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一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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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一洛洛-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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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福特F150,车牌最后三位是000,副驾驶座上还趴着···
  小鬼头!
  毛老三挥着手臂边跑边喊:毛柳!毛柳!小要饭的!小要饭的!
  毛老大瞅一眼后视镜,问乐洛川:“你听见什么没有?”
  乐洛川盯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咦?有什么吗?”
  毛老大心情愉悦地踩一脚油门,小皮卡更轻快了,毛老三在漫天灰尘里啐一口:妈的!他们是故意的!
  老爷子爱抚着旺仔的脑袋坐在大门口眼巴巴地等,毛老大酸溜溜:“一大早就打电话折腾人,瞧您这心急劲儿,我又不会把他卖了。”
  毛老爷子光顾着稀罕他这天赐的小儿子,毛老大的话他没在意,断章取句,就听见“把他卖了”。
  老爷子急了:“你敢!”抽了拐棍又要打。
  “啊?”毛老大不明所以,随后又理解过来:“哎哟好好好我不敢我不敢!这是您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我哪敢动他呀?”心里想:我也确实舍不得卖,这是要留着给你当儿媳妇的。
  毛老三一脸不爽地回来了。
  乐洛川正拎着大包小袋追旺仔:“旺仔旺仔我有新衣服咦嘻嘻嘻嘻···”
  毛老大伸手扶额:那只是一只狗···
  旺仔心里哀嚎:我只是一只狗···
  毛老三做了毛老大这会子最想做的一件事,一把扯住了乐洛川,制止了他对旺仔的骚扰。
  旺仔感激地瞅毛老三,毛老三瞥它,表情冰冷,眼神凌厉。
  嗷嗷嗷好可怕!旺仔夹着尾巴狂奔而去。
  毛老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爽。
  乐洛川回头看毛老三,一脸迷茫,半秒钟后目光聚焦完毕,瞪了毛老三一眼:“你干嘛?”
  干嘛?也不想干嘛。毛老三只是看见乐洛川冲着旺仔嘻嘻哈哈就这么下意识地抓了一把。而已。
  乐洛川看见毛老三就炸毛。
  毛老三蔫了,心里想:明明是老大不停车,我跟这小要饭的生什么气。
  乐洛川恶狠狠:“哼!旺仔都被你吓跑了!”
  毛老三讪讪地松了手,摸摸鼻子。
  乐洛川扯扯袖子:“哼!”
  毛老大瞬间心情又好了。
  毛老四下午放学回家,乐洛川穿着他的宝蓝运动装坐在院子中央看晾衣绳上彩旗招展花花绿绿迎风翻飞。
  毛柏咂舌:“这么多内裤!”
  乐洛川喜滋滋:“你看你看都是我的。”
  毛柏点头:原来这就是昨天大哥接洛川走买的衣服呀!
  金教授揉揉眼睛醒过来,摸索过眼镜,带上,看看手机,六点半。
  嗯,从自己给课代表发完短信到现在,睡了一个对点了。
  嗯,7个未接?嗯,院长打来的。
  嗯,短信?嗯,院长发来的。
  嗯,打开看看:“算了,肯定是睡了,醒了给我电话。”
  嗯,上一条:“看见信息给我电话!”
  嗯,上一条:“给我滚回来!”
  嗯,上一条:“看看你办的好事!”
  嗯,这条还是彩信,老头子真下本。
  嗯?这是什么!
  照片上赫然一张大黑板,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甚是潇洒。
  金教授晃一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仔细把照片中黑板上的字读了一遍,头“嗡”地大了。
  拖拉着鞋去打开电脑,BBS上置顶着一篇“朕就是朕,是N大不一样的金采!”,往下,满屏的“那些年,我们膜拜的金教授”、“霸气侧漏唯我金采”、“金教授又傲娇了姐妹们顶起来啊”···
  金教授拳头捏得咯咯响,拨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金教授冷笑:毛楠,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毛家会议时间。
  应到8人,实到7人,其中新成员1人,缺席1人。
  实际到会人数超过四分之三,依程序,会议正常进行。
  下面由毛老爷子发言。
  老爷子夹一筷子红烧肉:“老吴,味有点淡,下回多放点盐。”
  毛家一号木工师傅兼厨师老吴点头:“嗯,好。”
  众人双眼含泪,默默低下头喝汤:太咸了···
  吃完饭毛老大绕到厨房跟老吴聊天:“老爷子味觉不灵了,不能光顺着他意,还是清淡点对身体好。”
  老吴叹气:“拗不过老爷子呀,再清淡了直接就搁筷子不吃了,闹了好几回了都。”
  毛老大也叹气:“唉,真是越老越倔。”
  老吴附和:“脾气越来越大喽。”
  毛楠和乐洛川抢电视。
  毛楠卡着小屁孩儿脖子:“上一个台,看‘神秘的大自然’!”
