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切仍不能大意,趁着时间还在上午,我们不妨再研究下那歌诀的意义!士贞老弟,以为如何?”
荒山医隐李士贞连忙接道:“我对此事,可疑之处甚多!可是势已逼此,也只好冒险下手,再说携带干粮有限,要把握‘诡’‘速’二字,予敌一个出其不意!”
事情就是这样决定了,接着讨论那歌诀的用途,经过一番权商后,荒山医隐李士贞作了最后的断语!
他说:“歌诀里的‘东南首’,倒不费解,我们下峰之后,可把握东南方向!‘流金河’?似乎是一条水流,也许这两个意义,连贯一起,是指着东南方向,有条河流,可是……”
荒山医隐李士贞说到这里,颇费存思的,想了一想,又接着道:“可是,那……太阳落了一条线,当作何解释呢?”
白云子“嘻!”的一笑接道:“阁下真不愧是位郎中,无论干什么,都离不开那种慎思切问的劲儿,这‘太阳落了一条线’,又有何难解,还不是让太阳快看不见的情景,依我看,那疯道人,所传的歌诀,我们也不要太相信那鬼画符!”
这位白云大师,要算进四老中,是最不懂用脑筋的一位,虽然快六十岁的人了,有时竟和小孩一样,赌气、撒骄、耍小性……
可是他这随口而溜,竟打通了荒山医隐李士贞,深思很久的迷团,只见李士贞微微一笑,满面露出,一种奇贯的光辉!
这种动作,可瞒不了碧云子,接着笑道:“看来,你已心有成竹,不妨讲出来,也省得我这老糊涂,愈发的老糊涂了!”
荒山医隐李士贞“哈哈”朗笑道:“什么事?可瞒不住你的法眼,老二刚才一提,倒让我想起了一点门径。”
“假始说,那太阳落了一条线,是指着一种光华的意思,那么这光华,何尝不是指出一个方向,或者一个途径呢?否则这篇歌词中,岂不成了无意义的点缀吗?”
说到这里,慧玄子抚手称快,而白云子更显得高兴起来,他还认为,这一发现,完全是他“阁下”的奇功伟绩呢!
话一谈完,大家也就略一收拾,就顺着山势,走了下去,到了山脚下,众人不觉一愣,原来眼前,竟是十指难分的一片雾海。
荒山医隐李士贞等,朝着雾海,向着东南,慢慢摸索前进。
奇怪!那雾中,竟含有奇冰的寒飙,阵阵袭来,愈往前走,亦愈显得厉害,真是透骨逼寒,砭人若僵,大家不由得停身下来,面面相观!
也就是在这个光景,一轮浩日,已逐渐西沉,整个,半个,不见……
蓦地里,一股金霞,逼入眼帘,直透雾海之中。
霎那奇景顿现,那金线般的光霞,突的扩大,展开,恰像一条翻腾波滚的金河,光华逼敛处,把雾海激荡出一条通道,宽可丈许,长处!直通着一座山谷,远远的,若隐若现,在那滚波似的流金中,翻腾,掩映!……
一声惊喜交加的呼声!荒山医隐李士贞,说道:“这就是流金河!快……随我闯!”
三子略一迟顿,也就跟着荒山医隐李士贞,顺着这奇幻光霞的间道上,奔驰而去!
说也奇怪,不但沿途,地势如钢,就是那逼人欲僵的溯骨寒风,竟似化为无余。
等到众人携同雪撬,冲过“流金河”后,那匹练也似的光华,突然一敛,回首苍茫,又陷入烟波雾海之中,而眼面前竟又发生怪异之事! 荒山医隐李士贞等,注目眼前情况,只见怪石嶙立,峦岩起伏,确形成一极大辽原,方圆少说也在十里开外,所奇者,这个辽原上,竟无丝毫雪迹!
注目十里之外,确有两大奇峰,笔直环抱形成一奇大深谷,谷中约里许大小,黑黝黝,深不可测,而那谷中,时而传来鬼也似的呼啸声!
凄厉处震人心弦,疾厉中使人胆寒!
更令人无法忍耐者,那寒飙却在谷中,滚滚透出,冷澈肌骨,寒及骨髓,比起刚才那种冷劲,不知要大出几倍!
