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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外面等了很久了?”霍去病听不得有人说红莲的坏话,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竟然忘了在刘彻下朝的时候去等他。
“没很久。听你们辩论得十分精彩,朕还想多听一会儿。”难得能听到霍去病说那么多话,刘彻觉得很新鲜。刘彻假意指责杨得意:“你呀你,朕听得好好的,你非要□来。”
“是,是老奴多嘴。”杨得意轻飘飘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算是象征性地打自己耳光。
“难得听到你这么激动。”刘彻有些好笑,“殷商末期的历史那么有趣吗?”
“实在说不上有趣。”有谁会觉得自己国破家亡的故事“有趣”?看到刘彻,霍去病想了想,另外找了个借口:“先前回继父家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小的不快,回来后看到司马郎中在研究殷商时期的史料,辩论时不小心拿他出气了。”说到这儿,霍去病向司马迁躬身作揖,“司马兄,小弟言语间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司马兄海涵。”
“各抒己见罢了,有何唐突?”想不到霍去病小小年纪便如此世故,知道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司马迁的呕心沥血之作被他批得体无完肤,现在轮到他在刘彻面前装好人,害得司马迁也只能假装豁达。
“遇到什么事了?”刘彻旁若无人地揽过霍去病的肩膀,“说给朕听听,朕给你做主。”
“不过是在马市上遇到韩嫣韩大夫,闹了点小误会。误会都解释清楚了,韩大夫还买马相赠,却之不恭,我只能收下。”
韩嫣会那么大方?刘彻不点穿霍去病的谎话,顺着他的指引看到马面:“果然是好马!骑上去跑两圈给朕看看。”
“皇上,小……”
刘彻用手指点住霍去病的嘴唇:“朕和你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是。”霍去病稍稍往后退开一些,“我现在骑马慢慢走还行,要是跑,恐怕……”因为怕迟到,骑着马狂奔了一小会儿,霍去病就觉得某处的伤口裂开来了。
看他面露难色,刚才对着司马迁滔滔不绝,现在在刘彻面前吞吞吐吐,刘彻勾起邪魅的笑容,暧昧地凑到他耳边:“是啊,才第二天,还是别太性急为妙。好好养着,我才能和你细水长流,今晚还能继续……”
霍去病的耳根被刘彻的呼吸逗弄得开始发红,不自在地躲避刘彻的目光:“皇上,不想去看看我的马?”
“去,当然去。”狠狠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冷香,刘彻才舍得与他稍稍拉开距离,“王孙(韩嫣字王孙)花起钱来向来大手大脚,要是买的马不好,可是该罚了。”
王孙,叫得那么亲昵。刘彻光顾着看马,没注意到霍去病听到他称呼韩嫣为“王孙”时,眼神稍稍黯淡下来。
“确实是好马,”刘彻摸了摸马面的头,“它叫什么名字?”
“‘鬼差’。”直接叫“马面”太奇怪了。
马面动了动耳朵,似乎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意见。
“好凶的名字。”看到马面主动来蹭刘彻的手心,刘彻笑了起来,“马是好马,只可惜性情太温顺,和你这个主人一样。”刘彻回过头来看了看霍去病,“说真的,朕到现在都无法想象你在龙泉力克群雄是什么样子。”
“老子说过:上善若水。人生在世,当效水德,当以不争立世!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世事公平至极!”霍去病垂下眼,“年轻人难免争强好胜,看到觉得不对的地方就无法保持沉默,如此好为人师,实在不是什么好习惯。”真是,身体变年轻了,性格也开始像年轻人了,居然和司马迁这样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
“你哪里像年轻人了?”刘彻嗤笑,“年轻人就该朝气蓬勃,敢作敢为,有点莽撞也没关系。你觉得自己太争,朕可是觉得你争得不够多。”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平时锋芒太盛不是好事。时刻锋芒毕露的人如猛虎,这样的人若只是武夫也罢,若是成了将领,伤人时更会伤己。真正的名将应该是平时光华内敛,战时锋芒毕现,如苍鹰搏击长空,每每能带回猎物,在主人面前却会收起利爪,合拢翅膀,不过是只大一些的鸟,甚至还不如黄鹂、百灵会争宠,就像舅舅那样。”
“好一个苍鹰!”刘彻抚掌大笑,可最后还是一把按上霍去病的头顶,“但是老子所说的‘水德’不是吃闷亏。真正的苍鹰会在主人面前收拢翅膀和利爪,但绝不会像你舅舅那样,任由八哥、黄鹂欺负而一声不吭。朕希望你是真正的苍鹰,而不是在外面是苍鹰,到了朕的身边,就变成没有舌头的八哥。”
八哥?还是没有舌头的八哥?要是卫青知道自己给刘彻的是这样的印象,大概会想找面墙一头撞死算了。霍去病不禁有些同情卫青。“若是黄鹂、八哥被伤了,皇上不会心疼?”
