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贪大师道:“令尊夫妇那毒沙药力虽强,但因李东阳随身奇药甚多,他又极精医理,经他全力施救后,几个身中毒沙之人,都能幸得无恙。”
梅花主人道:“毒剑白湘和那玄衣龙女,又出了什么毛病?”
戒贪大师接道:“两年之内,神判周簧无意查得了白湘手中竟存有甚多武功秘芨……梅花主人讶然接道:“有这等事?”
戒贪大师道:“不错,周大侠心直口快,古道侠肠,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就找上黄山,和李东阳研商此事,认为那毒剑太过阴险,双侠便联换入江湖,找寻那白湘下落,此事很快的传扬在江湖上,当日参与那场恶战之人又纷纷参与此事。”
梅花主人道:“大师也参与了么?”
戒贪大师道:“老纳因有事,必须留在嵩山少林本院,由敞寺掌门方丈,选派另一位寺中高手,和普渡师兄,同人江湖,参与其事。行纵遍天涯,追纵十个月,才找着了毒剑白湘夫妇,质问他收存秘笈一事,白湘不肯认账,又闹出一番杀劫,虽只短短三年,但白湘夫妇的武功,却似陡然增强了数倍,双剑联手,力斗群豪,数百合仍然不败,反被他们夫妇伤了四人,这才激怒了李东阳和神判周簧,各出全力,猛攻两人,白湘夫妇武功虽然大进,也抵不住这两位大侠全力抢攻,又斗百招,白湘被李东阳打了一掌,玄衣龙女也被周簧打伤,眼看两人大劫难逃,天鹤上人却突然带了五毒宫主赶到,助白湘夫妇逃出了群豪围攻!”梅花主人道:“那天鹤上人,不是参与围攻先父母的十八位英雄之一么?”
成贪大师道:“不错,那天鹤上人剑术精绝,武功之高,只怕不在李东阳和神判周簧之下,只是他不喜江湖生涯,隐居茅山连云庐,轻易不入江湖;但他在那怒潮激流的江涛中击败了大洋剑手后,声名才突起江湖,受武林人物的敬重。”
梅花主人接道:“在下只问和先父母死亡有关的人和事,至于他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不用谈它了。”
戒贪大师道:“话虽如此,但老纳总该说个明日才对……”语声激顿,又接口说道:“那五毒宫主带有百条奇毒怪蛇助战,加上天鹤上人那精绝的剑术,两人放走白湘夫妇,挡住了一道谷口,阻拦住追问白湘夫妇的群豪,李东阳和周簧各有两名助手,全力猛攻,经百招苦斗,才把两人逼退出谷口,但那毒剑白湘夫妇,却是早已走的踪迹不见。”
梅花主人道:“天鹤上人为什么要帮助那毒剑白湘夫妇呢?”
戒贪大师道:“当时这件事,确使人有突如其来之感;天鹤上人在江湖上受人的敬重,几不在李东阳和周贵之下,何以会做出此事来,实叫人百思不解,经那周大侠百盘查探,才找出那天鹤上人竟是毒剑白湘的同胞兄长。”
梅花主人道:“原来如此。”
戒贪大师接道:“毒剑白湘和那玄衣龙女逃走后,就不再现露过形迹,不知获匿何处;那神判周簧搜寻了三年之久,仍找不出两人的下落,才死了追寻之心。”
梅花主人道:“你们可曾到过天鹤上人那里么?”
戒贪大师道:“周簧派了眼线,守在连云庐必经的要道上,三年之久,仍找不出一点破绽。”
梅花主人道:“为什么不找那天鹤上人算账?”
戒货大师道:“因那天鹤上人武功高强,盛名卓著,未找到他隐获毒剑白湘夫妇的证据之前,不便动手。”
梅花主人道:“那天鹤上人援救白湘夫妇之事,你们予以谅解,也可容忍那毒剑白湘夫妇收存武功秘复,但先父母收存秘笈一事,你们不能忍受,分明是怕那天鹤上人罢了!”