尽管寒风冽骨,可是这几位当代侠尊,仍是禀着余勇,一股劲往前走去,十里之遥,本不太远,竟也使这些武功卓绝人物,折腾了两个多时辰!
“谷口咫尺”众人不禁狂喜,忽然幽谷传音,一种极轻微,而又极震撼人的话头说道:“子午寒飙,触身即死,有缘进洞,松脂为导!”
荒山医隐李士贞等听罢传音,不禁毛骨悚然!
这,这声音发于深谷中,而又蕴含震荡无比之力,绵绵中带刚劲,凌厉内显柔合,此莫非久传失传之“魔诘神喝”吗?
大家愣了一阵,不由得举手为礼,齐呼:“多蒙前辈指引!可是那松脂为导,又作何解,恭请一并示遵!”
祷告完毕,半天不见回音,碧云子忙说道:“仙人即已明示,我等不宜再行冒险前进,既有松脂为导之说,不妨明日再作打算!”
荒山医隐李士贞即接着道:“所示松脂,顾名思义,当为松树油脂之称,可是如此寒飙,此物能否……颇足令人费解,看来个中,也许别有缘故,只好有待明日再为计议!”
慧玄子也忙接口道:“雾海已封,归路已断,本晚非在此苦捱一夜,我想子午寒飙虽厉,身在谷外,谅不致真把我们冻死!”
荒山医隐李士贞突的一笑道:“小弟于金霞开道之际,已默把方位记清,真要想走,谅还不致有甚乖误,不过……我总认为,在此冒奇寒住一夜,也许有奇遇发现,甚至那‘风雷’剑的动静,就会让我们探得!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又略一商讨,也认为荒山医隐李士贞所说,甚有见地,何况自动身迄今,一切都是精于心,慎于行,见识超人一等,不由得也对他佩服倍至,相为依赖了!
还没到亥刻,那谷中的寒飙,已起了啸音,寒冷程度,随时俱增,总算大家功力深厚,早有准备,就这样,也止不住浑身颤抖!
刹那!子时已届,谷中竟传来一阵“隆…隆”之音,接着风暴疾增,寒飙四飘,那激荡起的寒流,竟挟着凄厉的破空之响,裹着一团黑气,朝向外面袭来。
荒山医隐李士贞连忙疾呼:“各位师兄,赶快运功调息,寒飙已至!”
虽仅是两个时辰,荒山医隐李士贞等,何啻作了场恶梦,这时子刻将过,寒飙之力,已显降低,大家才透过一口气来!
正当惊魂初定,方幸脱险之际,忽然一阵“嘘,嘘”之音,发自洞中,大家不由一掠,凝目望去!
那“嘘”音,愈来愈长,夹杂着“咯,咯”作响……刹那,两只绿灯也似碧油油的光华透出,既寒,且冷,摄人心魄!
荒山医隐李士贞轻声急呼:“这不知是何怪物,师兄请各自戒备,万一……我们要一挥齐上,看来这东西,气候必是不小!”
语音甫罢,那摄人光华,陡然大增,紧接着,又掀起一阵凄厉的呼哨声!跟着一股腥风,薰人欲呕,扑袭而至!
众人方觉有异,紧忙戒备,可是……那怪物突的停身,光华逐敛,啸音渐远,似已退隐了去!
荒山医隐李士贞等,不禁汗流浃背,连呼:“险矣哉!怪矣哉!这难道是作梦!”
一夜之间,荒山医隐李士贞等,都是在这惊魂动魄中度了过去,好容易,东方发白,那已是第二日清晨。
碧云子未曾讲话,先叹了口气,才说道:“千古神兵,得来非易,既有子午寒飙相护,又有不名怪物卫体,看来!吾等此行,恐将徒劳往返,难竟全功矣。”说罢,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荒山医隐李士贞亦有所感,急忙接道:“师兄所见甚是,惟我辈,身为侠义之门,亦当以尽侠义之任,而今群魔乱舞,宝物众所窥伺,倘有不慎,让彼抢得去,江湖凶杀厄劫,实难揣想,我等虽非见物起心,但亦不能使宵小所趁,只好祛魔卫道,促使有德者居之,也不负此行探险目的也!”
