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昌阳点头。
“更好了。”杜若笑说,“那今晚我也不走了,在哥儿这歇息便是……上次和哥儿说的那书还么完,今儿继续?”
“好啊,上次说到哪了?”笙哥儿感兴趣地问。
“正说到那张家的姑娘抛绣球那段儿……”
见他们兴致勃勃,苍术心里发苦,却只能在默默咆哮——
今晚该轮到我了不是?是该轮到我了吧?明明该轮到我了啊……让你嘴贱……都等了三天,不,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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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玉佩
“哥儿,快来看看这玩意儿。”苍术提着黑色的笼子兴致勃勃地走进院子。
笙哥儿正靠在廊上看书,闻声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苍术把笼子上的黑布揭开,只见那大笼子里面是两只长尾背白腹黑似鸟的东西——“这是白鹇,一雌一雄,哥儿看看,是不是挺漂亮的?”
笙哥儿蹲下身去看,这白鹇头顶和双脚都是红色的,嘴却是浅绿色的,那白色的羽毛尾部带着黑色的纹路,而长长的尾巴优雅却又骄傲——“这个好,你哪儿弄来的?”
“在集市上看到的,却不是京城的玩物,都是打南边引来的,我见好看就弄来,刚好放在这院子里,也生趣些。”苍术见笙哥儿喜欢更高兴了。
“我想起原来在家的时候咱们庄子上是有放养白鹤的,后来那场地震被弄死了几只,剩下的便也放生了,之后就没再养了……这是鸟吗?”
“是,会飞一点的,我看过,飞起来更好看了。”苍术说,“性子也是温驯的,哥儿只管放心。”
“好。”笙哥儿伸手去那笼子里,那白鹇竟也没有去啄,只是往后退了退。笙哥儿起身,“说到这鸟,我倒想起来另一件事,那荷塘现在没有荷花,冷清了些,不若买几对鸳鸯吧,两个丫头又要成亲了,意头更好了。”
“好,中午吃过午饭我就去弄。”苍术昨儿因为那句错话被笙哥儿嫌弃,现在可是可劲儿地讨好他。
笙哥儿见他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浓情,微微一笑,“你够用心的啊。”
“这为哥儿做事,哪里有不用心的?”苍术嬉笑道。
笙哥儿伸手摸摸苍术身上的白袍,“身上的衣裳都脏了,去,换件衣裳吧。”
“嗯,我这就去。”苍术扭头去唤人,“余容,余容,过来。”
余容颠颠地跑过来,一头的汗,脸红扑扑的,不知道去哪里玩得疯了——不过苍术现在心情好,也没有责备他,只是吩咐道,“去拿些果子来,还有那花生核桃之类的东西,喂了这白鹇,再放出来,引着它们在院子里走走。”
余容看了看那笼子,“放出来会不会飞走啊?”
“白鹇不善飞的,飞不远,这也是驯化过的,你喂它们食物,便好了。”
“好,我知道了。”
“哥儿,我先去换衣裳了。”
“嗯。”
苍术走后,笙哥儿才问余容,“方才让你去无居那儿,怎么样了?”
“我问过暮鸦了,无居公子尚未回来。”余容擦了擦汗,回答。
“还没回来?”笙哥儿皱眉,“这能去哪儿呢?”
“暮鸦说了,王府那边的人也派来寻过,不止一次了。”
“这么说,也不在王府……”笙哥儿隐隐有些担忧——先前是在王府里说是照顾那生了疫病的小王爷,这小王爷听说都已经好了,那无居……
“哥儿,你放心吧,无居公子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事?”余容说,“许是去哪里云游四海了呢,我觉得无居公子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笙哥儿点头,“也是,你去吧。”
“哎!”
余容跑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哥儿,哥儿,信儿来了!”
“信?”笙哥儿一愣,就明白过来那信是什么信了。
珞城的信来了。
一只羊脂白玉佩,玉上雕着个小童,手里拿着荷花,玉也是好玉,只是于笙哥儿来说,不过是寻常的物件罢了——
“老爷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大老远地送给哥儿?”苍术拿着那玉佩端详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哥儿,老爷信上可说了什么?”重楼问笙哥儿。
“怪就怪在,那信上老爷只写了一个‘等’字,就别无他言了。”笙哥儿也煞是苦恼。
“老爷这是个什么意思?”
“老爷要哥儿等什么?”
“我也一头雾水呢。”笙哥儿撑着脑袋,“明明问的是老爷和上面那位的关系,老爷送这个玉佩来做什么啊?”
“会不会是老爷让哥儿把这玉佩交给上面?”苍术猜测道。
“我可不想惹事。”笙哥儿说,“如果是我猜错意思了,反而生起事端怎么办?况且,今日风平浪静的,也无事了。”
“既如此,哥儿只把玉佩收好就是”,重楼把那玉佩放回盒子里,“老爷让哥儿等,那便只等好了。”
笙哥儿点头。
“哥儿,我们出去了。”重楼和苍术对笙哥儿说。
“去吧,你们且相看着,只要是好的,不计较价钱,买下便是,若是实在没有相中的,次一些也没办法,时间要紧。”笙哥儿嘱咐道。
“知道”,重楼看向余容,“余容,好好陪着哥儿,不要到处贪玩。”
“是。”余容正蹲着喂那两只白鹇。
“你们快去吧。”笙哥儿说。
“嗯。”
重楼和苍术走了以后,笙哥儿转身对宝瑟和锦屏说,“东西都拿来了吗?”