“大汉朝就是黄鹂、八哥太多,苍鹰太少,才会对匈奴忍让到如此地步。”刘彻放下手,“如果有必要,朕不介意拿一两只黄鹂、八哥喂鹰。但要是苍鹰伤了,朕会心疼,尤其是毛都没长齐的雏鹰。”
虽然未必能句句当真,听到刘彻这么说,霍去病还是很高兴:“请皇上放心。再小的鹰也是鹰,即使还不能为皇上带回猎物,至少能保护自己,不让皇上多为自己操心。”不然他上辈子几十年的老丞相真是白做了。
原来是嬖幸,难怪那么嚣张。看到刘彻和霍去病亲昵的模样,司马迁露出鄙夷之色。
“司马公子,”刘彻拉着霍去病离开,杨得意坠后几步,悄悄挨到司马迁身边,“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看上的人,少惹为妙。”
司马迁硬扯出一个豁达的笑容:“我怎么会和个毛孩子一般计较?”
你自己也不过是不谙世事的毛孩子,根本不懂进退。杨得意看司马迁气哼哼地离去,不住摇头,小跑几步追上刘彻和霍去病。
霍去病和司马迁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司马迁有没有“计较”,天知道,地知道,看过《史记》的人也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小知识:郎中本是官名,即帝王侍从官的通称。其职责原为护卫、陪从,随时建议,备顾问及差遣。战国始有,秦汉治置。后世遂以侍郎、郎中、员外郎为各部要职。郎中作为医生的称呼始自宋代。尊称医生为郎中是南方方言,由唐末五代后官衔泛滥所致。
☆、第二十三章 花与鱼
看到韩嫣带回来的汗血宝马,刘彻才知道霍去病说的“平时光华内敛,战时锋芒毕现”是什么意思——“鬼差”在刘彻面前无比温驯,在汗血马面前却凶得像下山猛虎。断了腿的马就是死马,连种马都做不了,好好的一匹汗血马竟完全被它踩废。
韩嫣在宫中骄纵惯了,进了未央宫,直闯宣室殿。太监、宫娥们也看惯了韩嫣的横行无阻,任由他长驱直入去找刘彻,添油加醋地哭诉自己在集市上的遭遇:“陛下,那霍去病如此糟蹋陛下好不容易弄来的大宛名种,分明是目无圣上……”
“眼中没朕的到底是谁?”刘彻一声怒喝打断韩嫣,“朕只答应让你在上林苑骑汗血马玩几天,谁允许你把种马骑出去的?”
韩嫣一下子愣住了,接着看到坐在描花黑檀案几边帮着刘彻一起批阅奏章的霍去病:“是他恶人先告状?”
