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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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君臣-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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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法”,三人协力,踱耒而耕,耕种的效率因此大大提高;按照比干的要求,爱惜民众的同时也要满足贵族的优越感,他又想出通过改进烧陶方法,制作出白陶,深受贵族欢迎;受德继位后,一直积极鼓励民间的手工艺人在各行各业发挥创造力,能工巧匠改进了生产技术,使商朝的百业兴隆;他又想出将出行的“殷辂车”稍加改进,变成带伞盖的“辇”,速度慢了,但是比殷辂车平稳许多,更适合日常代步,让贵族看到新继位的大王不止是关心平民的生活,也关心贵族的生活;……比干轻轻地拨开受德额前的头发,无法想象他的脑瓜里还有多少好主意。
  受德突然翻了个身,抱住比干的腰:“叔父,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不会。”君王自称为“孤”,不是独一无二,而是孤苦无依。不论多年轻,商王都是大邑商的统治者,必须在人前人后都保持威仪。可是受德还不过是个大孩子。就让他在自己面前撒撒娇吧,有个放松的机会。“只要大王不怕我这个老臣恃宠而骄、欺新主就行。”
  恃宠而骄?这个词听起来真不错。受德满足地把脸埋在比干怀里。嗯,很多事不能“操”之过急,还得用点小计谋,慢慢地把他算计到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秀色可餐

  扩都之事用了三年才竣工。新的都城以大邑商为中心,北百余里,南近百里,东西几十里,昔日的大邑商已经被扩建成一个热闹的集市。受德给新都城起名“朝歌”。雄鸡清晨高歌,天下大白,叫醒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朝歌,乃取其欣欣向荣之意,寓意会给古老的大邑商注入新的朝气。
  新都竣工之日,君臣在九间大殿痛饮,热闹非凡。酒喝到□时,文武群臣、四方诸侯轮流向商王受德敬酒祝寿。受德面上奉迎,心里却是在想别的事。
  “用人应该专用世家旧臣,不能像使用器具一样,不用旧的而用新的。”简直是放屁!如果这句话真的是贤人迟任说的,那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是“贤人”。受德是新王登基,尚未立威,不敢太大刀阔斧地改革,即使是迁都,也只是让费仲干点小活,让他先在朝廷里混个脸熟,大事还是交给北伯侯崇侯虎。可是他干了什么?为了扩建都城,征用羌奴和下层平民“众人”来干活,本无可厚非,可是北伯侯完全把他们当做畜生一样使唤,稍有怠慢,就藤鞭伺候,奴隶和众人即使没被打死,也被活活累死。有一次一栏奴隶不堪重负,撞坏栅栏,从关押他们的牢笼跑了,北伯侯连夜追赶,抓回来两个,就当着所有奴隶的面把他们开膛破肚,用刳肠的酷刑杀一儆百。其他奴隶吓得只敢埋头干活,被活活累死的不计其数,结果最初征集的三千羌奴和三千众人中活到新都竣工的两只手就数得过来。这就是滥用天生高人一等、不知稼穑艰难的世家子的后果。受德在民间长大,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树立勤政爱民的形象;他让三个胥靡出身的亲信就带着胥靡的烙印在朝为官,就是为了吸引出身微寒的贤才,可北伯侯视奴隶、众人的性命如草芥,一次扩建都城,就轻而易举地把他十几年的努力全都毁了。若不是比干说北伯侯虽草菅人命,却是难得的猛将,北方非他坐镇不可,受德就直接把他刳肠,以谢天下。看到北伯侯在席间毫无愧色地接受众人关于新都的赞美,受德把手中的青铜酒爵都捏得变了形。
  “大王为什么皱着眉头?”恶来见受德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开口唤他,“大王都朝歌,占有天下珍宝,尽食山珍海味,可是还觉得没有尽善尽美?”
  “怎么没有尽善尽美?”经恶来一提醒,受德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到能和四大诸侯撕破脸的时候,连忙祭出应酬的笑脸,“看看这席间的珍馐。天下美食孤都尝遍了,还有什么可不满?”
  “臣以为,帝王之餐尚少一物。”恶来笑得十分猥琐,“大王可曾听过秀色可餐?”
  这白痴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受德心里有人吗?要不是知道自己力气小,费仲很想把手里的酒爵扔过去,看看能不能砸醒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家伙。他现在一没建功二没立业,只凭受德的偏爱在朝堂立足,就知道仗着哥们义气怂恿受德找美女,不是落人话柄吗?
  “秀色可餐……”受德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席间最惹人注意的那抹白色身影。
  “大王,切不可听小人言呐。”老丞相商容见受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他是对恶来的提议动心了,连忙进谏,“臣听说:‘君有道,则万民乐业,不令而从。’过去成汤高祖治理国家,乐民之乐,忧民之忧,曾经亲自祈雨桑林,检讨自己的行事:‘是不是政事没有节制法度?是不是让百姓受到了疾苦?是不是任用了贪官污吏?是不是做事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是不是有女人干扰了政事?是不是宫室修得太大太美了?为什么天不降雨?禾苗不生?百姓困苦呀?’先王以仁德感化天下众生,所以兴隆,四海咸乐。如今君王欲选美色,叨扰天下百姓诸侯不宁,实为不可取也。扩都刚刚竣工,百姓已经尽力了,应给喘息之机。望商王纳臣之言,国家幸甚,万民幸甚!”
