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良和柳如是听到了动静从屋中走了出来,听完这个消息以后,也都是一脸的震惊!
大家都将目光看向了张力,只见张力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张力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安子,我早上起来没看黄历,今天是什么日子?”
安子一头雾水,应道:“少爷!今儿个腊月十二呢!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啦!”
张力眉头又紧锁了两分,心想,腊月十二?没记错的话,下个月这个时候,登州府就要被孔有德的叛军占据!是时候准备准备,该跑路了!去的地方自己已经想好,大明南直隶南京城!
这几年北边都不会安生,山东还会有鞑子入寇,只有江南,才是最稳妥之地!
张力正要开口将这意思跟大伙说,院子外面突然传来灵儿姑娘那黄莺般的笑声:“小神医可在么?”
第九十五章 还是举人好()
若晨小姐带着灵儿姑娘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卫老,而卫老手上捧着一个锦盒!
张力有些惊讶,莫非是……
果然,若晨看了张力一眼,笑道:“前些天皇上得到马公公转呈的药方,龙颜大悦,今日你的封赏也下来了!”
院中众人一听是此事,个个都是一脸喜色,也不知是什么封赏?
张力先前并没有将这些事告诉安子他们,免得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脸上挂不住。
现在张力一听封赏下来了,满怀期待地问道:“若晨小姐,不知……”
若晨点点头,转头对身后的卫老道:“卫老,把东西呈上来!”
卫老道了声喏,三步并作两步走,将锦盒递给了张力:“小神医,你打开盒子就知道啦!”
康兴安、高元良和柳如是齐齐凑了过来,眼睛死死盯住张力手中的锦盒!
张力心情也很激动,毕竟——这是皇上御赐的封赏!
只见那盒子上写着八个大字:“御赐金针,如朕亲临!”
张力缓缓打开了盒子,众人一声惊呼!
张力定睛一看,盒子中正是一套金针——真正的由黄金打制而成!
张力顿时觉得亮瞎了自己的狗眼,摸出一根金针拿到眼前一看之后,失声道:“针上有字!”
一听这话,安子将脑袋伸得长长地,恨不得眼珠子都要贴在那枚金针上了。
看了半晌,安子悻悻地道:“这两字他认识我,我不认识它!怎么和平常写的不一样呢?”
柳如是看清楚了,笑道:“这是篆书呀!不正是‘御赐’两字么!咦,盒子里还有张纸呢!”
张力先前也看见这纸了,不过被金黄色的御赐金针亮瞎了狗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一听柳如是的话,张力连忙打开那纸,赫然正是一封盖着礼部大印的恩赐举监的文书!
明代初期对捐出身,恩赐出身一项控制极严,这一点与清朝类似。
不过清朝中后期,这出身只要有钱,要弄个举人出身那是给钱就办。
明朝一般在辽东地区恩赐得比较多,鼓励地方缙绅办团练,抗击鞑子,这事是见之于史料记载的。
等到了鞑子朝末期的时候,奈何朝廷与洋大人签的条约太多,财政崩溃,那却是只要有钱,别说出身,连官儿都是明码标价的了……
张力正好是出生辽南金州卫,所以礼部顺理成章的用了“助剿建奴”几字,恩赐下了这个举人的身份。
安子欣喜莫名地道:“哇!少爷,你现在也是举人大老爷了呢!咱们金州卫的举人老爷,那可只有几个人啊!少爷这般年轻的,绝无仅有!”
柳如是微微一笑,对张力施了一福:“啧啧!给举人老爷请安了!”
张力哈哈一笑,道:“免礼——”
若晨皱了皱眉头,给张力泼了盆冷水:“朝廷恩赏到举人为止,若要往上爬,还是得参加会试,考中进士才行。也不知你文章做得如何?”
张力心情顿时一落万丈,暗自忖道:要和东林党那帮龟孙子比八股文,估计本少爷只有吃尾气的份了!说不得,还得另辟蹊径呐……
安子现在对张力那是敬若神明的,立即便高声道:“大小姐,咱们少爷文章自然也是做得极好的!没准下一科就能高中进士呢!”
若晨微微一笑,看着张力道:“若是如此,本小姐拭目以待!”
顿了一顿,若晨又道:“你现在既然以‘东事’恩赐了举人出身,济世医社是不能待下去了,必须退出,否则便是坏了济世医社的规矩。”
张力知道,这“东事”指的就是辽东之事,自己恩赐举人用的是“助剿建奴”之事。济世医社规矩是恩荫子孙后代科举出身,自己现在这举人身份,确实不方便继续待在济世医社了。
先前那是自己地位太低,故而想跟着组织混,现在既然有了这举人身份,那可是比什么狗屁医士强一百倍的——在张力看来,以济世医社目前的状况,自己不可能再向上爬了!
