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萍小姐自告奋勇地来扮这个替身!
从身材来说,静萍小姐比若晨和柳如是都要高一些,不过与张力相比,还是差了个十公分左右。
十公分么,静萍小姐通过一双靴子,便轻松搞定了!
张力皱眉道:‘萍儿,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却要用变声之术学叶天成说话,实在是暴殄天物!‘
徐静萍小脸一红:‘是吗?比你那若晨小姐的声音呢?‘
张力脸上挂满黑线:‘呃,这个嘛……对了,会试的文章你可背熟了?‘
眼见张力不接这个话茬,徐静萍心里有些失望,叹了口气之后,点头道:‘当然背熟了。这次的文章是我们日月阁找了前朝致仕官员写的呢,一篇八股文一千两银子!‘
张力咂舌道:‘我看见了五十多篇八股文啊!‘
徐静萍得意一笑,道:‘一篇文章我们只选取几句而已,最终凑了两篇出来,这样方可保万无一失。‘
徐静萍看了张力一眼,小声地道:‘你用一篇,我用一篇。‘
顿了一顿,徐静萍又道:‘殿试的那题目。却不方便找京城的人了,我已经飞鸽传书,找南方分舵的人去请人解答了。‘
张力点点头,距离殿试开考的时间还早得很。时间上很充裕。
如此一来,这次恩科,自己和自己的分身‘叶天成‘,想不中都不可能啊!
……
恩科会试之期,终于来临。
举子们穿着又宽又大的白布直裰。在六月的酷暑骄阳下排着队,等着进考场。
张力和徐静萍也在队伍里,两人并没有排在一起,而是间隔了四五人。
张力不免有些好奇,以前常说说科举考试怎么样怎么样的,可这古代科举考试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便要亲身经历一回。
没参加过科举考试,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众么?
就在张力等候进场的时候,考场内已经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
贡院二门内搜检时,查出了两名夹带作弊的举子。
其中一个事先请人写了好几百篇文章。各种题目都有,然后用蝇头小楷写在极薄的金箔纸上,卷摺成很小的纸头。有的塞在笔管里,有的藏在镂空的砚台底下,显然打算到时拿出来照抄;
另一人更巧妙,把事先准备好的文章用药汁写在青布衣袄上,外面抹一层青泥,只要把泥一擦掉,字迹就立刻显现出来。
这两个手段都不可谓不高,也不知怎的。竟然被发现了。
结果这两人被剥掉衣帽,戴着枷立在贡院门口示众。
这一下,可把场外的举子们轰动了。
那些身上不干净的都害怕了起来,登时便散掉了一二百号人……
张力不由得远远地望了一脸镇定之色的徐静萍一眼。心里乐开了花。
唉,他们这些人呀,还是太low了……
这种夹带的小手段,本少爷不屑为之,不屑为之呀!
忽然,张力听见站立在大门处的提调官点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高立刻应了一声,提着考篮和辅卷,走到了检查处。
那检查官查了一番,并无什么不妥,于是让张力解开衣服,脱下鞋袜,用手提着,然后到贡院二门的栅栏领取试卷。
张力走到二门处排队领卷的时候,有些紧张地看着那检查官。
静萍小姐怎么办?
让她脱衣服?
脱鞋袜?
这尼玛……
不过很快张力发现自己想多了,‘叶天成‘压根就没有经过检查处,而是由那天东升楼那个迎宾文士,直接从侧门领了进来!
草草草,我要当叶天成啊,我不当张力了!!!
这尼玛赤果果地打本少爷本尊的脸,真真是鼻青脸肿呀!
张力腹诽归腹诽,不过还是得按照程序来。
领取试卷之后,张力远远地看见徐静萍已经被人带入了考场,而自己,却还要再接受一次检查!
本少爷只能呵呵了!
两名衙役走了过来,命令自己再一次将身上仅有的衣服脱掉,只剩一条小裤衩。
不但衣服详细检查,连文具也都经过敲打查验,就连考篮里带的糕点饼子也用刀切开来瞧一瞧。
张力眼瞅着其他考生也没有如此折腾的,心中怒火嗖嗖地往上蹿!
肯定是吴三桂那王八蛋专门找人针对自己,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栽赃下手的风险太大的话,吴三桂绝对敢让人弄个纸条什么的出来!
好不容易才检查完毕放行,张力走进了贡院龙门。
张力看了看试卷上的座位编号,不由得暗骂了几句:‘黄‘字二百五十号……
吴二公子难道在明代就知道二百五不吉利么?
真真是匪夷所思,呃,应该是巧合吧。
其实这也怪不得吴三桂,考试号舍以‘天地玄黄‘命名,每一字后面有二百五十个房间,张力是在最后一字的最后一房。
张力苦笑一声,看来吴大将军真是手眼通天,将自己弄到最后一间考室。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的话,本少爷便是最后一名?
