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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拦住兴致勃勃的宗衍,慕宣卿默然,这不就是情人节嘛,还流行送花,就是后果很严重,比订婚戒指还管用。
忽然街角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看去,莫名觉得被偷窥的就是自己。那身影仿佛知道被他看见了,慌忙向黑暗处躲去,转身的时候还碰到了小摊,惹来摊主的叫骂,趁着身形越发地狼狈。
奇怪,有点眼熟……没等他细想,整个人忽然被拥到另个人的怀中,同时眼前鲜花绽放,耳边响起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嫁给我!”
52、意逍遥
“嫁给我。”
宗衍此话一出,他们周围小范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把目光放在这两人的身上,这可不是小伙儿向姑娘求婚,而是两个男人呀!他们北狄,男子和男子在一起的也不是没有,但是……眼前这两人俊美无铸,绝非凡人,站在一起非但没有违和感,反而很舒服,大概是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意吧。
慕宣卿愣住了,收到花是意料之中的,但他没有想到宗衍会当众求婚,一时间脑袋有些不灵光了。
宗衍一脸淡定但眼神期待地看着慕宣卿。
少顷,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声“答应他”,其他人也随声附和起来,一波波的声浪蔓延开来,顿时场面热闹无比,那些没抢到红花的年轻人也跟着凑热闹,反正过节就图个乐呵,该你的还是你的,不会因为一个节日就有大的改变,看眼前这俩人就知道了。
“答应他!答应他!”
“这小哥这么英武帅气,不赶快抓紧要给别人可乘之机啦!答应吧!”
没想到这里的百姓这么配合,宗衍忍不住翘起唇角,看着慕宣卿的眼神似乎在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会打我的脸吧赶紧答应走人了~”
最初的惊讶过去,慕宣卿不得不承认他心里还是有份感动的,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表白自己的爱意,应该说在他原来的世界,很少有人能做到这样,他这样的人还是不能被主流社会所接收的。心里这样想着,接过宗衍手里的花,再拖延下去,宗衍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慕宣卿道:“就这么一朵花,太没诚意了。”
宗衍掩不住脸上的喜色,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人都是你的了,想怎么用都成~”
慕宣卿嘴角一抽,看一眼周围跟着起哄的百姓,收回想要暴力的手,拉着人快步向巷子里走去。在旁围观了整件事的希辰沉默地跟上,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似乎他的主子只是做了一件寻常的事。
回到客栈,洗去几天的风尘,宗衍敞着衣襟坐在床上大爷状:“卿卿,你已经答应我了,不如趁此机会办喜事吧。”
擦头发的手一顿,慕宣卿瞄他一眼,“既然在一起,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分别,还是说,没有那一纸婚书,你就可以寻花问柳了?”
宗衍大呼冤枉,伸手接过擦头发的活,“虽然没分别,但也是一种仪式,我不觉得我们比那些普通的男女特殊,所以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亲?我想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俩才是一对~”省得不长眼的混球跑来觊觎他家卿卿。
眼里闪过笑意,慕宣卿没正面回答他,“等回家再说。”
他本身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不属于任何国家,宗衍是货真价实的北狄人,不管今后他们在哪里定居,只要他在身边,就是家。
翌日,他们没有立刻坐船离开鹤邱,在这个地方,他们难免想到曾经发生的事。在鹤邱作威作福的司空家以及他们家的狗腿,当初若不是荆凯相助,怎么也得受些皮肉之苦,现在反而连累了他,即便宗衍派人打压过司空家,然而荆凯却始终不见踪影,赫元止家中也是遭逢大变。
来到赫家曾经的住处,这里却早已易主了,开门的丫头告诉他们赫家得罪了很多人,已经在鹤邱待不下去了,现在也不知窝在哪个角落里还是已经离开这里了。至于为什么得罪人、得罪了什么人,她却是闭口不言,不管外面站着三个各有特色的俊男,果断关门。
“除了司空家我想不到其他人,他们不是应该被你打压到无法再作恶吗?”
“别忘了当初我的身份与现在不一样,身后不少人盯着呢,想必我这一动作没有瞒过他们的眼睛,他们要做的就是恰恰跟我相反。”钟离绯的手伸得太长,也太容不得沙子,“我要保的人他自然要下手对付。”
“那他们能去哪儿呢?”倘若司空家真的再度得势,势必会把得罪过他的人整治一番。
“这么担心他们?”宗衍凉丝丝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慕宣卿道,“虽说我和他们只是泛泛之交,到底是主动和他们扯上了关系,荆凯更是为我解过围,这件事大概就是司空家动手的导火索吧,别忘了,你也参与了。”慕宣卿指出了关键所在。
“……”确实啊,自己还狂揍了那些家伙,宗衍摸鼻子。
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慕宣卿和宗衍对视一眼,慕宣卿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来,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想不用我们费心思去找人了,有人送上门来了。”
宗衍哪里不明白自家卿卿的意思,他早就发现有人跟踪,但听脚步完全不足畏惧,现在卿卿既然要人……于是一个纵跳过去从拐角处提留着一个人过来了。那天晚上于黑暗中慕宣卿没有看清此人的身形,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个头娇小的女子,还有些眼熟。
“你是……霍水仙?”
