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影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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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影江山-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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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珺听了太子的话,只低头缄默不语,未加辩解,却是默默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太子微微昂起头看向亦珺,轻笑道:“你倒真是好福气,亦瑾妹妹竟也替你求情。”
  亦瑾对太子一行礼,冷道:“亦瑾方才也代亦珺向殿下赔礼了。殿下宽宏,可否对此事既往不咎?”
  太子不屑一笑,道:“既往不咎倒也可以。只要他肯给本太子跪下,恭恭敬敬道一句‘奴侪知错',本太子自然饶过他。不然禀告到父皇那里,治他个‘冲撞太子'之罪可就不好了。”
  他话音刚落,气氛瞬时凝重起来。亦岚知太子是在刻意为难,却是未曾惶措,语气虽平淡却也满是威慑,道:“太子殿下将父皇皇子认作‘奴侪',是将父皇置于何处?殿下若不介意,也大可闹到父皇那里。看父皇究竟会发落亦珺,还是会对殿下龙颜大怒?”
  太子听罢竟是无从辩驳,自知理亏便只不满的“哼”了一声,便带了那队侍从宫女愤恨离去。亦岚见此也未多言,只简单叮嘱几句便扶了亦珺回昭阳宫。
  回宫途中,正巧自己贴身太监安公公过来俯身禀报:“五皇子,公主,宫中新分过来的侍卫和宫女今早刚刚到齐,已侯了一上午了。都是奴才亲自把关的,知其底细,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亦岚又回头叮嘱了亦珺几句,方转身与安公公回了岚凌殿。进到殿内,就见那些新来的侍卫宫女们排成两列在一旁立着。亦岚看后只微微点头,对安公公淡淡道:“从明日开始便让他们轮流当值吧。”刚想吩咐他们出殿时,余光却轻轻望到那一列人中的最后一人。这少年看起来仅十七、八岁的样子,柔顺长发搭在肩上,相貌素净清俊,眉宇间尽是和善。虽是一身侍卫衣着,腰间却别着一支精致的竹制长笛。亦岚心下好奇,吩咐旁人退下后走到他面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抬起头见亦岚时先是微怔了一下。眼前这人目光清朗,温润如临沐春风。只随意穿了件丝缎白袍,却显雅致脱俗。不禁多看这人几眼,竟是有些失神,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垂首答道:“属下,柳沐言。”
  “柳沐言?”亦岚点点头,轻笑道:“身为侍卫竟会吹笛?”
  沐言听后一阵窘迫,只得点头:“是……这竹笛是家父亲手相赠,故而随身携带。”
  “无妨。吹奏一段听听。”
  沐言微怔一下,却也不得不拿出竹笛来,放在唇边兀自吹奏起来。那笛声轻轻流淌在殿中,清脆婉转,悠扬悦耳。旁人听来,绝听不出半分破绽,但亦岚精通乐理,一下便能听出笛声中微乎其微的瑕疵。一曲听罢,亦岚微微一点头,开口笑道:“倒还不错,宫中乐师也尚不过如此。你暂且退下,明日过来殿中当值吧。”
  沐言抬头偷偷一瞥亦岚一眼,随即迅速垂下眼眸,点头道一句“属下遵命”,便退出了殿内。
  沐言走出殿门之后,亦岚看向安公公,问他:“这人倒是有趣,究竟是何来头?”
