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是这样欠下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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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全)-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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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礼言三两步蹿上楼,五分钟不到又下来。拉着方铮驰出门,问:“能不能去那种震撼的激动人心的……”“可以!”方铮驰靠着车门似笑非笑,“只要你受得了,我舍命陪君子。”坐上车,又说:“你认识哪家震撼的酒吧?带路!”秦礼言瘪了,摆摆手,“那就随便吧。”方铮驰发动车子,“我不明白你这么大了为什么没去过酒吧。”“哎?你连这个都知道?”秦礼言刚坐直又瘫下来,“其实去过一回,一杯青岛啤酒要二十块,一天的伙食费咕咚咕咚两口就没了。”“今天就舍得了?我记得我好像没说过要请客。”心疼钱!居家型!方铮驰笑眯眯地想。
  “啊?”秦礼言愣了两秒,“停车停车!”方铮驰哈哈大笑,揽过他的头,亲了亲额角,“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贴着他的耳朵,笑问:“我的钱不就是你的吗,你就不心疼我这个辛苦赚钱的丈夫?”秦礼言一把推开他,铁青着脸,“再提‘丈夫’两个字我对你不客气!!”
  方铮驰好笑地摸摸他的头发,“把安全带扣上。”秦礼言没理他,赌气,转头看着窗外。二十几分钟后,汽车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停下来,下了车,方铮驰指着旁边的宝马说:“闵榛也在这里。”秦礼言气还没消,默不作声,率先推门进去。俩人坐在吧台边,秦礼言看中了一杯光怪陆离的草绿色液体。端起来,就着昏黄的光线欣赏了好一会儿,啧啧称奇,浅尝一口,脸色大变,不动声色地咽下去,又欣赏了一会儿,陶醉,“玉碗盛来琥珀光。”抬头对酒保说:“来扎啤酒。”方铮驰托着腮无声地笑。秦礼言恶狠狠瞪他,“你早就知道是涩的?”“有眼光!第一次来就点了最贵的。”气得秦礼言一拍桌子,叫酒保:“给在场每一位送一杯这个绿草汁。”酒保倒抽一口凉气,转脸对着方铮驰,“方先生!这……”“照做!”方铮驰抿了一口不知什么酒,慢悠悠地晃着酒杯,笑着对酒保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征求我的意见,秦先生要请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如果我是你,会客气周到地告诉他一杯这个绿草汁多少钱。”酒保恍然大悟,挂上职业笑容,刚想开口,秦礼言悄无声息地滑下高脚椅,装得不紧不慢地朝沙发走去。方铮驰端起两杯酒,跟过去,刚走没几步,一个喜悦的声音惊呼:“铮驰!”方铮驰皱眉,站着没动,那个声音明显黯淡下来,“方先生……”方铮驰嘴角上扬,转过身,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这一幕全落到了秦礼言眼里,他勾着脑袋打量那个年轻男子,接过方铮驰递来的啤酒,撞撞他肩膀不怀好意地问:“你男朋友?”“我男朋友是你。”“别胡说!”秦礼言剑眉倒竖,瞟瞟那男子,又促狭地说:“人家很哀怨啊!”
  “你希望我去安慰他?”方铮驰往后一靠,举杯想喝,秦礼言一把夺走,“你一会儿还要开车,我不想出车祸死无葬身之地。”“到酒吧来不喝酒?不如现在就走吧。”秦礼言鄙夷:“得了吧,想落荒而逃也用不着找这借口。怕我跟那人短兵相接?本少爷涵养好着呢!要不然就是怕再跑出一大堆男朋友来。”方铮驰失笑,“他不是我男朋友,从来就不是。我说过,我不可能给每一个对我有好感的人当丈夫。”秦礼言撇嘴,心说:看到没?我说的吧,这家伙果然是个昼伏夜出的猫头鹰,花天酒地的本事厉害着呢!方铮驰根本不紧张,笑盈盈地注视着秦礼言。秦礼言举着啤酒杯,跟晃葡萄酒似的晃了晃,喝了一小口,“真没劲!啤酒就该吆五喝六,一仰脖灌一瓶,再来点不着调的混帐话当下酒菜。你说……”后面的话被一阵脚步声打断,秦礼言抬眼观瞧,居然是闵榛。秦礼言立刻拉下脸,扭头装作没看见。闵榛一眼瞧见了他们俩,跟身边的两男一女匆匆交代几句走过来,“今天怎么舍得过来了?”往对面一坐,对秦礼言说:“上这里喝啤酒?”秦礼言见到他就没好气,“超市的啤酒太便宜,显不出我高人一等!”闵榛从服务员手上接过杯子,“真想高人一等就该喝……”“喝你手上的这种!”秦礼言打断他接口,抽走他的杯子,“您怎么能喝这个?您高人两等!”转脸叫酒保,“闵先生要绿草汁!”闵榛惊愕地质问方铮驰,“他跟我有仇?”“这事得问你自己,我是局外人。”闵榛唉声叹气,小声嘀咕:“你就袒护他吧!”方铮驰拍拍他的肩膀,“你找那三个人,是不是打算把公司的重心从本城转出去?”
