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希望那人能夠長命百歲,好好活下去,這關鍵之處,就在冰荷。
第二章
當夜,天穹真洠ё鲂┻^分之事,只是讓僕役送上些北疆特有的瓜果、馬奶酒及棗汁之類水飲,與百草在帳內說話,他對帝朝風土人情都極好奇,纏著百草說些撸v過的經歷。
百草本就健談,只要天穹問的問睿幻舾校寄軕鹑缌鳎f一點帝朝皇宮裡特有的長明燈如何能晝夜不滅、談一些南方崇拜的五通神又怎麼強娶已婚女子等野談,聽得天穹拍案叫絕,不能自己。
「愛妃,我知帝朝能人異事頗多,這幾年間最有名的當屬……」天穹以手點點自己眉頭,很努力的想:「什麼媚什麼藥……」
「媚?藥?」百草一頭霧水。
「……媚蠱、藥獸、鴆毒……」天穹可想起來了:「愛妃既是醫者,又曾在江湖中行走,應該聽過他們。」
「是……」輕抿一口馬奶酒,百草臉上未起任何波瀾,淡淡道:「有所耳聞,卻不甚清楚。」
「活生生的藥人哪。」天穹對這話睿信d趣得很:「聽說遙遠海外的帕拉國也有藥人,帕拉君王為了暗殺他國之主,獻上了一位美女,美女自小以毒草養育,身上有著蛇蠍劇毒,一旦與之發生關係,立即七福Я餮觥
百草一驚,生怕是天穹暗示著他知道帝朝送來的媚蠱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卻依舊面不改色,對上天穹的眼,微微一笑。
「大王相信這世上真有藥人?」
「當然,傳說『媚蠱』殊豔尤態,顧盼間迷人心志,飲『藥獸』血啖『藥獸』肉,垂死之人都能救活;『鴆毒』在一呼一吸之間就能施放劇毒,讓人防不勝防……」
「哦?」百草眨了眨眼,道:「大王倒是如數家珍。」
這麼眨眼的他看來有些眨び行┯懬危祚窡o意識就往他靠近一些。
「我也是聽派遣帝朝的使臣說的,說數月前有媚蠱現身江湖,一群武林高手為免他引起混亂,所以往什麼山上去圍捕,結果連領頭的武林盟主都被抓……什麼天下武功第一的武林盟主,根本是虛有其表。」
百草笑了出來,這所謂虛有其表的武林盟主三兩下就闖入戒備嚴謹的此地,還把剽悍的天穹一下就撂倒,天穹要是知道實情,怕會氣到吐血。
「愛妃笑什麼?」天穹訝異問,因為知曉百草並非愛笑之人。
「洠颤N。」百草收斂笑容,故作正經道:「請大王說下去。」
天穹猜得出百草對他剛才的話不以為然,身為王者,心裡自然不暢快,不過對方那難得的笑意還是起了激勵,他又孜孜說下去。
「傳說媚蠱專為迷惑君主而生,本王倒想,同樣身為一國之君,怎不見帝朝送來那樣尤物呢?」語氣倒是頗有憾恨。
百草琢磨不出天穹說這話的用意,到底是已經識破帝朝計帧⒒蛑皇前l出如一般登徒子之慨歎?是以,他小心詢問。
「無論何種尤物,能蕩君心則為害,讓君王不事早朝,荒淫無度,這樣的禍害,怎能放在身邊?」
「若是輕易就能被媚蠱給迷到放蕩弛縱,本王就不配當王,退位也好,可以帶著美人四處逍遙,愛妃你說是不是?」
百草沉吟,這天穹果然有點腦子,就算媚蠱能輕易擄獲他心,若要左右虎羅羅國朝綱,只怕也非易事。
「媚蠱既然出世,鴆毒鴆毒應該也現身了吧?」天穹說:「本王最近忙著大婚,倒洠ё⒁饽切┼l野佚事。想那鴆毒若是出現,只怕又是天大的禍殃……」
百草溞Γ肫饛那斑丹門裡,有個名為雲日的小孩兒,肌骨瑩潤舉止閑雅,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有若解語花,若是不說,誰會知道他就是藥人鴆毒?
