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角却蹭得更起劲儿,嘴巴几乎亲到了他的脸上。又翻着白眼冲常清曜咧嘴笑,“常师兄,你那皮袄下次也记得拿来,小古最怕冷了。”
常清曜笑着应了,却突然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不由笑得有些僵硬。
哼,本以为他是好人,却原来是想打小古的主意!小古早就是我的了,不管你有多少钱有多么了不起,小古也不会喜欢你!
毛三角腹中嘀嘀咕咕,蒙小古扯着他走在前面,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生气啦?那我把东西还给他。”
毛三角撇了撇嘴,“干嘛还他,不要白不要。再说他们那些人曾那样欺负你,就给这么个东西还嫌少了。”
“嘿嘿,等他走了咱们就找个当铺把这个当了,你说能值多少银子?”蒙小古又在狐毛上摸了一把,啧了啧嘴。“最少值十两银子吧。”
“嘘,别被他听到了。”毛三角拉拉他,回头向常清曜打了个哈哈。
“常师兄,难得来一次洛阳,一定要多住几天到处玩玩啊。”
蒙小古向医馆告了假,毛三角自是不放心他和常清曜一路回去,于是与他们一同回了程府,也正好去求易天同意他明天陪着蒙小古再上少林。只是不知道师傅能否答应,他越想越是没底,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师傅松口,到程府门前时脑中早乱成了一锅粥。
“没关系,如果易大叔不同意你陪我去,我就也不去了。反正再等五年,我就满了二十……”蒙小古嘿嘿笑着没说下去,只是向他眨了眨眼,便先一步跑进院子。
“小古二十岁时会怎样?”常清曜在旁听到,不由好奇。
“小古二十岁时……嘿嘿,那时我就也二十了。我们同年。”毛三角呲牙笑得闪亮,快步追了进去,独留常清曜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毛三角虽然早就想将常清曜撇开,但没想到易天竟将他们两个一起托付给了他。
“易叔叔请放心,小侄一定会照顾好毛师弟和小古。我们明日就启程去少林,您尽管去办您的事情,等您回来后我再将他们送回这里。”
“师傅!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让常师兄照顾?”毛三角不满地撅嘴,难得可以和小古单独相处,为什么非要再多出一个碍眼的家伙。
“魔教虽遭大败但未根除,我怕他们现在会以我为目标……”易天说话间顿了顿,走上前拍了拍毛三角的肩膀。“为师要去找一个人,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就呆在少林寺中,路上有清曜跟着,这样我才能放心。”
又是因为魔教?两人互看一眼,这些日子过得太平,若不是今天常氏父子来了,几乎都要忘记三个月前的那场风波。
原来魔教还没有被消灭,那么师傅是要去找叶月吗?
第 28 章
次日清早,常清曜带来马车接二人上路,毛家父母知道儿子拜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为师习武,自然对易天的安排言听计从。只是准备了不少干粮衣物,大包小包地装在了马车上。
“小古,你看!”毛三角兴奋地翻出一件棉衣,抖开拿在蒙小古身前比划。“娘怕咱们过年时回不来,特意让我把新衣服带上。”
“回去以后要去好好谢谢伯母才行。”蒙小古兴奋地套上新衣,只觉得绵绵软软直暖入人心。他舍不得再穿,脱下来仔细叠好重新放入包裹,又抱在胸口暖了暖才放在车内的长椅上。
“小古,你的围脖呢?怎么不见你戴?”常清曜坐在他们对面,看着他可爱的神态动作,越发觉得他招人喜爱想与他成为朋友。可惜他对自己总显得生疏有礼,真有些羡慕他与毛三角之间那种亲密自然的关系。
“马车里不冷,我怕弄脏了没舍得戴。”蒙小古笑得一脸感激,心中却道如果不小心弄脏了,一定卖不上好价钱,当然要爱惜。
“那狐皮并不容易弄脏……”常清曜的脸红了一红,希望他能一直戴着自己送的东西,只是不好意思明说。
“常师兄,你不用管他,他小气惯了,那种高级货他才不会戴着满大街跑。”毛三角故作亲热地坐到他这一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师兄放下自己的事情专程送我们,这叫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不必在意,我跟随父亲前来,本就是为了送你们上少林。”
毛三角听了却一怔,他为何这么有把握我们会跟他走?哦,想来他早已确定师傅会因他父亲的缘故离开洛阳,所以不得不将我们托付给他。但常炽昨日就已离去,他不是很反对师傅和叶月见面吗?为何放任不加阻拦?难道师傅不是要去找叶月,而是另有其他事情?
“常师兄,你知道我师傅要去哪里吗?昨晚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敢问。”
“是啊,昨天晚上易大叔就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急事?”蒙小古有同样的疑问,忍不住也在旁打听。
常清曜未说话先叹了口气,“其实是父亲拜托易叔叔,去寻找叶月……因为只有他才有可能知道魔教教主上官达的下落。”
“什么?”
