是关的。

窗内没有灯火,不闻人声,祝文辉手指沾了些口水,轻轻在纸窗上戳了个小孔,凑着眼睛,往里看去。

他自小跟梅花道入学武,梅花道人是练气士,以练气为主,目力自然比一般练武的人敏锐,虽在黑暗之中,犹能依稀辨物。

窗内,是一间略呈现方形的房间,右首一分为二,这是后面的一间,靠壁处放着一张木床,床上躺卧着一个人,因房中太暗了,看不清此人面貌。

房中除了一床一桌,和两把椅子,就别无他物。

残缺门在江湖上一向被人目为旁门左道,黑道败类,被他们擒来囚禁的人,自然是白道中人无疑。

这就是祝文辉非要看看这被捉的人是谁不可。

他双手暗暗运劲,缓慢的,轻轻的起下了一扇花格子窗,足尖轻点,一个人像狸猫般,悄无声息穿窗而人,落到房中。

然后身形一闪,轻捷的掠近床前。床中躺着的那人,耳目极为灵敏,倏地睁开眼来,低声问道:“是谁?”

祝文辉当然不肯自报姓名,只是低声道:“在下路过此地,听说残缺门擒住了一个人,特地进来瞧瞧,是否熟人?朋友如何称呼?”

那人支撑着坐起,仍然压低声音说道:“在下佟星吉,朋友可曾听人说?”

“佟星吉”,这名字并不熟悉,祝文辉看他坐下起来,不觉奇道:“朋友穴道并未受制住么?”

佟星吉笑了笑道:“在下穴道早就解了,只是在等一个人而已!”

祝文辉看他在黑暗之中,目光炯炯有神,一望而知身手不弱,这就问道:

“不知尊驾要等的是谁?”

馋星吉诡笑道:“也许就是兄台了。”

况文辉讶然的道:“尊驾这是什么意思?”

佟星吉道:“兄台大概很少在江湖走动,在下报出贱名,你还一无所知,不瞒朋友说,佟某人为残缺门外勤堂堂主,现在朋友明白了吧?”

祝文辉心头猛地一凛,恍然笑道:“在下明白,这是陷阱。”

佟星吉大笑道:“不错,这叫做守株待兔,咱们擒下了秦少堡主,总会有几个人自己送上门来的。”

祝文辉道:“你们擒住的是秦少堡主?”

他几乎不敢相信,那晚他亲眼目睹,秦少卿一柄摺扇,连飞天蜘蛛古东华都讨不了便宜,怎会落在残缺门的手里?佟星吉大笑道:“朋友怎用装蒜?难道你不是秦家堡的人?”

祝文辉心头突然一动,暗道:他既然不知我的身份,就让他认为我是秦家堡的人好了。

这就朗声道:“就算在下是秦家堡的人,你打算如何?”

佟星吉道:“佟某不打算为难朋友,但要屈留朋友几天,等秦家堡主亲自来了,再作商量。”

祝文辉大笑道:“佟堂主能把在下留下么?”

佟星吉望了一眼,徐徐说道:“朋友自负得很,看来还是秦家堡的中坚人物,阁下如何称呼?”

祝文辉道:“不敢,在下只是秦家堡一个无名小卒,佟堂主可要出手试试?”

只听有人应声道:“对付无名小卒,何用佟堂主出手?”

随轻话声,从前厢一道门中,走进一个人来!那是锦衣铁手王赞,右手抓着一柄连鞘长剑,神色倨傲。

同时左首门中,也出观了一个青袍老道,手执拂尘,神情更是冷肃。

这老道年约半百,一张瘦狭脸,青中透白,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一把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祝文辉冷笑道:“佟堂主果然早有准备,看来想倚多为胜了。”

青袍道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锦衣铁手王赞怒笑道:“阁下少卖狂,来,你能在王某手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经不错了。”

祝文辉淡然一笑,望着锦衣铁手,徐徐说道:“就凭你王赞?”

