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免礼。”朱标不便扶她,便示意旁边的太监扶她起来,“叶夫人,赶紧去劝劝吧,母后为了四弟的事,已经和父皇吵到现在了。”
太监连忙提着公鸭嗓子禀报:“皇后娘娘,叶夫人林氏求见!”
门开了,马秀英也是穿着便服,鬓发散乱,手上还拿着鸡毛掸子,看到目瞪口呆的林红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大妹子,你就是叶公子的娘吧?我这幅模样,让你见笑了。”
这是皇后?这就是大明国的皇后?这么个哪怕穿上皇后朝服也像山野村妇的粗鄙妇人就是母仪天下的大明国皇后?林红袖惊得都忘了问礼。
“大胆,见了皇后还不下跪?”朱樉不能怪自己的亲娘贵为皇后,却像个乡下农妇一样在皇宫里乱跑,就只能拿林红袖开刀。
“怎么和叶姨娘说话的?这是对长辈说话的口气吗?”不等林红袖下跪,马秀英就一鸡毛掸子扇在朱樉脑后,接着拉过林红袖赔笑,“大妹子,姐姐我是个粗人,没教好孩子,让你见笑了。快进来坐。”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拉着林红袖进屋,毫不留情地把儿子们连同闲杂人等统统关在门外。
虽然四周金碧辉煌,绝不可能是普通人家,林红袖有一种错觉,觉得好像只是到一间农舍去做客。马秀英也不懂拘礼,给林红袖倒上茶,听说林红袖把朱棣的信带来了,当即拿出叶咏乐的留书与她交换。
叶咏乐给叶长风和林红袖的书信与朱棣的大同小异,只说朱棣对他情深难却,不忍辜负,但是分桃断袖之情毕竟不容于世,他不敢玷污武林盟主的英名,便与朱棣远走高飞,父母所予除身体发肤外一概不取,生养之恩唯有来世再报云云。
林红袖看得眼眶泛红,抬起头,只见马秀英也是如此。
“秀英……”与客堂相连的卧房里传出一个可怜巴巴的声音,“我可以出来了吗?”
林红袖循声望去,没看到房里有人,只看到床底下露出一角杏黄色的衣袖:“这是……”
“孩子他爹。”马秀英一拍桌子,“你不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吗?大妹子在不方便,不准出来!”
“秀英……”卧房里的声音更加可怜了,“再不出来,早朝要迟到了。”
“早朝知道着急,儿子丢了怎么不知道着急?”朱元璋不提也罢,一提起这事,马秀英更是火冒三丈,“大妹子,姐姐我是命苦,嫁了这么个白眼狼。当初我跟着他吃了多少苦头啊,不但要为他生儿育女,把他们一个个拉扯长大,以前他吃败仗的时候,我多少次舍了性命去救他。他倒好,当了皇帝就佳丽三千,现在连儿子都不要了。我看到叶公子送错了信,就要去找你,可他丢了儿子,还惦记着他的脸面,非要我带上十天半个月都准备不好的狗屁仪仗……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了这么个人啊?”
“姐姐别哭了。男人就这样,不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就不知道心疼。”林红袖也忘了眼前坐的是皇后,拿出手绢给马秀英擦眼泪,“他们播个种就没事了,哪像我们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地生下来,还要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本以为熬出头了,他们居然说不要就不要……”
“叶大侠也是?”马秀英想到叶长风没有跟来,更加同情为了儿子独自闯宫的林红袖,义愤填膺下拉起她便走,“他们做爹的不心疼,咱们做娘的心疼。就这些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不要也罢。大妹子,咱们找儿子去,要是找不回他们,咱们也不回来了。”
这下朱元璋没法继续待在床底下了,手忙脚乱地钻出来:“马秀英,你……”
“我什么?”马秀英一手叉腰,一手拿起鸡毛掸子,大有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就把他重新打回去的架势。
“你……”一看马秀英气势汹汹的模样,朱元璋立刻蔫了,“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知道你怀疑老四不是你的种。”马秀英一鸡毛掸子打在桌子上,然后直指朱元璋,“老娘这就给你找绿帽子去!”
“秀英……”尽管在家里是个妻管严,朱元璋好歹是堂堂一国之君,现在还有个林红袖在场,朱元璋想找回一点身为一国之君甚至哪怕仅仅是一家之主的威严,“马秀英,你行为如此有失检点,信不信朕废了你这皇后?”
“好啊。”马秀英半点面子都不给,一鸡毛掸子扔到朱元璋脚下,“嫌老娘人老珠黄,就找你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去,这狗屁的皇后谁爱当谁当,老娘不干了!”
