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闲和姚远几乎找了大半个村子,仍然找不着胡归,叫他的名字也无人应答。
姚远说,“要不我们回亭子里等吧,他总该会回来拿吃的。”
应闲说,“还是继续找吧,万一他想不到呢?我看他状态确实不好。真后悔昨天……”他穿梭在房子和房子中间,“找到他,再想办法哄他走。”
“好吧。”姚远无奈的耸肩。“哎,快看那!”
应闲朝着姚远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地方处于高处,一条小路通上前,然后是好几株竹子,再旁边就全是被浓雾笼罩,不知道是什么,或者是山,“看什么?”
姚远说,“我刚才看见一个人影走过去了。”
应闲又仔细看了看,不注意还真难发现那竹子后面好似还有一幢房屋。“走,上去看看。”
那条小路不同村子里被人踩实了,长满了杂草,两边是荒芜着的梯田。
等走近那儿,那房子就变得更清楚了,它没有被浓雾完全笼罩,只好像有一层薄烟围绕着。竹子后是一个小院,外层着篱芭,看得出来那曾经是一个小型花园,不过现在,仍然是各种杂草。
院子边上还有一口井。
房屋很特别,至少在这个荒村里来说,它是很特别,也洋气。
红砖的墙,墙上爬满了藤条,有些砖已经剥落,显得很斑驳。它高两层,看塔形层顶应该有第三层阁楼。
窗户用的是玻璃,一层有钢筋竖条防盗。
门是开着的。
应闲和姚远对视一眼,走到门口朝里面看,“有人在吗?”
屋子里的地面辅着地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个宽敞的客厅。
☆、第八章
老式的沙发,老式的电视机,围着一张长形低矮木桌。再旁边是镂空雕花的屏风,过去就放着一张餐桌,然后是另一扇门。
通向二楼的楼梯在客厅的另一边,靠墙建着。
“真看不出来,这村里有这样的屋子。”或者因为天气原因,房里的光线并不充足,见没人应,姚远又看见门边有个按钮,就伸手按了下去。
啪一声,屋里的吊灯居然亮了。
也就在这时他们注意到地板上还投映着的人影有在三个,他们背后有人。
应闲和姚远吓了一跳,匆忙转过身,那人正是胡归。
“人吓人吓死人好吗?”姚远呼口气。
胡归问,“你们怎么没走?”
应闲将包递还给胡归,“你的东西。”
姚远笑着接话,“应闲说,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非要过来找你。”
不否定姚远这话有拉线红的嫌疑,所以得了应闲一个你真多事的眼神。
胡归将包接过来说了句谢谢,然后挤开这两人走进去。
姚远跟应闲当然也跟着进去,姚远将包放到桌上,整个人坐到绵软的沙发上扑飞起一层灰尘,“啊~~这地方真不错,如果有电有水有吃的,渡假的好来处。”
胡归这会好像已经平定下来,把包放下后往餐桌那边走,推开那扇门,后面果真如猜想中一样,是个厨房,有烧火的灶炉,甚至还有锅碗盆勺等物。
胡归找了找,到处都没有其他食物,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带来的那点。
他拎了一个水桶出来,走到院中捡一颗石头朝那口井中扔进去。
井挺深的,不过是干的。
“你去哪?”见他拎着水桶走出院子,站门口的应闲就问。
“打水。”
姚远在里边听到了,笑说,“他不是打算住下来吧?”
在找胡归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这村子中段有一个小水沟,那水估计是地下水,源头就在上村的石缝里冒出来,不过流得不远,又消失在一个快干涸的小池塘里。
应闲说,“你先在这等着吧,我陪他去。”
胡归果然是去那儿了,他先把水桶洗干净,再凑到上方的石头下接水。
应闲觉得他口中的浩景是一个突破口,就靠边上看着胡归,笑着问,“可以跟我说说浩景的事吗?”