看到两个少年惊讶地张大了嘴,他继续解释。“此次武林正道大获全胜,有一大半的功劳要归于易叔叔得到魔教总坛的机关图。魔教总坛所在的天目山上机关重重,若干年前正义盟虽也曾意图剿灭魔教,但被他们的机关阵法所阻,无法进入总坛内部。有些英雄仗着自己精通机关术硬闯进去,却不想他们的机关与我们中土的大不相同,找不到破解的方法最后只能妄送性命。所以这些年我们便一直想办法得到他们的机关总图……”
“机关总图是不是掌握在叶月手中?”蒙小古突然明白过来,易大叔为何会与魔教的大魔头纠缠不清。这样看来恐怕还不是叶月主动缠上大叔的……想到这里他又用力摇摇脑袋,叶月喜怒无常虐杀成性,而易大叔性情温厚,就算对他有所欺骗也定是迫不得已。
“是啊,叶月精通机关之术,自他成为魔教的护教左使后,机关总图就一直由他收藏。事情进行的本很顺利,除了……”他本想说除了易天为救叶月与正道反目之事,顿了顿又改口道:“到后来众英雄聚会少林,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平定魔教阴谋后,我们攻上天目山,依据机关总图顺利破坏所有机关杀入魔教总坛。魔教教众虽然负隅顽抗,但他们巢穴被毁再无优势可以依赖。此战魔教元气大伤,虽也有一些漏网之鱼,但那些人已如过街之鼠,无法再与正义盟为敌。”
“啊……”毛三角咽了口唾沫,暗道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厉害,那还来找我师傅干嘛。
果然常清曜又叹了口气,“虽然我们铲除了不少魔教妖人,但教主上官达与他手下一干高手却不知所踪,想来是他们看到形势不妙总坛不保,另有密道逃下山去了。上官达阴险狡诈武功极高,若想杀死他,恐怕只有父亲那种级数的高手群起围攻,如果他一心躲藏,更加无从追查。但我们后来审问被俘的魔教弟子得知,叶月在少林事败后就再也未回魔教。想他之前曾向我们坦言了魔教的阴谋,也许他已经背叛了魔教,说不定他能再帮我们一次,找出上官达的下落。因为他与上官达自幼一起长大,据说他的武艺便是魔教前任教主上官达的父亲所授,所以他是对上官达最为了解之人。”
那么对叶月最为了解之人就是师傅了?所以你们就利用师傅来寻找叶月,再利用叶月寻找那个魔教教主?
毛三角低声叹气,原来这就是江湖。不管心之善恶,却都充满了利用背叛和杀戮。这是不是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蒙小古见他愁眉不展,拉住他的手咧嘴笑了笑,那意思有我在,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手心传过来的暖暖温度令人安心不少,毛三角松了口气,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想我和小古虽然没什么能耐,但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比起师傅不知要幸福多少。
再入少林,自是没了上次的紧张和不安。两人一路说笑,却总把常清曜冷落在一旁,好在他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着跟在他们身边。
“上次来哪里也没去成,这回一定要到处转转。和尚老伯,不,是广惠大师说过,山上有很多珍贵的药材,我一定要多挖一些带回去。”
进山途中,蒙小古本是雀跃地跑在前面,却突然又一阵沮丧。“可惜我的东西都没了,师傅留给我的宝贝药箱,还有那个只用了一次的竹篓。”
不过他的沮丧却没有维持多久。罗汉堂中,那个笑眯眯的老和尚身前放的,可不正是他的那些宝贝。
“小机灵鬼儿,这些可都是你的东西?”
蒙小古欢喜地扑上前,捧着药箱子亲了亲。“是我的!大师您在哪里找到的?”
广惠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毛三角,笑着点头示意。“寺中弟子在寺外的草丛中发现这些东西,碰巧丐帮的朋友看到,才知道是毛小施主带来的。我见到是药箱竹篓,便猜到是你的应用之物,所以拿了过来专等着你来取。”
毛三角也由竹篓中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放的正是蒙小古的衣服。脑中不自觉地想起那时是如何抱着脱得光溜溜的小古,与他是怎样的甜蜜快活,顿时羞了个大红脸。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先到客房去休息。明日小古再来,不管是针灸推拿还是医道药理,我都会为你详加解释。”广惠捋着胡子笑起来,招呼弟子带他们去休息,却挑着眉毛向蒙小古又交待了一句。
“你不愿出家,我自是不会强求。但佛门乃清修之地,你们住在这里,千万不要乱了佛门的规矩,否则我也不好留你。”
“不会不会。”蒙小古低头嘿嘿笑起来,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两人离开罗汉堂,蒙小古吐了吐舌头,凑到毛三角耳边悄声道:“大师一定看出了我们的关系,他最后警告我们在寺中住下,就不能,不能……”
毛三角脸上的热乎劲儿还没过,也是红着脸点头。“这是自然,大师好心教你医术,我们当然不能做,做人家忌讳的事情……再说也答应过师傅,二十岁之前,都不再与你……”
他说得犹犹豫豫,蒙小古一脸坏笑地捅了捅他。“二十岁之前,你真的忍得住吗?”
却不想身后有另个声音接了一句,“什么事情能忍得住?”
两人吓了一跳,忘了常清曜还等在罗汉堂外。
“我要去小解,忍不住了忍不住了!”毛三角一路小跑,却也不忘拉上蒙小古。“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你也忍不住了吧!”
