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就是要动用徐静萍的关系了。静萍妹子现在身怀六甲,关键还是未婚先孕,自己又岂可让她去找徐光启?
堂堂礼部尚书,最重视礼教之人,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未婚先孕……这不是把静萍妹子往火坑里推么?
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这样做的!
那么就只能去找那个人了。
他能救自己吗?
应该可以吧?
他在崇祯面前话语权可是极大的呢!
张力摸了摸靴子的内壁,那里自己先前放了两张五百两的全国通兑的银票,原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常年累月带着,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了用场。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日子,自己以前可是受够了的,故而才有此一习惯。
那狱卒一个月才多少工钱?想必也就几两银子而已,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足以让他们卖命。
不过也不能轻举妄动,能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当上狱卒的,又哪有蠢人?
别到时候收了银票不办事,那本少爷可就成冤大头了,得好好想想说辞才是。
……
晓月山庄,第二进院子北边的偏厢房。
这里本是张力的三名贴身侍卫的住处,现在风灵出去探查徐静萍的行踪,只有朝鲁和木头还留在这里。
朝鲁和木头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朝鲁脸色铁青,不停地捏着指关节,发出吱吱响声。
木头看着整张脸变得都有些扭曲了的朝鲁,皱眉道:“朝鲁,你不要这样。张大人是万家生佛,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朝鲁一身低吼,仿佛一头狮子一般,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张大人对俺们……俺们蒙古人一视同仁,现在却因为这一点被扣上勾结北虏的帽子!这,这大明朝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木头虽然先前只是个小兵,却也是在军中混了好几年的,宁远卫虽然不大,不过官儿却很多……朝鲁在草原上长大不太懂事,他木头又岂会不知道大明朝现在是什么尿性?
木头撇了撇嘴,一句“小伙子,你太年轻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得,朝鲁这蒙古小子脑子不转弯,还是别说这个了……
“朝鲁,你也看见张大人的正妻英国公大小姐了吧……啧啧,那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木头哈喇子流了一地,“啪”地自扇了一个嘴巴,似乎很不满意自己满嘴跑调,觉得很对不起齐英。
“呃,朝鲁你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英国公大小姐与咱们张大人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朝鲁虽然性子比较直,却也不傻,木头在这犯花痴,顿时让他很不爽:“呸!木头,你小子想说什么?”
木头一耸肩,悻悻地道:“呃,其实我想说英国公大小姐那是智慧与美貌并存,咱们张大人是英雄与侠义的化身……啧啧,咱就等英国公大小姐的命令吧!她父亲可是堂堂国公爷呢!”
木头显然自动将现任英国公与戏文里的英国公张玉、张辅脑补在了一起,以为英国公在朝廷上可以呼风唤雨。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这样……这也不怪他,升斗小民又哪曾知道朝廷的实情……英国公地位是尊贵,然则却没有什么实权。
朝鲁在草原上长大,对大明朝“英国公”的理解,几乎和蒙古部落的酋长划上等号,那自然是很有实权的。
故而朝鲁也是一脸期待之色:“是呢,若是英国公大小姐出马,张大人定然可以免罪。”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外面传来了张孑然的喊声:“木头,朝鲁……”
木头和朝鲁立刻站了起来,往房间门口迎去。
“千总爷有礼了!”两人一齐行了一个军礼,将张孑然迎入房间。由于孑然也是姓张,为了与张力区别,故而大家都叫他“千总爷”
“千总爷请上座。”木头很会来事,躬身将孑然带到了房间的主位。
张孑然一脸兴奋之色,摆了摆手:“不坐了!你二人好好准备,待会咱们进京城去接应张大人!”
“啊?……”朝鲁一声惊呼,连忙追问道:“千总爷,您的意思是张大人有救了?”
木头也是喜出望外:“张大人免罪了?”
孑然摸了摸下巴,笑着道:“大小姐出马,岂有不马到功成的?!”(。。)
第295章 消息要带给谁?()
坐落在东江米巷上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牢虽说里面阴森恐怖,然则牢房外面却也车水马龙。↖,
毕竟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又岂会有偏僻之处?
北镇抚司外面临着一条胡同,名叫高坡胡同。高坡胡同并没有高坡,却有很多酒楼茶馆。张力的混编护卫小组二十人,尽数分散在这些酒楼茶馆之中。
木头等人得到了孑然的命令,若是张大人被放了出来的话,第一时间将他接走。然而孑然却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说是这几天都有可能,让大伙儿时刻做好准备。晚上大家便在高坡胡同的两家客栈暂住,白天就这么守着。
……
一辆马车停在了铁狮子胡同的英国公府后门,孑然已经进去禀报,而马车里的人却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静静地等待着。
车中之人,自然就是若晨。
一别这个生她养她的国公府已经数月了,然而若晨却觉得像是离开了很多年一般。
“这里不再熟悉了……”
若晨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
现在能救张力之人,恐怕便是父亲了吧?