霍去病连眼睛都不抬。
“去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彻也回过头,最后还循循善诱地加了一句,“欺君可是大罪。”也就是说不论他说什么,刘彻都会相信。
霍去病终于放下手中的竹简:“回皇上,那汗血马仗着血统珍贵、受韩大夫喜爱,恃宠而骄,竟然无视不可在集市奔跑这种‘马尽皆知’的道理,败坏皇上和韩大夫的名誉。‘鬼差’看不下去,就将汗血马教训了一通,若是皇上认为‘鬼差’做得不对,还请责罚。”反正“鬼差”是真正的鬼差,就算刘彻下令将它处死,它也已经没法再死了。
好一通圆滑的说辞,借马暗讽韩嫣恃宠而骄,却不让刘彻难做人,是赏是罚,全落在马身上。
霍去病这么说,刘彻也没法继续计较:“若是恃宠而骄,确实该罚,既然马腿已断,成了废马,还是干脆弄死算了。”
刘彻下令处死的哪里是汗血宝马?分明是对韩嫣的宠爱。
“皇上!”霍去病给了台阶,韩嫣还不依不饶。
“种马就该好好地待在马厩里,仗着血统醉生梦死一辈子就是万幸了,一放出去就给朕闯祸!”
韩嫣被刘彻骂傻了:“皇上,不就是个小卫青吗?我们都相伴二十多年了,他才……”
他是想一起被处死吗?刘彻眼神一冷,宣室殿中立刻弥漫出一股只属于帝王的肃杀之气,就连烛火都仿佛受不了一般左右摇摆,照得刘彻棱角分明的脸一片阴沉。
二十多年?算上前世今生,白鲤可是和红莲在一起数千年了。对韩嫣的不自量力,霍去病只是摇头。
刘彻已经发火了,再说下去只会吃力不讨好。韩嫣最后狠狠地瞪向霍去病,悻悻然告退,一路上把脚步踩得地动山摇,好像生怕有人看不出他心里不痛快。
“如此娇纵,是生怕富贵得太久吗?”霍去病对着韩嫣的背影叹息,“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小孩一样,沉不住气。”如果韩嫣是个良伴,霍去病也不计较了,可刘彻以前的男宠偏偏是这副德行。
“你倒是沉得住气。”刘彻掀起衣摆坐到霍去病对面,“去病,欺君之罪该如何判?”
刘彻只是想听他诉苦,好趁机安慰安慰,不料吓得霍去病大惊失色,离座跪到一旁:“陛下明鉴。赵充国虚报年龄参选侍中,实在是出自一片拳拳报国之心。望陛下看在他年幼无知,且并非动机不纯,饶他死罪。”
“朕早就看出他是虚报年龄了。”谁看不出来?分明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居然好意思说自己只有十五岁,以大欺小,与真的只有十五六岁的太学生比武,幸好最后还是输给了霍去病。刘彻端起茶杯,突然意识到霍去病的话中有蹊跷:“你说他‘年幼无知’?他年纪比你大,你还说他‘年幼’?”
“充国只有十三岁。”
刘彻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才十三岁?”
“是。皇上不信的话,可以去查他的户籍。”
身边有个长不大的韩嫣,刘彻以为赵充国也是心智年龄比实际年龄小,想不到他真的是小屁孩。十三岁时身材就如此高大健硕,武艺还仅次于霍去病,再过几年该是怎样的猛将?
“小小年纪便如此英雄了得,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让他流落民间都是可惜了。”刘彻用指节扣着膝盖。
前世的受德也是,思考问题的时候就会用指节扣膝盖。看到刘彻下意识的小动作,霍去病觉得无比亲切。
“赵充国年纪太小,兼之言行有失,削去侍中之职,依然留在宫中做侍卫。不过这样就少了一个侍中了,”刘彻扶起霍去病,“你有什么好的人选?”
霍去病本来就是额外加的侍中,哪来的职位空缺?宫闱险恶,刘彻这是让霍去病带亲信进来,以便在受到为难而刘彻又无法出面的时候保全他自己。“我在龙泉的时候确实认识了一个好人选——荀彘。他为人机灵,而且武艺也不差,一定能胜任侍中一职。”
刘彻抚上霍去病的脸颊,看他的眼神中满是疼惜:“知道我为什么还让赵充国留在宫里吗?”