接着,你一言,我一语,无非谈些:“实物神兵,确不易得,但卫道祛魔之任,油然而生,尚望能有公正敦德之正派人氏获予,以免浩劫江湖,则所行不虚矣。”
大家谈论了半天,也就告此为止,于是于是荒山医隐居前,乃率同三子,缘原路而回!到了原来山谷下,已是“日午当天”午刻辰光,于是架棚为炊,荒山医隐等,也就饱餐了一顿。
饭后,由荒山医隐、碧云子率领,齐往“拔天峰”左右回谷中,探寻苍松古柏!
也就是刻余光景,竟让他们发现了一批虬茸古老苍松,众人不禁大喜,于是攀援折冲,登高履险,刹那已到了古松密集所在!
那松脂倒也非常丰富,顷刻之间,已让这几位风尘异人,采摘盈筐,于是又折向回头,到了原来设帐之处……
荒山医隐李士贞忙着击火为引,试一引燃,天哪!真是不敢使人相信,那火光熊熊中,却弹挥出难以使人忍耐的高度热力!
碧云子不由一声苍劲狂笑,道:“看来造化弄人,实难想象,此萤萤之火,竟有如此威力,难道冥冥之中,已有安排,此千古神兵‘风雷’宝剑,也许会落到我们身上!”
一语方毕,忽然一声凄厉枭笑,接着帐外传来,一种冷人胆悚的鬼嗥,说道:“相好的!不见得!那‘风雷神剑’应该是我这七指老怪所得,方不愧上天一场造化也……”说罢,又是一阵阴沉沉的长啸!
众人闻声,不禁大疑、大惊、大怒!
首先白云子发难,突的攻出一掌,接着荒山医隐李土贞等,也迭次而出。
飞纵帐外一看,只见不远之处,站立一个状形奇丑怪人,面似暝血,身躯庞大,头若麦斗,眼似铜铃,一身半裸兽衣,骨骼峻突,两只奇形厉爪,左四右三,黑黝黝的,活似几根炉底梁条!
略一打量,荒山医隐李士贞双手抱拳,说道:“阁下既然自称四煞之一七指老怪!不知何故侵扰此地,请示当面!”
七指老怪一声“嘎嘎”怪笑,道:“几个小辈,我老人家,向来作事,清楚明白,这‘冻音谷’之秘,除我之外,不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必死我手,以免外传,老实说:你等一到此山,以暨‘拔天峰’刺探,都在我妙算之内。”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三子之一,白云子早已忍而不住,一阵狂笑,厉声叱道:“胆大魔头,太过狂妄,难道就不知昆仑三子,是何许人也!”说罢,人到掌到,一股狂飙,由地而起!
七指老怪,又是一声鬼哭也似的长啸,声落身转,左爪轻飘,竟有一股奇腥薰辣热风,挡住来势!
两股劲一接,白云子忽感两臂发麻,张口欲呕,身形不由得“蹬蹬”后退。
可是那七指老怪,视若无睹,一声厉吼,右爪变掌,猛的攻来!
说时迟!那碧云子和慧玄子,也在这当口,双双出两掌,而白云子,在疾身猛退之际,抱元守一,合掌猛翻,发出翻合遽吐劲力!
三股风暴,抵住一股腥风,瞬息之间,一声震耳欲聋巨响,接着狂飙四处,余劲尤疾,竟把那叠崖积雪,掀起丈许多高,银光飞舞,箭雨疾溅,声势何等惊人!
双方真力互较,已明显看出,那七指老怪也仅是后退两步,可是昆仑三子踉跄倒曳,几乎收盘不稳。
接着,七指老怪又是一阵“咯、咯”怪笑,跟着两只巨爪摆动,竟发出“抽转”之声,身儿突的拔起,两目凶光暴露,发戟若立,挟着一股奇腥炙热之力,翻拆伏袭!
荒山医隐李士贞眼看情势,知道老怪发势乃全力拚为,心里揣念,哪还敢怠慢,暗调无相禅功护体,两掌平托翻举,长身疾起,斜刺猛迎!
这当儿!昆仑三子,亦已滑侧转进,拳掌互吐,三面袭来。
七指老怪疾遽下袭之身,猛的“停云滞雨”身托平空,两掌幻化,分飞双袭,一接荒山医隐李士贞,迎袭之力,二击三子变势突袭之功!
