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得冲忙不迭的连声说:“当然,当然,老朽理应亲送少侠和夫人下山。”
蓝世玉本待婉拒,但看毒娘子的眼神,也就默然接受了。
庞得冲转首对身后数十高手朗声说:“列队不及,各寨擂鼓鸣号,以示欢送之
意,香主以上首领,即随本统领一同泰送蓝少侠下山。”
蓝世玉一听,甚觉不安,正待出声阻止,只见数十高手中,一人纵身而出,面
向寨幻,两手高举,连连挥动。
寨门上已一阵吆喝,顿时响起一阵声震群峰的雷鼓号声,接着是一阵急骤的号
角声。一沿着山道飞驰。
庞得冲久历江肌老经世故,蓝世玉和徐彩霞的轻功一人他的两眼,顿时惊得面
色一变,不由回头暗示所属,令他们注意仔细看,以增见识。
只见蓝世玉蓝衫飘飘,意态悠闲,身法犹如行云流水……
再看徐彩霞,神色自若,身形轻盈。宛如掠飞巧燕……
胡丽珠和毒娘子轻功虽然俱都不凡,但与蓝世玉和徐彩霞相比,则截然不同。
所有飞驰在蓝世玉五人身后的高手,无不看得摇头赞叹。
庞得冲已看出蓝世玉眉现焦急,知道他心急去找段启典,因而暗示在前面引路
的香主,尽力施展轻功,因而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已达山麓。
蓝世玉和毒娘子坚请庞得冲等人回山,这才彼此互道珍重话别。
蓝世玉等齐展轻功,直奔长寿店。
蓝世玉一问霞妹,才知道她既未宿店,也没有马匹。
来至官道,已距长寿店不足二里地了,四个人同时步行前进。
进入长寿店,街上和昨天一样的热闹,立在店门前的店伙一见蓝世玉和毒娘子
等,立即堆笑躬身,连声说请。
到达精舍独院,小僮侍女们俱都神色紧张,显得有些胆怕畏缩。
四个人折腾了一夜半天,腹中早已饿了。
侍女小僮们匆匆摆上酒菜。
毒娘子首先感慨的说:“这一次随玉弟弟前来大洪山,虽然没有如愿,但却进
一步查出仇踪,而我也在危急中和自幼失散的胞妹马翠兰相认,说来亦是一件值得
庆幸的事。”
边说边举起酒杯,继续说:“来,让我们共同干了这杯!”
徐彩霞端起酒杯,凤目膘了蓝世玉一眼,忙将自己杯中酒饮干。
蓝世玉无意询问毒娘子和胡丽珠的身世,但徐彩霞却不解的问:“夫人和胡姑
娘是怎样失散的?”
毒娘子黯然一叹,目中隐闪泪光,悲戚的说:“详细情形,我已无记得清楚,
我仅知道父亲名马又良,为川中着名镖师,母亲穆金娥,亦为川中女侠,父母结婚
多年,仅生我和翠兰妹妹两人我名叫翠萍。
父亲终年行镖,有时母亲也去相助,因而难免开罪黑道人物。
就在某一年的中秋夜晚上,突然来了一伙黑道人物,共计六男二女,男的围攻
我父亲,女的夹攻我母亲……。“
徐彩霞黛眉一蹙,不解的问:“那时你们几岁,为何不协助父母呢?”
毒娘子伤感的看了徐彩霞一眼。
她继续黯然说:“那时我九岁,兰妹三岁不足,我们一见那些人与父母动手,
早惊得躲到暗处,兰妹吓得放声大哭,后来我被恩师‘七毒丐’暗中救走,父母被
害后兰妹也就失踪不知去向了。”
蓝世玉本不愿插嘴,但基于义忿,不由沉声问:“那六男二女是谁,夫人是否
仍记得他们穿着相貌和来路?”
毒娘子目中隐闪泪光说:“本来不知道,后来经恩师说明,始知六个男的是”
冲四煞‘和’黔道双虎‘,已由恩师’七毒丐‘协助,逐一死在我的绝毒暗器之下,
二女据说是川中四煞的姘妇,但我艺成前去报仇时,她们已经不在川中了。“
蓝世玉剑眉一蹙,星目瞟了掩面抽噎的胡丽珠一眼,疑惑的问:“那个女人会
不会是‘赛杨妃’易紫花呢?”
