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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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雄心-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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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世玉一听“矮瘦人影”四字,心中不禁一动,顿时想起背后击晕自己的那人,
正是个身材矮瘦的人。

    于是,再一打量面前的黄袍老人,虽然身躯并不高大,但若隐身石案后面,必
被自己发现无疑。

    一念至此。

    蓝世玉又迷惑了,心说:方才击晕自己的莫非不是面前的这个黄袍老人?

    继而一想。

    即使不是他,也必是预谋暗算父亲的人,不然他又怎么知道那些人意图得到父
亲那个小锦盒呢?

    由此可见。

    他也不是局外人,能找到这儿来的人,十之八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虽然从外表上看,他是一个年高慈样的老人,但这个世界上,心地险恶,面带
忠厚的人,可以说比比皆是。

    思忖之间。

    黄袍老人又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这时,黄袍老人又关切的说:“所以你必须随我去‘丰渔村’暂时避一避,然
后再设法去找那几个人,索回那个小锦盒。”

    蓝世玉一听,知道黄袍老人确实进来不久,如果他听到自己已将小锦盒交给了
媛姑姑的话,他当然不会再这样说。

    可是——他怎么会来迟了呢?于是不解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父亲隐居在此
呢?”

    黄袍老人立即有些埋怨的说:“你这孩子,方才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

    蓝世玉毫不隐瞒的说:“你方才说些什么,我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黄袍老人微一摇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重新说:“七年前,我曾见过令尊一
面,是在华山的玉女峰下。

    由于今尊给我的印象颇深,所以刚才我一进来便认出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就是
昔年名满天下的‘金锥银弹’蓝康泰!“

    蓝世玉一听,心痛如绞,不由转首看了父亲的尸体一眼,双目热泪,再度籁籁
滚下来。

    黄袍老人继续说:“我仅知令尊‘金锥银弹’蓝康泰,近年隐居在鄱阳湖附近,
并不知道就在这座‘墓陵’中。

    半个时辰前,我因事经过此地,忽然听到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嚎,心中一惊,立
即循声奔来。

    刚至前面残破的门楼,便发现群坟后面,一道矮瘦人影,电掣驰向正北,待我
追至此地,始发现大坟后面有座圆门大开着,因而我便走进来了。

    我第一眼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就是你父亲,伸手一摸,尸体已冷,早已气绝多时,
刚才那声惨叫,似乎不是由你父亲口中发出的……“

    蓝世玉本能的轻轻颔首,他知道黄袍老人听到的那声惨叫,定是被“金锥”透
墙刺中的那个人口中所发出的。

    因而——双目忍不住瞟了仍钉在墙上,闪闪发光的“金锥”一眼。

    就听黄袍老人又继续说:“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游目一看,发现你倒在石桌夹
缝间的暗影中,我过去一看,才发觉你并没有死。

    于是,我先将你移出来,才知道你便是被震晕厥,这却令我非常不解,不知道
掌毙你父亲的那个人为何轻易放过你……“

    蓝世玉当然知道他没死的原因,只是他不愿说出来。

    片刻——黄袍老人又说:“这人为何没有杀你,目前我不得而知,不过那人觉
得你仍有利用价值是无可讳言的,但最后他仍然要杀你。所以说你目前必须离开此
地……”

    蓝世玉未待黄袍老人说完,立即拒绝了:“不,我不离开此地!”

    黄袍老人感到非常意外,不由惊讶的问:“为什么?”

    蓝世玉剑眉如飞,星目圆睁,咬牙恨声说:“我要等那人回来,我要杀了他替
父亲报仇!”

