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岚挥掌一对,接下周簧掌力,只觉冲来之力十分强猛,震的全身摇晃,连退了两步。
周簧凛然向后退了两步,道:“姑娘这是什么武功?”
西门玉露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
“如果你们数十人齐上攻我,数十股力进相撞击,那定是一个混乱无比的局面。”
周簧道:
“姑娘这等武功,的确是未闻未见的奇技,能把身体上承受的掌劲内力滑开,而且使那股力道,攻向他人。”
西门玉霜道:“如果你心中不服,不妨再来试试。”
周簧眉头一耸,道:
“姑娘纵然是身负奇技,不畏掌力,但也未必能操必胜之局,如果我们动用兵刃,在下倒是不信姑娘能够把蓄在刀尖剑锋的力道,滑让开去。”
西门玉霜冷冷说道: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既是不信,何妨动用兵刃一试。”
周簧目光环扫了四周群豪一眼,沉声说道:“那一位把兵刃借给老朽一用。”
皇甫长风突然站起身来,探手人怀,摸出一柄短剑,递了过去,道;
“大哥请用小弟之剑。”
周簧接过短剑,除下刻鞘,随手一挥,立时闪动起一道寒芒。
室中群豪,大都是久在江湖上走动的武功高强之士,眼看那闪动的剑气,已知是柄宝刃。
西门玉霜两道目光一直盯注在宝剑之上,道:“这把剑很锋利。”
周簧道:“不错,虽无削铁如泥之能,但足可穿甲洞石,姑娘是否能要得此剑一击?”
西门玉霜淡然一笑,遭:“那要看看你能否刺的中我了?”
周荣道:“老夫已数十年未曾用过兵刃,今日遇到姑娘这等强敌,只好一破往例。”
西门玉霜道:“承蒙看重,请出手吧!”
周簧道:“姑娘小心了。”
短剑起处,闪动两朵剑花,分攻向西门玉霜两处大穴。
西门玉霜柳腰微微一闪,避开一剑,仍是未肯还手。
周簧是已成名武林的大侠,挟数十年威望,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利剑对付一个后生晚辈的女孩子,心中颇有惭愧之感,一收剑势道:“姑娘也不用客气,尽管出手还击。”
西门玉霜道:“我如出手,十合内可夺下你手中短剑。”
周簧沉吟了片刻,道:“姑娘也许是真有这份能力,请出手吧!”短剑一探,点了过去。
西门玉霜右手一起,纤纤玉指,疾向周安握剑右腕上扣拿过去。
周簧腕势一沉,短剑斜向上面撩袭过来。
西门玉霜右手杨起,引动剑势,左手如影随形般,随着右手翻了起来,抓向周簧的右腕。
这是一场抢制失机的快打,双方只凭掌指的变化,争取制胜之机。
只见三只手掌,挟着一道寒芒,在空中间转飞舞,几乎使人无法分辨谁的掌指。
神判周簧似是连举起左手的时间都无法腾出,只用一只右手和西门玉霜抢攻。
突听一声娇叱,划破了窒息的紧张,道:“撒手!”
交错飞舞的指影,突然敛失不见。
准目望去,只见西门玉露左手纤纤玉指紧扣在周簧的右腕上,但周簧手中仍紧紧握住短剑不放。
双方相持了片刻工夫,周簧突然一扬左掌,拍了过去。
西门玉霜右掌一起,接下了周簧掌势,冷冷说道;
“周大侠向以内功深厚自居,今日正好领教。”
周簧却是一语不发,暗以数十年精修的内力,撞击过去。他唯一有把握胜过西门玉霜的,就是和她比拼内力,只因觉着她鬼计多端,也不敢轻易夸口。
双方以内力相拼,空中群豪,可算是全都看好周簧。
那知,事情竟大出群豪意料之外,双方相持约一盏热茶工夫,周簧头上突然现出了歼水,那西门玉霜,竟仍是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玄皇教主首先看出不对,霍然站起,大声叫道:
“周大侠,快停手!”