  闵榛点头,“这里不是好市场。”“打算转去哪儿?”“你说呢?”闵榛笑。方铮驰也笑,“重庆!”秦礼言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傻乎乎的问:“这里怎么不好了?房价这么高你还怕赚不到钱?”
  “就是因为太高了才不好。”闵榛问方铮驰:“你怎么说?”方铮驰端起酒杯,还没碰到嘴唇,顿了顿,又放下,“孤军奋战吃力不讨好,既然大部队都去重庆了,我没理由继续死守阵地。”秦礼言愣了半天,终于从这句隐晦不明的话里听出了关键,大惊,眼珠子差点贴到镜片上,“你也是房产商?”“不是!”方铮驰答。“他是!”闵榛答。俩人异口同声,秦礼言傻眼了。方铮驰伸手搂着他的肩膀,秦礼言挪了挪躲开,方铮驰无奈,“我是职业炒家。”
  “什么叫职业炒家?”“就是大量囤积房源,过一年半载,造成市场饥饿,等价格涨上去再卖掉谋取暴利的人。”闵榛一口喝干,又要了一杯。秦礼言吃惊已极,“奇货可居?这么无耻的事情你也……”没过脑子冲口而出,终于还算有点理智,在最关键的地方刹住了嘴。闵榛哈哈大笑,“骂得好!大快人心!”方铮驰莞尔,“几乎所有发达城市的高房价都是由职业炒家牵头哄抬上去的,你难道以为是自然增长?”我确实以为是自然增长!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秦礼言沮丧,“本城终于被你们抬上去了,为什么又要换地方?”闵榛说:“房价暴涨,市民收入却没提高,购买力远远无法承担……”秦礼言惊慌,“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通货膨胀?”另俩人哈哈大笑。闵榛喝口酒,“你还知道通货膨胀?”方铮驰往扶手上一歪,“真不错,还知道通货膨胀。”秦礼言嗤笑,灌下半杯啤酒,“我懂得多了,我还知道人民币国外增值就等于国内贬值。”
  另两人相视而笑,“真不能小看你,你懂的确实不少。可,现在全国经历的并不是通货膨胀,而是泡沫经济,政府无能为力的泡沫经济。”闵榛又喝完一杯。“政府无能为力?怎么可能?央行不是加息了吗?”“杯水车薪!”方铮驰朝着不远处微微一笑,端起酒杯,翻转手腕,一杯酒哗哗啦啦全浇到了地板上。那名年轻男子顿时神色颓败,陡然止步。秦礼言把自己的啤酒倒在闵榛的杯子里,撞了撞,“说说看说说看。”闵榛直皱眉,“呃……”闵榛又把酒倒回去,“其实,政府要想用宏观调控的方式把房价拉下来很容易,但他们不可能这么做,一旦房价下跌,经济泡沫就会被戳破……”“破了不是好事吗?”秦礼言急不可耐地打断。“好事?”闵榛招手要了好几杯红酒,接着说:“97—98年香港经济泡沫破了,要不是大陆倾全国之力扶持,香港早跨了。”“啊?还有这回事情?”方铮驰很高兴那人这么识相,架起二郎腿,“产生泡沫的全是高发达地区,国家财富的制造地,破了之后,物价急剧下跌,经济链条骨牌效应必定发生,几十年都会一蹶不振。国家还上哪儿找那么多钱来扶持?到时候什么‘国民生产总值’、‘人均生产总值’全都谈不上。中国辛辛苦苦创造出的经济神话一下子就成了笑谈。你认为政府会这么愚蠢?所以……”“所以什么?”秦礼言冷汗直淌。眼巴巴地盯着方铮驰,方铮驰微笑,凑过来,“告诉你可以,有什么奖励?”秦礼言一脚踹过去,方铮驰躲闪不及,裤角上留下个鞋印,方铮驰苦笑。