胡丽珠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蓝世玉看了徐彩霞和毒娘子一眼,断定这些年来赛杨妃易紫花对胡丽珠必极疼
爱。
毒娘子一见,柳眉一挑,毅然一声说:“如果赛貂惮真的是当年杀害我母亲的
凶手,不管她待兰妹如何好,终究是我们马家的仇人,岂能因为她的几年抚育之情,
而忘记了父母的血海深仇!”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得蓝世玉和徐彩霞默默颔首,胡丽珠也不再哭了。
徐彩霞不解的问:“你们今后有何打算呢?”
毒娘子柳眉一蹙,黯然说:“据兰妹和玉弟弟说,‘苇林堡’雄峙湖上,战船
百艘,声势浩大,要想报仇,谈何容易,再者除兰妹之外,余皆不谙水功……”
说此一顿。
略一迟疑,又继续又说:“兰妹说‘赛杨妃’易紫花,极似当年夹攻我母亲的
仇人之—……
不过要等我亲自看了之后才可以确定,所以我想随兰妹一起前往鄱阳湖,暗中
一窥赛杨妃的真面目,再做决定。“
蓝世玉立即颔首说:“这样比较妥当,千万不可恩将仇报,遗恨终身。”
毒娘子点了点头说:“这正是我要亲自去看赛杨妃的原因。”
胡丽珠抬起泪痕斑斑的粉面,望着蓝世玉抽噎着说:“我姐姐除了暗器之外,
武功平平,而又不谙水功,要想报仇,除非玉弟弟鼎力相助!”
蓝世玉尚未回答,“毒娘子”已抢着说:“兰妹尽可放心,玉弟弟绝不会袖手
旁观的。”
蓝世玉立即诚恳的接着说:“小弟当然义不容辞。”
胡丽珠感激的看了蓝世玉一眼,接着关切的问:“你现在可是要去‘森罗霸’?”
蓝世玉略一沉吟说:“我和霞妹尚有许多事要待办,是不是去‘森罗霸’,要
看事情进行的顺利与否,才能决定。”
胡丽珠一听蓝世玉并没有要她同行的意思,心中不禁一阵难过,泪珠再度滚了
下来。
毒娘子一心想为父母报仇,并不希望妹妹为此着急,只要蓝世玉还活着,她定
要设法让妹妹称心如意。
于是,她郑重的问:“我们尔后如何联系呢?”
蓝世玉坦诚的说:“你们可去鄱阳湖西岸,丰渔村‘翻江苍龙’张老英雄处一
问,就知道我的行踪。”
胡丽珠一听,似乎宽心了不少,又望着蓝世玉幽幽的说:“玉弟弟,你和徐姑
娘何时动身?”
蓝世玉虽然觉得胡丽珠可怜,但是当着任性刁蛮的霞妹妹,不敢多说什么,因
而简扼的说:“小弟想饭后起程。”
毒娘子看得清楚,知道蓝世玉对妹妹已有见怜之心,因而含笑望着徐彩霞问:
“徐姑娘可有马匹?”
蓝世玉一听,发觉这的确是个问题,没想到徐彩霞却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
骑马,所以没有……”
胡丽珠心中一动,有意讨好徐彩霞说:“既然你们有要事待办,就把我的‘赤
火’送给徐姑娘骑吧!”
毒娘子立即不赞成的说:“你的‘赤火’性子太烈,我看还是玉弟弟骑的‘乌
骓’,让徐姑娘乘我的‘白龙驹’比较妥善些。”
蓝世玉深觉没有一匹相衬的好马,无法一起骋驰,因而同意的颔首说:“这样
也好,只是太委屈夫人了。”
胡丽珠望着蓝世玉略显不悦的说:“我姐姐不但为你出生入死,又赠宝马,而
且张口玉弟弟,闭口玉弟弟,难道你就不能称呼她一声姐姐?”
蓝世玉俊面一红,立即解释说:“称呼令姐夫人已经习惯了,一时不好改口…
…”
胡丽珠立即追补了一句:“现在改口也不迟呀!”
蓝世玉的确非常感激毒娘子,因而举杯笑着说:“小弟敬姐姐一杯,以答谢对
小弟的关怀帮助之情!”