那女孩难掩害怕却又控制不住地回嘴,“谁是霍水仙,我是霍灵仙。”
宗衍掏掏耳朵,霍灵仙是谁?慕宣卿能认出这女孩也实属不易了,哪里还记得她的名字,“先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从昨天跟到现在是想干什么?”
“谁……”
“别说没有跟踪我们,这里可是有个高手,他早就发现你了。”慕宣卿摆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成功让这姑娘吞回了否认的话。“若我没记错,你是赫元止的朋友,我们也只是一面之缘,跟着我们干什么?”
“……”霍灵仙咬着嘴唇,盯着面前这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他为何说有一面之缘,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目光转向宗衍,慕宣卿眉心一跳就看到她跪下了,“王爷,民女不是故意要跟踪你们的!实在是……有冤情,求王爷救救元止哥,再被关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司空俊真不是人!”
线索这不就来了!宗衍也没问她是如何认出来的,这两年,他跟着小皇帝也走了不少地方,上至地方官员,下至平民百姓,哪个不知道他这个虽说闲散却无比受皇帝重视的王爷?双手双手背在身后,宗衍摆谱,“有冤情找衙门,找错人了吧。”
霍灵仙急了,“王爷,就是衙门和司空家官官相护我才没办法!现在司空家的人也看我看得很紧,我也是无意之中才发现王爷您的,如果您不帮我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霍家表面上没有受牵连,但实际上已经大不如前了,司空俊不止一次警告霍家不许多管闲事,刚开始还派了人监视他们家,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街市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看到了那个传言中的男人,本来不敢相信,没想到真的是王爷!
难怪鹤邱的人都不敢说话,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子,原来被关起来了。能在他宗衍打压之后还帮他们翻身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这事他们都不管吗?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就是想解决他们留下来的祸事。
当晚,宗衍就亲自摸进鹤邱县衙大牢,见到两个模样凄惨的人,回去跟慕宣卿一描述,确认另一个人就是荆凯。未免慕宣卿心里愧疚,宗衍决定早点把事情解决,于是当夜让希辰请来在邻城代天巡狩的钦差,整治官员就交给他了,至于那个还在使劲蹦跶的司空家,鉴于他和卿卿是主要冲突人,自己先收拾一下再合适不过了。
有皇帝的御赐金牌,即使和司空家狼狈为奸,县衙也不得不放人,因为本身赫元止就没什么过错,就算衙门里的人编的出来,鹤邱还有很多人可以为赫家作证。
慕宣卿前去探望,赫元止伤很严重,精神也不是很好,正沉沉地睡着。赫家被打压很长时间,他早已精力憔悴,后来更被诬陷入狱,这个老好人差点病死狱中,幸好有人福祸与共……
“荆凯呢?”他们兄弟俩在一起应该相互扶持才得以坚持下来,慕宣卿更想去看的却是荆凯,于是问一直照顾赫元止的霍灵仙,谁知这姑娘脸色忽然就变了,佯装不解地问,“荆凯?两年多以前他就离开了,据说因为救一个人得罪了司空俊,荆家败落以后他就消失了,谁知道他去哪里了。”
慕宣卿冷冷地盯着她,霍灵仙救人心切,所以宗衍就让她跟着钦差大人,没想到他们三人之间还另有猫腻,荆凯难不成还在大牢里?
霍灵仙不知道慕宣卿早已知道赫元止和荆凯被关在一起,自以为说得无可泄露,慕宣卿直接去找了钦差大人,这位年轻的钦差表情温和,说所有冤屈的人都被救了出来,没有被落下的,那个当官不为民的县官已经被革职查办。他带着慕宣卿来到自己的卧榻之处,让他看帘后浑身是伤的荆凯,“慕公子不用担心,下官听闻荆家已无,未防有人作祟,此人就由下官来照顾。”
看来他也知道有人存心不想救荆凯了,慕宣卿心想这钦差做得可真到位,这么照顾一个陌生人。不过荆凯有他照顾,自己也挺放心。
年轻的钦差把床帐放下,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情绪,他若是不对此事上心,恐怕听信了那名女子,只救下赫姓男子,而这人或许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阴暗的牢中,他在昏迷当中还喊着那人的名字……
司空俊做梦也没想到当年自己得罪的人就是北狄的六皇子和备受尊崇的祈天者,他之前还在纳闷为何三皇子要帮他,待到后来钟离绯继位,他就彻底抖起来了,有皇帝在后面撑腰,还有谁能动得了他!从前因为赫家和霍家的权势才与他们结交,现在谁还看得上他们,自然把稍微得罪过自己、不巴结自己的人统统好一番整治。
就在他花天酒地忘乎所以的时候,被人蒙头痛打了一顿,接下来的几天里倒霉无时无刻地跟着他,带了护卫也无济于事。就在他几近崩溃来到县衙的时候,竟然被告知赫元止和荆凯已被放出,新的县令也马上到任!
