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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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哥儿-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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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摇头,转头问三爷,“那人的身份可查出来了?这伤到了公主,可不是小事。”

  三爷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在老爷疑惑的目光中才说,“是向褚昀。”

  “谁?”

  “向褚昀,向家的那位公子。”三爷提醒他。

  老爷愣了下才意识到这件事竟是和自己舅家牵扯上关系了……老爷和向褚昀虽说交情不深,可是也是喝过几次酒的,到底是和他二表嫂的娘家的外甥……那向褚昀是个纨绔公子,他老子管得虽严,可是母亲却很是疼爱和包庇,因此到了如今的岁数,依旧常在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不想这次竟是惹到了公主,还犯下了刺伤公主的罪,这万一弄得不好,可就是要殃及向家一门了……

  璧姜看着老爷,见他这样,分明是和那向褚昀是认识的——“傅晏笙,那向褚昀是你什么人?”

  老爷遂把两人的关系据实以告了。

  璧姜撇嘴,“竟还是你家的亲戚……虽说是个远亲……如若是别人,我非得要父皇治他的罪,让其家无宁日不可……不过,是你的亲戚,就有些难办了……”

  “若是按大魏的律例,傅老爷,此罪可是该当诛的。”章太傅在一旁说。

  那溧阳侯倒是有些心思,此时竟说起好话来了,“公主,那向褚昀是混账了些,也确实犯了大罪,可是这不知者不罪,他并不知公主的身份,而且我看那时的情状,他也不似是有意要伤及公主的,把匕首拿出来最多不过是吓唬而已,哪想竟犯下打过呢……公主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璧姜拧了下眉,看溧阳侯,“这既是和傅晏笙相关的人,我自然不会真的治罪……不过,奇怪的是,你不是向来懒得管这些闲事的吗?又和那向褚昀非亲非故的,为何要替他说话?还有,我记得不久前你还说要去那向府拿人,封了人家的宅邸呢,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

  老爷望着溧阳侯,倒是有几分知道他的心思了——照公主的话,这溧阳侯分明是在知道向褚昀与自己的关系以后才求情的……这样的举动,难不成想要在自己面前示好,讨好自个儿?

  溧阳侯听了璧姜的话,有一些讪讪的,只是说,“方才是我冲动了些,现在想想,公主此次是秘密下江南的,到底声势小些好,低调一点咱们也便利不是?那向褚昀可以小惩大诫,何必赶尽杀绝呢?”

  “这小惩大诫和赶尽杀绝可差太多了。”三爷开口了,“想不到溧阳侯还是个心慈和善的人。”三爷何等聪明,那溧阳侯对傅雪昭的心思他也是听说了的,现在倒是更加确定了。

  “心慈和善?”璧姜听了却是笑了,又看看溧阳侯,“溧阳侯心慈和善,我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呢,是吧,章太傅?”

  章太傅对溧阳侯的话糊涂着呢,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溧阳侯干咳一声,“我只是这么一说,公主听听也就罢了。”

  老爷看向公主,“公主,这向褚昀到底是我那二表嫂娘家的人,若是能够,我也是要为他求一下情的。当然,我也知道他犯得可是死罪,并不敢轻易说要公主饶恕了他。只是,想请公主给他一次机会,我必定让他负荆请罪,让他前来,任凭公主处罚,只是向家的人到底不相干,希望不要殃及无辜。”

  璧姜微微一笑,“行了,既然你和溧阳侯都这么说了,这个人情我也卖得。方才我是真的生气,可是细想来,太傅说得也是,我确实冲动了些……也罢,傅晏笙,就按你说的,让向家的小子来给我负荆请罪,然后就任由我发落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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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那个“好”不是随便说出口的,他当日吃过午饭以后就出去了,却不是去向家,而是到了他的舅家杜家。

  老爷知道此时杜老太太在午睡,也没有去她的院子,直往向夫人的院落来了。

  向夫人本是准备午睡的,只是因着脾胃不好,恹恹的倒是睡不着了,只是歪在床上,听到老爷来了,忙让人请进来了。

  “笙儿,你怎么来了?”向夫人枕在花青的引枕上,含笑看着老爷。

  “二嫂子,可是我打扰你午睡了?”老爷问。

  “不妨,我也正睡不着呢,只是想不到这个时间你会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来找我?”老爷来杜府也不少,只是往向夫人这里来却是屈指可数。

  “二嫂子,那我也开门见山了。”老爷扫了扫向夫人的左右。

  向夫人会意,屏退左右,更加觉得严重了。

  “笙儿,你快说,我心慌得很。”

  老爷对着向夫人一行礼,“二嫂子,此番,嫂子的娘家怕是要遭罪了。”

  此话一出,向夫人差点要歪倒。

  笙哥儿 第二卷 老爷的日子 第十九章 负荆请罪

  “二嫂子,此番,嫂子的娘家怕是要遭罪了。”