  安公公躬身答道:“这个柳沐言原为衡州人士,父母为当地小有名气商贾,家中除他以外还有一个尚未出阁的妹妹。其父母原一心期盼他进士及第,光耀门梢,还特请了夫子到府中教书,不料他却是志不在此不加笃学,更不愿考取功名,所以才……”
  “所以才入得皇宫,想着攀附一介王侯贵胄以谋求个官位?”亦岚轻笑一声接道。
  安公公一点头,道一句“怕是如此。”
  亦岚轻轻摇头,“宫中这样的人已不在少数,只是能得以平步青云,身居高位的却是少之又少。他若想留下来赌上一局,就干脆随他去吧。”说罢,便转入了内殿。
作者有话要说:  

  ☆、三。叵测

  第三章
  许是太子将那日御花园中一事告知了皇后,数日后,皇后竟因此事带着太子来到岚凌殿里“赔罪”。佳贵妃能得以进封后位,全靠十年来步步为营,皇后不似太子那般蠢钝胸无城府。太子来此赔罪本是心不甘情不愿,被母后多次劝说才肯过来。
  上一次皇后的册封大典看不清皇后样貌,这一次皇后走近才得以看清。皇后肤若凝脂,唇如艳霞,很是艳冶美丽。一身锦锻华贵宫服,弥漫着金贵的瑞香龙脑气息。
  “给皇后娘娘请安。” 众人齐向皇后俯身请安。皇后双眸炯炯,停顿了片刻才一笑道:“平身吧。上次之事是遥儿的不对。本宫此番就是带他来向五皇子赔罪的。”皇后说罢,又指了指立在旁边的太子。太子见母后指向自己,却只微微扬眉,眼中满是轻蔑不屑。
  “即便娘娘来了,也断然没有向我们这些晚辈赔罪的道理。皇后太子客气了。” 亦岚看出这二人来者不善,只想请他们快些离开。
  皇后目中笑意更甚,“亦岚此言差矣。本宫非你生母却也算是你母后。你和遥儿既是亲兄弟又何须见外?本宫自也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原谅遥儿无心之失。”说罢,又挥手唤来了一名侍女。那侍女走上前来,手中托盘上呈着两碗血燕窝。皇后接过托盘,对亦岚亦瑾道:“这是两碗极品的金丝血燕窝,是本宫特地为五皇子和公主备下的。” 
  还未等亦岚开口,殿外便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皇上亲自驾临众人皆是哗然,毕竟自如妃失宠后皇上就再未来看过这兄妹二人,对他们也是几乎不闻不问。怎么今天皇上偏偏就来了?
  只是,这讶然的众人里,独独少了亦岚和皇后二人。唯有他们神色镇定,如提前预料到的一般。亦岚本就是极聪明之人,他猜测定是皇后劝说皇上来此的。至于皇后的目的,也许是为了向皇上彰显自己的温良娴淑,抑或是来此打探一下的虚实。皇后纵使再得皇上宠爱,朝中党羽势力再大,也是断然不敢在皇上面前毒害一个哪怕再不得宠的皇子。所以,那两碗金丝血燕窝也定是不会有何问题的。
  尽管皇上心思难以揣掇,众人还是跪地给皇帝请安。皇帝只微微抬手示意平身。见此架势,皇上了也明白了几分。“皇后在给亦岚和亦瑾送血燕窝呢?”皇后一听,微微含笑点头。
  皇帝一点头,对亦岚亦瑾道:“这金丝血燕窝是皇后特地给你们备下的,你们谢恩之后就用了吧。”
  沐言在亦岚身后立着,默默注视这一幕。他虽不知皇后太子来此赔罪缘由,也不知道为何皇上也要来吩咐亦岚吃下那碗血燕窝。但即便再不善察言观色,也还是看出皇后太子来者不善的。即是如此,那么那两碗血燕窝会不会是下了毒的?无奈皇命难违,他的主子又有何办法呢?
  当下遐思着,已是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耳边也是嗡嗡作响,后面他们又说了些什么,他一字也没有听清。沐言心下虽是惶措不安,却也当机立断,一下狠心快步上前,夺过亦岚手中血燕窝。然后一仰头,竟是一饮而尽!