胡归转头看向应闲。
应闲说,“你一个人找很吃力,说出来说不定我们也可以帮你找。”
胡归的目光重新看向细小的水流,过了好一会,才说,“之前他们说是发现了一个古墓,然后就找叫明烛村的地方,他被他们系的教授选中,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件事应闲是知道的,来这说找鬼村的这一行人全都知道。
而在他们眼里,那一群失踪的人必然已经是遇难了,否则这么久了不会不出现。“胡归,他失踪将近两年,而且不是他一个人到那个山村,如果还活着,一定会想到办法联络外界的,你不要再找了,我们早点回去。”
胡归说,“他告诉我的,他在这儿,我一定要找到他。”
“胡归,他已经……”应闲因为胡归瞧向他的凶狠眼神一愣,那眼睛像是会说话,威胁着应闲不许说出口。
可是应闲觉得不能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总要去面对事实,所以他还是说了,“他已经死了,你其实知道的,何必骗自己。”
胡归的水就快接满了,因为应闲这句话,他把整桶水泼向了应闲。
应闲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也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意外,“等雾散了,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胡归重新开始接水,不再说话,直等到水接满了,应闲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
胡归提着水从他身边走过时停顿了一下,“你们这一行人让我恶心。”
应闲暗自笑了声,跟着他回那幢房子。
姚远看他成了落汤鸡,脑子里浮现的大概是应闲调戏胡归不成才弄成这样。
应闲看胡归不知打哪找来一块抹布开始擦洗桌椅锅台,就唆使姚远和他一起去抱些干柴回来。
村子里的一些杂院里到处有堆着,一点也不愁没柴火。
到了下午两三点,一楼被胡归收拾的干干净净,应闲的衣服也晾干了。
胡归没停下来,又提了一桶水上二楼。
姚远和应闲也因好奇上面有些什么,跟着上去。
二楼东南西北四角各有一间房,两间有床,一间是杂物室,一间看起来像是书房。
灰尘很重,随便动点什么东西都能带起不少飞灰。
胡归对这些好像都不好奇,他只专心的挑了一间有床的卧室开始清理。
应闲在那间书房随手拿起几本书,这儿有不少居然是侧订封线的古籍,很多异志野录,像聊斋就有好几个版本。
应闲走到书桌前,那儿上面放着一本笔记本,应闲翻开看了,只见第一页写着一小段话。
'我是不是还活着?
或许我真的已经死了。
可是他们都说活着的人是我,死掉的是她。
我有时候分不清楚我是谁,父亲总担心我疯了,其实我没疯。'
这些字迹很清秀,是用毛笔书写,但看得出来出自一个男人的手。
应闲又连翻了几页,都是空白页,大概翻过十来页,那字又出现了。
'那些外村人很讨厌,村民总想让我赶他们走,可我放任不管。
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结果。
贪婪最终招来的是死亡。
他们谁也逃不掉。'
接下去的一页也有记录。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后面又是翻了很久也没有记录,应闲干脆用指腹靠着书页,哗啦啦一下子飞快的翻过去,在后半本中看到一行黑,他就停下。
这一页的字比前面大了些,也随意了些,笔末峰回路转,与之前的字相比,要潇洒张扬许多。
'看,我说对了吧
哈哈哈哈
一个接着一个的死掉了
死掉了'
应闲再翻到尾,后面已经没了。
如果这是两年前的笔记,那么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就是那个明烛村?里面的外村人是指那一行考古掘墓的?
☆、第九章
这里就是那个明烛村?里面的外村人是指那一行考古掘墓的?
那么两年前这里明明还有人住,现在人都去哪了呢?
看这村子的状况,哪里是两年,明明像是荒废了很久很久。
应闲思考着转过身,却被吓了一跳,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胡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接着又看一眼他手里的笔记本,“你干嘛乱动别人东西?”
“没……就是随便看看。”应闲将笔记本放回原来的位置,拿开的时候桌上留了一个书印,明显得很。但他想了一下,对胡归说,“或者你也可以看看,有你找的人的线索也说不定。”
胡归说,“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应闲愣住了,他刚才有点悚,这下更觉得胡归有点不太对劲。
胡归哼笑了声,转身离开这房间,接着下楼,拿打火机生起了灶台的火,煮起开水。
姚远同应闲也下了楼,幸好这儿居然还能有电,他两在杂物室翻出一个接线板,接出一股电线给手机充电。
手机始终没有信号,姚远和应闲也都是乐天派,不着急,还用了外放功能放起音乐。
应闲清点了一下两人的食物,拿起一包泡面进厨房,“胡归,晚上就吃这个,煮的时候煮久点,三个人吃一包,只能先省着点,免得有意外情况,雾没散要在这多待几天什么的。”
胡归坐在灶炉后面,朝里头扔了一根柴,抬头看眼应闲,没应声。
应闲拎起锅盖看着开始冒水泡的水,“我们也许再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他这样的态度,让应闲琢磨不透,不知道是他清楚的知道阮浩景死了而冷静下来,还是有了什么轻生的念头。比如就待在这等到食物吃光,然后饿死在这。
“那,可以和平共处吗?”应闲问得小心翼翼。
应闲俊雅的长相与气质,配这表情这语气,几乎没有人会忍心拒绝他。
胡归闭上眼睛叹口气,“我问过自己,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去咬回来吗?”
