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第16部分

　　
　　季悠然，其实我更羡慕你。
　　
　　时隔四个月，季子轩终于回到了家中。
　　院落房间都被下人打扫的很干净。
　　他精心栽种的几株兰花也从屋外移到了屋内，仍然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老管家见到季子轩的瞬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简直要老泪纵横了。
　　熟悉的人物让季子轩感到很怀念，忽视心中那一分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努力聚精会神地听老管家说这几个月以来的京城异闻，最终还是习惯性地打起瞌睡来。
　　远不如艾云扬讲得有趣。
　　
　　这是季子轩自回来以后，第一次想起那个人。
　　
　　季悠然和季铭熙一起回了宫。虽然小七在宫外也有自己的府邸，但基本上一年四季都是闲置的。
　　季悠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替皇帝跑腿，然后就一直待在宫里，直接把季铭熙的朝阳殿当自己的寝室用。
　　相较于小七来，季子轩无所事事的样子显然更像一个闲散王爷。
　　除非是大哥召见或者自己有事，才会偶尔到宫里转悠一圈。
　　小七若是想见他，只会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直接跑过来。
　　
　　季铭熙当真是言出必行的，赏了季子轩众多金银珠宝，还有数名美妾。
　　但他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拿钱将那些女子打发走了，老管家还颇有些惋惜的意味。
　　“王爷您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寻一门亲事了吧？！像您这个年纪，其实早就应该是三个孩子的爹了。”
　　季子轩顿时一口茶喷了出来。
　　
　　不想再在府里待着，索性进了宫。
　　只是大哥忙着处理堆积下来的杂务，小七又闪得没了人影，季子轩他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闲逛，迎面遇到了身怀六甲的皇后。
　　“见过皇嫂。”于是忙低头行礼。
　　
　　皇后姿色虽不及后宫的其他嫔妃，但举止间却是贤良淑德，端庄大气，再加上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大哥也就愈加疼惜她一点。
　　季铭熙已有三儿两女，最大的皇子敏言也是皇后所出，现在再度怀孕，极有可能会是皇帝的四皇子。
　　皇后之位当真无人可撼动。
　　
　　既然遇上了，索性并肩同行。
　　皇后温婉地对季子轩笑一笑，居然也问起了美妾之事，话锋一转，道：“子轩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难道就没有中意的女孩子吗？”
　　“呃……”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非要让自己成亲做什么？
　　
　　“皇上其实一直挂念着你和悠然的终身大事，你们若是能早日娶妻生子，倒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呢！”
　　“呃……皇嫂，我现在并没有成婚之意，所以……”
　　皇后轻笑起来，“也是，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总要找个情投意合的才好。”似是有些乏了，便向季子轩告了辞，唤来侍女向寝宫走去。
　　
　　季子轩想着“情投意合”这四个字，被突然冒出来的季悠然吓了一跳。
　　“干嘛一直躲着不出现？”
　　季悠然呵呵呵的笑着，故意将话题转到季子轩身上，“你要成婚？不是已经成过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到一半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季悠然！”
　　
　　“哈哈哈哈……”季悠然笑得止不住，回过头来问，“穿红色很喜庆吧？！”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红色。”季子轩绕过他向前走去，“别提了。”
　　
　　——你讨厌的，我却很喜欢呢。
　　季悠然敛了笑，追上了季子轩。
　　
　　“小七，你很烦。”
　　季子轩不耐地扒下了缠在自己身上的手。
　　两人正巧走到御花园的池子边上，季悠然突然“诶？”了一声，从他身上摸出一个硌人的东西，饶有兴味地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这是什么？玛瑙吗？”
　　季子轩看见被他拿在手中的那个指节细长般的玉石，着恼地出手想要夺回来。
　　“哈！这种小玩意儿你居然会带在身上？！”季悠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故意逗弄着他，“难不成是睹物思人？”
　　“季悠然！”
　　颇为愉快地看着季子轩一副很火大的样子，求证道，“寨主送的？”
　　“……”
　　“啧！果然是心心念念的想着那人呢！”
　　“不是。只是看着有趣才带在身上。我早说过了我跟那人没关系。快点还给我，我要回去了。”
　　季悠然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对季子轩口是心非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屑道，“既然没关系，还留着它做什么？我帮你扔了好了。”
　　说着便对着池水扬起了胳膊。
　　季子轩一个“别”字叫的既急切又焦躁。但是好像已经晚了。
　　脑子一热，便直接跳进了池子里。
　　“子轩！”季悠然被他的动作一下子吓懵了。
　　