呵呵,小子。你太年轻了!
张力闲庭信步地走到‘黄‘字最后一间号舍,安顿了下来。
毕竟是从未经历过的科举考试,张力不由得对考场有些好奇,便多看了两眼。
原来这号舍只有三尺宽。深度也只有四尺,每个举子住一间。为了方便监视,故意建成有顶无门,也没有窗户,只有一个放油灯的小壁龛。两边墙上各有两行突出的砖托。
至于桌子和床,其实只是两块可以合并的木板。要答卷时,把木板分开,在上下两层砖托上各放一块,就成了桌子和椅子。睡觉时,两块并排放在下面那两道砖托上,就成了床。
因为地方很狭小,举子们只好屈膝而卧,加上没有门,只能临时挂一张油帘。碰上刮风下雨。景况估计就十分狼狈了。
张力摇摇头,走进了自己的号舍,现在正逢酷暑时节,简直同坐在蒸笼了差不多!
张力正腹诽之际,忽然听到外面一名衙役高声道:‘各位举人老爷,马上便要鸣炮封门,大伙儿没讨要开水的,快点打开水啊!‘
张力一愣,低头一看号舍,果然放着一个水壶。于是便走出号舍找那衙役打了一大壶开水过来……
张力泡了一杯茶,狼吞虎咽地塞了两块点心,就开始动手磨墨。
就在此时,号栅已经关上。四下里变得静悄悄的,再也看不见举子们走动。
就连监考官员那威严的咳嗽声和脚步声也暂时听不见了,整个考场呈现出一派严肃的呃、不安的气氛,就像是一个马上就要展开生死搏杀的战场一般。
‘轰!轰!轰!‘封门的号炮响了起来!
张力拆开试卷一看,果然题目与自己先前看的一般无二。
当初答应英国公婚约以后,自己就带着高元良夜探礼部衙门。
一连找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找到了试卷所在。
不过一般人是不可能拆开看的,存放试卷的地方全是铁箱子,由大大的铜锁锁得牢牢实实!
然则,对于修炼天眼之术的自己来说,这叫事?
《神医道玄天轩辕太古洞玄法无上真解》上说,滥用天眼之术,恐有不测之祸。
自己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为了若晨,即使死了,也要看上一看。
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看试卷的话,自己考中进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最终自己还是透视了试卷,然而却害了三天针眼,整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想必天眼之术的限制,主要还是限制那啥啥,透视胸部下身的话,必然被扁鹊大叔所不齿,一定会七窍流血而亡!
得亏创立天眼之术的扁鹊大叔那年代,还不流行科举,没人想着在春秋时代去偷看试题……
试题自己看过了,后来因缘巧合之下,又从周延儒那里得到了答卷的记号。
再加上萍儿又找人做好了答案,只需要自己背熟即可……
这尼玛想不考中都很难呀!
不过却也有一桩难事,实在是让自己左右为难。
必须在这劳什子号舍中枯坐一天,最早明儿个才能交卷呢!
考试时间是两天,自己半个时辰就交卷的话,那岂不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这种风头还是不要出为好,本少爷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所有考生都在奋笔疾书之际,‘黄‘字第二百五十号号舍里的张力,正辗转反侧,想睡个觉也睡不着。
真是愁人,这鬼天气,热死人不偿命是吧?!
崇祯五年的恩科会试考场,几百年难得一见的一代‘科场睡仙‘张力,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在床板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第203章 鬼尊之怒()
恩科开考这一天最火爆的消息,乃是……
失踪近一月之久的张力,竟然出现在了考试现场……贡院!
张力进考场了!
若晨收到了消息……
吴三桂收到了消息……
而鬼尊大人,自然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
紫禁城出东华门以东,第一个衙门便是光禄寺。
光禄寺的西北,则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东厂衙门!
东厂,即东缉事厂,但凡知道点历史的,都知道它是什么衙门,在此也不便赘述。
现在提督东厂的‘厂公‘,乃是大太监王德化。
一般来说,厂公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第二号人物。
通常以司礼监秉笔太监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担任,其官衔全称为‘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简称‘提督东厂‘。
王德化公公五十多岁,面白无须,着一身玄色织金丝锦袍,此刻正躬身立于一间书房之中。
而在他站立之处的上首,鬼尊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在东厂衙门,鬼尊并不需要搞什么地下密室,这里又有谁敢窥探?
