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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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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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的民族。
  只可惜现在已经太迟了。
  “她本来的确不能算是个难看的女人,只可惜现在已太老。”黑豹的声音和他的眼睛同
样冷酷,“现在我对她唯一的兴趣,就是在她小肚子上踢一脚。”
  梅子夫人整个人都软了,好像真的被人在小肚子上踢了一脚。
  “但是我对她还有别的兴趣。”高登忽然道。
  “你?”黑豹在皱眉。
  “只要你不反对,这份礼物我可以替你接受。”
  黑豹忽又笑了:“我知道这两天你很需要女人,老女人也总比没有女人好。”
  “我可以带她走?”
  “随时都可以带走。”
  高登立刻走过去,拉住梅子夫人的臂。
  “我现在就带她回旅馆,”这句话没说完全,已拉着梅子夫人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的时候,田八爷恰巧上楼。
(三)
   田八爷的脸色苍白,一双手不停的微微发抖,连香烟都拿不稳。
  “喜鹊已派人来跟我联络过,他也正想跟我们当面谈条件。”
  “好极了。”金二爷的眼睛里又发出光,“你们是不是已约好了时间和地方?”
  臼八爷点点头:“时间就在今天晚上七点,地方是元帅路的那家罗宋饭店,”
  “他准备请我们吃晚饭?”金二爷在微笑着问田八爷,“难道他还不知道元帅路那边是
你的地盘?”
  “他知道,所以他一定要等到我把那一带的兄弟全撤走之后,才肯露面。”田八爷眼睛
里又露出那种狐狸般的笑:“但他却不知道,那间罗宋饭店碰巧也是我开的。”
  金二爷突然大笑,弯下去大笑,笑得连眼泪都几乎快要流了出来。
  “喜鹊是吉鸟,杀之不祥。”范鄂公忽然张开眼睛,微笑着道,“所以你们在杀了他之
后,千万莫要忘记洗洗手。”
  “只要洗洗手就够了!”金二爷笑得更愉快。
  “除非你们是用脚踢死他的。”范鄂公悠然道,“那就得洗脚了。”
  金二爷又大笑。
  他很少笑得这么开心过。
(四)
  十二点五分。
  黑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一条壁虎,突然掉下来,掉在他身上,很炔的爬过他赤裸的胸膛。
  他连动都没动。
  壁虎沿着他的臂往下爬,他还是静静的看着。
  直等到壁虎爬上他的手掌,他的手才突然握紧——他一向是个很能等待的人。
  若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他是绝不会去做的。
  现在他已等了一个小时。
  波波不知在什么时候出去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直到他将这条死壁虎掷出窗外时,波波才推开门,看见了他。
  她立刻笑了:“你在等我?”
  黑豹没有开心。
  “你生气了,你一定等了很久。”
  波波关上门跑回来,坐在他床边,拉起了他的手,甜蜜的笑容中带着歉意。
  她脖子上已围起了一条鲜艳的黄丝中——只要她想做的事,她就一定要做到。
  “我知道你要我最好不要出去,可是我实在闷得要命。”波波在逗黑豹开口:“你看我
这条围巾漂不漂亮?”
  “不漂亮。”
  波波怔了怔,好像已有点笑不出来。
  黑豹却又慢慢的接着说了下去:“我看什么东西部没有你的人漂亮。”
  波波又笑了,眸子里闪起了春光般明媚,阳光灿烂的光。
  她的人已伏在黑豹胸膛上,她的手正在轻抚着黑豹赤裸的胸膛。
  那种感觉就好像壁虎爬过他胸膛时一样。
  黑豹看着她,也没有动。
  “你好像已经有点不喜欢我了。”波波燕子般呢喃着,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连
碰都没有碰我。”
  她的确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子。
  “今天晚上七点钟之前,我实在不敢碰你。”黑豹仿佛也觉得很遗憾。
  “为什么?”
  “七点钟我有事,”
  “又是那位金二爷的事?”
  “嗯。”
  “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波波的小嘴又噘起来。
  “也没什么了不起。”黑豹淡淡道,“只不过我今天晚上很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波波跳了起来:“难道有人想杀你吗?”
  “以前也曾经有很多人想杀我,现在那些人有很多都已进了棺材。”
  “这次呢?”
  黑豹笑了笑:“这次进棺材的人,很可能是我。”
  波波眼睛里充满了忧虑:“这次究竟是什么人想杀你?”
  “不是他想杀我,是我一定要杀他。”黑豹的表情又变得很冷酷,“但是我却未必能够
杀得了他。”
  “他究竟是谁?”
  “喜鹊。”黑豹目光遥望着窗外一朵自云:“今天晚上我跟喜鹊有的会。”
  “喜鹊!”波波显得更加忧虑,“他真的有那么可怕?”
  黑豹叹了口气:“也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
  “你不能不去会他?”