  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异万分,就连亦岚,那样波澜不惊的人都微微怔了一下。
  仅片刻过后,还是亦岚先开口冷道:“这个侍卫倒是胆大,竟敢如此僭越!连皇后娘娘赏的东西也敢抢?来人,把他拖到后殿,杖责五十!”然后,又向安公公悄悄使了个眼色。安公公见状一躬身道一句“遵命”,才示意左右太监将沐言拖了下去。
  “父皇,皇后娘娘。这侍卫是昨日刚刚到儿臣这里当值的,尚不懂规矩,望父皇,皇后娘娘恕罪。”亦岚敛了心下惊异禀告道。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不然,若沐言落到了皇后手里,便不知究竟会作何处置了。
  皇帝冷哼一声,道:“哼,这不懂规矩的奴才本该杖毙!不过念在初犯,就这样办吧。”
  此刻,后殿传出廷杖砸下的声声闷响,皇帝微微一蹙眉,似是不愿再听下去,“皇后,你随朕回去,还有遥儿也随着朕回吧。”
  “是。”皇后走到殿门还不忘回头深深看了亦岚一眼,目中却尽是怨毒,又不放心的望了望她目光所触及不到的后殿。
  既然皇上这样安排,她也不便再多言。不过,这个肯对苏亦岚如此尽忠的小侍卫,是必除不可了。即便不除,日后也定要为己所用。
  直到皇上皇后一行人走远,亦瑾才慌慌张张的让人以银针检查另碗血燕窝是否有毒,直到确认无毒后,亦岚才转身大步走向后殿。
  亦岚方才赶到后殿时,只见两个太监手执廷杖,地面上放着一张羊皮,而沐言毫发无伤的立在一旁。亦岚平日最擅揣测人心思,再工心于计的政客心思皆是有迹可询,今日却是头一遭看不穿一个人心中计谋。这个柳沐言,即便是心思再过缜密,想攀附于他谋求个官职,却大可不必以命相搏。况且看他方才神色,又并不像是提前预知……亦岚思忖了片刻,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提前知道皇后要过来送血燕窝?”
  沐言竟是毫不躲避亦岚审视目光,摇头道:“属下不知,方才是属下第一次见到皇后。”
  亦岚微微皱眉,沉声道:“那方才为何抢下那碗血燕窝?”
  “属下……只觉皇后来者不善,怕皇后在燕窝中下毒……皇上既也在那里,若是我毒发身亡,害你的人自然难脱干系。”见亦岚许久不语,意识到自己仿佛失言,忙垂首道:“属下失言……”
  刚要跪下却被亦岚止住,亦岚听他此言,语气缓和了不少,“不是你失言,只是人心叵测。你,想要什么?”
  沐言有些疑惑抬起头,“什么?”
  “你想要什么?官位?金银?还是别的什么?”
  沐言似是真的很认真想了想,仍是摇摇头,“不必。护得主子周全是属下职责所在。”
  亦岚微微愕然,“你,不想在朝为官?”
  沐言轻轻一笑后如实道:“家父倒是希望我能如此。只是属下才薄志轻,只求平静安稳,从未想过身居高位。”
  亦岚神色稍稍一滞,歉然一笑道:“原是我想左了。那,以后你可愿做我的贴身侍从?不算身居高位,至少也能得以安稳。”
  沐言抬头看向亦岚,亦岚性情如此温婉如玉,又是俊朗如斯。不禁心中一动,谢恩道:“属下遵命,谢五皇子提拔。”
  亦岚一点头扶他起身,“没有旁人的时候,称呼不必如此刻板。以后,我就叫你沐言可好?”
  沐言微微一怔,终是点点头。不知心中情愫已然暗生。
作者有话要说:  

  ☆、四。争锋

  
  日子安稳的过去了三个月,难得没有皇后的刁难,或许她还在寻找一个借口契机。三个月时日,沐言和亦岚亦瑾相互都熟识了不少。
  如今正值狩猎时节,皇上三日后将前往上林苑狩猎,所有王侯皇子都要随行前去。亦岚就只带了沐言一个随从,轻装上阵。
  这日,上林苑内狩猎场上。初夏的阳光从密密麻麻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影射着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皇上带着一大队人马随行,也带了皇后同去。皇上驾马行在最前方,皇后与太子紧随其后,沐言则骑着马随侍亦岚身后。
  皇上今日似是兴致很高,道:“今日是我朝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朕所有的儿子都在这,你们自可竭尽全力,无需相互避让。狩猎最多者,朕重重有赏!”
