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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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霜衣-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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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青只听得由心底泛起一阵寒意,直上顶门,暗道:他们要破坏我的五官。”

但闻铁器相撞之声,传入耳内,紧接着脸上一凉,心中暗道:完了,不知他们要在我脸上划下多少疤痕?

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唉!小翠呀!算了吧!我瞧是已经够难看了,你要把他弄成什么样子,才算满足呢?”

另一个女子笑道:“听东主说道这人脾气很坏,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这改头换面的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听她说话口气,当是小翠无疑了。

林寒青心暗道:丑美虽非大事,但故!日亲友,此后相逢不相识,岂不是一桩大难之事,不知要费上多少口舌,才能解说的清楚。

付思之间,那娇柔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

“小翠呀!你瞧他满脸汗水,怎么说他不害怕呢?”

小翠咦了一声,道:“怎么?他已经醒过来了?”

林寒青只觉胸中憋了一腔怨忿,忍不住接口说道:“在下醒来多时,那西门玉霜何在?要她来此见我。”说话之中,潜运内力一挣,只觉双手、双腿、臂弯之处,捆绑的甚为坚牢,竟无能挣开一处。

全室中突然沉默下来,久久不闻声息。

林寒青只觉胸中闷气膨胀,憋的难过至极,大声喝道:“小翠、小翠……”

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答道:“你喝叫什么?”

林寒青道:“解开眼上的东西!”

小翠冷冷说道:“不行,你脸上刀痕还未结疤,让你瞧到了那还得了。”

林寒青大声吼道:

“我不怕,快些解开我身上绳索。”只觉胁间一麻,又被人点了穴道,隐隐间,觉得被人撬开了牙关,灌下去一些苦汁,人就晕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待他第二次清醒之后,处境已然大变。

两只红烛融融高烧,照的满室通明。

案上铺着白缤桌但,四壁间一片雪白,都是白绫幔遮。

床上是白色垫子,盖的白色被子,除了那两只红烛之外,全室中一片雪白,不见杂色。

林寒青环顾了四周的景物一眼,伸手向脸上摸去。

手触之处,一片柔软,满脸都是柔和的纱布。

他虽然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但无法忍受这改变面目的恐怖,只觉一股凉意,由背脊直冲顶门,全身瘫软在木榻之上,心中暗道:完了完了,他们不知要把我糟塌成什么样子,听那小翠口气,定然是把我改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面孔。

只听木门呀然,一个全身白衣、手托木盘的美丽少女,缓步走了过来。

林寒青一挺身,坐了起来,正待发作,那白衣少女已抢先说道:

“相公脸上刀伤未愈,不宜行动,还是请坐下休息的好。”

也不待林寒青答话,轻伸皓腕,取过木盘上的磁碗,道:

“这一碗参茸保元汤,相公诸快些吃下。”

林寒青冷冷说道:

“我好好的,吃什么参茸保元汤。”挥手推去。

白衣女一沉右手,避开了林寒青的掌势,道:“翠姑娘的吩咐,说相公改换面目时,失血很多,连武功也受了影响,要相公喝下这碗参茸保元汤。”

林寒青道:“那翠姑娘,可是叫小翠么?”

白衣女道:“是啊!不过小翠是东主叫的,我们都称她翠姑娘。”

林寒青暗中运气一试,果然觉着胸腹之间,隐隐作痛,心头更是黯然,付道:“完了,不但面目全非,连武功也被她废去,这西门玉霜当真的毒如蛇蝎。”

只听那白衣少女说道:

“相公请吃下这碗参茸场,小婢还有……”

林寒青举手一挥道:“我不要吃,你去找小翠来。”

白衣女道:“找翠姑娘么?”

林寒育道:“小翠,小翠,快去给我找来。”

白衣女婢眨动了两下圆大的眼睛道:

“小翠姑娘身份高过小婢甚多,我找她要说些什么呢?”

林寒青激动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道:“就说我找她来。”

白衣少女子口嗯了一声,道:“说相公找她,就行了么?”