　　天知道，他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哪里会晓得季子轩居然真的较真了，他以前也不是这性子啊！那块玉石明明还安安稳稳地在他手心里躺着呢，主人竟然就跳下去了。
　　扶额。
　　祸是闯下了，人也得救上来。接下来的事情他基本上也可以预料得到了。
　　
　　在附近巡逻的侍卫一看季子轩跳进了水里，吓得魂都飞了，再看季悠然也紧跟着跳了下去，简直撞墙的心都有了。连忙差人过来帮忙，另外去禀告皇上。
　　季子轩被湿淋淋地拖上来，看见小七一张愧疚难当的脸，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不知道是冷得还是气得。
　　“子轩，对不起，是我的错……玉在这里，还给你，对不起……对不起……”
　　季悠然看上去抖得更厉害，磕磕巴巴地向季子轩道着歉，将玉石放进他的手心里，合上了他的手掌。然后便看到季铭熙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小六儿，你怎么样？”
　　他不假思索地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给那人。
　　“先跟我到寝宫把湿衣服换了吧！”
　　他细心地握住那人的手扶起来朝寝宫的方向走去。
　　“这么冷的天，做什么要跳到花池里去？”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好像要冻僵了似的，透彻心脾得冷。
　　季悠然扭头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身后的侍卫有一个追上来，朝着他递过了一方帕子。
　　季悠然呆立了半天，才吸了吸鼻子，对他说了声僵硬地“谢谢”。
　　“还有……”
　　“嗯？”
　　
　　季子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整理好衣襟，对着季铭熙笑了笑，“大哥，我没事了，您不用担心的。”
　　“嗯。”皇帝点点头，又忍不住叹气道，“悠然真是太胡闹了。”
　　“我们只是在闹着玩而已。”简单地束起了头发，这才发现他们似乎从刚才起就忽略了一个人的存在。
　　“诶？小七呢？”
　　“朕知道他在哪里，一会儿过去找他。”
　　“哦。”
　　
　　季子轩想着没什么事，便向季铭熙告了辞。
　　“朕派人用轿子送你回府。”
　　命令式的要求，季子轩也没有拒绝。
　　
　　皇帝走过来，又将刚才那件黑色大氅披到他身上，“穿着它吧。天凉，莫要冻着。”
　　“嗯，谢谢大哥。”季子轩躲开他关切的目光，临走前提醒大哥不要忘了小七很怕冷，那人却只是报以柔和的微笑。
　　季子轩不明白为什么大哥总是在自己面前刻意保持着和小七不冷不热的态度，就如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块石头奋不顾身地跳到池子里去一样。
　　那块玉石一直被他握在手里，和自己掌心里的温度同样温热。
　　　

作者有话要说：（？？ˇ_ˇ？？）




25

25、第二十四章　。。。　
　
　
　　季悠然大半夜的突然毫无预兆跑到了季子轩的府上来。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留宿。季子轩无奈给他整理了别院的厢房。
　　第二天一早就又被只身一人前来的季铭熙给吓了一跳。直接开门见山地就说，“我来找悠然回去。”
　　就知道会是如此。
　　这个时辰，貌似是刚下早朝的样子。
　　季子轩迟疑道，“呃……他好像还没有起床。”
　　于是季铭熙索性直接冲进房间去叫他起来。
　　
　　季子轩刚一走进别院就听到厢房内争吵的声音。
　　瓷器哗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自然而然地打消了进去为两人送茶的念头。
　　
　　“闹够了没有？”季铭熙冷冷地看着他发完了脾气，“朕的时间不多。闹够就跟我回去。”
　　“我就那么贱吗？要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季悠然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一样，明明知道这样大呼小闹的也不会让那人改变什么，只是愤怒和委屈的情绪缠紧了他的心，实在是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回去。随你怎么闹。”
　　何必说的这么隐晦，这句话的另外一层含义不就是让他不要在季子轩的家里闹么。
　　说到底他在意的还是他的六弟。
　　
　　“你滚吧！我还没有睡够。”
　　一大早突然地就被人从床上拽起来，散着头发散着衣服，摔完了东西砸完了碗，季悠然于是准备继续躺床上睡觉。
　　但是季铭熙不允许。
　　挣开被他箝制住的手腕，冷眼相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不经意间透过窗子瞟了外面一眼，季悠然移回了目光。
　　“抱我。”
　　连吃惊的时间都不给他，直接缠上来堵住了他的唇。
　　
　　但最后被吻到站也站不稳终究还是季悠然。
　　早该知道，他一向都是占据主动位置的。
　　
　　季悠然被摔在床上。
　　那人肆无忌惮地掠夺着他口腔里的空气。衣服是直接被撕开的。
　　快窒息的时候听到那人的声音，“你招我的，别后悔。”
　　冷冷淡淡，没有温度。
　　就连这种时候，也不肯温柔一点。
　　谁让自己大清早的就勾起他的火来。
　　“对，我自找的。”
　　季悠然轻叹一声，目光游移着落到窗外枝头上那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下一刻就被那人贯穿了身体。
　　“啊……”
　　报复性地用指甲扣住了他的肩膀，却依旧抬起腰肢配合着那人的动作。呻吟不由自主地破口而出。
　　
　　季子轩立在墙根儿处，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明明应该离开的，双脚却像在这里生了根一般，不肯迈动一步。
　　居然……这个样子……
