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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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鬼-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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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多钟,警察局没剩下多少人,除了几个定点值班的仍留守阵地外,董学元也在忙着查看资料,他总觉得曲乐这件案子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倘若赵强真的和曲乐有关系,那曲乐为什么非要杀赵强不可?而且为何非要和苏菲一个死法,都是淹死在自家浴缸里?还非要留下可疑的唇纹,不偏不倚,正正好在警察稍一注意就能查到的衬衫领口?
  相反,倘若凶手不是曲乐,那么真正的凶手就是刻意制造假证据,引导警察怀疑到曲乐的头上。那么凶手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董学元一时间和安曲达到了共鸣,是不是曲乐人品有问题,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仇家?不过这个仇家可真是疯狂啊,居然不惜连续杀人也要拖曲乐下水。
  然而还没等董学元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所在的单人办公室就啪一声陷入的无边的黑暗,电灯噼啪几声挣扎过后,便再没声响了。
  静的落针可闻。
  董学元喊了几声,发现无人回应,便拿出手机应急照明,然而手机闪了两下,屏幕出现一张头破血流的脸,接着便是满屏的雪花沙沙作响,董学元从脊椎骨生气一股冷意,把手机猛地了出去,啪嗒一声,是手机碎了的声音。
  这种感觉熟悉无比,每个夜晚他都会在梦里遇到今晚的场景,然而没有一次比今天更加真实,他不禁怀疑,是不是他还在噩梦里?
  直到曲乐推门进来,看着角落里满头冷汗的董学元,疑惑地问:“董警官,你怎么了?”
  董学元一看,发现灯泡根本没坏,手机却四分五裂地躺在墙边,他站起来,一摸头,才发现自己冷汗直流,衬衣都湿了。
  “没事……你来干什么?”
  曲乐神情自若地拿起桌上的录影带,欣喜道:“果然在这,我就说怎么找不到呢。”
  董学元松口气,随即恼怒道:“你赶紧走,还嫌在这待得不够久吗?”
  曲乐一听,不高兴了,奶奶的,老子救了你一命,居然还敢摆谱?
  “董警官,你有没有杀过人?”
  董学元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曲乐,“我们做警察的,枪毙犯人,也是天经地义。”
  曲乐耸肩,“我是说,有没有杀过无辜的人?有没有被寻仇,被恶鬼缠身?”
  天知道曲乐说得就是字面意思,但董学元饶是做多了噩梦,还发生了刚才闹鬼的一出,但他本能地觉得曲乐就是在拐着弯地讽刺自己。
  然而没等他反驳,或者利用警察的身份压制一下对方的气焰,曲乐就夹着那卷诡异的录影带一溜烟的跑了。
  又是车里,副驾驶上坐着一只面无表情的鬼。
  曲乐被关了两天一夜,抓到他家的鬼后,便忽然感觉浑身的力气都使光了,疲惫地瘫在车把上,有气无力地说:“能不能不要给我惹那么多事?我最近也不好过啊……”简直过的比鬼还惨。
  阿兰一副闷闷的样子,没开口,曲乐也不指望对方开口解释什么,不就是报仇么,杀人么,他破罐破摔地想,反正最近杀人什么简直就是流行,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到了自己的小区,车子还没开进门,注意,是还没开进门,晚上十点多,居然就有居委会和几个好事的大叔大妈在门口堵着,“杀人犯不能住这里祸害我们孩子”“你怎么还没去死啊”云云,简直就是正义的使者天使的化身,专门来除掉他这个混世大魔王的。
  没能突破重围的曲乐,有家不能回,再次回到破旧的小别克里,曲乐哀嚎道:“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啊,怎么这么难……”
  “我有办法。”阿兰突然道。
  曲乐痛苦地呻…吟道:“我还能去哪?”最落魄不过如此,就是囚犯也有一息留身之地,他摸摸自己干瘪瘪的钱包,无语望天,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阿兰道:“安全带。”
  接着车子自动站起驾驶盘,引擎发动,跐溜一声奔了出去,仿佛算计好了,一路上绿灯通行,都不带打吭的,不一会就停了下来。
  曲乐巴拉巴拉头,从疾风中找回早就不见了的发型,抬头一看,“春天影楼?”