林寒青道:

“不错,你就说我找她,要她立刻来此见我,如是来得晚了,我要放火烧了这幢房子。”

白衣女道:“相公贵姓啊?”

林寒青道:“我叫林寒青,快些去吧。”

那白衣少女,放下手中的木盘和参汤,快步出室而去。

林寒青目光流转,希望能在室中找出一面铜镜,照照自己,是何怪状,但他失望了,这室中除了两只高烧的红烛之外,再无其他之物,黯然一叹,倒向木榻。

只听一个女口音,传了过来,道:“你要找我。”

林寒青缓缓坐起身子看去,只见一个全身墨绿、面目娟秀的少女,站在木榻旁边,当下冷笑一声,道:“你就是小翠么?”

绿衣女道:“不错,林相公找我来,不知有何吩咐?”

林寒青一瞥那敞开的木门道:“那丫头忘记带上门了。”

小翠道:“这室中虽然门户洞开,不见防守之人,但我对相公的保护严密的很,昨宵连来了两批夜行人,均被咱们击退,只因敝东主许下了三月不杀人的诺言,才使来人全身而退。”

林寒青心中暗道:来人不知是谁,但想定然和我有关,口中却冷冷的说道:

“她把我五官弄成什么样子,快取面铜镜来给我瞧瞧。”

小翠笑道:“相公放心,敝东主的手段高明绝伦,此后相公,终身都是那副模样,瞧的日子正长,何必急在一时呢?”

林寒青心头急躁,怒声喝道:“不行,我现在就要瞧瞧。”

小翠道:

“此刻相公的脸上,包满了白色的纱布,纵然取来铜镜,也是难以自见容貌。”

林寒青伸手摸去,果然是满脸厚厚的白纱,除了眼睛和嘴巴露出之外,连两耳都包了起来,心中暗道:是了,我说这丫头进来之时,何以不闻声息,原来我双耳也被掩了起来。

只见小翠举起衣袖,掩口大笑,只关的双肩乱抖。

林寒青怒喝道:“你笑什么?”

小翠强行忍下笑声,道:

“我想到故东主那高明手段,当真是高明的根,纵然是华陀重生,也是难以及得……”

林寒青怒声喝道:“她将我改成什么怪样子了?”

小翠道:“小婢纵然能舌翻莲花,也难以形容出……”似是忍俊不住。又格格大笑起来。

林寒青心中愈是忿怒,厉声喝道:“有什么好笑的,你说明白了再笑不迟。”

小翠道:“小婢实在是形容不出来,那样子当真是滑稽的很。”

林寒青道:“不论是何等奇形怪状,我林某人也不放在心上,但我要早些知道……”

他黯然叹息一声,接道:“你说吧!不管是何等怪模样,都不要紧,你放心的说吧!”

小翠道:“相公既是不放心上,又何苦要急欲知道呢?”

林寒青忍不下心头怒火,秤的一声,一掌击在木案之上,大声道:“你说是不说?”

他这一掌,用力甚大,只震的木案摇动,烛影摇红。

小翠婉然一笑,道:“相公不用生气,小婢说出就是。”

她仰起脸来,凝目沉思,仍是久久不言。

林寒青怒道:“你怎么还不说呀!”

小翠道:“这措词实在难想的很。”

林寒青心中一寒,暗道;不知他们把我五官面容,改成了什么样子?竟是连形容的措词,也想不出来。

只见小翠皱了皱柳眉儿,道:“鼻子好像是移了位置……”

林寒青吃了一惊道:“什么?鼻子岂是可移动的么?”

小翠道:“不是鼻子真的移位,而是看上去,好像移了位置一般。”

林寒青冷哼一声,道:“再说吧!”

小翠道:“眼下面,用刀割开,涂上数种颜色,相公那刀伤长好之后,那颜色就和血水混了起来,今生一世,也不会被水洗去了。”

林寒青道:“好毒辣啊!好残忍啊!还有什么?”

小翠道:“在相公那顶门之上,好像雕刻了一片花纹。”

林寒青道:“什么花纹?”