    黄袍老人听得一呆、略一沉思,居然同意的说:“好罢,你在此地等吧!现在
我必须走了,希望你凡事谨慎,量力而为。”

    说着,举步向来时的隧道中走去。

    蓝世玉冷冷望着走出去的黄袍老人,既不挽留,也不相送,因为他对黄袍老人
说的那一番话。仍在怀疑。

    黄袍老人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身来,望着蓝世玉慈祥真诚的说:“孩子,如
果有任何疑难,或者需要我帮助你,可到丰渔村,‘翻江苍龙’家来找我,到时候
我会告诉你令尊被那些人追杀的真正原因。”说罢转身,黄影一闪。顿时不见。

    蓝世玉看了这份骇人轻功,顿时惊呆了。

    于是,略一定神,心说:这些人俱是武功高绝之人,我要想为父报仇。看来势
比登天还难。

    心念之间。

    不由悲戚的望了父亲一眼,热泪再度泉涌流下。

    他缓缓走至父亲的尸体前,俯下身去,双臂运劲,正待将父亲抱起。

    突然——发现父亲右手食指下,画有一个模糊的花纹,似图案,也像字……

    于是,心情一阵激动,他断定这是父亲在气绝前利用仅余的一口真气,以食指
刻在地上的。

    蓝世玉智慧的眸子一阵闪动,忙奔至桌前,伸手将油灯拿过来,重新蹲在父亲
的尸体前。

    他举袖拭干了眼睛中的泪水,凝神细看,他知道这关系着杀父仇人的线索,和
父亲被杀的秘密。

    蓝世玉看了许多,发觉花纹散乱,似乎不像是图案,也许是个字,他又以字体
的形状细加判断。

    果然——是个字,极像是“独”字。

    他呆呆的望着那个潦草的“独”字,心里在想。这个“独”字很可能就是指杀
害父亲仇家的绰号,当然是指那个人的姓名。

    他竭力去想,父亲平素谈论江湖,是否曾提及一个绰号以“独”字起始,或者
是姓“独”

    的人。

    但是他失望了。

    因为——在他脑海里,竟无一丝这样人物的记忆和耳闻,而且他也不知世界上
是否有姓“独”的人。

    他将油灯放回桌上使劲儿将父亲的尸体抱起,平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望着
面目悲忿的父亲,又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

    同时——他不时向父亲哀祷着,让他早日找到这个姓“独”的人,或绰号以
“独”字开始的人。

    独眼!那个身穿黑袍,一脸青疤,两颗獠牙独眼人的影子,闪电掠过他的心头。

    蓝世玉顿时不哭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怒火。恨恨的自语道:“不错,一定是那个独眼人……”

    紧接着他又想起在自己悲痛晕厥时,搜摸他全身的那个人,他又是谁呢?难道
他不是暗杀父亲的那人?

    于是心中一动,他认为要想知道谁是杀父仇人,必须找到藏身石案之后,将自
己击晕了的那个瘦削老人。

    一念至此。

    他猛的由床上立起来,飞身扑进了自己的石室中。

    从石室的通风口,透进一丝日光,原来天已经亮了。

    这一刹那,他忽然猜想独眼人将那个人掳走,不但怀疑此人身上藏有他想要得
到的东西,而且怀疑此人看到他击毙了父亲。

    蓝世玉望着透过石墙的那半截柔软如绳,金光闪闪的“金锥”,怔怔出神,他
第一次发现父亲的“金刚柔雄”竟是如此的锐利。

    他走出室外,运足劲力将金锥抽出来,接着用手绕了几圈,顺势放进怀里,他
决心要用父亲的金锥手刃击毙他父亲的仇人。

    越想他越觉得独眼人杀害父亲的可能性最大,其次就是搜摸自己的那个人,至
于隐身在隔壁和石案后面的那两个人,以及那个独腿撑拐的人,可能性较小。

    不过那个面目和善的黄袍老人,是否就是隐在身后,将他击晕的,却不得而知。

    因为只有那个人曾暗中看到击毙父亲的凶手是谁。

    他觉得自己应该去丰渔村找那个黄袍老人问个清楚,何况他曾表示,愿将父亲
被杀的原因告诉给自己!