几位皇子都贴在房门上偷听房里的动静,马秀英把门一推,外面摔了一地的滚地葫芦。马秀英对他们看都不看,拉着林红袖大步流星。
后宫佳丽三千不假,一个个如花似玉还无比恭顺,可如果有朝一日朱元璋不是皇帝了,除了一路和他一起苦过来的马秀英,谁还会继续留在他身边?朱元璋舍不得马秀英,可马秀英在林红袖面前半点面子都不留,他也拉不下脸来,只能祈祷她只是发发脾气就算了。
总算天上诸神听到了朱元璋的祈祷,马秀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后悔了?”朱元璋得了便宜卖乖,连忙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
“朱重八,我忘了告诉你,老娘给你戴绿帽子戴多了,不仅仅是老四,老五也不是你的种。”马秀英把朱橚一起带走,“老五,跟娘一起走,免得你四哥没找回来,回头你爹又把你也赶了。”
*****
林红袖不管不顾地去闯宫,叶长风在家里坐立难安,直等到晌午时分,都不见夫人回来,倒是等来一道圣旨。
莫非林红袖擅闯皇宫,已经被处死?叶长风与林红袖伉俪情深,如果她去了,让他追随地下也无妨,只是叶咏悦和景逸尘正是新婚燕尔,可千万别连累了他们。叶长风带着满腹心事跪下接旨,想不到朱元璋给他的圣旨大致意思是说皇后唆使他老婆和他翻脸,然后带着他的老婆一起离家出走找咱们的儿子去了(话说自从叶咏乐被朱棣抢亲抢走后,叶长风也开始对断袖之事敏感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朱元璋的写法很有歧义)。朱元璋没能拦住那两个女人,不过已经派了锦衣卫暗中跟随保护,让他不用担心,钦此。
这些个只会意气用事的女人,自以为是爱子心切,结果害得家里的男人还要为她们提心吊胆。叶长风听得哭笑不得,往传旨太监手里塞了一锭金子,告诉他林红袖也是自幼习武,作为前武林盟主的千金和现武林盟主的夫人,江湖黑白两道上的人都会给她几分面子,有她随身保护,不用担心马皇后的安全。另外叶长风也已经发动丐帮弟子帮忙找人,一定能尽快将燕王和自己家的不孝子找回来。
传旨太监喜笑颜开,直说叶长风不愧是武林盟主,做事细心,有他这番话,皇上也可以放心了。
送走传旨太监,叶长风拿着有生以来接到的第一份圣旨,仿佛能看到一个和他一样爱妻心切的妻管严坐在皇位上为自家老婆担惊受怕,同病相怜之感顿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神
皇宫和红枫山庄鸡犬不宁的时候,应天城外的破庙里,送子观音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跪坐在朱棣和叶咏乐面前。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咏乐修长的手指轮流磕着供桌。
朱棣见桌上有灰,连忙用袖子擦了又擦,确定不会扬起灰尘呛到叶咏乐,才重新坐到他身边。
“这个……”送子观音手指对顶,“这个是天庭给神仙们的福利。”
“福利?”叶咏乐挑眉。
送子观音连忙点头:“许多女仙提出只有女仙要受怀孕生产的苦,男仙不用,是男女不平等,不公平。有些男仙也提出只有喜欢女仙的男仙可以有子孙后代,是歧视男仙,也很不公平。所以玉帝下令,神仙不论男女,只要来求子,小神就要有求必应——当然,这是只有神仙才享有的福利,凡人不可以的。”
“有人求过你?”叶咏乐看向朱棣。
朱棣赶紧低头继续打扫卫生:“你看你这庙,比狗窝还脏还乱,姑娘家家怎么能这么不爱干净呢?难怪香火稀少,都没人来了,只有乞丐来住。真是……女孩子这么邋遢,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虽然都叫‘观音庙’,这里是南海观音的庙,才不是人家的送子观音庙。南海观音才不爱干净呢。人家的庙从来都是香火鼎盛,一直有人打扫的,才不会弄得那么邋遢……”送子观音小声嘟哝,“再说人家是佛教的神,不能结婚的……”
叶咏乐不满的瞥了一眼朱棣:“那好吧,就算男人能怀孕是天庭的福利,为什么怀孕的是我不是他?我可是条雄鱼,莲花才雌雄同体。”
“这个……”送子观音的手指继续顶。
“这个和姿势有关。”朱棣CHA了一句。
“没有没有……”送子观音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是……国神大人,把孩子塞到你的肚子里,是孙大圣的意思。”
“孙大圣?”朱棣想了想,“原来是猴子。”乖儿子,果然是父子连心,知道他要什么。
叶咏乐的手渐渐攥成拳头,关节发出吓人的劈啪声,朱棣连忙乖乖坐到他旁边:“这猴子太不像话了,去把他叫来,我要好好地教训他,怎么可以欺负姑娘家呢?”