小翠道:“就小婢记忆所及,好像是一幅‘寒江垂钓图’。”

林寒青一跃而起,道:“什么?为什么要在我脸上,雕出这幅图案来?”

小翠道:“敞东主说,相公经过她一次易容的手术之后,天下的女人,再也不和你亲近,从今之后,只有你孤苦一人,有如‘垂钓寒江的老翁’,故而在你顶门之上,刻下了一幅‘寒江垂钓图’。”

林寒青长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小翠道:“在你左右双顿之上,也各雕了一两个字。”

林寒青道:“刻的什么字?”

小翠道:“左颊之上,刻的是孤苦。”

林寒青道:“右颊上刻的什么?”

小翠道:“伶仃。”

林寒青突然纵声而笑,道:“好一个孤苦伶什。”

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胆大的丫头胡说什么?”

小翠一听那呼喝之声,登时全身一颤,垂下头去,道:“小婢罪该万死!”

林寒青转头望去,只见西门玉霜当门而立,粉面上罩着了一层寒露,星目神光如电,逼视着小翠,恼怒之情,形诸神色。

那小翠有如待宰的羔羊一般,适才那副神气活现之态,尽皆敛去,全身微微的抖动。

林寒青高声说道:

“不用怪她,是我道她说的,如她该受何等责罚,加到我的身上就是。”

西门玉霜缓缓把目光移注到林寒青的身上,道:“你可是认为我不敢?”

林寒青哈哈大笑道:

“你在我面容之上,刻下了奇奇怪怪的图案,还有什么事作不出来,但我林某人,却有着承受的胆气,姑娘还有什么毒辣阴狠的办法,尽管请施展出来就是,杀一刀和杀手刀有何不同?”

西门玉霜淡淡一笑,挥手对小翠喝道:“你出去!”

小翠如获大赦,应了一声,急步而出。

西门玉霜缓步走到了木榻旁侧,笑道:

“如若那玄皇教生真的是对你有情,你纵然一脸奇奇怪怪的花纹图案,有何要紧?”

林寒青冷笑一声,欲言又止,缓缓闭上双目,倒卧在木榻之上。

西门玉霜扬了杨柳眉儿,接道:

“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就带你去见那玄皇教主,告诉她你的身份,如若她仍然对你如往日一般的深情爱护,我就相信世间当真有真情二字。”

林寒青双目未睁,冷冷说道:

“你只是为了要证实这一句话,就在我脸上雕下无数的奇怪花纹?”

西门玉霜笑道:

“玄皇教主肯对你深情款款,那是为了你长的英俊潇洒,如若容貌不改,对你用情的又何止玄皇教主一人,如今形貌大变,不复是昔日的英俊容貌,玄皇教主真有情,她可以如愿以尝,除她之外,再不会有别的女人喜欢你了!”

林寒青道:“不知在下脸上的刀伤痕迹,几时能好?”

西门玉霜道:“快的很,两天之后,我就可以除去你脸上包的白绫。”

林寒青长长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西门玉霜嗤的一笑:“你在想什么?”

林寒青道:“我在想我仍该好好的活下去。”

西门玉霜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如若是世间当真无人收留于你,还有我西门玉霜可以把你长带身边。”

林寒青冷冷说道:

“只要我有杀你的机会,纵然玉石俱焚,我也不会放过。”

西门玉霜笑道:

“再给你十年去苦练武功,你也是难报此仇,这一点,我决不担心……”

缓缓站起身子,接道:

“你好好休息吧,两天之后,我来除去你脸上裹伤白绫,送你去见那玄皇教主。”

虽只是两日时光,但在林寒青的感觉中,却比过了两年还长,两日来,他受尽了优握礼遇,食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锦帐绣被,吴婢侍候,无微不至,但林寒青却是席难安枕、食不下咽,两口未出一言。

第三日中午时分,西门玉霜果然依约而来,身后紧回着美婢小翠,捧着一个玉盘。

林寒青春那木盘之中,除了一把剪刀之外,还有一个玉瓶,瓶色如墨,也瞧不出瓶中放的何物。

西门玉霜伸手取过玉盘中的利剪,笑道:“过来吧!”