    心念已定。

    急步走至床前,准备将父亲的尸体移至古坟,和母亲的尸体并肩放在一起。

    就在这时。

    一丝衣袂破风之声,隐约传来。

    蓝世玉心头一震,心说:又是谁来了?就听一声嚎啕大哭,竟由进口处响起。

    蓝世玉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但见一道黑影,挟着苍劲沙哑的痛哭声,疾如风
驰般扑了进来。

    蓝世玉神志慌乱,再想藏躲,已是不及。

    那黑影一见床上的尸体,悲嘶声中,飞扑上前,手上的东西亦散落在地上。

    蓝世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忙低头一看,地上满是香烛箔纸,一只竹篮已滚到了墙边。

    再看伏在父亲尸体上大哭的人,竟是一个身穿灰衣,白发白须,左耳已失的干
瘦老人。

    只听干瘦缺耳老人嘶哑的悲嚎道:“康泰老弟……你死的好惨呀……老哥哥找
你找的好苦噢……”

    蓝世玉一听,原来是父亲的老友,不由悲从心起,宛如见到亲人似的,“哇”
的一声,扑倒在那人身侧,放声痛哭起来。

    良久。

    蓝世玉感到一只干枯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同时听到缺耳老人悲痛的说:
“玉儿,可怜的孩子……”

    以下的话,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蓝世玉一听那声亲切的“玉儿”,哭的更厉害了。

    虽然——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听父母提起他有这么一个缺耳朵的伯伯。

    然而——这是他骤然失去父亲之后,所听到的第一个亲切声音。

    因而在他心理上,对于这缺耳干瘦老人,感到无比的亲切。

    缺耳老人极端慈祥的抚着他的肩头。悲切的说:“玉儿,不要哭,快起来,让
老伯伯看看你,整整十年了,没想到你已长得如此高大了……”

    蓝世玉的泪,像决堤的江河,两手不自觉的将缺耳老人抱住。

    缺耳老人黯然一叹,近拟颤抖的悲声说:“玉儿……可怜的孩子……”

    边说边伸出两只干枯的手,将蓝世玉抱扶起来。

    蓝世玉依然悲痛的呜咽着。

    缺耳老人亲切的举袖为他拭着面颊上的泪水。

    蓝世玉还没看到这位老伯伯的面貌,才一仰脸,不禁浑身一颤,心中立即有一
种难以言喻的厌恶。

    只见缺耳老人削瘦的马脸上,秃眉邪眼,薄唇无须,高耸的两颧中,嵌着个鹰
钩鼻,竟是一幅十足的奸邪阴险相。

    满布皱纹的脸上,虽然没有老泪纵横,但是狡狯的邪眼,却也红红的。

    蓝世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像这样亲切慈祥的老人,居然生了一副阴险邪
恶的面孔。

    当然,世界也有很多面貌奇丑,心地善良的好人。

    如此一想,他的心情又宽畅多了。

    缺耳老人见蓝世玉望着他不语,立即以亲切的声音问:“玉儿,不认识老伯伯
了?”

    边说边用干枯的手,不停的抚摸蓝世玉的肩和背。

    蓝世玉望着缺耳老人,坦诚的点点头!

    缺耳老人苦涩的一笑,黯然说:“这也难怪,整整十年了,那时你还是个娃儿。”

    蓝世玉不便说没有,立即回答说:“父亲时常谈及许多叔叔伯伯,只是玉儿生
性愚鲁,一时记不住那么多。”

    缺耳老人一听,满意的笑了。

    但是当他看到蓝世玉的眉一皱时,忙又悲痛的说:“玉儿,快把香烛捡起来,
让我们为你父亲焚化……”

    话未说完,当先俯身捡起地上的香烛箔纸。

    蓝世玉看到满地的香烛箔纸,心中一动,异常不解,不由脱口问道:“老伯伯
一别十年,如何知道家父和玉儿住在此地,又怎么知道家父已经遇害身亡?”

    缺耳老人一面整理箔纸,一面毫不迟疑的说:“玉儿,老伯伯已整整找了你父
亲十年,昨夜宿店在前面镇上,三更时分,忽然听到店外有人大喝,老伯伯奔至店
外一看,竟是与你父亲有过嫌怨的‘独腿大王’陈振东……”

    蓝世玉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道:“老伯伯说的可是一个左腿已断,撑着一根
铁拐的人……”

    缺耳老人神色一楞,接着不解的说:“怎么,你认识他?”