「愛妃又笑了。何事好笑?」天穹忍不住追問。
百草輕咳一聲,正色答:「就算名為鴆毒,也可能心腸柔軟,大王這是犯了道聽塗說的毛病。」
天穹語結,低頭啃一片玉黃色澤的多汁瓜果。
百草也黯然,思及多年過去了,如今媚蠱已有歸宿,雲日呢?當年紫蹋缴弦粓龌靵y,他是否平安逃出?在外頭可有人照顧?雲日雖有鴆毒之稱,其實體內毒性尚不完全,師父說過,鴆毒之毒還需要藉由蛇毒催化,方能成為真正的鴆毒。
行事淡然的百草,其實內心總愛愁這憂那的。
這裡天穹吃完了瓜,抬頭,繼續話睿
「對了,藥獸……愛妃你怎麼了?」
原來百草猛然聽見「藥獸」兩字,震愕之下手抖了抖,手裡拿著的馬奶酒都翻了。
「王,見諒!」立即跪伏惶恐。
又是這樣的態度,天穹擰眉,探身過去扶他坐起。
「外頭有人看著就算了,這裡只有你與本王,那些夫妻間的禮俗都丟了吧,本王喜歡你,視你如友,你不需如此多禮。」
倒是頭一次有人直接了當說喜歡自己,百草愕然一下,不知該怎麼接話,最後方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你人在虎羅羅國,自然的是虎羅羅國國法;本王是虎羅羅國主,國法當然由我說了算;嫁給了我天穹,遵的是我家規,本王說:愛妃在與本王私下相處時,不需如此拘謹。」
「王別忘了,我們這夫妻是假的。」
「都有了夫妻之實,假亦能做真。」
百草一聽昨晚之事再度被提起,臉色不變,卻習慣性偏頭,看著地面,耳朵又紅了起來。
「……王……原來伶牙俐齒……」淡淡語眨e,若有似無地怨懟。
「並非本王伶牙俐齒,而是帝朝人太過拘謹,總在意小禮小節。愛妃你不累,本王看著卻煩。」
百草嘆口氣,又是回了一禮,恭敬地答:「是。」
天穹還真得意,有戲謔他人後得逞的快意感,哈哈笑,從百草剛才的失態裡,又做出如下猜測。
「愛妃認識藥獸?」
「不、不認識。」繼續看著地面,眼簾半垂,神態平常。
「當真?」
「嗯……」
「我方使臣出使帝朝國都時,曾聽幾位皇親說過,帝朝皇帝下令尋找藥獸多年,比尋找媚蠱及鴆毒更為積極,因為江湖始終流傳一語……」天穹搖頭晃腦著說:「得藥獸心者,遂長生──」
「得藥獸心者,遂長生……」百草嘴角微勾,微微冷笑,彷彿對這傳言不以為然。
天穹還追問:「當真有這種臁帲粤酸崮荛L生不老?」
「世上傳說神丹甚多,例如頭上生角之千歲蟾蜍,得而食之壽千歲;又例如青色風生獸,取其腦和菊花服之,得五百歲。以在下多年來採集藥物辨嚐藥性的經驗而言,那些傳說多誇大不實,不過以訛傳訛而已。」
「就算無法長生,也總有些藥效,不然藥獸之名如何而來?從小就被高明醫者以藥養身,血肉裡總有不尋常之處。」
「王說的是。只不過……藥獸的心若已千瘡百孔,又何能教人長生?」
「什麼?」
「不……洠в小!拱俨菖e起手中馬奶酒,道:「大王,此酒味香如甘露,性溫和,能驅寒、活血、舒筋、健胃,可比區區一顆人心好得太多,又何必追逐著那不可信的郑裕龀錾扇诵牡呐e動?」
這話說得直中天穹心坎,不拘小節的他哈哈笑著就過去攬著百草的肩,舉起一旁皮囊又往百草碗裡倒酒。
「這是最高級的黑馬奶酒,滑膩酸甜奶味芬芳,非王族喝不到,洠氲綈坼怪拿捞帲谩⑻谩⒔裉炀透鷲坼鹊教烀鳎
被天穹這麼親密摟著,百草身體又是一僵,卻又不好明目張膽推開人,他於是把臉轉開,輕聲細語。
「在下、在下身體微恙……無法承受大王厚愛。大王若酒興正濃,且容在下退開,讓其他大人陪王盡歡。」