“皇上爱才惜才……”
“我是怕你受委屈!”刘彻打断霍去病,“要不是赵充国来找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在集市上被韩嫣羞辱,你居然还到我面前来为他开脱。”
“韩大夫不是皇上的心爱之人吗?”
“谁说的?”
“连珍贵的汗血宝马都能送给他。”
“吃醋了?”
霍去病移开视线。
“那是因为当时我还没有遇到你。”刘彻趁机一口啄上霍去病的嘴唇,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记住,我的心爱之人是你,只有你一个。不论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如此宠溺,实在不是什么人都消受得起的。“陛下可要小心。年轻人很容易恃宠而骄,如此恩宠……”
“你倒是骄给我看看。”霍去病在刘彻面前撒娇卖乖、要这要那的模样……很难想像。他对刘彻予取予求的模样倒是十分熟悉,熟悉得像是看了一辈子。刘彻深深地叹出一口气:“你不敢当着我的面说韩嫣的不是,是怕我更宠爱韩嫣,因此不敢得罪他?”
“不是。只是看出皇上当时心情不好,不想再给皇上添乱。”霍去病抚开刘彻皱起的眉头,“今天上朝又被老臣欺负了吧?”
这熟悉的语气……刘彻只觉得鼻头一酸,扭头吻上霍去病的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像是认识了你一辈子、亏欠了你一辈子一样?霍去病,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霍去病给了个说了和没说一样的答案,看到刘彻被他说得哭笑不得,还补充了一句,“皇上昨晚不是都亲自检查过了吗?”
“昨晚在花园里黑灯瞎火,没检查清楚。”刘彻坏笑。
霍去病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还是等入了夜再继续检查。”刘彻恋恋不舍地缩回手,“先干正事。现在军费开支很大,朕已诏令商人效法卜式,以一半家私资国,愿意出钱的可以得到一个官职。桑弘羊还提出盐铁官营,朕也觉得是好主意。”
他还是一样,动机是好的,但是行事方式太偏激,容易矫枉过正。
“你觉得不好?”
“挺好。”不能说。这辈子他已经决定要做个沉默的武将,什么都不能说。
嘴上说“挺好”,却是把拳头握得指尖都要埋进手掌里。刘彻轻轻掰开霍去病的拳头,疼惜地抚摸他手上被指甲刻出来的红印子:“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永远别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我在你面前永远不是皇帝。”
他这辈子不要再做只会动嘴皮子的文官,决不能妄议朝政!霍去病一言不发,只是整个人都绷紧,用所有的意志力来克制住干涉朝政的欲望。
看霍去病憋得脸都快红了,硬是什么都不肯说,刘彻换了个问法:“那么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只是稍加改进,不是越俎代庖地替他做决定,应该不算违誓吧?霍去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如果是为应一时之急,这样的方法也不是不可。强制让商人捐家资,可能引起商人不满,给一个官职可以暂时缓解他们的不满情绪,以免他们产生反心。只是买官之人只有钱财,未必有贤才,如果身居高位,必定大乱。可以买卖的官职最好只是个虚衔,权力绝不可能大。另外就是尽快消除匈奴之患、打通河西走廊,让大汉可以和大宛、乌孙等国通商。只要商人看到有利可图,就不会对朝廷心存不满。盐业向来是暴利,冶铁业也是暴利行业,如今连年征战,桑大人提出盐铁官营,确实是弥补财政支出、保证以后子孙万代国库充盈的好办法,只是一定会惹得盐铁商人对朝廷不满。”
“从盐铁商人这些肥羊身上割肉,总好过从贫苦百姓头上暴敛。”
“所以这是个好方法,即使背黑锅也必须实行,但是这个黑锅不必让皇上背。”霍去病放下手中桑弘羊提出盐铁官营的奏折,“皇上,要取得百姓爱戴,其实有个很好的懒办法——施恩的事自己做,得罪人的事让臣子做。皇帝每天要上朝,要有那么多文官,要听取各种人的意见,就是为了在必要时把黑锅扔给臣子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