  向夫人本就身子有些不适,此时一听更是气血上涌,差点厥了过去——还好及时压住了,只是强撑着身子,咬牙问道——

  “笙儿,此话何来?”向夫人也算是看着老爷长大的,老爷除了在自己的终身上离经叛道了先,其余事上,都是可靠的——并不似自己家和娘家那些小子们爱拈花惹草、惹是生非——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和他们倒并不是很好,不知道怎么竟突然跑来了告诉自己这么一句骇人的话。

  “二嫂子莫急,”老爷安慰道,“我既是前来找二嫂子,自然不是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的。”

  “笙儿你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还是二嫂子娘家向家如今的大老爷的嫡子向少爷说起。”

  “昀儿?昀儿怎么了?”向夫人对自己这个外甥那里还不知道,这也不是不知事的小儿了,做的事也没有几件像样,虽说不至于仗着家里的威势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可是那眠花宿柳、莺莺燕燕的事可是不少,自己的哥哥和嫂子也是知道的,可是是独子自然要宠,这自己也跟他们说过这件事,无奈自己只是姑妈,不过是叮嘱几句,也无用。

  “这话也只和二嫂子说了,因是要紧的,所以不便让外人听了去。”老爷压低了声音,缓缓道,“二嫂子也知我当年去过京城的事吧?”

  向夫人点头。

  “在京城我偶然与一贵人结识,这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如今,那贵人住在我家中,因是机密之事,所以不好人人尽知。而告诉二嫂子皆是不得已,也是昨儿晚上,在容春馆里,那贵人在那里玩,点了容春馆的头牌名唤罗筝的姑娘,这一宿过去了,不曾想,这一早,向家公子到了容春馆非要点那罗筝,说罗筝是他的相好……这贵人哪里肯依,两人便吵闹起来了,这本也就是口角之间的事,竟还见血了……向家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匕首,就那样吧贵人给伤了……”下面的话老爷没有说下去。其实昨儿晚上璧姜三人未归老爷是知道的,只是想着有那两个跟着,璧姜不会出事也就罢了——谁想会去那个地方?那一夜其实章太傅和溧阳侯一个昏昏沉沉,糊里糊涂,一个也只是干坐着陪着璧姜,璧姜只听那罗筝弹琵琶唱曲儿,玩玩一些市井间的游戏,当然还有几个女孩子作陪,不过她们这些人都是昼寝夜出的,这一夜玩乐也算不得什么。

  向夫人越听越觉得不得了——这能让傅家的老爷说“贵人”的怕真的是京城里来的什么大人物,许还真的是什么皇亲国戚……那样的人秘密地来了珞城,竟然被自己娘家那不长进的外甥给刺伤了,这真要追究起来,说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这严重起来,可不只是昀儿一人的事,那向家满门可就……

  见向夫人脸色惨白,甚至有要撑不下去的意思了,老爷忙继续道,“不过二嫂子也别太担心,我这既来了,自然是要为二嫂子着想的,那是二嫂子的娘家,自然也是我的亲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袖手旁观的。”

  向夫人抓住老爷的衣袖,“笙儿,你可是有法子了?”

  “二嫂子,”老爷神色变得柔和了,“我不是说了吗?那贵人与我有些交情才住在我家的。这在他面前,我说上一两句话还是可以的。贵人终于答应不会为此事追究到向家,只是定要向公子登门请罪,一应惩罚只在向公子身上。”

  向夫人的神情稍缓,可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昀儿他……”

  “二嫂子,虽说我不能真的让向公子免了罪,可是到底贵人看在我面上,不会伤及向公子性命,最多手些罪,并不会真的有什么大碍,这个我可以向嫂子保证。”

  向夫人总算是放心了,她点点头,“多亏了有笙儿你,要不然我们向家就此覆灭也未可知……笙儿啊,二嫂子真不知要怎么谢你……”

  老爷摇头道,“二嫂子,我这次来,可不是向二嫂子邀功的,只是我到底并不常去向家,这贸贸然去了,又是要带人走的,可不是要招人眼?这若是向公子在我家受了什么过,也怕向家不答应,这才想要请嫂子……”

  向夫人敛眉,恨恨道,“昀儿那小子真的是要好好教训一顿的,成日家不做些正经的营生,只知花天酒地、吃喝赌钱,向家正正经经的嫡子只有他这么一个,若是将来继承了向家可是要把家业都给玩完了……我那哥哥嫂子性子都是和软的,又宠着他,才把他惯成了那样……我纵是想要管教,到底轮不到我,这次几乎就酿成大祸了,定要让他吃些苦头才是……”

  老爷在一旁点头。

  向夫人对着屋外喊,“梳云,进来!”

  梳云是向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她快步走了进来,“太太有什么吩咐?”