  “不能。”
  “为什么?又为了那金二爷。”彼波咬着嘴唇,“我真想问问他,为什么总是喜欢叫人
去杀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叫别人去替他拼命。”
  黑豹淡淡道:“说不定你以后会有机会的。”
  黑豹已睡着。
  波波不敢惊动他,她知道他要保存体力。
  屋子里静得很。
  她坐在那里发着怔,忽然间,她已懂得忧愁和烦恼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情人今天晚上就很可能会死。
  她的父亲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汽车虽然就停在楼下,黄丝中虽然已围在她的脖子上。
  可是她现在已全部不想要。
  现在她只求能过一种平静快乐的生活,只求她的生活中不要再有危险和不幸。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才是人生中最珍贵的,远比一万辆汽车加起来还要珍贵得多。
  她好像忽然已长大了很多。
  但现在距离她第一步踏上这大都市时,还不到四十个小时。
(五)
  十二点十分。
  梅子夫人垂着头,坐在高登的套房里,脸上显得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高登已出去了很久,一带她回到这里来,立刻就出去了。
  他根本也连碰都没有碰她。
  她不懂这男人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为她的女儿和丈夫悲痛,只不过她从小就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对已经
过去的事她从来不愿想得大多。
  因为她不能不现实。
  现在她心里只在想着这间套房的主人——也就是她的主人。
  她的命运已被握在这男人手里。
  但这男人昨天晚上也曾当面羞侮过她,他要她来,是不是为了要继续羞侮她?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能再想下去。
  因为这时高登已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很厚的信封抛在她面前的桌子
上。:“信封里是你的护照、船票、和旅费。”高登的声音还是很冷淡:“护照虽然是假
的,但却绝不会有人看得出来,旅费虽然不多、但却足够让你到得了汉堡。”
  梅子夫人已怔住。
  她看着这个男人,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安:“你……你真的肯放我走?”
  高登井没有回答这句话:“你当然并不一定要到汉堡去,但汉堡我有很多朋友,他们都
可以照顾你,信封里也有他们的姓名和地址。”
  梅子夫人看着他,实在不相信世界上竟有他这么样的人。
  她对男人本来早已失去信心。
  “船四点半就要开了,所以你最好现在就走。”高登接着说道:“你著到了汉堡,我只
希望你替我做一件事。”
  梅子夫人在听着。
  “到汉堡监狱去看看我一个叫罗烈的朋友,告诉他叫他放心,就说我的计划已接近成
功,而且还替他找到那个傻小子了。”
  “傻小子?”梅子夫人眨着眼。
  “不错,傻小子。”高登嘴角有了笑意:“你告诉他,他就会明白的。”
  “我一定会去告诉他,可是你……你对我……”梅子夫人垂着头,欲语还休。
  “我并不想要你陪我上床。”高登的声音又变得很冷淡,“现在金二爷也正好没有心思
注意到别的事,所以你最好还是炔走。”
  梅子夫人眼睛忽然充满了泪水。
  那是感激的眼泪。
  她从来也没有这么样感激过一个男人。
  以前虽然也有很多男人对她不错,但那些男人都是有目的,有野心的。
  她忽然站起来,轻轻的吻了这个奇特的男人,她眼睛里的泪水就流到了他苍白的脸
上……
  高登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心里充满了平静和安慰。
  有力量能帮助一些苦难中的人,的确是种非常奇妙而令人愉快的事。
  他希望能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现在还不到一点,距离他们约会的时候还有整整六个小时。
(六)
  六点二十分。
  黑豹和高登都已到了金二爷私人用的那小客厅。
  高登已换了件比较深色的哗叽西装,雪白的衬衫配着鲜红的领带,皮鞋漆亮。
  他的确是个很讲究衣着的人。
  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他都像是个正准备赴宴的花花公子。
  黑豹还是穿着一身黑短褂。
  薄薄的衣衫贴在他坚实健壮的肌肉上,他全身都好像充满了一种野兽般矫健剽悍的力
量。
  高登看着他,目中带着笑意:“你的确不必花钱在衣服上。”
  “为什么?”
  “像你这种身材的人,最好的装束就是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光。”
  黑豹也笑了。
  金二爷看着他们,脸上也露出了很愉快的表情。
  他希望他们密切合作。
  假如他们能永远在他身旁保护他,他也许能活到一百二十岁的。
  “时候快到了吧。”田八爷一直在不停的踱着方步,现在却忽然停了下来,神情显得焦
躁而且不安。
  金二爷却还在微笑着,对这件事,几乎已有十成把握。
  “我们六点三刻走,六点五十五分就可以到那里,我们不必去得太早。”
  田八爷只好点点头,又燃起了一根香烟。
  “你能不能把那边已布置好的人再说一次。”金二爷希望他的神经松弛些。
  “饭馆里四个厨于,六个茶房,都是我们的人。”田八爷道,“外面街角上的黄包车
夫,摆香烟摊的,卖花的,也全都是,连十字路口上那个法国巡捕房的巡警,也已被我买通
了。”
  “里里外外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有三十个左右。”
  “真能打的有多少?”金二爷再问。
  “个个都能打。”田八爷回答:“但为了小心起见,他们身上大多部没有带家伙。”
  “不要紧,”田八爷道,“我这么样做只不过防备他们那边的人混进来,到时候真正动
手的,还是高登和黑豹。”
  他声音里充满自信,因为他对这两个人千底下的功夫极有信心。
  这大都市里,绝对找不出比他们功夫更强的人。
  “你想喜鹊会带哪两个人去?”田八爷还是显得有点不放心。
  “想必是胡彪胡老四,和他们的红旗老么。”
  “听说这红旗老么练过好几种功夫,是他们帮里的第一把好手。”田八爷转向黑豹,
“你以前跟他交过手没有?”