“拿来了。”宝瑟道,“哥儿,今儿还是制颜色吗?”
“不了,今天改制香了。”笙哥儿除了画画,对制香还是很喜欢的,“之前苇儿制的熏衣的香用完了,现在咱们自己制。”
“这香也可以自己制的吗?”锦屏问。
“自然是可以的。”笙哥儿走到桌前,“沉香、麋香、苏合香、丁香、甲香,还少白胶香,你们再去取来。”
“是。”
“哥儿,你说这一雌一雄的白鹇呆着,会不会以后再生出一堆小白鹇出来啊?”余容喂完白鹇,走进来问。
“未必吧,就算是一雌一雄呆在一块儿,它们不喜欢对方,那也生不出来吧?”笙哥儿用小药匙拨弄着麋香说。
“这白鹇也有喜欢不喜欢的吗?就像公鸡和母鸡呆一块儿不是照样最后能下蛋吗?”余容不以为然。
笙哥儿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你懂些什么?过来,我说与你听,你把这些香称出来。”
余容扁扁嘴,“是。”
见余容拿起了小秤,笙哥儿报道,“沉香一斤。”
“一斤?好多啊。”
“别废话,做事。”
“……”
“好,麝香和甲香各称一两。”
“……”
“苏合香一两半。”
“……”
“丁香二两。”
“……”
“待会儿白胶香拿来了,再称一两就是。”
说话间,两个小丫头回来了。
“哥儿,方才我们经过园子,看到那荷塘边的新房,弄得好齐整。”宝瑟相对活泼些,虽然及不上葭儿和余容,也比锦屏要会说话。
“那些工匠也是尽责,这没几天功夫,已经弄出个模样来了。”笙哥儿点头道。
“他们敢不尽责?”余容插嘴,“也不看哥儿出的是几份的工钱,赚那么多自然要尽责的。”
“这世上有多少拿钱不办事的,能做好事那就是好的。”笙哥儿道。
余容吐舌。
“哥儿对两位姐姐真好。”这次说话的是锦屏,宝瑟也直点头。
“苇儿和葭儿从八岁的时候就跟着我,如今都这么大了,一直尽心尽力了,这到如今才谈婚论嫁已是我之过了,现在对她们就是差一点我都过意不去。”笙哥儿笑笑。
“以前我听人家说,有钱人家都是吝啬狠心的,心情不好了对下人非打即骂,可是进了这里,吃穿用度竟比在家时还要好上好几倍,主子又是好性和善的,有的时候想想都觉得在做梦……”这些话也是在笙哥儿面前宝瑟才会说,要不然谁会对主子真的袒露心迹啊,虽然是好话。
“并没有什么好不好之说,我自小都和身边人这么相处,已经习惯了。”笙哥儿说,“我是不知其他人家对下人怎样,只是于我,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哥儿的意思是,只要你们也尽心尽力了,哪愁以后大了哥儿不给你们也好好寻一门好人家风风光光嫁出去呢。”余容揶揄道。
宝瑟和锦屏脸都红了,只是低头不言语。
笙哥儿睨了余容一眼,“也不知道谁教的,总这么贫嘴烂舌的。”
余容也笑了。
一屋子里人正其乐融融的时候,便听院外有了动静。
“怎么了?”笙哥儿奇怪道。
“我去看看。”余容丢了手里的东西便跑出去了,不一会儿,便跑回来了——
“哥儿,不好了,有人上门来就往里面闯,拦都拦不住。”
“什么人?”
“不知道,好像来头不小,跟着一帮子的人呢。”
笙哥儿拧眉,整了整衣裳往院外走,还没出远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嚷着——
“傅晏笙!傅晏笙在哪里?傅晏笙,你快出来!”
笙哥儿眉皱得更紧,脚步加快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贵“客”
“……傅晏笙!傅晏笙,你出来!……”
笙哥儿听着,那声音稚嫩得很,像是小女孩的声音。一直走到前院,果然看见了一群人,而站在最前面正在叫嚷的就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梳着百合髻,髻上装饰着珍珠宝石,脚上一双秋香色的缎子绣鞋——在寻常百姓间,这样大的小孩子打扮是没有这么花俏的,一件小袄一条裤子就罢了,况且这小孩子身上的饰物都不是常物——笙哥儿再仔细看那小女孩,自己着实不认识。
那小女孩看到几个人走出来,一眼看去,最先看到的就是笙哥儿,她打量了笙哥儿一番,才昂着脑袋走过来,身后的两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和几个护卫紧随其后——“你便是傅晏笙?”