父亲虽然没有什么实权,说的话皇上也不一定会听,但是父亲与一个人交好,那个人一定可以救张力。
王承恩王公公……是的,就是他了。
皇上早年是以藩王入承大统,王公公在其间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王公公肯出面帮张力说几句话,万岁爷定然没有不予许的道理。
可是,父亲肯帮自己去求王公公吗?
若晨眉头紧蹙。一丝把握也没有。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今日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父亲若不肯去求王公公,张力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几年前“通敌”的袁崇焕,可是被凌迟处死的!
凌迟,那可是一刀刀的将肉割下来……
若晨一想到此,立刻打了一个寒颤,赶忙将思绪拉到了别处。
母亲也好久不见了,她最疼自己,肯定会帮自己说话吧?
“小姐,国公爷、夫人和大少爷都在呢。让小姐您进去。”马车外传来了孑然的声音,若晨拢了拢发髻,走下车来。
孑然立刻快步走到若晨身边,小声道:“大小姐,你要小心一点,国公爷脸色很难看呢!”
若晨微微颔首,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自己杳无消息好几个月,现在突然出现。父母又怎么想?
门子自然是认识若晨的,虽说都很震惊,然而却也不敢无礼,个个都低下了头。
孑然跟在若晨身后。两人走入了英国公府。
一边走,若晨一边小声问道:“孑然,母亲的反应如何?”
孑然本来很紧张。一听小姐问夫人,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夫人刚开始听说小姐你回来了。也是无比惊讶,甚至失声痛哭了起来。待到情绪平缓一点之后。夫人便让我来请小姐……”
若晨听得很仔细,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是母亲让你来请我进去的?”
孑然点点头,皱眉道:“是的,老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若晨虽说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却也不由得将心揪了起来。
……
张力并不知道若晨为了救他而去了国公府,若是知道,张力一定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正如徐静萍那边“见不得人”一样,若晨这边也非常“难堪”。
若晨先前出嫁吴三桂之事,弄得满城风雨,谣言还说若晨被山贼所劫。
若是被山贼劫走的女子,会有什么下场,恐怕是“大家都懂的”。
张力不知道若晨正在做的事情,所以张力还在琢磨着买通那两名狱卒之事。
眼瞅着又要到送饭的时候了,也不知那狱卒是两人一起来,还是……
正瞎琢磨之际,远处传来了一阵与之前略显不同的脚步声。
张力猛然一惊,这脚步声怎么是一个人的?!
张力立刻冲到了囚舍的木头柱子跟前,向外望去……
果然,向着自己囚舍走来的送饭狱卒,只有一人。
张力的身子微微发起抖来,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转身回到铺位上坐了下来。
这北镇抚司关的都是官儿,所以囚舍虽然空气不好,里面的设施却比蓬莱县死牢强太多了。
张力当初也是蹲过蓬莱县死牢的,那里的监舍只有一堆脏兮兮的稻草作为床铺,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里不一样,这里用砖石砌成的床铺,甚至还有一把小凳子和一个小方桌……估摸着是吃断头饭之时用的吧?
张力努力地使自己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等着狱卒进来送饭。
不多时,那狱卒的身影出现在了张力的视线之中。
狱卒将手中提着的木桶放下,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囚舍的牢门,然后重新提上木桶走入囚舍。
“这位狱卒兄弟,今儿个怎么只有你一人前来送饭?”张力笑眯眯地问道。
那狱卒没好气地看了张力一眼,沉声道:“别说话!外面守护监舍的校尉、力士可没离着多远呢!”
张力知道锦衣卫中的编制中力士是最低一级,校尉则要略高一点。
张力点点头,看了那狱卒一眼,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帮我带个消息出去,别人给一百两,我给五百两。”
那狱卒明显一惊,有些讶异地看着张力。
张力之所以敢开门见山地直接塞钱,也是有把握的。
先前张力还摸不准情况,也不敢贸然出手。后来在大牢的另一侧。有狱卒送饭的时候与犯人窃窃私语。旁人自然是听不见他们说什么的,然则对于修炼过天耳通的张力来说。听得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那犯官贪墨了京师养济院给流民施粥的银子,被御史检举。皇上震怒之下,便将他下了锦衣卫诏狱。那个犯官出一百两银子,让狱卒带消息出去,找他官场的朋友帮忙销毁养济院的账本。
张力一本正经地看着那狱卒,这尼玛行情是一百两,本少爷出五百两,你要不要?