  这老匹夫还真是随时都不放过任何教训新王的机会。受德登基以后,老丞相商容便荣获“老匹夫”的称号。三朝元老,旧臣欺新主,说的就是这种人吧?听到商容又摆出道德模范的样子来教训自己,受德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耐心等他说完才开口:“丞相,孤说了要选美吗?”
  “这……”商容无言以对。
  “孤只是觉得恶来的提议十分好笑。姜王后端庄文静,黄妃活泼可爱,二人各具风情。孤有此二美,便胜过坐拥天下美人,何需再选美入宫?”美人?他眼中的美人,从来就只有比干一人。
  “大王能从善如流,实乃我大邑商之幸。”商容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便回到席间。
  受德也没多理会商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商容旁边的比干。美人……秀色可餐……受德黑白分明的眸子染上了醉意,浸在他眸子中的美人还毫不自知。
  *****
  娶了姜氏和黄氏五年多,期间她们也数次来找受德,想侍寝,都被他用各种借口推脱了回去。比干应招入宫,就看见姜氏和黄氏又是一脸失望地被赶了出来,寝宫里,受德呈大字型仰躺在土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受德?”
  听到比干的声音,受德依然躺在原地没动:“太师,孤不记得曾经传旨召见你。”
  过了这些年,受德成熟了很多,不会再像小孩一样赖着比干撒娇,日渐呈现出一国之君的威严。看到他的花花终于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却开始与自己疏远,比干不知是喜是悲。
  “是,臣告退。”比干转身便走。
  受德只是发发小孩脾气,没想到比干真的会走,立刻跳起来:“叔父!”
  比干就知道他会叫住自己:“心情不好吗?”
  受德坐回土床上,想了想,还是点头:“叔父是看出我心情不好才来的吗?”
  其实是人小鬼大的费仲提醒,比干才发觉受德在庆祝新都竣工的宴会上有些反常:“丞相年事已高,难免喜欢倚老卖老,以前你父王在世的时候,也没在他面前少吃瘪。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丞相说话可能不中听,但确实是一片好意。当初还是他第一个提出立你为储君,何必和一个行将入土的老人计较那么多呢?”
  “我心情不好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秀色可餐……”受德对着地板苦笑。
  “你不是真的喜爱姜王后和黄妃吧?”
  “她们二人都是叔父为我选的,我可以‘不喜爱’吗?”
  他是在怨他用联姻牺牲了他的幸福吗?比干叹了一口气:“受德,你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有心上人,只知道看到他站在我面前,听到他说话,就是无比的喜悦。无法和他在一起,就是无边的痛苦。叔父,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他以为还在瑶池里的时候,白鲤为什么每天都去找红莲,对着一朵不会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的莲花,还能喋喋不休一整天?但是现在红莲是一个独立的人了,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妻妾,自己的孩子,唯独没有前世和白鲤在一起的记忆,只知道他是叔父,是朝臣,最多也不过是养父吧?父母不能赖在孩子身边一辈子,是该放手了。比干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可以理解。”
  “叔父!”
  “不过先别高兴得太早。”比干抬手阻止兴奋过度的受德扑过来,“你刚登基的时候,就重罚给你送美人的朝臣诸侯,说只要王后和黄妃二人。现在又想要美人,不论要多少,对君王而言,出尔反尔总不是好事。”
  “我知道。我没打算让他入宫给我做姬妾。”
  不图名分也要和受德在一起?比干记得受德向来对女人十分淡漠,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动心?可别是心怀不轨的女人。比干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阻止他:“受德,在你这样的年纪,会喜爱年轻貌美的女子,本也是寻常事。但是你是君王,你的伴侣的才德比美貌更重要……”
  “此人德、才、貌均无可挑剔。”
  “那么完美?你是在什么时候遇到的?”可别是登基以后,微子一方的人送来算计他的女刺客。
  “认识很久了。”受德想了想,“我成为储君以前就认识了。”
  那么久?那比干应该也认识。可他想得起来的受德在立为储君以前认识的德、才、貌兼备的年轻女子只有姜王后,但受德的心上人显然不是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招她入宫?”
  “因为……有点困难。”
  “她出身贫寒低微?”莫非是自己家里的某个女奴?
  “不,是王亲国戚,出身十分高贵。”
  “莫非是哪个敌国的公主?”比干想了想,“喜欢就去提亲吧,实在不行就抢来。你登基三年,是该在战场上立立威了,飞廉和恶来也需要军功在朝堂上立稳脚跟。”
  受德却是摇头:“是殷人,和我还是亲戚。”
  “是箕子的某个女儿?还是你的姑母西伯侯夫人的女儿?如果能通过联姻再巩固一下和西伯侯的关系,或者把箕子拉拢到你的阵营,都是好事。”
  “都不是。”
  “那么是谁?身份高贵、有德有才有貌,却不能和你在一起。这人如此完美,难道就没有什么缺点吗?”