  皇帝话音才刚落,那树林深处便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箫声,箫声似流水般美妙流畅,清脆悦耳,若隐若现。诸皇亲贵戚虽在宫中听惯了乐师演奏,却仍是被这悠扬清亮的箫声迷住了。
  只是那箫曲才刚刚演奏到一半,皇上身下所骑的枣红色汗血宝马却发狂了一般的高亢嘶鸣起来,原本修长的前腿在空中乱踢着,前些日子试骑时它轻灵优雅的步伐也都不复存在了。这汗血宝马是两月前西域进贡上来的,是极为珍贵的上好品种,宫中驯马师几月来也是好生饲养着。只是今日,却不知这汗血马何故突然受惊。
  皇上在那匹惊了的马上颠簸着,不禁有些仓惶无措,死死攥着缰绳不敢松手。事发突然,皇帝左右众侍卫还未有所反应慌忙救驾,皇后在一旁却现出了一丝欣喜之色,偷偷向太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太子想起了今晨母后叮嘱过自己的话,心下一急一鞭子抽在马臀上,他骑的马便瞬间冲了出去,竟是冲到了皇上之前。不过太子也没有多想自己这是有多大不敬,只伸出手去想拉父皇一把。
  皇上见他这样嚣张竟冲到了自己之前,心中难免不悦,故而迟迟没有伸出手去让他救驾。太子纵使再得皇上宠信,也不可恃宠生骄冲到皇上之前!
  太子见父皇迟迟不肯伸出手来让自己救,更是万分焦虑,情急之下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父皇,您倒是伸出手来让儿臣救一把啊!……”
  皇后一听这话,面上也骤然变了颜色。是自己提前安排了武功极高的人在此处吹奏箫曲,激得皇上那匹经过特殊训练的马受惊,再令太子前去救驾,以示其对父皇的忠心孝心,才能使遥儿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可没成想,遥儿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知皇上会不会生出疑心……
  想到此处,皇后心下更是惶惶不安,冷汗涔涔从背后渗出。正当众侍卫和臣子急忙喊着“护驾”之时,却不知从何处向这边飞来一颗石子。
  “嗖…啪!” 石子精准的击中那惊马后颈的某个穴位,不过片刻时间,那匹马便平静了下来,混乱的场面也很快归于平静。一旁的侍卫这才匆匆忙忙去追林中那吹箫的人,而剩下的人都齐齐回头向后看去,想找出控制惊马救了皇上的究竟是何人。
  当众人都在互相张望寻找时,惟有亦岚一人安静骑在马上,没有丝毫救驾有功的傲慢神情。墨色长发被风微微吹起,随风飘逸。一袭白衣,上面绣着淡雅的素色图案,虽是简单,却更显清雅悠逸,俊朗无双。
  “亦岚?”皇上从马上下来,微微眯眼看向亦岚。
  亦岚平静道:“父皇,儿臣料想那匹马定是受过特殊训练,听到箫声就会不安。那吹箫之人想必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亦岚微微偏头看向皇后,继续道,“若是没记错,半月前,这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曾被皇后娘娘借走过吧?”
  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在极力掩饰慌乱神情的皇后,又看了看在最前面一脸气恼愤恨的太子。想起半月前,皇后的确向自己借过它,说是给太子练习骑马的……
  这时,负责饲养那匹汗血马的驯马师噤若寒蝉的站了出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说不知是怎么,那另外几匹汗血马近日来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实在无法供皇上骑驾。虽说借过太子的这匹枣红色汗血马只还回了三天,还没怎么调整好。但只因怕皇上怪罪,才冒险将马牵了出来。
  皇上听罢,终是忍不住发作,当即便下令赐死了那驯马师。又回头质问道:“皇后!这你该作何解释?”
  “这……臣妾再大胆,也万万不敢加害于皇上啊!方才那驯马师胡言乱语,臣妾蒙冤!”皇后一下跪到地上辩驳道。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那自己还未来得及收买的驯马师竟会站出来禀告此真相,不过好在那人已被赐死,倒落了个死无对证。
  皇上还未发一言,便听前面的护卫匆忙来报:“皇上,卑职无能。没能抓到那吹箫之人。请皇上降罪!”皇上心中虽是气恼,但听了之后也未多言,只不耐地一摆手让他退下了。
  皇后听此,心下才略略放松了些,面上却未有变化。这时,太子也从马上下来,到父皇跟前同母后一并跪下:“父皇,儿臣该死。没能及时救驾,还请父皇降罪!”
  时间仿佛凝结了,皇上仍是不发一言。太子心下疑惑,便兀自抬起了头,却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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