这话自然是气气他的。

锦衣铁手听的大怒,冷哼道:“王某不用兵刃,一样把你拿下。”

右手长剑往桌上一搁,倏地欺上一步,迎面就是一掌,直劈过来。

祝文辉因对方有三人之多,自己非得速战速决不可,见他挥手拍来,左手划了半个圈,反向他手腕抓去。他不愿让对方看出他自己来历,因此并未使用鹰爪门的武功。

锦衣铁手王赞出手果然十分快速,右掌劈到半途,突然收了回去,左手一抬,闪电般抓去,袭向祝文辉右腰。东方玉《湖海游龙》第 九 章

他左手是一只铁手,才有锦衣铁手之名,铁手正是他的杀着。

祝文辉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右手一沉,改抓为拍,往下格去。

双腕交击,锦衣铁手只觉铁手一震,也不知道对方如何变招,竟然被他一把抓住了铁手。

这下不但锦衣铁手王赞没有看的清楚,就是站在一旁的佟星吉和青袍道人也同样没看清楚。

梅花道人的“梅花幻影手法”,如果让人家看的清楚,那就不值钱了。

何况祝文辉身兼两家之长,稍稍加以变化,在“幻形指手法”中暗藏鹰爪门的擒拿手,自然更令人莫辨虚实,这一招,锦衣铁手王赞虽被祝文辉抓住了铁手,但两人并无出手之意,就是王赞本人,也丝毫没有吃惊的神色,他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狞厉的笑容,任由祝文辉紧紧的扣着铁手。

原来他左手自肘以下,本来就是一根铁棍,五指是五只尖锐的钢钩,不怕人家扣住脉门,而且整只铁手色呈青绿,分明还淬过剧毒。

抓住他铁手,无异自找死路。

祝文辉自然看清楚他手上有毒,仍然紧抓不放。

两人僵持了一阵,锦衣铁手突然用力一挣,厉笑道:“朋友还有十二个时辰可活,起回秦家堡去报讯还来得及。”

祝文辉朝他笑了笑道:“你铁手有毒,在下并不在乎。”

王赞用力一挣,竟然没有挣动,心头不禁暗暗一惊,一言不发,右手拍处,一掌朝祝文辉当胸按去。祝文辉右手划了一个圆圈,中指直竖,状如捏诀,迅快朝他掌心点去。

青袍道人突然阴喝一声,“王香主小心!”

锦衣铁手一掌劈出,但觉一缕指风急袭而来,也已警觉,急急往旁闪开。但他铁手还是被祝文辉紧扣未放,借着身形旁闪之际,右手一圈,化直劈为横击,朝祝文辉拦腰扫去。

祝文辉身形一倒,便自闪过。

锦衣铁手一下抢得先机,口中吆喝一声,身形抢进,一只右手,片刻间攻出了三招。

他这三招快捷如电,把祝文辉逼退了两步,但祝文辉扣着他铁手,依然丝毫没松,锦衣铁手身不由己,被他拖着往前跟进了两步。

祝文辉右手用劲朝右一拉,左手五指,似抓似劈,同样指掌兼施。还攻了三招。他以右手抓着王赞的左手(铁手),在一般情形来说,王赞空着的右手,祝文辉空出来的却是一只左手,右手通常都要较左手灵活有力!

譬如使任何兵器,都是用右手的,当然也有少数人使左手的,那只能算是例外。

但祝文辉练的本是指掌功夫,“梅花幻影指”又是双手同发的较多,因此他左手这三招抢攻,还是奇幻无比,招式凌厉。

这是近身搏斗,当然看不出惊人威势,而且两人又各有一条手臂,无法使用,但在行家眼中看来,却是凶险无比,间不容发。

佟星吉没想到祝文辉一身武功,竟有这般了得,眼看锦衣铁手王赞目前虽未落败,只怕不是对方的敌手,正待要他退下,换青袍道人上去匹敌!

突然,他耳中依稀听到左厢似有异声!紧接着后院又传来了一阵衣袂飘风之声!

他身为残缺门外勤堂堂主,一身功力,自然极高,据他判断,这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至少有四五名高手,进入围墙,已经到了后院之内。

佟星吉心头猛然一沉,低声道:“常兄出去瞧瞧,外面似有敌踪。”

青袍道人铁拂当胸,躬身一礼道:“属下遵命。”长身穿窗而出。

就在他堪堪飞身掠出,就大声喝道:“什么人敢暗算道爷?”

只听不远处,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卟噗”轻笑!

笑声虽轻,但一听就知是个女子,也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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