又是一声巨响,五人各自猛退,昆仑三子迎击之后,心头遽荡,而荒山医隐李士贞亦觉两臂骨节震痛!
可是那七指老怪,也面透怪异之色!
两次互较,昆仑三子与荒山医隐李士贞不由暗惊,心想:“老怪功力,实难揣量,若非联手进攻,化解,恐一人为对,早非其敌!”
一念方结,那七指老怪,诡异奇毒掌法,再度飘至,荒山医隐李士贞抢身主攻,昆仑三子环转斜击!
于是一场空前的江湖悍斗,就在这奇峰雪谷中展开!
只见:五族风暴,旋起五团雪雨,进退逼敛,封阻吞吐,迂回折曲,旋转变斜,顷刻光景,已是二十个回合过去!
这时老怪刹得性起,突的一声厉吼,掌化万朵飘严,拳变干根利剑,挟着奇腥炙热风暴,以毒龙掌,“抹摇三现”手法,扫斫分袭!
荒山医隐李士贞一看对方,掌法突异,心知不好,一声疾呼“诸兄速退!”身儿也跟着,倒拔挺升,两臂趁势贯力,“箭马飞族”双手齐开座雅,硬形扑迎而至。
劲力相触,立地狂飙,“硼、隆”激荡之处,雪崩石飞,老怪不由疾退数步,而荒山医隐李士贞,几至坐地不起。
七指老怪略一迟顿,又是一声凄厉长啸,暴睛突努,獠口血张,正待华力一逞,以击当前顽敌!
蓦地里一串鬼啾,接着凄厉惨吼之声,飘然而至!声到人到又是一阵阴戾狂嚎,一个骷髅也似的,幛幛鬼影,矗立当场!
荒山医隐李士贞等,不觉大怔!
七指老怪竟哈哈枭叫起来!
七指老怪一看来人,随即收式伫立,“咯、咯”枭叫后,说道:“北海人魔,居然摸到此处,看来‘风雷’之密,已非专属,好吧!老相识,咱们先把这几个小子收拾了,再谈其他!”
荒山医隐李士贞一听,暗道不好,一个老怪,尚且如此,现在又来一魔,看来今日之事,绝非善了,忙向昆仑三子,使个眼色,众人不约而同,纷纷后退,环倚而立,待势应变!
事情往往难于预料,那北海人魔突的鬼吼一声,竟然伸出乌油油,一双瘦骨磷磷毒掌,向着老怪当头劈来!
这一个出人意料的遽变,不但荒山医隐李士贞等,惊愕莫措,就是老怪,亦感事出非然,变起仓促,老怪挫肩撤身,“毒龙神功”兜搭绾插,单掌绕袭反击!
北海人魔一声凄厉鬼嚎,身形暴敛,左勾右扫,斫戳兼施,又已反欺敌上。
七指老怪倏的身形猛长,立化一团风飙,凌空托身,单臂屈指,“丝”的一声,破空指风,点袭北海人魔顶穴。
又是一阵凄厉长啸,北海人魔掌幻“五指飘风”,摇摇摆吐,也是一股阴辣奇寒劲力,反迎遽接!
这一怪、一魔,两股劲力接触,可与荒山医隐李士贞等,对掌情况,完全不同。
只闻一声,焦雷般的闷响,倏的激起一团炙人欲昏,薰蒸奇腥热流!
一簇砭骨奇寒,凛冽袭人的狂飒冷飙!
两人倏分即合,接着风暴激增,狂飙片片,裹起两条人影,时高时低,忽远忽近,蓦然,两阵厉呼!
一魔、一鬼,双方掌力凝合,进退胜跃,相互吞引,真是“石破天惊”令人迷离,令人胆促!
接着,又是一串凄厉长嚎,魔、怪,同是腾身而起,倏忽消失了方向,可是远远处仍传来呼叱,和凌厉的狂风激暴声!
一魔、一鬼,顷刻远飓,荒山医隐等反倒有些发呆,白云子突然哈哈一笑道:“真没料到,那北海人魔竟在这光景,帮了我们的忙,看来!这魔头倒还懂得是非,正邪!”
荒山医隐李士贞正颜接道:“事情绝不能如此预料,这些魔头,向来刚愎自用,很难谈到,什么是江湖正义……看来!他与这老怪,有啥过节,不然……我等将遭对方,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