到底是谁在跟他作对?司空俊哪里肯吃闷头亏,直接去找了那个所谓的钦差,他就不相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不就是在钦差来的时候自己没奉上“敬意”吗?
钦差他是看到了,同时也看到他身边坐着的那两个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的男人,不妙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
钦差恳求此事交由他全权负责是两人没有想到的,但慕宣卿莫名觉得他像是为某人出气。去码头坐船之前,慕宣卿忽然改变了主意,“或许在去南越之前,我该去别的地方看看。”他预感到在南越或许会待很长时间,不如先改道去青阑。青阑皇位更迭,现如今的皇帝必定不会像之前的阑帝那样依赖祈天者,所以还记得他的恐怕只有那两个丫头了。
再度踏上青阑的土地,倒是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以宗衍的功夫溜进去也不是难事,只是不知没了祈天者卷云、卷舒会被派去哪里。
宗衍笑了,伸出一指,“那不是有个认识的?”
慕宣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面茶楼里应该是些读书人在集会,一个个高谈阔论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仔细一看,人群的中央不正有个脸熟的人——温君玉,他离开阮清风,果然回到青阑来了,看他谈笑风生的样子,过得还不错。
他们面不改色,但某人无意中往外一瞅心都凉了,他们怎么来了?
温君玉身边的人看他脸都白了,心疼道:“温兄,怎么脸色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温君玉回神,“多谢陈兄关心,君玉没事……”温君玉在那人耳边耳语几句,离了座位走了出来。
慕宣卿和宗衍本也没打算上前,但见人已经走到了跟前,温君玉不是很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容,道:“许久未见,两位还好?”
宗衍道:“自然极好。”
温君玉的脸黯然一瞬,“不知两位前来青阑是有何事?若是刚到,君玉可尽地主之谊。”
宗衍道:“我和卿卿只是路过看个把人而已,不会在此停留,不劳费心。”
温君玉:“……”
刚抬脚就又被拦下来了,温君玉似是难以启齿,“慕大人到底是青阑的祈天者,但北狄和青阑并不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关系,宗大哥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慕宣卿无语了,“你是在暗示你会通风报信?”这温君玉应该很不想看到他才对,怎么还坚持要尽地主之谊,莫不是还对某人贼心不死?慕宣卿默默地心理阴暗了,难不成主要目的是邀宗衍进家门,既然他回了青阑,又看似风光无限,纪封玄应该待他如昔,他怎么还不知道珍惜?
慕宣卿是真的怒了,不只是因为自家男人被觊觎的关系,而是有时情非得已人的一颗心会分成几瓣,但不能贪得无厌,妄想得到所有人的爱!他一开始还觉得温君玉身不由己,把错归咎于那些个男人身上,如今看来,问题还是出自他本身。
温君玉哑口无言,真正的原因他怎么能说出来?
“温兄好心邀请你们,你们竟然恶言相向?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忽而严厉的指责声传来,却原来是那个陈彦青,他见温君玉匆匆出来,关心之余跟了出来,没想到听到这样的对话,对于温君玉的好意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人往坏处想!听温君玉言下之意,其中一个不就是他们青阑失踪已久的祈天者吗?还有一个莫非是北狄人?“这位难道是祈天者大人,可惜青阑国新皇即位,已经没有所谓祈天者的位置了。”
陈彦青说的是事实,没有这一代的祈天者指定下一代,也就意味着祈天者到此断绝,与其让百姓惶恐不安,不如快刀斩乱麻,这一点纪封玄做的不错。
宗衍刚想说话,被慕宣卿抓住了手,他焉地回身,笑道,“陈修撰还是老样子,一切以温公子为上,只是盲目地为他说话真的好吗,你在朝廷做官难道从不追求事情真相,只看中自己的心?差点忘了,不知现在称呼陈修撰可是冒犯?”
当初阑帝为了安他的心,下令把陈彦青押入天牢,之后虽然慕宣卿答应饶他一命,却再也没关注过他的消息,眼下也的确不知他是否还在朝为官,还是升官了?
陈彦青确实觉得受到冒犯,他逃过一死,也差点连官都丢了,但好在当时时局不稳,阑帝为安臣心,降了他的官职,两年他才又爬上了当初的位置,他本想好好讽刺一番,如今温君玉还不是皇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