想到此,张力点点头道:“一个济世医社而已,顶天了不过混到个济世医卿,有什么意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科举才是正途!”
柳如是在一旁击掌道:“说得好!好男儿正应科场建功!”
若晨看了柳如是一眼,神情中带着一些复杂的神色,暗自忖道:看来这柳姑娘与张力关系匪浅呀……
若晨心里一阵失落,不过以她的身份之高贵,又如何可能表现出一分半点来?
大家又说了一会话,若晨便告辞而去。
送走了若晨之后,张力看了一眼柳如是,笑嘻嘻地道:“如是妹子,出来这么久了,你想不想家啊?”
柳如是一愣,蹙眉道:“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力笑道:“本少爷掐指一算,这蓬莱县城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咱们到你家乡去避难如何?”
“什么?!”安子、高元良和柳如是齐声惊呼,眼中都是露出惊异的神色!
很快,柳如是脸上的神色由惊异转为惊喜,急切地道:“你是说去南京城?”
张力点点头:“正是!”
安子忽然一声大笑,连忙凑到柳如是身旁:“柳姑娘,安子我早听说你在金陵城人脉甚广——啊!不!美女脉甚广!一定给我介绍一个啊!”
柳如是这会心情好,笑道:“看在你家少爷份上,到时候给你介绍个俏丫鬟吧!”
安子喜得抓耳挠腮,连连点头称是。
张力看得哈哈大笑,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道:“既然我必须退出济世医社,那么这玄武腰带便要还回去了……”
高元良想了想,有些顾虑地道:“少爷,那济世医社的刺青呢?也要抹去么?”
张力沉思良久,到:“万历皇帝建立济世医社的本意是好的,为了救治瘟疫。可惜这济世医社发展到现在,和官场一样,已经被人玩坏了!内部充满了派系倾轧,尔虞我诈!这刺青我就保留下来,以后我若身居高位之时,未必不能重建另一个为老百姓服务的济世医社!”
大家一听张力这话,顿时鸦雀无声……
当张力来到蓬莱县衙的时候,这里正乱作一锅粥!
叶问天昨夜遇刺身亡,现在济世医社在蓬莱县最高职务者,便是穆医丞了。
显然穆医丞还未从悲伤中缓过劲来,两眼空洞,坐在县衙大堂主位上发呆。
大堂里陈医令,陆医令和许医令说些什么,穆医丞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正恍恍惚惚间,忽然听到了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传入耳朵。
“众位大人有礼了!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听说医卿大人突发疾病而亡,莫非大家在讨论叶医卿和曾医令空出来的位置,有谁接任??”
众人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力!
陆医令一脸的不高兴,怒斥道:“放肆!我济世医社的职位升迁自有朝廷做主!大家现在在商议医卿大人的后事如何操办,你……你这不识尊卑的狂妄小子,莫非你也想染指医令之职?”
大堂中本有不少济世医士,大伙顿时一顿哄笑!
张力哈哈一笑,朗声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碰见了王县令,听说这次瘟疫已经被扑灭,众位大人想必是要马上会京师述职了吧?”
许医令眉头紧皱着,心想,这小子现在说这个干嘛?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张力笑嘻嘻地道:“济世医社所有权力仅限于瘟疫期间,既然朝廷已经宣布瘟疫结束,大伙这身份眼目下可又都是郎中了哟!”
这话说得不假,须知济世医社一切凌驾于地方官府和普通百姓的权力,仅限于瘟疫期间而已!
穆医丞干咳了一嗓子,厌恶地道:“张力!你进了我济世医社之后,便行为怪诞,举止乖张!这次回京师述职,老夫便要上报朝廷,革除你的医士之职!”
陆医令一听这话,大喜道:“医丞大人英明!这小子狂妄自大,目无尊长,若是留在济世医社之中,定然会污了咱们的名头!”
大堂之上顿时一片附和之声,众人都感觉心头畅快无比!
这也不奇怪,毕竟这次瘟疫功劳几乎都被张力一个人抢完了!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力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朗声笑道:“不劳各位操心了!在下今日前来,正是交还玄武腰带,退出济世医社!”
众人大吃一惊,许医令脱口而出道:“张力——你说什么?你自己退出济世医社?”
张力一脸不情愿地表情,摇头道:“唉!我是做梦都想与诸位大人共事呀,可惜朝廷下的旨意,说在下这次瘟疫略有寸功,恩赐举人出身!可是这却违了济世医社的规矩,说不得,在下只好辞了医士之职,勉为其难地当个举人老爷吧!唉!在下跟诸位大人还没处够呢!”
张力这话一落地,整个大堂之中针落可闻!
众人蝇营狗苟,尔虞我诈一辈子,恐怕也混不到医丞之位!
只有医丞之位,才能恩荫一子举监!
这张力——竟然自己便受了朝廷的恩赐,成为了举人!