只是鬼尊的脸上,依然带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罢了。
王公公低眉顺目,扯着公鸭嗓子道:‘鬼尊大人,咱家下面的儿郎来报,那张力突然出现在贡院,已经进入科场了。‘
鬼尊转过头来,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他从何处来?‘
王公公头埋得更深,语调更加谦恭:‘启禀鬼尊大人,番子来报,张力是从左安门进城的。咱家想他必然是来自左安门之外那个方向。‘
卢沟桥正是在左安门外西南方向,东厂番子查到左安门也不奇怪。
王公公此时心里加着几分小心,即使在崇祯皇帝面前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可是鬼尊不一样啊!
他是比皇上还要可怕百倍的人物!
皇上杀人,不过砍头罢了。
而鬼尊一怒,那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呃,不,毛骨悚然!
自己这东厂自不用说,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太医院张院使,济世医社李医卿,这三人肯定也都是鬼尊所控制之人。
鬼尊控制的外臣和武将也有不少,具体都有些谁,自己也不敢打听。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前任厂公刘太监怎么死的,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
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自己收到消息,不想受鬼尊控制的厂公刘太监突然病危。
等到自己前往刘太监家探望之时,登时吓得三魂七魄全数丢光……自己一连三天,只敢喝水,不敢吃饭。
自己去时,刘太监已经气绝而亡。
刘太监的七窍……是的,七个窍……爬着蜈蚣、蛊虫、蜘蛛、小蛇、蝎子……
特别是那个地方。居然爬着一群大蛊虫,啃食得相当开心,也不顾那恶臭!
呃,尼玛不想了,太恶心了!
这些毒虫们由内及外,将刘太监的七窍啃噬出一个个大洞!
听伺候刘太监的小内侍说,刘太监第一天犯病,耳朵剧痛,然后爬出一只遍体通红的大蜈蚣……
第二天……
第三天……
足足受了五天毒虫啃噬之苦,刘太监才咽了气。
他死之前。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嘴巴已经被毒蜘蛛结了好几道蛛网!
刘太监弄破手指头,在床榻上写了三个血字……惨!惨!!惨!!!……
王公公看了鬼尊一眼,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鬼尊淡淡地道:‘骆养性那边的锦衣卫探子。远不如你手下的东厂番子精明,你给我将那张力死死盯住。‘
王公公连声应诺:‘谨遵鬼尊大人之命。鬼尊大人,要不要……‘
王公公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鬼尊摇摇头,冷冷地道:‘只盯梢,不可妄动。以后他每日的行踪,你都要汇报到我这里来!‘
‘是!‘
……
吴三桂此刻正在家中。看着昏迷不醒的弟弟吴三柏,恨得牙痒痒的。
今日突然收到消息,那张力竟然出现在了贡院考场,自己已经第一时间派人给监考官打招呼了。
可惜终究有些措手不及,来不及准备栽赃陷害的物事,何况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刁难一番就作罢了!
这小子竟然敢跑出来参加恩科考试?
这是什么套路?
怎么和自己预测的不一样?
他不是金蝉脱壳么?
吴三桂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个履历全是行医治病的张力,居然敢参加科举考试!
莫非这小子走了徐光启的门路?
不可能!
以自己所知,徐光启那个老学究,还不至于徇私舞弊。更何况出题阅卷的人,也不是徐大人。
这就奇怪了!
思索良久之后,吴三桂换了一身青衣小帽,径直从吴府走了出来。
他脚步走得甚是匆忙,甚至连跟班都没来得及叫上!
安化庵中,灵儿姑娘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张力赴考的情景。
因为今天是恩科的考期,若晨一大早就让灵儿去贡院守着,果然看到了张力的身影。
不过灵儿只能在远处看看,可没有办法接近贡院。
虽说从灵儿处并没有听到什么‘干货‘,不过只要张力出现了,若晨便长舒了一口气!
说完张力之后,灵儿轻轻地为小姐摇着执扇,若晨的思绪又飘远了。
果然张力准时出现在贡院了呢,看来他一定是胸有成竹了。
反正只要能考中进士,哪怕最后一名,那也行啊!
若晨努力地想说服自己,张力一定能考中,一定能考中……
可是不知为何,一颗悬着的心,却怎么也放不下来……
为期两天的会试,终于结束了。
张力并没有提前交卷,而是磨磨蹭蹭地作了最后一批交卷之人。
演戏演全套。毕竟最终结果还没下来,任何一步都不可走错。
能不出风头的时候,还是不要出风头为好,他日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才是本少爷嘚瑟的时候!
走出贡院大门,张力恍如隔世一般,深深地回头看了那大门一眼。
张力有些感概,轻轻吟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曾几何时。自己为获得了一个小小的济世医士的职位,便发出这一些豪言壮语。
然而如今看来,果真当初还是太年轻了。
区区一个济世医士,在如今的自己看来,简直连狗屁都不是!
可是谁又能知道,明年的今日,自己是否又会自嘲,当初考完科举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呢?
张力此刻全然没有什么豪情壮志,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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