  秦礼言一指闵榛,断喝:“你说!”闵榛看见方铮驰吃亏心情极佳,笑眯眯地拿空杯子跟秦礼言的啤酒杯碰碰,“所以,既然得到了政府的默认,那就换个高收入低房价的地方,继续制造泡沫。个人势力单薄,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秦礼言大惊,“噌”一声站起来,怒吼:“你们要一窝蜂去重庆哄抬房价,荼毒老百姓?”全酒吧的人齐刷刷地看着他。闵榛和方铮驰一起伸手拉他,“坐下。”“你不能影响其他客人。”秦礼言根本不为所动,抖着手指着他们俩,“你们……你们……”“好了,”闵榛环视酒吧,向诧异的人群点头道歉,然后说:“已经开始了,我们只是去分一杯羹。”“落井下石!雪上加霜!”闵榛显然力不从心,语言毫无说服力。所以,换成了方铮驰——“你该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为什么江浙一带比较富裕?完全得益于房产开发。房价上涨之后,能拉动内需,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提高收入……有了经济基础就能谈得上上层建筑。所以说,‘我们’正在用自己的钱帮国家实现全民奔小康。”秦礼言不说话了,因为——没……没听懂!乖乖坐下来,一口气把啤酒喝干。闵榛朝方铮驰竖起大拇指。旁边一桌客人要离开,酒保说:“一杯啤酒三十块……”秦礼言“啊!”一声大叫,“变成三十了?”又把周围人吓了一跳,秦礼言呆了呆,猛然把方铮驰的话想过味来,“砰”一声把杯子掼在桌上,“说得好听!你们真伟大!你们一边赚着钱,一边把重庆变得像我们这里一样,举着大把的钞票买不到东西!奸商!全是奸商!”说完抬腿往门口跑,方铮驰想捞没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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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榛看着那个快步奔跑的身影摇头,“这年头,只要有点闲钱,谁不炒房产?”转脸对上方铮驰的眼睛,“你不追?”“他正在气头上,现在追出去,他能一拳揍在我脸上。冷静一下也好。”
  “他这样只能一辈子守着点死工资过日子,想发财根本不可能。”方铮驰微笑,端起闵榛的酒,晃了晃,没喝,又放下,“一个家庭用不着两个人会赚钱。我很传统,向来主张男主外,女……呃……主内。”闵榛听他硬生生改口,哈哈大笑,“这话该说给他听,瞧瞧人家会不会摆脸色给你看?”
  “何止是摆脸色?唉!古书读多了,深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可能还在想着‘君子尚德而远蝇利’。不开窍!死脑筋!”“你就不能想点办法改造改造他那花岗岩脑袋?”方铮驰招来服务员,结完帐,说:“他是二十几年应试教育的成功典范,岂是我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你也别太看得起我了。”闵榛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幽幽叹口气,“你从来就没打算要改变他吧,遇到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容易,特别是我们这样的生活圈子。”方铮驰摊开手掌伸到他面前,笑着说:“给你个机会跟我公平竞争怎么样?”