狱卒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精光:“大老爷,您所言非虚?”
张力变戏法一般嗖地摸出一张银票。在那狱卒眼前晃了一晃:“现钱交易!”
狱卒看清楚银票上写的数字以后,立刻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伸手来抓银票,然而张力却一下将银票“变”没了……
张力淡淡地道:“事成之后才能给你。”
狱卒死死盯着张力空空如也的双手,怎么也想不明白银票怎么没了的。
帮犯官私通消息,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一项大大的收入。
这事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狱卒能做的,外面的那些力士、校尉什么的,人人都有份。
只不过行情一般也就是一二百两,张力突然出五百两。真真是亮瞎了狱卒的狗眼!
狱卒没有半点迟疑:“大老爷,你说,消息要带给谁?”
张力微微一笑,走到狱卒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越听,那狱卒的眉头越是皱了起来,到最后竟然拧成了川字。
说完之后。张力便坐回了砖床之上,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
狱卒有些不敢置信。喃喃地追问道:“大老爷,小的从来还没有带过这样的消息呢!您不通知家人么?”
张力摇了摇头:“不。”
狱卒收敛起心思。点点头:“大老爷您等着,最迟三日之内便有回应。”
张力微微颔首,不说话了。
……
英国公府议事厅,若晨跪在大厅正中,眼泪像止不住的珠子一般流个不停。
国公爷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英国公世子张世泽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而英国公夫人则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国公爷。
气氛有些沉闷,国公爷不说话,夫人和大少爷自然也不方便说。
良久之后,英国公重重地发出了一声鼻音:“哼!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晨止住了抽泣,小声道:“父亲大人在上,女儿不敢有半分隐瞒!”
若晨又看向了母亲,眼神中充满了恳求之色。
就在刚才,自己已经将编好的“故事”跟父母说了……山贼抢亲,张力英雄救美……
故事很老套,能不能骗过父亲若晨没有一丝的把握,若晨只知道今天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英国公夫人终究不忍,看了国公爷一眼,开口道:“老爷,若晨回来了就好,这事儿就别追究了。”
英国公冷冷地看着若晨,一字一句地道:“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若晨无言以对。
英国公冷笑了一声,寒着脸对英国公夫人道:“你看看吧,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女儿!以我的性子,我是连她进门都不许的!你还苦苦求我作甚?”
英国公夫人叹了口气,看了“不争气”的女儿一眼,而后转头对国公爷道:“老爷,千般不是,都是我没有教育好她。若晨终究涉世不深,恐怕是被那张力的花言巧语所骗……还请老爷宽恕一二,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若晨的心开始往下沉,听父母的意思,压根就没说救不救张力,只是在讨论如何管教自己……
“娘,爹,女儿以后怎么都无所谓,还请你们求一求王公公,免了张力的死罪……”
“放肆!”国公爷猛地将一旁案几上的茶杯抓了起来,狠狠地砸在若晨跟前的地上!(。。)
第296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英国公怒气冲冲地道:“王公公何等人也?本公岂会为了张力而去求他老人家?!”
若晨站了起来,浑身气得发抖:“父亲!当初您可是当着太夫人的面说过,若是张力考上进士,便将女儿许配给他!后来张力不止考中了进士,甚至还考中了探花郎,父亲你要食言而肥吗?”
英国公怒极,这事儿本来确实是他理亏,又要怎么说?
英国公夫人见父女已经撕破了脸,连忙瞪了若晨一眼,斥道:“若晨!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见若晨将头低了下去,国公夫人蹙了蹙眉头,又对国公爷道:“老爷,莫不如……”
英国公“啪”地一拍案几,斩钉截铁地道:“不可!”
英国公世子张世泽也有些不忍心,试探着道:“父亲,王公公与您交情颇深,随口提一下,他若是应了那是最好,若是不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您看……”
英国公沉吟了好半晌,最终冷冷地道:“若晨,你若还认本公这个父亲,便与那张力一刀两断。∷∷,父亲重新帮你张罗一门亲事,必不会辱没于你!”
若晨死死地咬住嘴唇,眼睛中带着决然之色。
英国公冷哼了一声:“原本开口求一下王公公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本公就是看不惯张力那副穷酸的嘴脸!他不知修了多少世的福分,竟然考上了探花郎,若是老老实实在翰林院当官,来日平步青云亦未可知。这小子居然脑子进水了。跑去辽东当什么兵备道!哼,如此没有远见之人。我又岂会救他?!”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心知国公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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