天穹眉稜一揚,道:「昨晚本王太不憫恤愛妃了,其實,也是愛妃太惹人憐愛,本王收不住,所以才……」
百草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惱怒,天穹這人非得把兩人陰錯陽差幹上的錯事說得如此直白嗎?不過,說自己惹人憐愛,百草可真是悲憤地想鑽地。
「都是、都是春藥造成大王的錯覺,不是因為在下……」
「何必妄自菲薄?愛妃清麗俊雅、談吐有趣,若真是女兒身,本王會讓你以玉瑣公主之名進入虎羅羅國,也不必弄什麼詐死的把戲。」
百草哧一聲又笑出來,從洠Я舷氲阶约阂灿幸陨笕说谋惧X,不過,天穹或許也只是說笑而已。
「謝大王厚愛。那、今晚……不敢打擾大王喝酒的興致,在下先告辭?」百草乾脆明講了。
「本王說了要愛妃留下來陪著說體己話,就是要讓隨行的宗族及大臣們看到我倆如膠似漆恩愛,方便你在虎羅羅國建立地位。本王用心良苦,愛妃你配合下吧?」
百草皺眉,見天穹說話真眨砬槔诼洌稍捬e總有些道不清的奇怪意思在,在摸不清對分到底藏著何種意圖時,他也只能見招拆招,答:「在下一定全力配合。」
「所以、喝酒?」
「我也算是離開故土,北上異鄉,不知何時方能得見故人……」搖頭苦笑:「的確該喝。」
「喝酒是開心的事。愛妃,莫要愁眉苦臉。」
「大王說的是,那就……」碗裡酒香芬芳:「乾。」
乾了,願將一切憂愁煩苦,隨玉潱搪渑K腑。
紅茄城外,天剛亮,百頂帳篷之間漸漸起了颍齺y,車伕及衛兵的呼喊聲,伴隨著馬匹的嘶鳴、騾子脖上的鈴鐺聲,弄得擾擾嚷嚷吵簦Р豢啊
天穹搖醒了跟他一起醉倒在帳內的百草:「愛妃呀,醒醒,要回鉅雁城了。」
鉅雁城就是虎羅羅國都,位於鉅雁河與紗月河交會之處,扼據北疆最為豐饒的沃土帶,盛產牛、馬、羊及豬類,拜水源豐沛之賜,農業發達,兵強馬壯,也因此帝朝皇帝忌憚,千方百計想拉攏天穹這親事。
百草衣衫凌亂睡眼矇矓,一時間還洠逍眩粗祚罚詡兒也發了一場怔,才想起昨晚在這裡跟天穹喝酒喝到下半夜,到最後自己怎麼醉睡過去的也不知道。
坐起來,頭就是一陣昏,搖搖晃晃的剛好歪入天穹溫熱的寬闊懷裡,天穹順勢拍拍他的背。
「愛妃酒量不及本王,該練該練。」
背被拍得舒服,如同小時候犯病,被母親拍得舒服,他一時都忘了自己是誰,哼哼噰了幾下,天穹一聽那聲音,身體僵硬起來。
「愛妃?」
愛妃兩字讓百草整個清醒,掙扎要坐好,還回了嘴說:「王……酒若過量,就是穿腸毒……」
「這麼說來,讓愛妃喝這麼多酒的本王倒有不是了?」
百草臉色一變,突生大力推開天穹,又是往後退跪後拜,惶恐地說:「在下失言,恕罪。」
天穹剛剛只是在逗弄他,哪料到百草又是這等反應,心下有些不悅,想想百草就是這個性,自己也很快釋然。
「愛妃看來還不舒服,再讓本王幫著順順氣?」故意又問。
「不……」拒絕,偷眼看天穹,又忙低頭。
其實剛剛任他那樣拍背也挺舒服的,那樣寬闊的懷抱也令人流連,只是……
他有要務在身,可不能起奇怪的心思。
「愛妃真是見外,都已經是夫妻了。」
百草臉一紅,偷偷地又往後挪一步,他擅長面對機詐巧辯,可對象是天穹,曾經與自己一夜纏綿,這讓他很難對之冷靜。
天穹喚了帳外衛兵來,又傳喚女侍攙扶百草回嬪妃的帳篷,今天可不比昨天,身為國主與后妃的兩人必須正裝出行,。
迎娶隊伍的回程排場龐大,最前頭有穿戴白羊氈帽綴紅色穗袋的傳令官引路,之後五十名騎兵分成兩列衛隊隨行,天穹騎在高駿大馬之上,身披繡金線的長披帛,腰上掛鑲寶石的皮鞭,馬鞍下鋪著豹皮,親族及大臣伴騎,兩旁另有驃騎校尉執刀護衛,凜凜而威風。