  “你来给我更衣,再让梢儿去准备车马。”向夫人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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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向夫人气势汹汹地回了娘家,又是如何和哥哥嫂子说的,等到老爷带着向褚昀回府的时候,向褚昀整个人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平日的风流放荡荡然无存。

  “傅晏笙,那人……是你家的什么人?”向褚昀是从他的三姨太的被窝里被拽出来的,还来不及发火先被他那向来好脾气的爹娘给狠狠地骂了一顿,骂了什么也没听明白,又差点被他老子拿着棒子给揍了……然后才跟着向夫人出来,又被交给了老爷——这说到底他还糊里糊涂的,只是隐约知道自己今儿惹上的那个人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好像和傅晏笙有瓜葛,这次是要去负荆请罪的……

  “算是我的友人。”老爷看了他一眼,“你啊你,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你该懂的吧?到底是要收敛一些,这如何就与人动起手来了?这还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人家是流了血,倒肯定成了你家的血光之灾。”

  向褚昀脸色有些难看,“那真的是什么厉害人物?我只是没见过,听口音像是京城来的……还道是一个京城来的什么纨绔子弟呢。那罗筝分明已是我的人,她答应我不会再接客,我这一早就去了容春馆,便是听说了这件事,才想要去看看哪个人这么大胆敢玩我的人……那人说话也厉害,着实让人不舒服,你也知道,这有时候男人气血上涌是容易做些冲动的事,原本拿话来说也就算了,后来拉扯起来,他还……罢了,我也不是真要用匕首伤他,只是吓唬吓唬他,哪成想他就撞上来了呢……”向褚昀觉得自己很无辜。

  老爷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向褚昀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在家里让他老子给结结实实揍一顿呢。

  及至向褚昀见到了璧姜三人,璧姜正在园子里的石桌前悠悠喝茶,一边和溧阳侯说话,他隐约听到了“军饷”“盐商”“河坝”之类的话——这些话可不是寻常人会说起来的——难不成真的是什么贵人……

  “璧姜,人我带来了。”老爷对璧姜说。

  璧姜抬头看到向褚昀,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然后开口,“荆呢?”

  “啊?”向褚昀有些反应不过来。

  璧姜转头问章太傅,“先生啊,何谓‘负荆请罪’啊?”

  章太傅一本正经地回答,“语出《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廉颇因蔺相如比自己职位高而看不起他,蔺相如却对廉颇多番礼让,廉颇知道后,幡然醒悟,所以才有了‘负荆请罪’,廉颇‘负荆请罪’是关着上半身,背着荆条……所以,荆是荆条,坚硬可做杖。”

  向褚昀背后满是冷汗,他转头看老爷,“这个意思是……”

  老爷却故意不去看他。

  璧姜终于站起来了,她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余容就捧着个盆子上来了,那盘子是用红布盖着的,所以看不见里面是何物。余容走进璧姜,璧姜伸手掀开了那红布,露出了里面的……鞭子,是,鞭子,一条黑色缠着红线的鞭子——

  老爷瞟了他一眼,他是该庆幸不是带刺沾盐的鞭子吗?

  “既然没有‘刺’,那我就用这个代劳了吧。”璧姜笑眯眯的,拿起那鞭子,还在手里折了折,对于那鞭子的柔韧度很是满意的样子。

  向褚昀后退了几步,就想要跑走,可是才没跑几步,就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黑衣男子给架住了……

  笙哥儿 第二卷 老爷的日子 第二十章 吐露

  木丹满头大汗地跑回来——

  老爷倚在海棠花黄花梨贵妃椅上,懒懒地抬头看他,“怎么样了?”

  木丹一边擦汗一边回话,“向少爷顶着盆水站着都有一个时辰了。”

  “璧姜呢?”

  “陆公子在亭子里和章先生下棋。”木丹回道。

  “那许公子呢?”老爷又问。

  “许公子?”木丹眉头皱了下,也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样子,“没看见许公子啊,许是有事出门子去了吧。”

  大爷正在给老爷剥葡萄,闻言抬头,“方才还看到许公子在那的。”

  老爷转头看大爷,“重楼刚才出门前是不是说还给雪昭布置了课业?”

  大爷点头,遂明白了老爷的意思。大爷站起身,“我去回缈轩看看。”

  老爷穿好鞋袜,“我与你一同去。”

  “好。”

  老爷也没让木丹跟着,自己与大爷两个往回缈轩去了。

  回缈轩门口,傅雪昭房里的丫鬟绿眉和紫靥在翻花儿玩,一边小声说着话。

  两个丫鬟看到老爷和大爷进来,先行了礼,“老爷,大爷。”

  “你们主子呢?”老爷问。

  “回老爷,小姐在里面看账本呢,敛黛姐姐在里头陪着。”绿眉回答。

  老爷看着那垂着的翠色琉璃珠帘,“就只有你家小姐和敛黛?”

  绿眉和紫靥对视一眼,“那还有其他什么人吗?”

  老爷勾唇一笑,“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们好生在外头伺候着,若是小姐要茶要水的可不能偷懒。”

  “奴婢们晓得。”

  见老爷和大爷要走,紫靥奇怪道,“老爷和大爷不进去看看小姐?”

  “不了,”老爷摆手,“我们只是经过这儿来看看,雪昭既然在用功,就不好打扰了。”

  “那老爷和大爷走好。”

  老爷与大爷出了回缈轩,才说话,“还道那溧阳侯往这里来了,竟没见到人。”

  “我看,溧阳侯未必知道雪昭在这里。”大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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