  “缺点……”受德认真地想了想,“硬要说缺点,年纪有点大算缺点吧?”
  “多大?”
  “也就比我大个二十来岁。”
  “嘣……”比干清楚地听见脑子里的某根弦崩断的声音。比受德大二十来岁,岂不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了?不过受德从小就没有父母疼爱,就算比干这个叔父勉强可以代替父亲的角色,也没有人能代替母亲。他会喜欢年纪偏大的女子,也可以理解。不过……
  “此女子……这么大年纪……尚未婚配?”民间女子走婚到三四十岁不足为奇,可贵族女子都是十多岁就嫁人了。“还是已经丧偶?”
  “他……已经婚配,而且配偶还健在。”
  他看上的是个有夫之妇!“受德,这个不行,绝对不行!夺妻之恨连平民百姓都受不了,更不用说王公贵族,你夺人之妻,是逼着臣子谋反。绝不可以!”
  “叔父,我要夺谁的妻了?”受德一脸无辜。
  “看上一个已经婚配而且配偶健在的女人,不是夺人之妻是什么?”
  “我没说我看上的是个女人啊。”
  “轰隆!”这下是五雷轰顶了。他喜欢男人!受德居然喜欢男人!
  “叔父,当初带我去看北里之舞的时候,你不是说喜欢男人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好的事吗?”
  当初带他去看北里之舞,比干说了半天,他就听进去这一句?看到受德凑在自己面前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比干的身子晃了晃,居然没有倒下来。
  “叔父,能和此人在一起,是我贪恋这王位的唯一理由。即使是平民也有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权力,我在王位上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连这点小小的‘享受’都不能有吗?”
  “对方愿意吗?”
  “叔父愿意帮我吗?”
  他居然还是单相思!可是看到受德凑到自己面前的无辜表情,比干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可以。”比干揉了揉太阳穴,才没让自己被刺激得昏过去,“不过你得答应叔父几件事。”
  “什么事?”
  “第一,喜好男风虽然不是特别不好,但不能繁育子嗣,不值得提倡。你是商王,上行下效,你如果光明正大地养男宠,下面的人也会跟风,导致子民无法繁衍,这样不行。所以这件事必须保密。”
  “可以。”受德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你还只有一个孩子,必须再生一个。”
  “一个还不够吗?”
  “小孩不比成人强壮,万一殷郊出什么意外,你就绝后了。至少要再生一个。”
  “好吧。”受德也答应下来,“还有别的吗?”
  “就这两条。”
  “我做到了,叔父就会帮我把心上人弄到手?”
  比干深吸一口气:“放心,我绝不食言。”
  直到告退,比干还没有从受德喜欢男人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以至于没发现受德说的那些条件全部加起来,好像只有一个人符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肉


☆、第二十一章 色授魂与

  “王后,孤要食言了。”大邑商的年轻君王在王后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看受德吞吞吐吐的模样,姜王后只觉得好笑。二人成婚七年,殷郊已经六岁,受德在位也有三年了。可是在姜王后看来,受德依然是那个会在洞房花烛夜“不知所措”的傻小子。
  “大王要食什么言?”
  “当初殷郊出生的时候,孤向王后许诺过,决不让王后再受生产之苦。”受德垂下眼,躲避姜王后饶有兴味的打量,“可是叔父说一国之君膝下不能只有一子,至少还得再生一个……”
  “妾身已经有殷郊一子了,可是黄妃妹妹还无所出,大王何不去找黄妃妹妹呢?”姜王后故作大方。
  “婶母说生过一次孩子的女人生第二胎会容易些,所以……”受德抓住王后的肩膀,“王后,有劳了。”
  其实是因为心里只有她,不想临幸黄妃吧?姜王后窝进受德的臂怀:“大王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不明白。能为大王生儿育女,是妾身的福分。”
  她不怕累就好。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从此以后,每天晚上,受德都要来王后的寝宫,哪怕侍女拦着说王后爬不起身,他也要例行公事地去“奸尸”,但是干完活就走,从不留下过夜。经过整整一个月的辛勤耕耘,巫医宣布姜王后又顺利怀上了孩子,受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句“安心养胎”,盘算着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姜王后的肚子实在是争气,又为受德生下次子殷洪。王子殷洪出生当天,受德在九间大殿接受群臣朝拜祝贺,比干也跪在下面,就看见受德悄悄地朝他比出两根手指——两个喽。他已经履行承诺生了两个儿子,下面该轮到叔父兑现诺言了。
  好吧,只要花花喜欢,大不了他豁出这张老脸就是了。只是不知能让孤傲的少年君王倾心的人,到底是谁。
  *****
  入夜,月光透过窗子,泄下一地水银,寝宫的膏油灯只能隐约照亮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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