“是啊,茅厕茅厕!我也要去!”
常清曜俊脸微红,他没有听到前面的话,却真的有些内急。只是不好意思像那两人一样为了如厕大呼小叫,便在后面慢慢跟了过去。
第 29 章
“那个姓常的真没眼色,我们到哪里他都要跟着。”回到客房,毛三角边伸懒腰边不住抱怨。而对常清曜的称呼,也由常少侠常大好人常师兄直转而下变成了那个姓常的。谁让他黏着谁不好,偏要黏着我的小古呢。
蒙小古嘿嘿笑着凑过来,挑着眉毛一脸得意。“吃醋了?”
“吃了!”毛三嘟起嘴,忽然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不过只有我才能亲……嘿嘿,这样想心里就不觉得酸了。”
蒙小古好笑的在他英挺的鼻子上咬了一小口,却又将他推开。“不行不行,答应过你师傅和广惠大师了。”
怎么一和他单独相处,就有些忍不住呢?蒙小古暗自郁闷,走到床边整理起自己的东西。衣服干净叠得整齐,竹篓也没有丁点破损,三角帮我保存的很好呢。再看药箱上的黄铜小锁仍旧完好,忙从脖颈中摘下那把钥匙。
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顾不得为眼前事烦恼,忙着清点药箱里的各种小零碎。
“看,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针灸包。可惜我还不会用,但这次跟着大师一定可以学会。还有这个,这方小砚台是师傅开药方用的,说起来我还从没开过方子呢。还有还有……”
他每拿出一样,毛三角就跟着点头。心中却道真不知他师傅是怎么教的他,怎么就教出这样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蒙古大夫。
蒙小古说话间撇着嘴看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算了,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师傅擅长的是给牲口治病,给人看病么……他也不太敢下手。但那付膏药,却真的是祖传秘方,听说是师傅的师傅传下来的。所以我的膏药可是真材实料,我也绝不是卖假药的!”
“哦,哦……”毛三角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小古还惦记着我说他卖假药。虽然以前觉得他确实像个卖假药的,但看他这么努力的学习医术,那点怀疑早已不复存在。
“咦?这是什么?”蒙小古手中一顿,从药箱里拿出一卷似是羊皮的薄卷。“这东西不是我的,怎么在我的药箱里?”
他说着打开,却突然一声大叫,又紧紧捂住嘴巴将剩下的声音咽了回去。
“怎么了?是什么东西?”
毛三角忙伸头过来看,蒙小古虽然明知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却还是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番,才把那羊皮抻开小心地铺在床上。
“藏……”毛三角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捶捶胸口缓了缓,突然跳起来跑去关紧了门窗,这才重回床边细看。
薄羊皮上画的有山有水,虽然笔触简单,但地名方向标的清清楚楚。最重要的是,上面还写着‘藏宝图’三个大字,任谁看了也知这不是一张普通的地图。
“是你师傅的藏宝图,怎么会在我的药箱里?”蒙小古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突然面露惊喜,兴奋地抓住毛三角的手。“我知道了!这张图是你师傅给我的!”
“还记得我曾为易大叔上过膏药吗?!那时药箱就放在他脚边,后来那些恶人追来,是他替我合上的药箱盖子,他一定是那时把地图放进了我的箱子!他一定是见我孤苦伶仃,所以把藏宝图送给了我!”
“发财了发财了!”他先是说得手舞足蹈,后又怕声音太大捂住嘴一个劲儿的嘿嘿低笑。
“难怪师傅再见到我们时,会特意问起这个药箱……”毛三角心中却犯起了嘀咕,总觉得哪里不踏实。当时师傅显然没把那三人放在眼里,当然不是担心图被抢走才把图放在小古的药箱中。那么师傅真的有意将藏宝图送给小古了?但现在正邪两道都在追查这张图的下落,如今藏宝图真的落到我们手中,那我们岂不是非常危险?
“小古,我觉得这事儿不妥。要不,我们把图还给师傅吧?或者直接交给常清曜他老爹。”
蒙小古闻言不满地摇头,毛三角也只能无奈地叹气。“但是放在我们这里,真的不安全啊……”
“有什么不安全的?藏宝图在我们手中,除了你知我知,还有谁知道?就连易大叔,也以为这地图和我的药箱一起,早就丢失了。”蒙小古说着拉住他的手,闪着大眼睛满脸期盼。“你不知道我多想有一家自己的药铺,那样就再也不用东奔西跑到处流浪。但是以我卖膏药挣的那几个钱,恐怕到死都实现不了我的愿望……三角,求求你别把这张图交出去,我们一起去寻宝,好不好嘛……”
说到最后,他已是耍赖般的撒娇。听着他软声相求,毛三角几乎就要答应,但想到寻找宝藏的风险,仍是摇了摇头。
“这么多人都在找,那定是一大笔宝藏。小古,你要开药铺,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而且有我在,今后还可以求师傅帮助,你开药铺的银子一定能攒齐。”
“一大笔宝藏,一大笔宝藏啊!”蒙小古松开他的手,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