周簧亦觉情形有异,只觉自己源源攻出的内力,有如投在大海中的沙石一般,感觉不出一点反应;既不觉对方有反震之力,亦不觉对方有抗拒之劲,只是情面攸关,下不了台,只好倾尽内力,猛袭过去。
待听到玄皇教主喝叫之声,才陡然停下来,说道:
“姑娘练的什么功夫?”
西门玉霜神色平静的答道;“化力神功。”
周簧吃了一惊,道:“化力神功?”
西门玉霸道:“不错,周大侠内功再深厚一些,也难支持过一个时辰。”
玄皇教主轻轻叹息一声,道:“世间恶毒武功,你大概都学会了!”
第三十六章
西门玉霜道:“教主夸奖了。”冷峻的目光,缓缓由室中群豪脸上扫过,接造:“我已答应那白惜香,在三月之内,不伤害你们……”
玄皇教主道:“白惜香,可是身着青衣,头戴小帽的年轻人?”
西门玉霜道:“怎么?你们也不认识?”
玄皇教主道:“白惜香,不像一个男人的名字。”
西门玉霜冷冷接道:
“管他是男是女,我已答应他在三月内不妄伤人;你们此刻如要拦阻我,那就不能怪我不守信用了。”大步向外行去。
群豪眼看西门玉露和周簧动手情形,个个心生寒意,竟无人敢出手阻拦她。
西门玉霜行至门口,突然回过身来,说道:“你们都还有三个月时间好活,三个月之后,随时都可能死去。”转身一掠,人已到数丈开外。
庞天化望着西门玉霜去如飘风的背影,缓缓说道:
“纵虎归山,此后江湖上怕是永无安宁之日了。”
玄皇教主轻轻叹息一声,道:
“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唉!如若我们在三月中,能够团结整个武林同道,全力对付她,她纵然武功高强,艺兼天下各种恶毒的功夫,也可和她一战。伯的是咱们内部纷争不息,给她以可乘之机。”
突见周簧身躯摇了两摇,缓缓坐了下去,眉目之间,尽是困倦之色。
庞天化大步走了过去,挽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玉瓶,启开瓶塞,倒出了两粒丹腕,递了过去,道:“周兄,请一试兄弟炼制的灵丹如何?”
周簧缓缓启开双目,长叹一声.道:
“老迈了,不中用了!”接过丹药.吞了下去。
这神判周簧一生中行侠仗义,济困扶危,管尽了人间不平之事,纵横大江南北,一生中从未吃过败仗,侠名之盛,不下于黄山世家。这两句感慨之言,出他之口,当真是凄凉无比。
李文扬道:
“晚辈曾听家母谈过那‘化力神功’,是一种恶毒异常的武功,并非老前辈不如她。”
周簧嘴角间浮现出微微的笑意,闭上双目,运气调息,似是李文扬的几句话,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戒贪大师霍然站起身子,说道:
“老纳要先走一步,赶回少林本院,把所见所闻之事,禀报掌门方丈,也好早作准备。”
少林弟子在众目暖暖下变节事敌,其情之惨,可算是丢尽了少林颜面。这场大会,虽未如那西门玉霜之愿,一网打尽与会之人,但却扫尽与会群豪的威名。
玄皇教主缓步过来,欠身说道:
“少林派一向被武林尊为泰山北斗,贵寺中的一举一动,对武林影响甚大,如若贵寺方丈能够出面主持其事,不难使天下英雄归心。”
戒贪大师叹道:
“敝寺中弟子,在老纳面前,仍然敢变节事敌,单此一事,敝寺方丈亦不至袖手不问,至于敝寺方丈,肯否出面主持其事,老纳倒是难作答复。不过,老纳当把教主之言转告敝寺方丈。”
玄皇教主道:“还得大师从中说项。”
戒贪大师合掌当胸道:
“江湖上传说,玄皇教一向行事偏激,乃是一个充满着神秘诡奇的恐怖组织,今日一见,方知教主竟然是一位才华出众,卫道不遗余力的巾帼女杰。唉!看来江湖上的传言,当真是不可采信。”
戒贪大师之言,也正是室中群豪心中之疑,个个转脸望着玄皇教主。