毒娘子光彩妩媚的笑了,但是她的心情很复杂,有胜利,也有惭愧,于是举杯
一饮而尽。
徐彩霞天真无邪,一看玉哥哥已称呼毒娘子姐姐,也举起杯来,笑着说:“小
妹也敬两位姐姐一杯,以谢赠马之情。”
毒娘子和胡丽珠有些受宠若惊,慌得急忙举起酒杯,亲切的喊了一声霞妹妹。
蓝世玉看在眼里,自是高兴。
因为——她们彼此亲热,总比生疏好,虽然胡丽珠以往太过放浪,但自从见过
媛姑姑和倩姐姐之后,变得温柔文静了,再也没有那种轻挑劲儿了。
他一想到媛姑姑和倩姐姐,心中便焦急不安起来,因而即命侍立厅外的小撞,
速去通知店伙备马。
四个人匆匆吃完,已是红日西沉……
毒娘子因需另购马匹,决定和胡丽珠明日提早动身,蓝世玉和胡丽珠心急赶路,
因而先行启程。
四人来至店外,乌骓和白龙驹早已备好。
蓝世玉和徐彩霞向毒娘子和胡丽珠告别,由店伙手中将乌骓和回龙驹接了过来。
有两人登鞍上马的同时,都不约而同的瞟了神情依依,粉面惨然的胡丽珠一眼。
离开长寿店,暮色已临,官道上行人逐渐稀少,两匹马放开铁蹄,狂驰如飞。
一阵飞奔。
业已驰出三四十里。
原野一片黑暗,夜空闪烁着寒星,而宝马却跑的更快了。
徐彩霞看了剑眉紧蹙的蓝世玉一眼,柔声关切的问:“玉哥哥,你在想什么?”
蓝世玉一定神,发觉很久没有和徐彩霞说话了,于是回答说:“我在想翻江苍
龙张老哥,何以不让你告诉我赶回鄱阳湖丰渔村的原因!”
徐彩霞立即正色说:“不是小妹不说,而是小妹真的不知道。”
蓝世玉一听,心情更加沉重了,也愈发不了解张乐恒用意何在!
心念之间。
徐彩霞又问道:“玉哥哥,我们要先去洞庭湖吗?”
蓝世玉毫不迟疑的说:“不,我们先赶回丰渔村。”
因为他觉得必须尽快看到媛姑姑和倩姐姐才放心。
于是两人沿着官道,直向鄱阳湖奔去。
由于这次小别重逢,蓝世玉和霞妹在心理上已俨然像一对小夫妻,而蓝世玉发
觉霞妹妹处处温柔体贴,对他关怀备至,再也没有发过小脾气。
为了让宝马获得充足草料,以恢复体力,不得不投店住宿。
他们俩同床分被,枕边细语,徐彩霞为了使玉哥哥心情开朗,处处宽言安慰。
因而使蓝世玉忘了旅途劳苦,觉得凡事必须慎思,焦急无济于事,是以心情逐
渐宽畅起来。
一日复一日。
鄱阳湖愈来愈近了。
而蓝世玉心情亦浮躁起来,慈爱雍容的媛姑姑,恬静高雅倩姐姐的影子,不时
浮现在他的心灵深处,因而使他辗转不能入睡。
依偎在他身边的霞妹妹冰雪聪明,岂能不知道蓝世玉的心事,但是她想到即将
要看见恩师一直称赞的崔小倩,不禁升起一丝高兴。
但,一向争强好胜的她,芳心中也同时泛起一丝暗暗较劲之心,她要使玉哥哥
觉得她和崔小倩,在他的心目中有着同等重要的地位。
经过十多天的奔驰,德安县城的巍峨箭楼,终于呈现在蓝世玉和徐彩霞的视线
以内了。
蓝世玉宛如看到久别多年的故乡,不由心情激动,血脉贲张,他知道以胯下乌
骓的速度,再有半天就可以看到媛姑姑和倩姐姐了。
乌骓和白龙驹长嘶连连,狂奔如飞,德安县城的高大箭楼,逐渐向蓝世玉和徐
彩霞的迎面扑来。
但是神色急切的蓝世玉,却仍不停的抖着丝缰。
这令刁蛮好胜的徐彩霞看在眼里,立即掀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她决心要先崔
小倩一步得到他。
蓝世玉望了望德安西关的街口,决定绕城而过,可是星目余光中,已经没有了
白龙驹的影子……
他忙回头一看,惊得脱口急呼道:“啊!霞妹……”