　　虽然大概察觉到两人的关系，但真实目睹这一幕时，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里面的淫声秽语一浪高过一浪，而在床上纠缠的是他最尊敬喜爱的大哥和小七。
　　连兄弟血缘都不顾及了吗？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混乱得无法思考。季子轩的指节上被自己咬出了不少深深浅浅的牙印。
　　
　　最终还是季铭熙一个人离开的。
　　
　　季子轩待在前厅里发呆，就见那人进了来。丝毫没有情事过后的样子，还能若无其事的说就让悠然在你这里住几天吧，拍着他的肩膀嘱咐着让他多担待一些。
　　季子轩木然地应了。
　　从早上等到傍晚，也没有见小七爬起来过。
　　站在房门前犹豫了半天，终于推门进入。
　　
　　屋内有些暗了，被打碎的茶杯花瓶仍是狼藉一地。季悠然动也不动地趴在床上。
　　“不起来吃饭吗？你应该饿了。”季子轩看到他眼睛是睁着的。
　　“在等你而已。”小七朝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你什么时候会过来。”
　　“要我把饭菜给你端过来吗？”
　　
　　“季子轩。”
　　他转身的时候，身后那人就这么突兀地叫了他的名字。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季子轩停下了脚步。
　　
　　小七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肩头滑落，上半身满是情｜色的痕迹。
　　“为什么不回头看我？”季悠然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言语间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季子轩，你装的不累吗？明明就知道我和季铭熙的关系，却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明明就很在意那个人，却非要装出一副不喜欢的样子！你可真虚伪啊……”
　　“别说了。”
　　“季子轩，我最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假清高模样！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随随便便就去伤别人的心！却依旧能让他对你死不悔改牵肠挂肚的！”
　　“季悠然！”
　　“那个人也是，总是把你放在心里。我真的……讨厌你啊……”季悠然说着伏在床上掩住了脸，“你和寨主在一起多好，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让你回来啊……可是他说了，我就去做。我没有办法拒绝他啊……我要是能像你一样狠心就好了……”
　　
　　“小七。”季子轩过去拿开他捂住脸的双手，不停地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可越擦就越止不住。
　　“小七，小七……别哭了……”
　　“我故意的，故意让你看到早上那一幕……只有被他抱着的时候，才能让我感觉到他是爱着我的……我太自私了，只想让他属于我一个人的。他对谁都好啊，唯独除了我……看着他对别人好的时候，尤其是你，我难受得简直快要死掉了。子轩，子轩……”
　　季悠然缩进他的怀里哽咽着，“我真的好嫉妒你啊！不管怎样，艾云扬心里只有一个你。可是在他心中，永远装着他的家国天下，装着他的后宫嫔妃，装着他的皇子公主，装着她装着你，于是留给我的还能有多少……”
　　“他的心不是我的，他的人也不是我的，我的心更不是我的。于是我还有什么……”
　　最后几句如同梦呓般的呢喃，季子轩没听清楚。
　　他不会哄慰人。能做的就只是把小七圈在怀里让他哭湿自己的袖子，然后慢慢地平静下来。
　　
　　只是——
　　季子轩想，你又怎会知道艾云扬心中只有一个我呢？！
　　没了自己，那人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你穿我的衣服，还挺合身的。”
　　季子轩对着沐浴完毕的小七笑道，招呼他过来吃饭。
　　床单换过，地上清扫过，饭菜重做过。季子轩样样都想得很周到。
　　季悠然默然地扒拉着饭，突然停下筷子，“你不要一直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
　　“哈？！”季子轩想幸亏自己已经吃过了，否则非把饭粒喷到他脸上去不可。
　　“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也会不好意思？”想着这个时候还打击人实在是不太厚道，便正直严肃道，“放心吧！我又不像你一样以取笑人为乐。”
　　说穿了还是在打击人。
　　季悠然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取笑是什么？”说着继续扒拉饭菜，“嗯，这道番茄炒蛋蛮好吃的。”
　　
　　季悠然想了想还是冲季子轩道歉，为早上的争吵，为晚上的失言。为他，也为自己。
　　“那个，我摔了你很多东西，回头赔你。”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说。
　　这歉还真是道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过季子轩不介意。敲着他的碗说，“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说是要赔，结果还没等季悠然从钱庄里提出银子，就有宫里的人为季子轩送来了上好的茶具瓷瓶。
　　“呿！”季悠然不屑地将头扭到一边去，“可恶……咳咳……居然被……咳……那个混蛋……咳咳……抢先了……咳咳咳咳……”
　　一句话被咳嗽抖成一节一节的。
　　季子轩推他进屋，对他感冒了还站在外面吹风的行为表示了相当的不满。
　　季悠然眯起眼睛惬意地享受着他的照顾，惋惜道：“唉……我喜欢的要是你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