  闵榛“啪”一声把他的手扫开,“得了吧!哪来的公平?”顿了顿,神色颓然,“其实我很羡慕你这样拖家带口的人。按理说,我恋爱次数比你多,经验也丰富,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方铮驰但笑不语,闵榛斜了他一眼,“你就幸灾乐祸吧!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你呀,也是不开窍死脑筋。别总想着‘这人是不是同道中人?’也别总去泡娱乐场所,多往庄重的地方走走。见到中意的,用什么手段都不能放开。”闵榛立刻站起来,“又来了又来了,那一套伪君子理论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方铮驰哈哈一笑,拉他坐下来。闵榛叹口气,“我要是喜欢女人就好了,十次八次婚都结完了。”“十次八次?那你岂不是离了九次七次?”方铮驰突然站起来,闵榛奇怪,“怎么了?要追出去?不怕他打你了?”“林晖出去了。”秦礼言从酒吧出来,凉风一吹,涨痛的脑袋顿时清醒下来,“我到底在干什么?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罪恶资本家吗?”往前走了几步,出了昏暗的小巷子,拐了个弯,前面居然是条更黑的巷子,连个路灯都没有。秦礼言心说:在这地方杀个把人,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瞧瞧你找的倒霉地方!”
  转身往回走,靠着方铮驰的车踢闵榛的车轮子。“你好。”有人在耳朵边上打招呼,秦礼言侧头看看他,哦?方铮驰的男朋友?秦礼言出于礼貌敷衍地说了声“你好”。那人笑了笑,接着说:“你是他的朋友?”他?哪个他?这世上“他”多了。“算是吧。”“他很温柔,是不是给你造成错觉,以为他爱上你了?”秦礼言一愣,心说:他爱不爱我关你什么事?林晖缓缓叹了口气,“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发现……”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语。
  “发现什么?”秦礼言重重踢了一下车轮子,“发现自己拿热脸在贴人家的冷屁股?”
  林晖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别说得这么粗俗,他总是……总是若即若离。”
  “我粗俗惯了,”秦礼言冷笑一声,“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你要想追他赶紧去,从我这里下手,多余!”林晖深深看了他一眼,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跟他……”秦礼言冷笑,立刻打断他,“我告诉你,我跟他没关系,你要有本事就把他弄到手,没本事就离远点,我没工夫参合你们的事。什么明话暗话?全都是废话!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
  “秦礼言!”秦礼言抬头,方铮驰和闵榛正站在门口,方铮驰皱着眉,“别把对我的怨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这是迁怒!”秦礼言本来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一听这话,“腾”又直冲上来,平静地看他一眼,转身大步朝巷子深处走。方铮驰走到林晖身边,轻轻地问:“你认为我是个宽容的人吗?”林晖刚想说“是”,方铮驰没等他开口,高声对秦礼言说:“前面是死胡同。”然后对林晖微微一笑,“再宽容的男人,一旦谈起恋爱,所有的宽容就全给了恋爱对象,一点儿都没剩下!”“恋……恋爱对象?”方铮驰一指往回走的秦礼言。林晖大惊,既而失魂落魄。方铮驰紧走两步,伸手抱他,秦礼言飞起一脚死命踢在他大腿上,闵榛林晖一起惊叫,跑去要拉,方铮驰一个踉跄,重重撞在汽车上,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秦礼言转身就跑,方铮驰挺身一步跨过去,紧紧抱着,秦礼言大怒,抬起脚,狠狠跺在他脚背上,方铮驰疼得冷汗直淌,“姓方的,你放手!”方铮驰抱得更紧,笑,“很高兴你是这样的反应!”拖着他往车旁走。秦礼言拼命挣扎,“你滚你滚你滚……”“有什么事回家再……”“哪来的家?我回学校!”话没说完,抽出方铮驰的衬衫,掐着他的后背不放手。方铮驰倒抽凉气,急忙打开车门,把秦礼言塞进去,“砰”一声关上,飞快绕过去,坐进驾驶室。
  秦礼言还没坐稳,使劲抠着把手往外推,锁了,手脚并用爬到后座,试了两下,也锁了,秦礼言脸绿了,伸手卡着方铮驰的脖子,“开门!”方铮驰扒下他的手,转过头来,“我说过,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有什么事情回去谈清楚。打一场架,除了落下笑柄,能有什么实际作用?”秦礼言一呆,扭头看看窗外的林晖,果然正在嘲笑。秦礼言懊恼:这家伙就巴不得我跟姓方的一拍两散,我干吗随他的心?虽然还是怒气冲冲,但确实不动了。闵榛叹气摇头,刚“嘟嘟”两声按响了电子锁,秦礼言打开车窗说:“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吧,跟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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