急呼声中,猛的一收马缰,乌骓一声痛嘶,前蹄高举,人形而立,将冲势刹住。
蓝世玉见徐彩霞黛眉紧蹙,双颊似火,玉手紧握鞍头,分明是病了。
蓝世玉这一惊非同小可、忙纵马迎向上前去,伸手拉住白龙驹的丝缰,焦急的
问道:“霞妹……你怎么了……”
徐彩霞微抬凤目,痛苦的摇了摇头。
蓝世玉判断徐彩霞受了风寒,于是拉着白龙驹,直奔街口。
他要尽快找一家客栈,让徐彩霞舒适的躺在床上休息,再有半天就可到达鄱阳
湖,而霞妹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
他这十几天来,徐彩霞为他穿衣梳洗,服侍他就寝早起,枕边爱抚,笑语安慰,
她的确太辛苦了。
他在想,女孩子身体总是比较纤弱,像这样早行晚宿,迎风冒雨拚命赶路,她
当然会病倒。
思忖之间。
已来到德安城外的西关街口。
他已无心再选择客栈,就在街口一家小客栈前停下马来。
店伙一看,纷纷迎了过来,蓝世玉飘身而下,将徐彩霞由马鞍上抱了下来。
蓝世玉抱着双颊如火,浑身发烧的徐彩霞,快步走进一间上房。
他小心翼翼的将徐彩霞放在床上,立即关切的低声问,“霞妹,你觉得怎么样?”
徐彩霞蹙眉闭目,痛苦的低声说:“我……我头痛……口渴……周身乏力……”
这时,店伙已送来茶水,随即退了出去。
蓝世玉立即倒了一碗浓茶,将徐彩霞揽坐在怀里,细心的让她慢慢饮用,同时
关切的问。
“霞妹,你怎么突然病了呢?”
徐彩霞幽幽的说:“今天早上起程,我就感到不适,通过前面大镇,已经有些
支持不住了。”
蓝世玉本待责备她几句,但一想到自己飞马疾驰,一颗心早飞到鄱阳湖去了,
如果对霞妹稍加照顾,也就不会生病了。
如此一想,内心一阵惭愧,情不由己的举起衣袖,拭着徐彩霞双鬓角和鼻尖儿
上的汗珠。
徐彩霞不时睁开凤目,暗察玉哥哥焦急慌愧的神情,心中欣慰的笑了,因为她
觉得自己在玉哥哥心目中的份量,并不比崔小倩轻。
她想到崔小倩和玉哥哥一别年余,朝夕相思,这时该是多么渴望见到玉哥哥呢?
而自己和玉哥哥终日相聚,形影不离,说起来自己得到的太多了。
她又想到崔小倩为她辛苦绣的剑套,亲手编的剑穗,苦心缝制的小蛮靴,这份
情意又岂能淡忘呢?
一念至此。
她不禁愧悔交集,额头上的汗珠,不需运功暗逼,已是涔涔而下,可是蓝世玉
却愈加慌乱,举袖拭个不停。
徐彩霞望着蓝世玉焦急的俊面,幽幽的说:“玉哥哥,你先去吧,小妹休息一
会儿就好了。”
蓝世玉毫不迟疑的说:“不,你身体不适,我要在这儿照顾你,再说张老哥和
邬铁牛弟行程也不会比我们快,去了也看不到他们。”
徐彩霞极为诚恳的说:“那你可以先去看倩姐姐和媛姑姑啊!”
这句话正说中蓝世玉的急切之处,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放下有病的霞妹妹不管,
而去看倩姐姐呢?
于是,他毅然摇了摇头说:“不,要去我们俩一块儿去,我相信媛姑姑和倩姐
姐一定也非常高兴看到你……”
徐彩霞急于一睹崔小倩的真面目,但想到玉哥哥每次谈到崔小倩,俊面上那种
神往的样子,断定崔小倩和蓝世玉久别重逢,很可能会兴奋亲热的拥吻,如果自己
夹在中间,那该是多么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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