戒贪大师道:“令尊和令堂的死难经过,大致如此,其间虽自小有遗漏,但大体上决然不错……”
他长长吁一口气,道:“老纳也有件不解之处,请问西门施主。”
梅花主人道:“什么事?”
戒贪大师道:“那‘达摩真解’既为毒剑白湘夫妇取去,施主怎的还有一本?”
梅花主人道:“谁说那‘达摩真解’被白湘取去了?先父母留遗物,岂容他人染指?”
戒贪大师呆了一呆,道:“这么说将起来,毒剑白湘并没有取走令尊,令堂的遗物了?”
梅花主人道:“先父是何等智慧人物,岂能不早作安排?”
戒贪大师叹道:“唉!又是一场误会引起的杀劫。武林中人太过重名,常有很多可以解说明白的事,偏偏又不肯解说,只为一点虚名拖累,硬是不肯善言说明,不论是否和他有关,但却承担下来,毒剑白湘也犯了这个毛病;那李东阳和周簧再三追问,他就是不肯承认,直闹得干戈相见,几乎又形成一幕惨剧。”
梅花主人道:“你可是为那毒剑白湘夫妇惋惜?”
戒贪大师道:“老纳为世人惋惜,为那些含冤不辩的英雄人品感叹!”
梅花主人道:“那白湘夫妇一点也不冤枉,你们没有把他杀死,那已是便宜他俩了。”
戒贪大师道:“西门施主如不是意气之言,老纳倒是愿闻高论。”
梅花主人道:“事情很简单,先父发现那些秘笈之地时,那毒剑白湘早已见到,先已选取部份,藏了起来,是以家父要他把风时,因心中有鬼,才甘心应命……”
戒贪大师道:“阿弥陀佛!世道险恶,实非老纳这等出家人能想得到的。”
梅花主人接着说:“他做贼心虚,认为家父定然会发觉他取书之事。”
戒贪大师点头说道:“西门施主聪慧过人,虽是判断之言,但听来却是头头是道。”
梅花主人冷笑一声,道:“他贪心不足,先已取了秘笈,却又向先父讨分,但先父早已知道他偷取秘资一事,只是不肯说出罢了。”
戒贪大师一皱眉头,道:“这个,西门施主如何知道呢?”
梅花主人道:“我这般推想而已,难道错了不成?”
成贪大师道:“好!西门施主请往下面讲吧!”
梅花主人道:“这一来,激怒了先父,才把那毒剑白湘推入悬崖之下。”
戒贪大师道:“怨由此结,如若令尊知道白湘不会死掉,他也不会把他推入悬崖了。”
梅花主人不理戒贪大师,接道:“他既然没有摔死,那是他的运气,就该好好躲起来算了,偏又贪心不足,找上了先父母;如非他找上门去,故作耸听危言,先父母也不会被群豪围攻而死了。想起来,杀害先父母的元凶,该是毒剑白湘夫妇。”
戒贪大师道:“白湘和令尊交谊极深,但遇上事关终生的大利大害,立时就翻脸相向,闹出惨局。”
梅花主人道:“此事不能怪及先父,只怪那白湘夫妇大贪心了,偷取了一部价武功秘录后,仍然不肯放手,尚想从先父手中取得部分秘录;伤在先父的剑下,那也是咎由自取。”
戒贪大师暗暗忖道:不能怪令尊,只怪白湘。岂是公平之论?但闻梅花生人接道:“先父母蒙冤惨事,既已查问明白,余下的该是如何报仇?”
戒贪大师心头一震,道;“不知西门施主如何一个报仇之法?”
梅花主人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数百年来武林中一直保持着这个规矩;我要先把参与围攻先父的人一齐杀死,然后再追杀他们下三代子弟!”
戒贪大师急急援道:“杀人偿命,也不过是一命抵一命,那有以数百条人命偿还二人之命之理?”
梅花主人道:“先父母死去,已二十寒暑,难道就不能收回一些利息么?”
戒贪大师道:“不论西门施主是否有此能耐,且不说它,但这道理却是大大不通的。”
梅花主人道:“承你奉告详情,免你一死;但你眼看先父母死而不救,那是睁如不见,挖去一只眼睛,不算是太苛刻吧?”