玄皇教主只觉此中清事,很难解释,只好淡然说道:
“本教因为行动隐秘,才引起江湖上纷纷传说,也是难怪别人。”
戒贪大师点头笑道:
“教主巾帼女杰,如能将玄皇教诸般行动,公开于世,不难成为武林中一支主脉。”
玄皇教主笑道:
“此事乃本教中的规戒,相传而下,纵然我有此心,只怕也无法在短期内如愿。”
戒贪大师道:“老纳不过是一句随便之言,教主不用认真……”合掌一礼,接道:
“老纳就此别过。”大步出去。
经过了这一次大劫后,与会群豪,不自觉间,生出了一种莫可言喻的情意,齐齐起身相送。
素来孤腐,不和武林人物来往的庞天化,突然起身说道:
“老朽一向是自扫门前雪,很少和武林同道往来……”
语声微微一顿,目光环扫了群豪一眼,接道:
“从此老朽将一改孤癌之性,四橡林避尘山庄从此欢迎武林同道造访,老朽当扫榻以待。”
玄皇教主道:“庞庄主医道精深,如肯门户开放,必可造福武林。”
庞天化哈哈一笑,道:
“老朽历经了这次劫难,心情确是大为改变,但愿以余生之年,能为武林同道略尽绵薄。”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老朽也要先走一步,避尘山庄中还有几个可用之人,老朽要回去准备一下。”扶拐出室而去。
玄皇教主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道:“那梅花主人已去,诸位也都回去准备一下了。”
与会群豪,不是一方雄主,就是江湖上大有名望的豪侠,但经历过这场大会后,心理上都起了一种奇怪地变化,壮志消沉,彼此之间亲切不少。那西门玉霜临去之言,在群豪心中蒙了一层阴影,大家都有着同一的感觉,认为那西门玉霜之言,并非虚张声势;三个月后,随时随地都有着死亡的可能,只不知是那一个先蒙其害。如那西门玉霜挟其绝世武功,实行各个击破,群豪心中明白,无一人能够和她抗拒。
玄皇教主看群家默坐不言,每人脸上的神情,都很沉重,只好接着说道:
“那梅花主人虽是心狠手辣,但她很重诺言;她既然许下了三个月不在武林中惹事生非,倒是可信。武林中有一句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诸位如何去运用这三个月的时间,那是当前最重要的事;如果凛骇于那梅花主人的武功,先自失去了抗拒她的勇气,岂不是坐待那梅花主人宰割么?”
只听一个苍凉沉重的声音,接道:
“教主说的不错,如若一定得死,咱们也该死得有丈夫气概一些。”
群豪转目望去,看那说话之人,正是山东曹州无敌神拳陆义远——陆老英雄。此人十年前,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武林中的是非,想不到这次竟然也被那梅花主人束邀与会。
这几句话,激起了群豪雄心,齐齐站起身子说道:
“陆老英雄说的不错,横竖是死,也该死的豪壮一些。”
玄皇教主高举双手一挥,群豪立时肃静下来。
经过了这一番大劫难后,玄皇教主已然隐隐成为领袖群伦的人物。
只听玄皇教主说道:
“诸位也不要太过高估那梅花主人;她也是人,这世上未必就没有强得过她的人,像那位青衣小帽的白相公,就是那梅花主人的对手。在这番斗智中,梅花主人处处被他迫落下风,他既插手过问,决不会中途撒手,他安排下这三月限期,必有作用。”
群豪齐声接道:“教主说的不错。”
玄皇教主道:“因此,诸位尽可放心回去,尽其在我的多作准备,如能互通声息,守望相助,合众人之力,声势当可壮大不少。”
群豪齐齐抱拳,说道:“教主之言甚是,此刻寸阴如金,我等就此别过。”
玄皇教主道:“也许那少林掌门方丈肯答允戒贪大师要求,出面主持其事;此事如能有成,两个月内,诸位都可得到讯息,时光宝贵,诸位请上路吧!”