他关心的只是猴子欺负送子观音吗?叶咏乐的指关节又开始噼噼啪啪地响。
送子观音如蒙大赦,撩起小猫一样挂在她身上的孩子们飞一般地跑了。
孙悟空被送子观音叫来,就看见叶咏乐在观音庙里追打朱棣。
“乖儿子,来得正好。”朱棣躲到孙悟空身后,“劝劝你娘亲,怀着孩子发火不好。”
娘亲?他也有爹娘了?当初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因为没爹没娘,不知受过多少神仙妖怪欺负,后来时间长了,也就看开了,即使和红莲相认,也只敢称他为“主人”。现在他也有爹娘了,还是个身份那么显赫的“娘”,以后他和元始天尊、灵宝天尊是继兄弟,看谁还敢看不起他。向来无法无天的猴子几乎要跪下来:“娘……”
“谁是你娘?!”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怀了个孩子,孙悟空的这一声“娘”简直是给叶咏乐的怒火上浇油,“猴子,来得正好,你的棒子借我用用。”
“要干什么?”孙悟空不解地看向二人。
叶咏乐指着朱棣:“我要把这家伙的菊花捅成向日葵。”
“猴子的棒子有一万三千五百斤重,你拿得动吗?”朱棣躲在孙悟空后面拿他做肉盾,“猴子,赶紧劝劝你娘,怀着孩子时千万不能干重活,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你们就只关心这个吗?”孙悟空听不下去了。
“那该关心什么?”朱棣和叶咏乐异口同声。
“金箍棒可是我的武器。”虽然是爹娘,拿儿子的武器当情趣用品用,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朱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乖儿子,别再到处给老爹我丢脸了。”
孙悟空被他笑得一头雾水。
叶咏乐似乎也觉得有这么个继子丢人:“猴子,你这根是大禹治水的定海神针吧?”
“没错啊。老龙王还舍不得给,俺老孙硬抢来的。”孙悟空还十分得意。
朱棣笑得浑身发抖:“你知道大禹是怎么治水的吗?”
孙悟空摇头。
“他是拿这根棒子捅了龙王。”至于是捅哪里……孙猴子已经有将近两千岁,按神仙的寿命算,也不是小孩了,有些大人的事,不用叶咏乐明说了吧?
孙悟空的下巴掉到了地上:“这……怎么会?”
“不然为什么别人治水都治不好,大禹一个人就解决了?为什么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为什么别人治水都是用沙袋、堤坝,他只用一根棒子?如果不是用在这方面,定海神针为什么要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叶咏乐不再说下去。
虽然孙悟空现在是佛教的神仙,不能近女色,以前他在花果山占山为王的时候,整山的母猴都由他一个猴王霸占,小猴十有j□j是他的子孙,有些事他自然明白。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这个……你们骗我的吧?金箍棒这么大这么重,怎么可能是用来做……”
“你知道正常的龙有多大吗?”朱棣偷偷地瞄了一眼叶咏乐,“不是每一条龙都像你娘亲这么……小巧玲珑的。”
“是啊,不然把你整个人塞进去都不够。”叶咏乐回以白眼。
孙悟空已经听得冷汗直淌:“这个……难道……真的是。”
朱棣点头:“你以为东海龙王为什么不肯把定海神针给你?你把人家和老公恩爱的东西抢了,他当然要和你拼命了。”
“你们……是在开玩笑……吧?”至少孙悟空是死也不肯相信他的武器居然是这么一个东西。
“现在东海龙王和西海龙王是一对。定海神针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你可以去问小白龙。”叶咏乐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侥幸。
“难怪黄狮精偷了我们的武器,却只看中呆子的钉耙。难怪那死猪头老是笑我。难怪一路上的妖怪看到我亮兵器,都是……”一想到自己居然是举着这么个东西走了十万八千里,还动不动就亮出来,孙悟空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下去。
“没错,你是在拿人家的闺房用品当武器。”朱棣看似安慰,实则幸灾乐祸,“乖儿子,赶紧把东西还给人家东海龙王吧,小白龙为了替他后爹把东西要回来,已经跟了你们一路了。”
孙悟空拿出金箍棒,总觉得拿着烫手,就这么还回去又没面子,两难之下,神案下突然钻出个老头:“大圣,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吧,我要!”
“姜尚?”朱棣吃了一惊,“你不是灶神吗?怎么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了?”
“两位兄弟好久不见。”姜尚拍了拍一身不知是烟灰还是尘土的灰尘。
“鬼才是你兄弟!”朱棣赶紧拉着叶咏乐往后退,免得呛到他。
“你们一个是我妻子的前夫,一个是前夫的现夫,和我难道不是兄弟吗?”姜尚厚颜无耻道。
“前妻?”叶咏乐想了半天,才想起“前妻”是谁,“你娶了黑龙?”
“正是正是。”姜尚一心想做大神仙,可是做玉皇大帝的事被白鲤搅黄了,而且白鲤先是有张友仁做靠山,后来又亮出j□j神的身份,姜尚只能哑巴吃黄连。幸好因为白鲤移情别恋,另一个j□j神黑龙失偶,姜尚立刻火力全开地贴上去,无限殷勤外加挑拨离间,终于激得黑龙嫁给他,以表示她没有白鲤也能活得很好。有了个j□j神做妻子,姜尚一下子比三清还长了一辈,从此可以在天庭横着走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黑龙体型实在太大,于是每天的房中闺趣往往是以姜尚被黑龙泰山压顶压得半死不活收场。姜尚知道黑龙觉得嫁得委屈,要是在房事上再不能满足她,只怕离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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