  “没有”,”黑豹淡淡的笑了笑,“所以他现在还活着。”
  田八爷不再说什么,就在这时,他们己听到敲门声,有人报告:
  “外面有人送了样东西来。”
  “是什么?”
  “好像是一只喜鹊。”
  喜鹊在笼子里。
  漆黑的鸟,漆黑的笼子。
  鸟爪上却系着卷自纸,纸上写着:“不醉无归小酒家,准七点见面。”
  田八爷重重的一跺脚:“这怎么办?他怎么会忽然又改变了约会的地方?”
  金二爷还是在凝视着手里的纸条子,就好像还看不懂这两句话的意思,看了一遍,又看
一遍。
  “要不要我先把罗宋饭店那人调过去,”田八爷道:“两个地方的距离并不远。”
  “不行,”金二爷立刻摇头:“那边的人绝对不能动。”
  “为什么?”
  “他突然改变地方,也许就是要我们这么样做,来探听我们的虚实。”金二爷沉思着,
慢慢的接下去:“何况这只鸟的确狡猾得很,事情也许还有变化,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
动。”
  “那么你的意思是……”
  金二爷冷冷的笑了笑:“不醉无归小酒家那边,难道就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又何必怕
他?”
  “但那地方以前是老三的。”
  “老三的人,现在就是我的人,那里的黄包车夫领班王阿四,从三年前就开始拿我的钱
了。”金二爷冷笑着,忽然转头吩咐站在门口的打手头目金克:“你先带几个平常比较少露
面的兄弟,扮成从外地来的客人,到不醉无归小酒家去喝酒,衣裳要穿得光鲜点。”
  “是。”
  “还有,”金二爷又吩咐:“再去问王阿四,附近地面上有没有什么行迹可疑的人。”
  “是。”金克立刻就匆匆赶了出去。
  他也姓金,对金二爷一向忠心耿耿,金二爷交待他的事,他从没有出过漏子。
  金二爷又喷出口烟:“我们还是照原来计划,六点三刻动身,老八你就留守在这里,等
我们的好消息。”
  六点五十五分。
  不醉无归小酒家和平时一样,又卖了个满堂,只有一张桌子是空着的。
  “我们已调查过所有在附近闲逛的人,绝没有一个喜鹊那边的。”王阿四在金二爷的汽
车窗口报告。
  “里面的十一桌客人,除金克带来的两桌外,也都是老客人,他们的来历我都知道。”
不醉无归小酒家的茶房领班小无锡,人头一向最熟,他也是跟金二爷磕过头的。
  于是金二爷就衔着他的雪茄,带着高登和黑豹下了汽车。
  七点正。
  不醉无归小酒家里那张空桌子,忽然出现了一只鸟笼子。漆黑的鸟笼,漆黑的鸟。
  满屋子客人突然全都闭上了嘴,看着金二爷大步走了进来。
  本来乱糟糟的地方突然沉寂了下来,只剩下笼子里的喜鹊“刮刮刮”的叫声,好像在向
人报告。
  喜鹊的爪上,也系着张纸条子。上面写着:“还是老地方,七点十分。”
  金二爷冷笑,看着笼子里的喜鹊:“不管你有多滑头,现在你反正已在笼子里,看你还
能往哪里呢?”
  七点十二分
  本来生意也很好的罗宋饭店,现在店里却只有三个客人。
  因为门口早已贴上了“休业一天”的大红纸条,今天来的客人们全部吃了闭门羹。
  但店里的八个侍役还是全部到齐了,都穿着雪白的号衣,屏着呼吸,站在堵角等。
  金二爷也在等。
  他已到了四分钟,喜鹊还是连人影都不见。
  金二爷还是纹风不动的坐着,嘴里的雪茄烟灰又积了一寸长。
  高登看着他,目中早已露出赞佩之色,就凭他这份镇定功夫,已无怪他能做这大都市里
的第一号大亨。
  那喜鹊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七点十四分。
  罗宋饭店的门突然开了,两个人门身走了进来,果然是胡彪胡老四和他们的红旗老么。
  胡彪的脸色看来还青里发自,白里发育,一看见黑豹,就立刻瞪起了眼睛。
  红旗老么却比较镇定得多。
  他也是很精壮,很结实的小伙子,剃着平头;穿着短褂,一双手又粗又短,指甲发秃,
一看就知道是练过铁沙掌这一类功夫的。
  他一双发亮的大眼睛,正在的溜溜的四下打转。
  只看他这双眼睛,就可以发现他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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