“正是在下。”笙哥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不知道姑……小姐来找我何事?”笙哥儿本来想称呼“姑娘”的,可是想想年纪,还是改做“小姐”了,虽然没有相差多少。
“什么姑小姐?”那小女孩明显不乐意了,“你以为你是谁,老男人。”
笙哥儿还是第一次被称为“老男人”,不过一愣,倒也没有生气——这小女孩一看就知道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好,是我的错,那么这位小姐,你这样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来我家,不知所为何事?”
“你……”小女孩伸手指着笙哥儿,“蹲下来。”
笙哥儿按她说的做了,和小女孩平视,只听小女孩继续道——“长得也还过得去……就是这胎记碍眼了点……”
笙哥儿苦笑,“嗯……是我长得不好。”
“哥儿。”余容很不喜欢小女孩的态度,在自己家里还趾高气扬的,那样对笙哥儿说话……
“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进花厅边喝茶边说话。”笙哥儿笑道。
“好啊。”语气还是很高傲。
笙哥儿注意到那小女孩虽然行为骄纵了些,可是走路姿态却称得上优雅。
小女孩让她的护卫守在门外,自己和两个丫头进了花厅。
“锦屏,去泡茶来。”笙哥儿对锦屏说——锦屏泡茶是苇儿一手教的,虽然没学个十分,也有七八分了。
“我可要喝好茶,不好的茶也就别端上来了。”小女孩坐在紫檀木的芙蓉花椅上,悠悠道。
笙哥儿一笑,对锦屏说,“把我昨日喝的芽茶泡一壶过来,水就去梅园那里取,月洞门旁边第三棵树下的那坛子就好了。”
“是。”
余容心想着,那芽茶是苍术哥哥弄来的,才一小罐,哥儿自己都舍不得喝呢,这小女娃子来了还要给她喝,用的还是那样的好水……
“余容,你去厨房,弄几样点心小食并果品来。”笙哥儿见余容一脸不快,便知道他的心思,遂差他出去了。
笙哥儿在小女孩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了,“小姐,我这里若是有哪里不好,也只能请你多担待了。只是实在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小女孩看了笙哥儿一眼,“我叫‘璧姜’,玉璧的璧,紫姜的姜。”
“原来是璧姜小姐。”璧姜——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名字自己有听说过。
“你不问些别的?”璧姜看着笙哥儿。
“既然璧姜小姐来了,便是要和我说些什么的,总不能就是来喝茶的吧。”笙哥儿微笑道。
璧姜靠在椅背上,脸上是和她的年龄不符的神情,“你好像……也不笨。”
“多谢璧姜小姐夸奖。”
“别璧姜小姐璧姜小姐的了,叫我名字即可。”璧姜回头对丫头说,“东西呢?”
其中一个绿衣裳的丫头一直捧在手里的方寸大小的木盒子小心的交给璧姜,璧姜把那木盒子放在紫檀木的桌上,“这个就是我来的原因。”
笙哥儿看那木盒子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宝盒,只是寻常的八宝漆盒,“这盒子……是要打开看吗?”
“你打开吧。”
笙哥儿拿过那木盒子,把锁扣解了,打开……
里面是个羊脂白玉佩。玉佩上是一个捧着盒子的小童。
笙哥儿一惊,把那玉佩拿出来细看,分明和自己的那块材质都一样的……
“宝瑟,你去我房里,把镜台上匣子里的小盒子拿过来。”
“是。”
及至宝瑟把那盒子拿来了,笙哥儿把两块玉佩放到一块儿——这是一对的,两个玉佩合在一块儿就是和合二仙图。
笙哥儿想起了老爷信里那个字“等”,难道等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女孩?
“你既有这块玉佩,就说明我没来错了。”
余容看到那小女孩身后的丫头竟先吃起了点心,她吃完一样那小女孩才吃。
璧姜捻着一块梅子冻糕吃了,觉得味道不错,又吃了一块,待要吃第三块的时候听到身后的丫头轻咳了一声,“公……小姐,不可。”
璧姜皱眉,很是不高兴地把梅子冻糕放下来了,“这在外头,哪来那么多约束啊?”
“小姐……”
笙哥儿倒是注意到刚才那丫头对小女孩的称呼——工……公……公什么?不会是……笙哥儿神情一愣,好似很多事都有了头绪。
笙哥儿面上不显,微微一笑,“这点心是我家的厨娘自己做的,怕是宫里也没有吧?”
“是啊,我在宫里都没……”璧姜顿住,看着笙哥儿的时候脸上有些恼怒,“你套我话?”
笙哥儿起身,对着那小女孩行礼,“草民傅晏笙见过公主殿下。”
余容等人见状也是一愣,忙也跟着行礼。
璧姜吐出口气,“罢了,起来吧。”
“余容,你们先出去。”笙哥儿对余容和宝瑟说。
“是。”
“你们两个也出去。”
“公主……”
“出去。”
“是。”
花厅里只剩下笙哥儿与璧姜两个。
“你坐啊。抬头看着怪累的。”璧姜道。
笙哥儿也不推辞,只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这玉佩的意思是……”笙哥儿还有些侥幸心理。
“和合玉佩,我都知道,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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