  乐洛川抱着遥控器不撒手:“我要看还珠格格!”
  毛楠腾出一只手去抓遥控器:“看什么还珠格格,老掉牙了,你都多大了!”
  乐洛川被卡得翻白眼,把遥控器抱得紧了又紧:“你多大了还和我抢电视!我就要看!”
  毛楠搔乐洛川痒:“我就和你抢!给不给?给不给!”
  乐洛川左闪右躲:“啊哈哈哈,不给,就,哈哈哈,就不给,哎呀哈哈哈哈···”
  乐洛川泥鳅一样在毛楠怀里又扭又摆,耳朵在毛楠下巴上刮过来蹭过去,毛楠裹着怀里的小屁孩儿,下意识地就“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乐洛川捂着耳朵嗷嗷哀叫着跳起来,遥控器“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小屁孩儿也顾不得什么电视剧了,奔到厨房找毛老大告状:“呜呜呜他咬我!”
  毛老大安抚地摸着小屁孩儿的脑袋从厨房出来,看见毛老三翘着二郎腿晃着遥控器横在矮榻上一脸自在地看电视。
  毛老大数落他:“多大的人了,和小孩子抢电视。”
  毛老三瞥乐洛川一眼,一脸不屑地小声嘀咕:“告状算什么本事?!切!”
  小屁孩儿的脸唰地红了,气哼哼地跑卧室窝着去了。
  毛老大立在那里冷冷看了片刻,从鼻子里探出一口气:“唉···”
  毛老大取了外套往外走,跟毛老三嘱咐:“我回去了,给爸说一声。”
  毛老大走了,毛老三盯着电视发呆,泄愤地把遥控器使劲扔到另一头,遥控器撞在扶栏上“啪”一声,毛老三恶狠狠地说:“生的早了不起啊!老大了不起啊!以为是老大就能管我啊!”
  过了一会儿又把遥控器捡回来把电视关了,两腿乱蹬一通空踹,心里骂那个小屁孩儿,你说两句软话喊得甜一点儿我能不让着你吗?给你闹着玩跑到老大那里告什么状!
  坐起来把头发揉得一团糟:哼!小要饭的,不识好歹,老大两件衣服就把你收买住了!看我以后要再理你才有鬼叫!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子病鸟~

  老爷子生病了。
  目击者老吴说:老爷子周六一如既往地起了个大早去遛狗,走到门口莫名其妙地就绊了一跤,晕过去了。
  大家睡得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喊人的喊人,打急救的打急救,给老爷子探鼻息掐人中吃速效救心丸,一时间鸡飞狗跳。
  送去医院一查,罪魁祸首是高血压。
  老爷子醒过来就看见一张板得紧绷绷的脸,他大儿子的。
  老大这样的表情就准没好事,老爷子知道。
  果不其然,毛老大展开一张纸,抖得嘎嘎响:“爸,我怕老吴忘了,把医生嘱咐该注意的都写到这纸上了,回头我就贴在厨房里,提醒着他。”
  毛老爷子装迷糊,嗯哼哎嗨。
  毛老大缓缓出一口气:“唉,血压高血脂稠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把那棵黄檀伐了给你做张床做个枕头,木屑给你收起来泡水···”
  毛老爷子清醒了,攥着老大的手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三百六十七年了呀,那是咱家祖宗树,不能伐呀!”