群豪对那玄皇教主齐齐抱拳作礼,告别而去。片刻之间,走了大半。
室中只余下盘坐调息的神判周簧、李文扬、玄皇教主、独目老人和皇甫长风父子等七八个人。玄皇教主回顾了那独目老人一眼,低声说道:“老前辈心意如何?”
那独目老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呆了一呆,道:
“教主此言是何用意?”
玄皇教主道:“老前辈孤傲不群,不知是否肯卷入这一场武林是非之中?”
独目老人沉吟了良久,道:“老朽余年无多,对江湖的是是非非,早已无心过问;只因身受遗托,难如我寄情林泉之愿,倘若教主肯放老朽,那是最好不过。”
玄皇教主道:“老前辈的心意,本座本是不该勉强;但此事关系太大,纵然咱们不找那西门玉霜,她也不会放过咱们。为了玄皇教的存在,老前辈也不能放手不问。”
独目老人道:“教主才能出众,锋芒初露,已然使与会群豪归心,老朽一人之力,何补于武林大事?”
那静坐调息的周引,突然睁开双目,站了起来,说道:“桑南樵……"
那独目佝偻老人身子一颤,怒声接道:“谁是桑南樵?”
周簧哈哈一笑,道:
“这叫做不打自招,如是此室中,没有桑南樵其人,桑兄又何用介意?”
那独目佝偻老人,呆了一呆,黯然叹道:“不错,老夫正是那桑南樵。”
周簧哈哈一笑,大步走了过来,道:“昔年武林中传诵你死讯之时,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生就的长命之征,只怕还要死在我周某之后。”
桑南樵黯然说道:“桑南樵早已死去了,余下的只不过是一具老朽的躯体。”
周簧笑道:“你还不是好好活着么?”
语声微顿,接道:
“你虽然瞎了一眼,但却无法改变那形貌轮廊,我初次见你之面,就认了出来。”
桑南樵独目眨动,脸上是一股忧苦和悲伤混合的茫然神情,缓缓说道:
“这些年来,老朽隐身风尘,对昔年故友,一律断绝了往来,想不到数十年后,周兄竟是还能认出兄弟。”
周簧笑道:
“桑兄虽然隐身风尘,不和故友往来,但你的大名,仍然经常在江湖之上出现。”
桑南樵点点头,道:“这个老朽亦曾听过。”
周簧道:“兄弟亦曾为此耗费了数月之功,追查此事。”
桑南樵道:“可曾找出那假借老朽姓名之人?”
周簧道:“没有,那人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有一次兄弟追踪他大半夜,和他对了一掌,仍被他逃脱了……”轻轻咳了一声,接道:
“不满桑兄说,那时兄弟心中认定了那人就是桑兄真身,故未再追查。”
桑南樵一皱眉头,道:
“可惜!这些年来,老朽为一宗要事所系,不充分身,未能追查此事。”
周簧微微一笑,道:
“桑兄作事,一向使人难测,能够深知些江湖上将要发生的大事,提前公诸于世,也算是一桩大大的好事啊!”
桑南樵正色说道:“老朽郑重说明,那决非老朽本人。”
周簧呆了一呆,道:“那人当真不是桑兄么?”
桑南樵道:“不是老朽。”
周簧奇道:“这就奇怪了,除了桑兄外,又有谁能够一掌把我周某人震的后退了两步?”
玄皇教主接道:“我知道那人是谁。”
周簧道;“是谁?”
玄皇教主道:“西门玉霜。”
周簧道:“西门玉霜?不错,一定是她……”目光凝注在桑南樵的脸上,道:
“当时,兄弟确实只想到桑兄真身,兄弟亦曾大呼桑兄之名,那人却不顾而去。”
桑南樵独目中神光闪闪,欲言又止。
玄皇教主道:“那人冒借桑老英雄之名,无非是想借桑老英雄的成名,以达到传括他预言的目的;而他每次传播出的预言,又都是异常的灵验,除了那西门玉露外,谁还有如此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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