    蓝世玉一听,顿时想起“独腿大王”魏北璋曾用铁拐在他身上猛捣一阵的痛苦,
因而,剑眉一竖,恨声说:“两个时辰前,他曾来过!”

    缺耳老人偷偷看了仇怒的蓝世玉一眼,不由面色微微一变,心想——这小子煞
气好重。

    于是,邪眼悄悄觑着蓝世玉的脸色,黯然一叹,又继续说:“不错,我知道你
们住在此地和你父亲被杀的事,就是他告诉伯伯的。

    当时我心痛如绞,问明路径,买了些香烛就赶来了……“

    蓝世玉心中怒火逐渐高涨。

    蓦然——转首望着缺耳老人,悲忿的怒声问:“伯伯可曾问他击毙家父的人是
谁?”

    缺耳老人见蓝世玉双目如电,心头不禁一震,觉得蓝世玉虽然小小年纪,但至
少已有十年的内功火候了。

    于是,藉着去油灯上引燃香烛,沉痛的说:“伯伯就是再糊涂,也知道问这个
重要问题,他说自己一进来就发现暗中隐着一个人,等他追出荒林后,才发现是‘
独臂熊’庞得冲……”

    蓝世玉听“独臂熊”四个字儿,心中一动,顿时大悟,难怪那人点了自己的
“黑憩穴”

    之后,一直用右手在搜摸自己,原来他是一只独臂。

    一想到“独臂”,立刻记起父亲在地上划的那个“独”字儿,一个是独腿,一
个是独臂,另一个是独眼。

    蓝世玉在这一刹那,简直弄不清楚父亲所写的那个“独”字儿,指的是谁?

    经过缺耳老人如此一说,他对那个身穿黑袍,撩牙青疤脸的独眼人,是否就是
击毙他父亲的人,又有些动摇了。

    因而他微蹙双眉,竭力运用他超人的天赋和智慧,去判断杀父仇人究竟是“独
臂熊”庞得冲,抑或是那个独眼人。

    不过他觉得“独臂熊”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当他想到独眼人匆匆进来,看也不看倒在血泊中的父亲一眼,竟直扑床前
翻动被褥,岂不是证明他已经来过一次了吗?

    这时——缺耳老人一面燃着香烛,一面冷眼偷看怔立沉思的蓝世玉。

    恰在这时,蓝世玉喃喃自语的说:“他为什么又回来翻动床褥和通风孔呢?”

    缺耳老人似乎不解的立即插嘴问道:“玉儿,你说的是谁?”

    蓝世玉一定神,立即转首问他:“老伯伯,你可认识一个满脸青疤,两颗獠牙,
只有一只眼睛的人?”

    缺耳老人听得面色一变,似乎大吃一惊,不由急声问道:“怎么,这个恶魔也
来了吗?”

    蓝世玉一见缺耳老人惊变的神色,知道独眼人是个厉害角色。

    于是,点了点头,也惊讶的问:“老伯伯,那人是谁?”

    缺耳老人毫不迟疑的说:“此人就是黑白两道,闻名痛恶的‘独眼獠魅’段启
典。”

    说罢,拿着烟雾缭绕的香烛走向床头!

    蓝世玉木然糊涂了。

    他已经忘了悲痛,眼睛里也没有了泪水,他被许许多多解不开的谜弄糊涂了。

    缺耳老人偷偷瞟了蓝世玉一眼,接着说:“玉儿,快把箔纸焚化了吧!”

    蓝世玉略一定神,立即走了过去,定睛一看,不由惊得面色一变。

    只见缺耳老人正将一根根的香柱,插进床头上的本栏上,声息毫无,宛如插上
泥土上似的,这份功力,确实骇人。

    蓝世玉看在眼里,不住流下泪来,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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