  曲乐郁卒了。
  马蛋,他就是从那天开始走霉运的!
  居然还敢带他回来?想干什么?
  曲乐把问题吞口肚子里,他是绝对不会问出口的!
  阿兰解开安全带,瞬间闪到车门外,道:“下车。”
  曲乐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下来,虽说不乐意,貌似还真是唯一的选择了,六十块包夜,算是这个城市的最低价格了,又能看片又能睡觉,嗯,好地方。
  谁知阿兰却朝着对面街角的地方“走”去,曲乐纳闷地跟着跑过去,进了一间和春天影楼一个档次的老式旧楼,然后阿兰停在了一个小房间门前。
  曲乐道:“锁着呢,进不去呀。”
  阿兰看了曲乐一眼,门咯噔一声便幽幽地打开了,然后阿兰旁若无人地飘了进去。
  曲乐撇嘴,好吧,跟鬼叫什么真呢,有地方睡就好。
  然而等他进到了屋子里,才发现自己实在是白活了三十五年,太天真了!
  小小的房间里,有三面墙上都满满地贴着大大小小的照片,上面无一例外都是一个人,仰躺着的,喝水的,吃饭的,微笑的,大笑的,皱眉的,生气的,沉默的,思考的,各种姿势,各种场景,其中最大的是一张黑白照,被放置在中间,那是很多年以前,曲乐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留着清爽的短发,细碎的刘海微遮着晶亮的眼睛,穿着一件当时时兴的白色薄衬衫,正对着照片外的自己咧开嘴笑。照片上的人从十年前逐渐由青涩变得世故,曲乐看着这满墙的照片,仿佛看到了自己逐渐蜕变的过程,他不知道这些照片都是什么时候照的。
  他目瞪口呆。
  “这……这……这些照片……”
 


     ☆、凶手

    曲乐指着满墙的照片,瞠目结舌,最后把目光定在阿兰身上。
  然而阿兰却不见了,但曲乐能感觉到他并没有走。
  他还在这间房里。
  曲乐没管阿兰为什么消失,他拉过椅子坐下,刚才的震惊正在逐渐减退,但他仍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思绪。
  这间房子是不是属于阿兰的?
  如果是,那么这满墙的照片就是阿兰照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不是,那么又是别的什么人做的?
  曲乐以手扶额,觉得脑门直疼,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阿兰,你出来。”
  墙角聚拢起一团黑气,逐渐描绘出阿兰的样子。
  “你是偷窥狂吗?”曲乐问道。
  那团人形黑气没有回话,反而逐渐模糊了去,站在贴满各种照片的墙角,仿佛被曲乐的照片簇拥着一般。
  曲乐也没指望阿兰这个闷葫芦会回答自己,他只是迫切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自从遇到阿兰之后,他的生活正在以一种堪比高铁的速度脱轨。
  “……那你是变态?”曲乐还是问了出来。好吧,依然不会有回答。
  曲乐从墙上摘下一张照片道:“这张,是我在XXX公园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没在这里站稳脚跟,正四处做兼职糊口,我还发过传单,对,就是这一张。”
  “还有这张,我被XX公司辞退,理由是我的性向和公司形象不符,我抱着唯一的家当露宿街头,结果半夜下起雨来,有个好心的管家把我带到他主人的别院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还给我找了租住的房子,借了我三千块钱,虽然我后来还回去了,但这三千块钱对那时的我来说,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还有这张,我在PUB遇到渣男,被灌了软药,后来迷迷糊糊记得有人帮我,还送我回了家;还有这张,这张……”
  曲乐捧着数张照片,把脸深深地埋在里面,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深吸口气,抬起来,那些照片变得湿湿的,皱巴巴的。
  “这么多年来,我以为是我运气好,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幸免于难……是你吗?在我身边默默保护我,却从来不肯和我见面的人!告诉我!”