除了穆医丞之外,堂上众人脸上全部挂满了黑线,个个都低头不语!
张力将玄武腰带往大堂上一扔,转身便走!
众人一抬头,只见张力已经走到门口,远远地飘来了一句话:“总有一天,我要将济世医社这片天,扳过来!”
第九十六章 祖孙()
从县衙出来之后,张力径直去了登州府衙。
自己既然要离开蓬莱县了,若晨母亲的病应当给一个治疗方案。
也不知道若晨会不会同去?不过多半是不可能了,毕竟以自己的身份,英国公不可能同意若晨带着母亲跟自己去往南京——先前英国公也只是同意由叶问天医治而已。
当若晨小姐听说张力要离开蓬莱,便劝张力留在英国公府。
张力留下了一剂汤药之后,婉拒了若晨的好意。
从登州府衙出来的时候,张力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概万千: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自己若是想在科举之中有所斩获的话,南京是必去之地!
原因很简单,明末的科场,几乎被东林党麾下的复社控制!
天空飘起了雪花,街道上行人却有不少。
刚刚经历了如此严重的一场瘟疫,城中百姓都在准备着年货,希望能过个好年,一扫今年的晦气!
张力加快了步伐,很快便回到了灯笼街的府上。
张力交待下去,让众人收拾一番,明日便出发前往南京。
颇有些意外的是,楚二娘的相公李夫子最近找不到私塾教,便求着张力带他们一家一起,说是楚二娘做帮佣,他可以当个账房先生之类的,只求混个饭吃。
张力权衡一番之后,答应了他的要求。
翌日清晨,张力一行人雇了两部马车,楚二娘与柳如是一部,其余男人外加阿黄共乘一部,缓缓地驶出了蓬莱县城。
马车驶出蓬莱县城的时候,张力掀开了车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县城:若是按照历史进展,不到一个月以后,这里将最终沦陷……
纵使自己知道,可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只能先管自己吧。
昨日若晨小姐说不日也将返回京师,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若晨会陷在这里。
正在张力遐思翩翩的时候,安子抱着阿黄,开口问道:“少爷,咱们是从淮安府进入南直隶吗?”
张力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正是。走东南线路的话,没有什么险阻。现在海路不靖,没有船只来往,原本走海路是最快的。”
大伙一路上开始闲聊,张力发现那李夫子虽说科场失意,倒也不是个迂腐之人,写写算算的都还不错,可以做个管账先生。
一路无话。
车队走了两日,这天终于来到了即墨县城。
风雪愈发大了,看着车窗外如鹅毛一般的大雪,张力不由得有些心情郁郁: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是在这崇祯年间,瑞雪即使照出丰年,百姓又如何交得起赋税?
张力轻轻吟道:“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李夫子一听张力吟诗,登时来了兴致:“小神医这诗句好像看到过,不知是哪位诗人所作?”
张力淡淡地道:“此乃晚唐道家诗人罗隐的咏雪诗。”
说完这话,张力便不再言语,神情也黯淡了许多。
李夫子细细研读此诗之后,终究品出了些许意味,看向张力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崇敬。
下了马车之后,张力决定在即墨县城休整一两日,随便等天气好转。
在客栈中休息了一夜之后,一大早柳如是说要上街买点胭脂水粉,非得拉着张力同去。
张力没有办法,心想这女人从古至今都这样,后世自己也是最怕与女人逛街的……
两人出了客栈,一路沿着街道逛了起来。
张力压马路的同时,也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即墨县城。
这即墨县城比蓬莱县城要小得多,毕竟蓬莱县是府城。
而且现在只开了南北两道城门,听说是最近局势不太安稳——东西两门都封闭了,而南北门也只开三个时辰而已。
县衙在县城的正中间,县衙东边是儒学文庙,西边是城隍庙。商铺各个街道都有,不过还是以城隍庙附近最多。
张力跟着柳如是一路闲逛,最后来到了城隍庙。
张力一眼望去,果然有几家铺子打着“胭脂水粉”的招牌。
张力不由得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便在铺子外面等柳如是,让她自个儿进去挑选。
没等多久,张力忽然感到内急。四下一看,只见不远处有条小巷子,那巷子中隐约可见一棵大树,于是便径直走了过去。
来到大树下,张力再一次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没人之后,开始就地解决……
张力完事后正提好了裤子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登时把张力吓得魂飞魄散!
“举止轻浮!”
张力转头一看,只见一名鹤发童颜,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者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看。
张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不满地道:“我说这位老爷爷,你走路不发出声音的么?吓死个人了!”
老者皱了皱眉,开口道:“蓬莱县的瘟疫,你用的什么药方?”
张力心里猛地一紧:卧槽!莫不是叶问天余党?或者还是那只听过大名的李医丞?问我药方?!
张力仔细盯着老者的腰间看,他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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