林寒青大步行了过去,昂首挺胸的一站、道:

“姑娘尽管出手。”声音平和至极,毫无畏惧之感。

西门玉霜扬起手中利剪,道:

“片刻工夫之后,你就可以见到了自己奇形怪状的容貌了,你心中怕不怕?”

林寒青道:“这两日来,在下已想通了生死的事,千古艰难唯一死,我既然不畏死亡,何在乎这区区的容貌。”

西门玉霜轻轻叹息一声,道:

“好一个英雄胸怀。”挥动手中利剪,片刻之间,尽除林寒青脸上裹伤白绫。

林寒青伸手一摸面颊,果然是高低不平,疤痕宛然。

西门玉需道:“小翠快去取面铜镜来。”

林寒青道:“不用照了,咱们可以走啦!”

西门玉霜道:“到哪里去?”

林寒青道:“你不是要带我去见玄皇教主么?”

西门玉霜笑道:“照照你自己那到尊容,你再决定不迟,小翠快去取铜镜来。”

小翠应声而去,片刻之间,手捧铜镜而至,递向林寒青,道:“相公请接铜镜。”

林寒青缓缓接过铜镜,举手一照,只见铜镜之中,现出一幅图案错杂,形状古怪的面孔。

西门玉霜笑道:“我的手术如何?”

林寒青哈哈一笑,道:“好一副奇形怪状的面孔。”缓缓把铜镜交还小翠。

西门玉露一皱柳眉儿,道:“怎么?你一点也不难过么?”

林寒育道:“这样很好,咱们可以走了。”

西门玉霜呆了一呆,道:“你可是很怀念那玄皇教主?”

林寒青道:“不错,怎么样?”

西门玉霜道:“我劝你别存太多的奢望。”

林寒青道:“不劳关心。”

西门玉霜道:“好!我倒要瞧瞧那支皇教主是否还像昔日一般对你?”

回目对小翠说道:“备我马车,咱们一起去见那玄皇教主。”

小翠应了,大步而出,片刻之后,重又走了回来,道:“马车已齐。”

西门玉霜道:

“你面容初变,也许在行动之间,还不太自然,乘车而行,可避免引起行人注目。”

林寒青道:“有劳姑娘费心了。”大步向外行去,直登马车。

西门玉霜紧随林寒青的身后,登上马车,小翠跨辕扬鞭,车声辘辘,向前行去。

西门玉霜对林寒青漠然无动于容貌改变一事,心中大感茫然,这和预料的反应,竟然是背道而驰。她强自忍着心中重重疑云,端然而坐,暗中却留心着林寒青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微闭双目,倚在车栏上,不言不笑,叫人难以猜测他心中意图。

车中一片沉默,只有输精轮声,划破原野的自寂。

大约有半个时辰,奔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耳际传过来小翠的声音,道:“启禀东主,已到玄皇教主的宿住之处。”

西门玉霜道:“叩门求见。”

小翠应了一声,跃下马车而去,片刻工夫,重回车前,欠身说道:

“玄皇教主亲率教中高手,迎近于大门之外。”

西门玉霜回顾林寒青一眼,道:“下车吧!就要见到你日日夜夜想念着的玄皇教主了。”

林寒青略一犹豫,道:“姑娘先请。”

西门玉霜一掀车帘,当先下车,林寒青紧随身后而行。抬头看去,只见李中慧带着桑南樵和一位容貌如花的少女,迎客于台阶之下,身后排列着八个身佩彩带的黑衣人。

林寒青暗自叹息一声,忖道:别后不过三月时光,但却对面不相识了。

只见西门玉霜一挥手道:“又劳教主远迎了。”

李中慧道:“理该如此,姑娘请入内院待茶。”

西门玉霜也不客气,大步向前行会,小翠一拉林寒青,紧随在西门玉露身后。

场中之人,似是都被林寒青那满脸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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