  毛老大叹口气:“那能有什么办法,祖宗也不能看着儿孙因病受苦啊,自古先人栽树后人乘凉,爸,您就···”
  毛老爷子急了:“我按时吃药,定期来医院冲血脂。”
  毛老大一副为难的样子:“治标不治本啊···”
  “我···我以后吃菜清淡点···”毛老爷子下了很大的决心。
  毛老大两只手捏着纸的两边:“那···”
  老爷子赶紧把纸接过来:“给老吴贴在厨房,贴在厨房,怎么字这么小,写大一点。”
  话说毛家的黄檀,学名降香黄檀,别名黄花梨,这种在明清家具中举足轻重深受喜爱的木材,由于过度采伐曾濒临绝迹。据毛家族谱里记载,顺治三年,毛氏先人栽种了一批黄檀留给毛氏后人,而后真正成活且历经岁月未毁未伐的,也就剩下这么一棵。
  这棵树代代相传,毛家人悉心照护,树在,家族的希望就在,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这棵树的。
  这棵树是毛老爷子的信仰。
  要成为信仰,当然是一棵有故事的树。
  话说当年,毛老爷子还是十七八跟着父亲走街串巷接活做工的小伙子,这天他们正在邻村搭房梁,有人跑来喊毛家爷俩:不好啦,戴红袖章的要来砍你家树啦,你家婆娘疯啦,抱着树不撒手,家都被抄啦,门板都卸下来烧啦!
  年轻的毛老爷子跟在他爸后面撒丫子往家跑,毛老爷子回忆说,他们往家跑,就看见天突然就黑了,跟墨斗里的墨一样黑。他们跑回去,就见毛母披头散发地抱着树,冲着一群穿绿军装扎红袖箍的年轻人喊:这是我家的树,不是封建留存,哪棵树不长个成百上千年的,这是树哇!
  老爷子的父亲看见这些扛着斧头锯子的年轻人傻了眼,喃喃着“这是我家的树,不能砍我家的树”也走上去,抱着树。
  邻居在边上捅年轻的毛老爷子:这树保不住啦!快劝他们,拉起来呀,别再起冲突啦!
  毛老爷子只觉得自己迈不动步子,穿绿军装的每个人都静默着,和这如墨般沉寂的天空一样。
  风刮起来,大滴大滴的雨水砸下,像谁的眼泪。
  绿军装们开始行动,有人拉起毛家夫妇,然后聚起来圈起这棵树不再让他们靠近,带工具的人举起斧子。
  呼喊声和争吵声都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里。
  用了几十年的木桌木椅木门板在瓢泼大雨里举着跳跃的火光,毛家夫妇无力地哭喊叫骂,一道闪电划亮了天空。
  快有谁来阻止这一切吧,年轻的毛老爷子在心里喊。
  轰隆隆!
  只听绿军装中有人喊:东西扔了!快闪开!
  刺眼的光落在老树上,老树好像抖了几抖。
  所有人一起静默而诧异地看着老树。
  雨停了,天重新亮起来,众人拧干贴着身子的湿衣服,甩甩头发,散了。
  雷电为绿军装们解决了麻烦,但似乎他们也没有多高兴。
  毛家人好长时间后才反应过来,毛父轻声说:天意啊。
  其实连毛家人当时都认为,老树肯定是活不成了。
  绿军装们似乎连老树的“尸体”也不愿意放过,在老树焦黑的枝干上贴上大字报,要展示封建余留的下场,要大家引一棵树为戒。
  这一展示,就是整整五年,人们慢慢忘记了这个作为封建余留要被破除却被迷信中“天谴”所惩治的尴尬而矛盾的老树。
  第六年春天,老树静悄悄地抽了新枝,活过来了。
  毛老爷子说:这棵老树是有灵性的。
  毛老爷子还说:三百多年了,在它眼里,人蹦来跳去,都是小把戏。
  毛老爷子接着说:老树是毛家的祖宗树,要想动这棵树,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可惜呀,毛老爷子爱这棵树爱得太虔诚,让毛老大捏住了他的七寸,屡次要挟,屡次得逞。
  “养儿不孝!”毛老爷子在病房里跟病友下棋,狠狠地啐一口。
  “身在福中不知福哟~”病友推车而上。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福。”毛老爷子看看马又看看相。
  “光用看得也知道你几个儿子一个赛一个有出息,要知足!”把炮拉过来。
  “哈哈哈,还不错吧!”毛老爷子很得意,也把炮拉过来。
  “这哪是还不错!这是非常棒!”病友竖起大拇哥,随后不紧不慢地调个马。
  “哈哈哈,还真是,我跟你说,哎呀老大那就是做做生意,先说我家老二吧,当年在学校就balabalabalabala···”
  毛老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一晃神自己就落了个左有车右有炮停着不动被马踢的境地。
  将军了。
  真是岂有此理!