  曲乐大吼道。
  直到黑气缓慢地移动,渐渐弥漫过来,缠绕在曲乐周身,最后怀抱着曲乐时,曲乐颤抖的身子才被那惊人的冷意神奇般地安抚下来。
  “你怎么就死了呢?”曲乐闭上眼睛,把身子靠在黑气里,沙哑着喃喃道:“我还不认识你,没好好了解你,你怎么就死了呢?”
  阿兰紧紧地拥抱着怀里的人,然而正是如此,他才愈发地明白自己的力量正在逐渐消失,他就要消失了,会像无数其他徘徊人间不肯离去的骨灰野鬼一样,时限一到,便魂飞魄散。
  怀里的人睡着了,阿兰轻抚着他,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曾经只想远远的观望着,守候着就已心满意足,可是如今,当自己能够触碰到他,欲望却不可抑制地疯狂膨胀起来,他想拥抱他,占有他,永远和他在一起。
  这样的愿望,对一只鬼来说,是不是太过奢求了?
  如果,如果他还是人,如果他没有死,该多好啊。
  小房间里,曲乐躺在小床上,卷着毛毯睡着了,咸湿的黑气安静地消失了,无影无踪。
  第二天正午,刺目的阳光从窗口的缝隙中斜射进来,街道上早已是车水马龙,拥挤息壤。
  曲乐头发被烤的热乎乎的,人也晕乎乎的,用小房间里的用品洗漱过后,自动过滤掉墙上夺人眼球的照片,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直到肚子咕咕想起来,曲乐抬手一看表,才发现自己居然就那么呆坐着坐了一整个下午。奇怪的是,昨天的自己虽然装着宠辱不惊的样子,但其实自己心里是没有底的。可是今天,望着夕阳西下的黄昏景色,曲乐却感到自己充满了勇气和信心。
  曲乐匆匆在小巷子里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混沌面,驱车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区,楼道里的居民这次没有出来围堵,想是各家有各家改忙的事,一夜过去,早就把曲乐给忘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曲乐还是悄悄地,尽量不引人耳目地进去。家里跟上次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干净整洁,宽大空旷。
  曲乐一时间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反正都是一个人,哪不都是一样吗?
  他自嘲地收拾起公司的文件,等到两个小时过后,手机充好了电,果然有接二连三的电话打进来,有安曲的,内容大致是劝曲乐不要难受,以及劝曲乐赶紧转到他的公司帮忙。还有张SIR的,无非就是公事交接,居然还有杰克张的!
  “曲乐,我跟你没仇吧?就是工作再看不过眼,也不用把我的相好一个个都杀了吧?我已经联系警察了,别想逃,你逃不了了!”
  曲乐一笑,早就觉得杰克张不是好东西,居然这么混!先前那个死掉的女孩是他的相好,他的小助手也是他的相好,还真是厉害。只是,可惜了赵强,本来应该很有钱途的。
  阿兰今天一天都没再出现,曲乐不惊讶,估计阿兰又要消失几天。结果晚上正在看电视的时候,阿兰竟从茶几上的□录影带里冒了出来,就像一股浓重的黑烟似的。
  曲乐还没开口说话,却响起了一连串的门铃声,只好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阿兰,站起身去开门。
  透过猫眼,门口站着一个不高的少年,瘦瘦的,脸色十分白皙,正十分乖巧地对着他笑。
  “曲先生吗?”
  见不是什么危险的人,曲乐开门道:“是,你找我?”
  “我姓方,你可以叫我小方。”说着名叫小方的少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丝毫没有生疏之感。
  曲乐一边暗自摇头感慨,这年头的孩子真是越来越没家教了,一边把门关上,看着沙发上坐的少年,问道:“你找我?”