戒贪大师道:“如若杀老纳,能恕群豪,老纳是死而无憾。”
梅花主人道:“武林中恩怨分明,你既没有出手,又承相告经过,自然是罪不该杀……”
回目一顾那全身黄衣,身躯高大的,架鸟老者一眼,道:“时刻到了没有?”
那黄衣老者道:“时刻已过许久,东主正在探问当年之事,老奴不敢插口。”
梅花主人道:“既然时刻已过,那就快些动手吧!”
群豪只听得愕然不解,心中暗暗忖道:就是你酒菜茶水之中,尽皆放毒,我们滴水滴茶未进,有毒何用?难道他当真要凭武功,和我们一个个动手不成?放着数百高人,就算一人档他三招,也要把他活活累死!
只见那黄衣老者一拍手中铁架,两只灰色的怪鸟,突然振翼而起,飞向高空。
群豪抬头望着两支怪鸟,盘旋空际,心中暗暗忖道:难道这两支扁毛畜牲,还能闹出什么花招不成?心念本绝,突然响起了一声悲壮的号角,那些抬灵、捧烛、拨弦、吹萧的少女,一起站了起来,布成一个方阵,护住灵位。
四周群豪原本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谁也不肯听谁之命,此刻,眼看那梅花主人的神态,似是要一网打尽与会之人,不禁兴起了同仇敌恺之心。
不知何人高声喊道:“那梅花主人既然存心要把咱们一网打尽,咱们何不团结一起,合力对付,如让他各个击破,那就太不划算了。”
另一人高声叫道:“可惜目下之人,都无统领四方群豪之望……”
一个粗壮宏亮的声音接道:“如是那周大侠周簧在此,必可使天下英雄归心。”
突见人影一闪,一个黑衣大汉纵身跃上了一张木桌,高举手中单刀,说道:“在下之意,推举那参仙庞天化暂主大局,他和那神判周簧、周大侠齐名江湖,由他出面,自属理所当然。”
他话未完,已响起呼喝之声,道:“不行,不行,庞天化固步自封,从来不和武林同道往来,如何能主持大局?”
一个冲嗓子叫道:“我看还是戒贪大师,少林寺数百年来,一直被武林中视作泰山北斗,由他出主大局,自是顺理成章。”
一人冷笑一声,道:“双方对阵,讲究是运煤行路,料敌制机,那戒贪大师虽是名门正派,但他为人,太过老实,不善机诈,岂能领导群豪,在下之意,何不请那玄皇教主主盟,对付梅花主人?”
四周顿然间一片沉寂,久久不闻声息,其实群豪心中都在暗暗付思,如论机智,这玄皇教主,实是极为适当的人选,只是她名望不够,又是个女流之辈,如若听她之命,乃大大伤害颜面的事,但就目下情势而论,那玄皇教主,实又是最为理想的主盟之人。
沉寂延续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四周突然响起了悲壮的号角,此起彼落,绕耳不绝。
皇甫岚低声对李文扬道:“群豪不再鼓噪,想是心中都觉出那玄皇教主,乃极为适当的人选,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文扬道:“兄弟之见,此乃唯一的生存机会,除她之外,只怕难找出和那梅花主人对抗之人。”
皇甫岚道:“李兄声望卓著,如能登高一呼,定可使群豪归心。"李文扬苦笑一下,道:“只怕兄弟一呼之后,群豪反拥兄弟主盟。”
皇甫岚道:“李兄,堂堂黄山世家中三代传人,主盟大局有何不可?”
李文扬摇手说道:“兄弟自知才难及得玄皇教主一半,实无统率群豪,渡此劫难之能。”
皇甫岚接道:“那就由兄弟提出来了?”
李文扬道:“皇甫兄如肯提出,那是最好不过。”
皇甫岚微微一笑,纵身飞上一张桌面,高声说道:“四周号角声动,那梅花主人发动在即,咱们还不能找出主盟大局的人,势必困成混乱之高,在下冷眼观察,除了那玄皇教主外,只怕再难有人对抗那梅花主人了。”
忽听一阵混乱的大叫道:“亮家伙,那梅花主人的伏兵,已发动攻势了!”