帝朝嬌客坐在四匹駿馬拉著的車子上,寬敞車廂裡鋪著柔軟厚墸笥掖翱谟孟s紗帷帳蒙上,前後頭則有可掀動的門簾,掩住好奇人窺探的目光。
百草著正式后妃禮服躺臥裡頭,可能昨夜洠冒桑眢w就是痠痛,只好軟軟趴著,隔著窗紗看車外異國景色,近處大漠平野壯闊,數不清的牛羊低頭啃草;遠處陡峭山峰之上,白雪如帽覆蓋,襯著天空靛耍缢
嘆氣,本該是媚蠱該經歷的行程,為何輪到了他?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來不及後悔。
行進大約一個時辰後,天穹想是騎馬騎得煩了,退到百草的車轎旁,掀開窗紗,喊著:「愛妃。」
百草剛開啟了自己藥箱,取出一本線裝書本,右手執小截細炭在上頭寫字,聞言抬頭,立即放開枺鳎趽u晃的轎子裡磕頭行禮。
「王。」
幾個跟天穹平日交好的王族子弟故意也慢下馬來,在天穹旁繞幾圈,故意取笑著。
「都同宿兩夜了,現在還捨不得放人,咱們的皇嫂一定是大美人。」
天穹舉起馬鞭作勢要教訓,他們嘻笑馳騁離開,馬後揚起一片塵煙。
天穹矮身,俐落從後頭鑽入,身埽叽蟮乃幌伦屌撗e空間變得狹小。
「他們是君戎、桑封……」
「在下知道,虎羅羅國月皋親王之子,也是大王你的堂弟。婚禮上見過的。」
天穹這才想起,婚禮之時,百草是賓客之一,無怪乎知道他們的名字。
「愛妃寫什麼?」又問。
「不過是多年行醫採藥的習慣,昨日我親身喝過奶酒,趁現在記得,可以將酒的口感及身體反應記述,做為將來配藥的參考。」
「喔,本王看看。」伸手就要拿百草那紙本來看。
百草其實不願別人見識他那札記,裡頭玲瑯滿目,不但有當年從還丹門習得的不傳秘方,還包含他從各地蒐集來的奇妙醫方,說是他學醫多年的心血也不為過。
天穹見他猶疑,問:「不方便?」
「不,只是在下筆跡潦草,怕王看著眼疼。」溞Γ俨荽穑言浥跛瓦^去,猜想天穹也只是做做樣子,不至於看出這札記的妙處。
天穹翻著翻著,被裡頭的蠅頭小字弄得一頭兩個大,可是都跟人討了來看,就只好一頁頁看下去,雖然看不太懂裡頭的醫家術語,卻喜歡百草那一手娟秀字體。
「好!」暢然笑。
「好?」百草這下可擔心了,天穹難道也懂醫術?
「愛妃字寫得漂亮,不愧是帝朝人士……」天穹將泛黃的札本還回去,見對方接過時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問:「愛妃相當寶貝這枺鳎俊
「是,多年的心血。」百草將札記及墨炭放回藥箱,道:「將來老死,也要將之陪葬,否則死不瞑目。」
「既是醫書,就該廣為印行流傳,方能造福世人。」天穹不以為然。
「這……」百草搖頭,可能這兩日跟天穹相當親密,連帶自己戒心也降了些許,輕聲道:「……裡頭記載的某些秘術驚世駭俗,還是不留傳為妙。」
天穹眼大睜,傾身想去翻開那藥箱,驚世駭俗的秘術他可有興趣了。
「再讓本王瞧瞧。」
百草歪過身一擋,護住藥箱:「下次吧,王。」
不給看,天穹愈是想看,猿臂繞過百草就去碰藥箱,百草洠Я系剿锰靡晃粐骶尤粫龀鲂『⒆右话愕男袕剑袅讼拢砸粋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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