  “不是,不是我找你……”说着少年抬手脱掉深蓝色呢绒外套,抬手朝着曲乐的方向一挥,一股淡淡的烟雾竟从他的衬衫袖口飘了出来。
  但这股烟雾并未袭到曲乐的面门,却被另外一股寒气吹散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往周围散去。
  这股寒气正是一脸肃容的阿兰。阿兰半边身子化成人形拥住曲乐,半边身子则化作浓重的黑烟,散发着无情的寒气,宛如利刃,笼罩在阿兰身前,形成一张浓密的剑网。
  “啊呀,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小方歉意地笑道:“真是它要找你,不过被我抛地太用力了,它一受惊,就开始攻击人。喂,你不是有话要对曲大叔说吗?再哭,我可就走了!”
  那团淡淡地烟雾闻言渐渐聚拢起来,颜色比方才更淡了,简直趋于透明,隐约能听到那团东西在呜呜哭泣,它似乎极其忌惮阿兰,离得远远地,直缩到小方的身边,渐渐的,那团东西竟然化作了人形。
  是赵强!
  曲乐惊讶之余,立刻警惕起来。
  赵强呜呜咽咽道:“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我知道不是你杀的我。”
  这不是废话吗?连杀死自己的凶手都不知道,那这只鬼当的也太无能了吧。
  虽说他和阿兰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但这并不代表曲乐能够对一切鬼坦然处之,更何况面前的这只就在昨天还被确诊为死亡。
  可是他的确正在跟赵强说话啊!
  曲乐扯嘴道:“那你告诉我,是谁杀的你,然后嫁祸的我?还有,我的唇痕什么的……我什么时候跟你发生那种关系了?”
  赵强越哭越伤心,整张白纸一般的脸皱巴巴的,和生前完全不一样,就像一直熟透了的番茄,还皱皱的泛着水。他整个身子团成一团,许是还记得生前的感觉,或者还未入土死透的关系,他匍匐在地上,很“实在”,只是半透明的身子出卖了他不是人的事实。
  “我,我,我不能说……说了,他就会杀了我……呜呜”
  曲乐脑壳又开始疼起来,“你已经死了。”
  赵强还是害怕地直哭。
  这时从小方袖口里又窜出一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没有袭击曲乐,而是绕着小方细嫩的胳膊,直直地朝他的脖颈奔去,小方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捏住小黑蛇的七寸,不客气道:“别乱动,小心我把你的蛋捏碎!”
  “是胆,不是蛋!”小黑蛇扭动着身体,叫道:“嗷~让我到你的脖子上去,那里最香!”
  小方一松手,那小黑蛇就“嗖”一声缠了上去,可惜太短了,勉强够一圈,若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一条做工逼真的项链。
  小黑蛇一卧好,就心满意足地开始讽刺赵强,“你个没用的东西!人都死了,居然还惧怕自己的仇人!你以为你说出来就会魂飞魄散吗?你不说出来,也会魂飞魄散!不过就是个冤魂罢了,不报仇,就魂飞魄散吧哼哼!”
  “你说什么,魂飞魄散?”曲乐皱眉问道。
  小黑蛇哼哼唧唧地白了曲乐一眼,窝在小方脖子上,闭目养神。
  “为什么会魂飞魄散?这跟报仇有什么关系?”曲乐急道。
  小方默默小黑蛇的头,“是鬼都会魂飞魄散,要么投胎,要么永远消失,和报不报仇是没有关系的。曲大叔,你是想问你身边的这位……鬼哥哥会不会魂飞魄散吧?”
  曲乐震惊地点头,他刚和阿兰相处出了感情,却得知阿兰原来是会魂飞魄散的。
  小方道:“按理说,地府允许冤鬼报仇,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倘若鬼杀错了人,鬼不仅会魂飞魄散,还要到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直到把自身的罪孽洗净。你知道,有时候杀你的人不一定就是真正的仇人,有可能是被胁迫的,还有可能是……意外。”
  小方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兰。
  “如果是被胁迫的,那么仇人包括胁迫者和被胁迫者,如果是意外……你觉得这能算是仇吗?”
  在曲乐开口前,阿兰冷冷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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