皇甫岚转睑望去,只见四面出现了无数奇装怪人,每三个长发披垂、全身黑衣的人中,混杂着一个全身红衣的怪人。
那些红衣人,全身上下,都军在一片红巾中,连头脸包了起来;黑衣人脸上却是一片木呆,全无一点活人气息,十个手指上,长着长长的指甲。这些人一出现,虽是青天白日,也带来一股阴风森森的气氛。
皇甫岚高声说道:“蛇无头不行,岛无翅不飞,诸位如若还不确定主盟之人,大劫临头,就悔之晚矣!”
四周响起了一阵鼓噪之声,道:“好!咱们拥立那玄皇教主主盟……”
大约是群豪经过了一阵冷静的分析后,觉出只有那玄皇教主的才华,才足以和梅花主人对抗,呼声此起彼落,都是拥护玄皇教主的呼声。
杂乱的呼叫声,传出来几声惊心动魄的惨叫,鲜血溅飞中,栽倒了四个人。
原来,那些站在边缘的与会英雄,一和那黑衣人等接手,立时有四个溅血横尸。
梅花主人突然举手一挥,那黄农老者仰面一声长啸,向前逼近的长发黑衣人,陡然停下脚步。这时,场中群豪已纷纷拔出兵刃,在形势迫逼下,极自然的结成了联手之势。
梅花主人目光缓缓由群豪脸上扫过,说道:“你们推选的主盟之人不惜,放眼全场,也只有那玄皇教主可和我一校才智。”
骚动的局势,陡然停了下来,但这不过是大风暴前的片刻沉静,一场空前绝后的惨烈恶战,即将展开在荒凉的如野中。
玄皇教主缓缓移动身躯,直向梅花主人行去,她已被群豪拥为主盟之人,声势大不相同,行纵所及,群豪纷纷让道。
戒贪大师轻轻叹息一声,道:“罪过!罪过!又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杀。”
玄皇教主一拱手,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阁下把我等邀来此地,想是早有布置了?”
梅花主人冷冷接道:“不错,今日与会之人,除了戒贪大师之外,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
玄皇教主道:“你倒是言而有信,但你如挖了他一对眼睛,那就生不如死了!”
梅花主人道:“我自有善后之策,使他自觉失明无憾,不劳你多事挂怀。”
玄皇教主目光环了四周一眼,接道:“今日之局,似已成水火之势,看样子是没有和谈之望了?”
梅花主人笑道:“冰炭不同护,亲仇不共天,你如想凭藉三寸之舌说服我,那无疑白日梦吃,还是早些息了此念的好。”
玄皇教主道:“纵然是决一死战,也该有个约法才好,不知阁下意见如何?”
梅花主人一番沉吟,道:“愿闻高论?”
玄皇教主道:“如若我想的不错,方圆五里内,你定已预作布置,决不会怕我们逃走了?”
梅花主人道:“我如能收你为随身之婢,倒是对我大有帮助。”
玄皇教主道:“只可惜的是咱们此刻却成了冤家对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梅花主人改变话题,道:“胜败未分之前,你也不会信我的话,你想的约法为何?快些说出来吧!”
玄皇教生道:“眼下情势,已是壁垒分明,如其混战一场,倒不如以十阵为限,赌个胜败。”
梅花主人道:“如是我们胜了,你们肯一个个引头受戮,此法倒是一条捷径善策。”
玄皇教主道:“西门兄只会打如意算盘,如是我们幸胜,又将该如何?”
梅花主人道:“我算了又算,你们实在没有取得胜利的机会。因此,我还未想过落败的事情!”
玄皇教主道:“阁下也未免太过自信了。”
梅花主人道:“我苦心经营了四五年,如若没有完全的把握,也不会邀你们来这里了。”
玄皇教主道:“你虽有完全布置,但今日的形势不同,有几位难得在江湖上出现的人物,今日也赶了来,形势演变,只怕要大出你预料之外。”
梅花主人道:“什么人?”
玄皇教主道:“你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告诉你只怕也不知道。”
梅花主人道:“你可是说的那神判周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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