他摇了摇头接着说,“答案当然是否定了,或者我可以忘了前面发生的事,重新把你们当结伴同游的朋友看待。”
应闲就笑了,“这才像你,我喜欢的以前的你。”
胡归看着应闲,等他解释。应闲再次掀开锅盖,水已经沸腾了,他拆开方便面放进去,“等离开这里,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认识以前的你。”
三个人的气氛轻松了许多,那泡面煮了很久,胡归这时候也出了厨房在客厅那坐着,应闲会时不时进去看火,加水,直到泡面发福发胀,他才将调料放进去再煮了一会,然后盛碗。
分了三碗,对于三个大男人来说,还是有点少。
胡归很快吃完,然后就上楼睡觉。
姚远和应闲认为根本不会在这留太久,所以没那闲功夫浪费力气去收拾另一间卧室,两人一个在沙发上睡,一个打地铺。
那盏吊灯并不是很亮,昏黄昏黄的,晚了,有几只飞虫一直劲的往上扑。
姚远同应闲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这房屋与夜色的寂静融为一体。
啪啪啪啪啪啪!!!
一阵连续的敲门声惊醒了两人,姚远和应闲几乎同时坐起来,对视了一眼,姚远起来准备开门。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有人在吗?”
这声音很诡异,只这么听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姚远突的止住了脚步,重新看向应闲。应闲缓缓的摇了下头。
这村子里并没有人,胡归在楼上,其他的人已经走了。
好像因为没人回答,那敲门声渐渐小去,最后静止,就如门外那人已经离开一样。
玻璃窗上糊了报纸,所以他们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而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这时应闲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直觉不要应声为好。
姚远心里也好受不少,他刚退回来要窝回沙发上,门突然又猛裂的震动起来,敲门声比刚才要大得多。
“有人吗?有人吗?开门,快开门!!!”
“救命,开门啊!有人吗?”
这是?姚远眉头一皱,呼喊声有点杂,但他听得出来其中一个女声是庄青青的。
姚远站起来过去打开门,门外果然是庄青青他们几个人。
“你们?”应闲也站了起来,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
那几个人很快的进到屋子,最后的张景枫砰一声把门紧紧关回去。
他们每个人都汗水淋漓的样子,钱多多被钱药抱在怀里瑟瑟发抖,几个人都狼狈不堪。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走了吗?”姚远问。
叶飞脸色发白,他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才说,“操,见鬼了。”
姚远和应闲也不急,等着他们缓过了气休息好。
最后是钱药告诉他们经过。
原来他们白天的时候离开这村子,在雾里摸着走了很久,最后眼前突然清明起来,还以为走出了浓雾,没想到居然是绕回了这个村子。
第一次当然不甘心,所以又走了一次,可是最终还是回到这里。
指南针地图,不同的人带路,什么都用上了,就一直在打转,最后都会回到这个村子。
后来他们感觉不对劲,在快晚上时又一次回到村里时,就决定在那原来的亭子里过夜,还得等雾散了再说。
上半夜还好,一切很正常,等到了下半夜,就开始出现了奇怪的事情。
虽然并没有留人守夜,也点了火堆防止蛇兽靠近,但龙炎的睡眠还是比较浅,所以那奇怪的声响出现不久,他就醒了。
他侧耳听了听不能确定是从哪传来,于是就站了起来。
火堆这时候烧得差不多,圆月高挂在上空。
龙炎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子,然后又晃开,接着又是一下。
很轻,碰到的时候就像吹来一股冷气。
龙炎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去。
一双穿着布鞋的脚就这么出现在中空,龙炎顺着那脚抬头往上看。
亭中的房梁上悬挂着一个人,那双脚就在空中一荡一荡的。
龙炎继续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部靠上墙,但这却不小心踢到了张景枫。
张景枫被那惊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龙炎,你干什么呢?”
龙炎并没有答他的话,他只是看着那只悬挂的尸体。有微风吹过的时候那尸体悬得更厉害了,龙炎好像能看见从他低垂的着脸庞那位置挂下一条长长的舌头。
龙炎的专注引起张景枫的注意,张景枫也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啊!!!!!”
张景枫这一声大叫把其他人几人全都叫了起来,看这状况,庄青青跟着尖叫,分贝极高。
龙炎这时已经靠在亭口处,他望着月色下交错的阡陌上有很多人。
那些白白的身影排着队,中间有几人好像还抬着什么东西,更有纸屑被撒落的满天飞舞。
“有人?”龙炎低问了自己一句。
这时其他几人已经利落收拾好了东西,这里都有尸体,还就这么挂在那,当然是住不下去,都站到亭口上。
☆、第十章
也许是他们的尖叫声引起了那队白影的注意,龙炎发觉他们改变了方向,正朝着这边走来,不,是飘过来。
龙炎说,“快走。”
钱药将钱多多紧紧抱在怀里,吩咐多多趴在自己肩膀,闭上眼睛不许乱看。
他们穿梭在这个村庄里,可这个白天看来就了无人气的村庄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极为可怕。
那些荒废的村屋大门现在都打开了,但每个门梁上似乎都悬着一个人,在夜风里一晃一荡的。
他们跑了好久,终于让那队白影脱离视线,个个靠着一个倒了一半的黄泥土墙大口喘着气。
张景枫却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