  “再来一盘!”毛老爷子不服气。
  “不来了哟,”病友冲门口抬抬下巴:“你好儿子来了。”
  毛老大接了毛老爷子出院。
  车子刚驶进村子,老爷子就翘着头寻摸自家老树。
  毛老大笑:“好好得呢,我可得把它留好了,以后您不听话的时候用。”
  毛老爷子伸手冲老大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白养你个不孝子!”
  乐洛川从后座上攀过来,也给毛老大后脑勺一巴掌:“不孝子!”
  毛老大腾出右手捏住小屁孩儿的手,略微用力,小屁孩儿高叫:“哎呀疼!哎哎哎哎断了,呜呜呜呜我疼···”
  毛老爷子抽手就打毛老大:“你就知道欺负小五!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吱···”
  毛老大的小皮卡在窄窄的田间双车道上滑了个S,差点翻田里。
  毛老大怒了:“小鬼头,这个月不准吃肉!老爷子,以后没有咸鸭蛋了!”
  一老一小霎时怂了。
  毛老大发动爱车,继续走。
  半天,乐洛川揉着手怯怯开口了:“半个月行吗?”
  毛老大心里偷乐,面上却板正:“不行!一个月!”
  毛老爷子小声嘀咕:“那还能大家都不吃了呀。”
  毛老大:“哼哼,大家吃大家的,你们吃你们的,没关系。”
  乐洛川扳着毛老大的座椅,身子前后左右地晃:“剩下也浪费嘛!我们也吃嘛!”
  毛老大:“放心,剩不下,还有旺仔呢。”
  乐洛川和毛老爷子哀怨了。
  旺仔在狗窝里趴着睡觉,莫名其妙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它不安地抖一抖,竖起耳朵仔细听:嗯,乐洛川暂时还没回来。
  但是这个怨气···
  嗯,错觉,一定是错觉!旺仔打个响鼻继续睡。                    
  作者有话要说:  


☆、为师不尊金采采~

  金教授最近很惆怅。
  我怎么长得这么帅,年纪轻轻又事业有成,看见我的人都喜欢我,真是愁。
  世人肉眼凡胎,只能看见外貌、事业、金钱这些肤浅的东西,有谁又能发现我灵魂的美?
  金教授攀着吧台小哥的肩膀:我是人间惆怅客,谁人为我泪纵横?
  毛楠虎着一张脸站定:“泪~纵~横~”
  金教授像听到了笛声的印度蛇,扔开吧台小哥转头缠了上去:“楠楠~你来接为师啦···”
  毛楠把金教授扯下来,手手脚脚归并好,一脸煞气:“走!”
  金教授抻着脑袋想要靠在毛楠身上:“不嘛,还没喝完呢···”
  毛楠后退一步,让金教授扑了个空,抓起金教授剩的小半杯酒一口喝净,煞气更盛了:“走!”
  “心什么急嘛,人家还没有玩尽兴呢就走走走,真没劲···”
  “那你尽兴得玩,别再叫我了啊!”毛楠转身就走。
  金教授从后面黏上来:“走就走嘛,生什么气嘛···”
  毛楠心里的小火苗蹭蹭蹭,头也不回,拨开人群出去了。
  说起来,毛楠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当了金采的课代表。
  金教授为师不尊,安排他干各种杂活也就算了,生活琐事也拿来骚扰他。
  本来他在家周末逗逗小屁孩儿过得滋滋润润,结果睡得迷迷糊糊被金教授一个电话call了出来。
  “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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